恩 重 如 山 诲 深 似 海————祭忆恩师蔺万扬与我的“再生情缘”(2017年9月14日)

保平 发表于2019-11-25 18:4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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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自古谁无师,于身尽修善满怀。人的一生中,父母长辈乃养育、家教之祖师;学者授士乃开萌、通术之教师;经验教训乃磨砺、长智之践师。还有许多堪称为师的,如:“一字之师”、“一事之师”。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皆盖出“三人行必有吾师焉。”而我的人生中,却有着一位不可多得、弥足珍贵恩师。他,出身贫寒,没有钱粮。好让自己学籍满贯,学富五车。他,年少志成,拥有抱负。驱使自己栉风沐雨,革命终成。他就是,我落于江西走“背字”时,恩降之师蔺万扬老书记!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我无言以对、心泪击胸,目送他一路缓缓西行,去向“天国”。至今,刚过半年。半年来,发自我深深愧疚之心底,对他思念之心,愈发强烈和难以自制。我曾经尝试过,为他在“天国”宁静、安详,时常祈愿!然事与愿违。每念叨一遍,恩师音容笑貌、举手投足和谆谆教诲,桩桩件件,愈发清晰显闻。今时,恰逢丁酉年“中元”节,行祭祀先祖、膜拜逝辈之礼。籍此,我妄向普天下志士仁人,“一吐为快”。以解“心有块垒”般,我与恩师实难掰开的那段情结、缘节!

燃烛焚香。且听我细细分解:

“认师”,瀚堂公社“理发店”内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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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何许人也。乃一九六九年初春,下放江西省上高县瀚堂公社陈家三队,插队落户一“上海佬”。其实不老,当年未满十六周岁。那里老俵爱咋叫就咋叫吧。记得:最难熬“双抢”农活儿将至。那里天气早已酷热难捱。我头发未剃已三月有余。比上海知青“自留地”里杂草长得还长且乱。为“剃头上阵”战酷暑,夺取夏粮丰收。那天中午,我从驻地“台石村”赶十里山路,去公社所在地“瀚堂乡”街市上,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单开门面小理发店。我汗淋淋进得店里,已近晌午时分。瞅见,木制“土转椅”坐有一“老俵”正剃着呢。从面镜反照出他面容,额宽、脸方,天庭饱满。眼眉英气逼人。我估摸着:不象是“作田人”。大概象是公社中学老师或校长吧。反正,他弄完该我上。管他是谁哩!停止瞎猜后,我心里倒不安起来。眼看,窗外日渐西下。可剃头匠,还在没完没了侍奉着他,且态度殷勤着呢。想到:他还有一项“修面”又得费时,我可不愿摸黑走夜路回村!此时,我终于忍不住冲他俩,大声嚷嚷起来。“你们能不能照顾我一下,我还要走十里路回去呐!我就光剃头发。莫洗莫刮,给我五分钟足够......”说完,我倒觉得自己不是于人商量,全为发泄怨气。话音刚落,他着实有反应。但见他,边让剃头匠解开“化学”围兜,边站起身笑允道:“好嚒——我过一下子,有空再来刮脸吧。”他面朝那剃头匠,却未拿正眼瞧我。说罢,径直走向门外。可我看他身形却实感真切:个头不高,肩宽胸厚。上身穿小翻领白绸料短袖衫,下身着藏清色棉麻混纺裤。大又飘裤腿口,覆盖不住圆口黑布鞋。手里握有折扇。

当我迫不及待入椅待剃时,面镜里剃头匠,不紧不慢抖擞着围兜。用惋惜又嗔怪口吻,冲镜子里我,数落说:“你个‘上海佬’!好没眼力哟。你晓得,刚刚被你搞走的是谁吗?!是我们公社新来的‘一把手’蔺书记呃。你啊——买棺材哩咯......”那晚,我心緒乱、夜未眠。一直想如何补救,才能挽回我无意中给公社新领导,留下了坏印象。最后,点亮油灯,展纸秉笔,于他书信一封。信里说明、解释、道歉和求谅之意兼有。信封上,恭恭敬敬写上:送瀚堂人民公社革命委员会转‘林’书记亲收。翌日,请大队“赤脚医生”兼“小卖部”主管老陈,顺便帮忙带送公社后。心里一块石头终落地。回不回音讯,已无关紧要。不久,才知姓氏错写。音同字不同,念着差不离。比起有人唤作“蘭书记”,我还算是“靠谱”。自我安慰,不续疑惑。

“拜师”,陈家大队“冷浆田”里打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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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双抢”、送公粮卖余粮过后,该是当地“老俵”们,苦尽甘来欢庆时节。“尝新米,打牙祭”,家家户户得新米“口粮”,杀猪分肉,好不欢喜!而我却“厄运”连连,喜从何来。先是生产队断我“口粮”分配,改为“借粮”户。借此“东风”,同知青点另两位仁兄,与我“分家”。真是“屋漏偏遭连阴雨”。借粮是要还的,可还粮之力再遭“贬值”。将我出工分值打“对折”,由知青享最低“六分”降至出一工得记“三分”。队里给的理由,言之凿凿:你作田,还搞不赢队里“细伢子”、“细妹子”哩。同工同酬嘛!人走“背字”喝口凉水也能塞牙!好不容易,有公社“五七办公室”派人下来,了解情况,解决我重新安置问题罢。那个有“恋童癖”下放干部,尽留男知青夜宿“谈话”。幸好我没“中招”,算是不幸中之大幸!最后,将我从“台石村”,安置到大队部所在“陈家村”知青点。但待遇不变,算是“留尾巴”了之。那一段,我度日如年,每况愈下。犹如现今称为“屌丝”一般。有苦也不愿写信向家人倾诉。家父身陷囹圄,家母下放劳动,均自身难保、爱莫能助。兄长吉林插队,天涯同命,何施援手。我曾为那次去公社理发,冒犯领导言行,后悔至极!也曾联想到,那剃头匠话里似有预言。先“祸从口出”再“祸不单行”尽应验于这年“多事之秋”。但悔之晚矣!

不觉得是过日子,我混到了秋收。一天中午,饭后我仍干着“同工同酬”活儿,蹲坐于晒谷场“貌鸡”(当地土话意为:驱鸡赶鸟)。猛听有人喊我名字,抬眼望去,原来是大队陈支书。说要我跟他走一趟。我心里有点打鼓。心说:你平时见我唯恐避之不及。今儿,却主动找上门来。福兮祸兮,实难猜测。不知不觉走村道,拐田埂,上坡头,下涧洼。一路上,他没吭声自顾自往前赶路,我则心怀忐忑埋头紧跟。引得路旁田里收割晚稻“老俵”们纷纷停镰观望,众人投射过来目光中有疑惑,也有好奇。最终,在大队最边缘水田旁,他驻足并大声喊道:“蔺书记!要寻咯人,把他带到啰。”“好啊——好啊!”刚开镰稻田里有人应声着。我闻声望去,见恩师他,正在“禾桶”边,与生产队长一道支“簚席”。见大队陈支书欲开口介绍我时。他朝我招招手并抢白道:“我们认得过!来——保平——下来同我一起打禾。”他头一次呼唤我名字,成了我没齿难忘,永久记忆!他头一次呼唤我名字,成了我“否极泰来”转运初始,刻骨铭心!那天,正式“拜师”十分辛苦。按说,收割晚稻时,田里水大都晒干,可以穿鞋下田干活。但我和恩师“打禾”(当地土话即为打稻脱粒)是一块“冷浆田”。依坡背阳,泥深没膝。我异常清晰记得:那天,田里共四人。大队陈支记和生产队长,他俩负责割稻、拢稻,运至禾桶边。我跟着恩师学打禾。他喜欢干爽快活儿。人更爽,连为他准备的斗笠也撂上田埂。打赤膊,围“步拦”,身扎泥田里。并命我学样,不带商量地说:“你怕啥唻!咯哦里,又没有女人家。”他若作田,定是“好佬”!在那里,象打禾这般活儿,尽有队里挣“十分”强劳力包揽。我俩在倒锥形正方大禾桶半围簚席里,抡圆膀子打着。他教我,扶禾两手大拇指要掐紧;往齿板上击打要掌握一拍二翻三打四抖手势;两人不间断轮番操作要有节奏感,又快人又不觉累。“喯—喯—喯—喯—喯—喯—喯喯”不久,禾桶内传出“打击乐声”越来越和谐,似有对话感。这声音,直到夕辉余照,隐没于山脊方渐息。收工下河洗澡,他依然未与我谈及,任何我感兴趣话题。他只告诉我,这河通“锦江”接“赣水”归入“长江”可达上海。洗净上身的他,给人以“肌肉男”健美的惊叹感观。而清澈河水却没将太阳画他身上那件“背心”洗褪......晚上,陪他一同恰完“派饭”告别时,他直视我,略带期望目光并大声说:“保平啊,今天干得不错哎!年轻,恰点苦有好处。好好锻炼,莫再瞎搞呃。”未等我回应,围着他送行大队、生产队干部们,个个抢先点头称是。当晚,生产队会计为我补记“八分”工值。后来,我日出工一直维持在六到八分区间记录。“口粮”也恢复正常分配待遇。而大队很快得到通知,派人去公社农具修造厂,抬回十台脚踏式“半自动脱粒机”,分发下属生产队。

这年,秋末冬初。我再次见到恩师,是在大队部办公室里。那次,因“陈家村”发现“疯牛”。据说,这头水牛是被“疯狗”咬伤,染上“狂犬病”。那日,它发作后,在村前屋后,横冲直撞。搞得人人自危,不敢出家门一步。他提着半自动步枪,闻讯赶到。只一枪便结果那牛性命。现正向大队一干人作善后交代。意思是,要把牛尸体深埋并埋得远一点。最好埋到山上,但不能靠近涧水。要经常派人去埋牛地观察。绝不允许!有人把死牛挖出来偷分、偷吃。并要大队陈支书,当面立“军令状”!见他那缜密思路,严谨作风和威严态度。让我对恩师,头一次有了敬畏感。那天,我本想向他汇报些什么的,主要是想表达感激之情。无奈,他说完,仅于我拉了拉手,背着枪匆匆而去。自打那以后,每年春夏之交和秋末冬初,公社都要组织“打狗队”下到各村,专打“野狗”和超指标“编外犬”。新举措施行当年,全公社人和犬的“狂犬病”发病率,第一次“零发生”。我也自打那以后,再未见到恩师,那忙碌身影和敞亮笑容。长达半年之久。“师傅领进门,修行看自身。”我想:这是我们之间,不僭越古训的默契吧。

“师荐”,五七大桥“会议桌”上说服

恩师他,到任翰堂公社以来。雷厉风行之作风,关心知青之作为。俯拾皆是,有目共睹。当时,我们上海知青中流传一句话:冷书记(前任)“太冷”;蔺书记“真灵”!包括当地“老俵”们,对他亲民为民,关心老百姓疾苦事例,如数家珍,有口皆碑。用现在时兴的话来讲,他作为一个党的基层领导干部。无论当公社书记也好,干县委书记也罢。他的政治“智商”和“情商”是极高的。那时学习“毛主席语录”,全国已达“有口无心”之境界。我印象中,他办公室虽易地多处。但有两幅“毛主席语录”始终高挂墙上,形影不离。多少年后,我才有所领悟。“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务必充分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这是他,时时历练自己“智商”对照;“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人民好比土地。我们到了一个地方,就要同那里的人民结合起来。在人民中间生根开花。”这是他,刻刻展现自己“情商”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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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刚入冬,全公社“劳力”又到了集中开赴,县里统一调配“大兴农田水利建设”工地时间节点。这回却有所不同。在公社蔺书记号召下,全公社知青和下放干部们,挑铺盖带口粮,纷纷汇聚于“磻村大队”,安营扎寨。要把被“磻河”大水冲垮“磻村老桥”重新架起。以确保公社通往县城,唯一公路通道百年无虑。大桥工程命名为:磻村“五七”大桥。而工程“总筹划师”就是我的恩师!他对大桥建设工程筹划、施工质量、人员安全和队伍生活等等,事无巨细,考虑周全,指挥若定。仅举一例,管中窥豹。工地上,刚挂出横幅标语,喊出口号是:“奋战一百天,誓死也要拿下 ‘五七’大桥!”。他看后即建议修改为:“奋战一百天,胜利建成‘五七’大桥,向党和贫下中农们汇报!”。这一改,无疑使施工氛围,去掉了一味蛮干之戾气,树立了科学、实干之风气。那时,寒冬腊月,河面风冽。工地上,知青们干得热火朝天。按说,大家完全可以请探亲假,回上海过年!但受蔺书记感召,现在称作“被其人格魅力所摄服”。无一人“爽约”!在工地,我被分配到“筛沙”组。每日上工,人就立于支着的两张筛床之间,手挥铁掀不停将原料河沙,先粗后细分两道工序筛。活虽单调,但过得舒坦。一来,上海知青们聚在“大工棚”内,彼此同命相连,苦中取乐,甚是有味。二来,不要自己作饭,又享“十分”记工,何乐不为。而且,在蔺书记时时关照下,工地伙食调剂正经不赖哩!主食管饱,副食不少,菜肴荤素互见。以至于,大家开玩笑说,工程进度不能太快。否则,我们好日子结束也越快!还有人煞有介事告知说,没关系!接着还有好几座大桥等我们去建设呐。这话也并非戏言。事实上,恩师他,任上高县县委书记不久。他再次号召和聚拢,全县“五七”大军,硬是在县城湍急“锦河”上,“百年老桥”废墟边,架起一座无桥礅、大跨度的美丽石拱桥。依然命名为:“五七”大桥!如今,这桥,已成为曾经的上海知青们毕生骄傲!也成为我和曾经倍受恩泽的人们,敬仰和拜谒他的一座“无字丰碑”!写及此,我又暗下决心,有生之年,定要再回上高,去走一走令人感悟无穷、睹物思人的“五七”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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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仅能筹划、指挥河上架桥工程,也善于在人与人、上下级之间,架设起沟通心灵、统一意志“桥梁”。元旦刚过。公社接到县里通知,要推荐两名“工农兵学员”去省里上大学。学校和专业也明确:南昌市师范学院英语系和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总校农机系。推荐过程一波三折。先由各大队上报拟推人选。后由公社“五七”办公室筛选,确定初步人选。最后,经公社党委开会议决。我后来才了解到,直到公社党委开会前,推荐上江西“共大总校”人选,意见相左,难以商定。会上,恩师他,力排众议,理由充分推荐我。最终,获得一致通过。为稳定“五七”大桥工地上,上海知青们人心,也为说服下放干部,共同做好大家思想工作。在工地简陋“会议室”里,他既没有以权压人,也没有以党委决议让人无言以对。桌上,他充分听取大家意见、想法。并特地让人叫来我大队陈支书,向大家介绍我现实表现。最后,他坦诚向在座的亮明自己观点:说我基本符合上大学条件。父母是“走资派”,但本人属“可教育好子女”。年龄小,有学习潜力、培养年龄优势。至于,劳动方面表现欠缺,但也要看到两年来进步。我终生难忘,他推荐我的一句原话:“‘共大’ 我们县也有,就在‘上甘山林场’里面。边学习,边劳动。大家说他劳动不够,我也看到他这方面不过硬。所以,我才推荐他上‘劳动大学’嘛。”我去南昌入学报到前,曾想向他告别。可不赶巧,到公社办公室叩门时,被告知恩师他去宜春开“地区三级干部会议”昨日刚走。我一入学,行装甫卸。赶忙写了两封信。一封写给家里报平安。另一封则是写给他,表示自己感激之情和好好学习之决心。同时,还提出想讨他一张相片,作留念。不久,我生平第一次收到,恩师他写得信。他称呼我为:保平同志。他写的话语不多,字迹细长,排列偏右。随信还附了一张,他年轻时拍“免冠照”送我留存。这是他参加“土改”工作后,调入刚组建检察系统工作时用过。一九七四年底,他义送我参军入伍时,又送我一张“报名照”。他告诉我,这是他在“界埠公社”任党委书记时,填写“干部履历表”时拍的。我也了解到,那时,他已经是全国闻名“模范公社”书记。为这,公社还得到周恩来总理奖励一辆国产“跃进牌”大卡车,成为当地佳话,流传甚久。我还听闻,1962年初,中央召开“七千人大会”,总结“大跃进”以来经验教训。他曾经作为特邀代表,进京参加会议后半段。向中央领导陈述、反映农村基层工作意见、建议。而需要登记、填报时,他也用了这张相片。这两张相片,成了我永久珍藏。倍加爱惜,置久如新!

“师教”,耳提面命“细微处”诲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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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共大”学习期间,我常与恩师通过信件往来,保持着“见字如见人”般师生关系。入学第二年初夏,我曾到省委党校去见他。他当时正在参加“援外工作”学习、培训。他作为江西省代表国家,组派“农业专家组”组长。不日将远赴非洲冈比亚(后又再赴赞比亚、坦桑尼亚)指导当地种水稻。他在党校小食堂里,自己花钱点了四个小菜。其中有“爆炒腰花”和“辣椒炒猪肝”。每每忆及,回味常新。那顿午饭,费时“超长”。弄得那女服务员,时不时探头 张望。恩师他,却极有耐心听我讲着,边听边用筷子给我夹菜,或边吃边以一种长辈才有爱怜目光注视我。他喜欢听而从不轻易表态。饭后,在送我到大门口路上,他才“嘎崩脆”地告诫说:“莫考虑那么多!你现在任务就是学习,掌握农机技术。将来回上高,或到其他什么地方,人家都欢迎。上海知青,生在大城市。出来学习、工作,要特别注意尊重人家。搞好团结,就是搞好自己所处环境唻嚒!我从老家湖南到江西工作,也算是“客家人”。但要在当地扎根,首先要让人觉得你言而有信。“客家人不打诳语”......”。他,第一次对我耳提面命,是那样率真和透彻,一矢中的,直指我那时的所谓“优越感”和“清高”。尤其,那句做人要有诚信的警世提醒,初闻面有难色,久行习惯自然,秉承受益终身!孔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我于一九七三年九月,从“共大总校”毕业回到上高县。分配工作时,县教委让我去“上高二中”当教师。理由是,毕业评语中认为,我数学甚好。口才及表达能力均适合教书。我则认为自己更适合干农机专业工作。因而,形成僵持局面。等恩师他从省城开会回来,我与县教委CHa主任关系一度有点紧张。后来,在认真听取我想法后,他及时出面协调并亲自做CHa主任工作。很快我的人事档案,从县教委转回县委组织部,决定分配我到刚组建县农机局工作。虽然,他已是县委书记,安排一个毕业生应该不成问题。谈何于人商量呢。但那天,在他家中向我介绍和交代,县农机局基本情况与注意事项时,特别提醒我要主动去CHa主任那打招呼,说:“人家也是觉得你很不错,才不肯放你嘛。他作为领导要考虑县里教师队伍建设......”他一番恳切话语,使我茅塞顿开,心领神会。殊料,第二天,我主动向CHa主任当面道歉、致谢中,他却说:“你莫谢我!是蔺书记说服了我。”原来,恩师他用客观分析使他一改初衷。分析说,我虽然数学好,但当老师还要再培训较长时间,才能上课。因为,毕竟不是师范毕业。而县农机局刚成立,急需充实人员。把我摆到那儿专业对口、急等即用。我闻之,受教益极其深刻。我后来,也曾全面负责过一些职能工作。始终能与下属保持良好工作关系,具备一定的组织能力和凝聚力。这与恩师他,对我言传身教,受感染颇深有关。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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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县里工作不久,“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在这小县城里愈闹愈凶。县委大院内外贴满大字报不说。造反派还在大院围墙外,刷上大标语。斗争矛头直指我恩师。还在他名字上打“X”。那时,县委、县革会班子里也“三结合”进不少造反派。他作为县委书记、县革会主任,身处逆境,淡定从容。白天开不成会,就放在晚上开。我那时,经常能看到县委大院里,时值深夜。大会议室窗内,亮如白昼。有一晚,我到他家里,反映农机局一个造反派干部,无意中透露一“重要信息”。说是,明天上午,县里造反派要集中行动,去县委大院揪斗他。他听后笑了笑说:“你说的那个造反派,我认识。他一直贴我大字报,说我是假党员。其实,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只是他根本不了解情况,在那瞎搞。保平啊,我们做人,不要当面说人好话,背后说人坏话。”翌日,一大早,他下乡检查工作去了。我听后暗自为他庆幸!但我反复咀嚼他的话,其所指是我还是他人。如今,自己也已退休多年。回顾自己生活、工作所历。阅人无数中,恩师他看人、识人、交人,最终体现在自己如何做人上,是多么明亮而又干净!孔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那时,国家外交部“五七干校”建在上高县,离“上甘山公社”不远。下放那里劳动外交部干部,用恩师他的一句话形容:都是老革命,都是国家宝贝!正是发自内心认识。他任县“一把手”后,一直非常关心干校建设。尽其所能帮助解决生产、生活上所需所困。与干校中不少老同志相识,结下了深厚友谊!一天晚上,我应邀去他家吃晚饭。去时,我觉得很平常。因为,但凡他家有什么好吃的,师母老袁准会电话通知我“打牙祭”。这次晚饭,非比平常。事因外交部“五七干校”一位名叫:焦若愚的前“大使”到恩师家道别,称翌日返京“重返江湖”。(他后来任中央委员、北京市市长、中顾委常委)恩师特意留他吃便饭,让我去作陪。从席间,焦老历数恩师所办实事、好事来看。我从中看到了他“勿以善小而不为”善良心底。只举一例:为解决干校人员平时或应急回京交通问题。他专门召集有关单位研究,协调出三个方面保障措施。平时,县长途汽车站,为干校留一定数量“保留票”。急时,县委办公室派出小车。若都有困难。最后由县汽车运输公司“兜底”用大卡车送,也要保证干校人员走得了、走得快!孔子曰: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

我在江西生活、劳动、念书和工作,未逾六年。他恩教于我之事例,不胜枚举!毫不夸张讲,他谆谆教诲够我享用一辈子。只可惜,碌碌无为至老之我,实为有负他殷殷关切、不吝赐教是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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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恩”,不求回报“淡如水” 成表率

按说,恩师他对我无微不至关怀,改善我插队落户处境;力排众议推荐我上大学;学成归来又安排我合适工作;再义送我参军入伍。从此,我人生走进了机遇与历练并存的正道。真是,步步有“仙人”指路;处处有“贵人”相助。用我已故家父生前感慨话说:“非亲非故,又甚亲甚故。”用世俗眼光看,或用现在人习惯思维想:莫非我和我全家给了不少好处吧。否则,怎会如此上心、热心,用心良苦呢。

对此,实录我现已九十二岁老母亲,得知恩师他不幸逝世时,老泪沾巾,哽咽不止,字字清晰,说的一段话:“蔺书记,好人哪!那时,我们家遭难,你在江西。人家帮了咱多大忙呀!他啥也不图。那年,他大儿子蔺敏到上海过暑假,带路费,还带着全国粮票。住咱家,睡地铺,有啥吃啥。每天早晨还跟着我去买菜唻。我们送给他爸爸一套涤卡中山装,让他捎带回江西。可谁想,蔺书记把买衣服钱寄回上海了。十五块,我记得牢着呐。比起你哥插队吉林,那里公社干部,到上海见啥要啥。可真是天壤之别!......我去不了了。你一定要代表全家去送送他......”老母亲一番话,字字珠玑并未说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已从北京调入上海海军基地服役。那时,我家境况也大为改善。这一年冬初,恩师他率万载县里干部们,来上海学习考察。我们全家闻讯,特高兴!心想要好好报答他。可好么,他只让我去火车站接一下,再由我安排住宿基地招待所。应我父母盛邀吃了一餐便饭。当我正等他学习考察空余,想带他在上海街面上逛逛,也想买点好东西送他和家人时。他已“不辞而别”。人回 万载县后才给我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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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交淡如水,两袖清风品高洁”这,岂止是我一人对恩师深切感受。蔺书记在我们上海知青中间,有许多人受他关照,或上大学,或进工矿,或上调县城工作。虽已时过境迁,但大家一提到他,无不夸赞其不贪不沾,义薄云天!想必,我敢肯定自己,是孤陋寡闻,或受历史局限。仅仅挂一漏万来回忆,他的为人师表。也想必,所有接触过、感受过他的人,我也敢肯定大家,是众口一词:他就是顶天立地一个“大写”的人。为党为公,是他那重重“一撇”;利国利民,是他那实实“一捺”。盖棺论定,不受贬染。立于人心,不惧时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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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诗人曾写过:有的人活着,可却是死了;有的人死了,可却还活着.....至今,我依然觉得恩师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就象去年夏天,我匆匆赶去万载拜见他那样。饭桌上,我俩紧紧握着手,一刻未曾分开。脑梗使他难以开口,可他的眼神、他攥着我的手劲儿,依旧恩重义浓。我仿佛又回到了“翰堂”、上高,回到了他教我打禾“冷浆田”......但他虽活着,却也远去了。走的那样匆忙,走的离我很远很远!我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来不及向他道别说珍重。送他上路后,回上海当晚,我心底里留下了一首小诗,寄给西行的恩师他:

感 恩 路 迢 迢,

受 泉 滴 未 报,

师 笑 身 先 去;

生 哭 心 相 遥。

行尾,再读我今年“清明节”撰写悼念恩师祭文,以表不尽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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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清明  竭思哀祭  蔺公万扬  恩泽汩汩 

诀离殇殇  祖籍浏阳  年少闯荡  壮怀不平  

立誓革命  土改入党  国定护法  扎根穷乡

踌躇僻壤  为国谋粮  总理褒奖  文革下放  

初心不忘  为民请命  举荐知青  笑对锋芒  

胸襟环宇  驰援坦赞  非洲稻香  纳才让贤

社稷至上  为官任任  田亩青青  阡陌坦坦 

浩气正正  口碑堂堂  离休颐养  稚雏满厢  

百姓盈巷  欢声笑语  余音绕梁  耄耋沉疴

回天无术  哀公正寝  盖棺论定  悲鸣喜丧 

仰公一生  耀祖蔺氏  相如风范  慕公一世  

人如其名  万载颂扬  学生保平  滴水未报

惶惶遥拜  喃喃念想   

中 国 贸 促 会 上 海 市 分 会 退休干部 :赵 保 平

(已故江西省万载县老县委书记蔺万扬学生)于家中泣写

2017年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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