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的感召——抗战后期山东战场伪军反正典型事件纪实 （下）（黎小弟指导 陈青撰文）

三、抗战时期山东敌工战线上的传奇人物故事

抗战时期，山东分局、山东军区、省战工会（省政委会）高度重视敌军工作。分局设立社会部和锄奸委员会，一一五师和山东军区设立敌工部，省战工会设立公安处。各部门各履其职，在分局统一领导下，采取军事攻势与政治攻势相结合、小部队与武工队相结合、主力部队与人民武装相结合的方针，坚持开展隐蔽战线斗争，我众多敌工人员深入敌人心脏地区，屡建奇功，策反大批伪军反正，有力地打击了敌人，瓦解了日伪体系，壮大了抗日武装力量，巩固了抗日根据地。这些敌工人员“是最好的共产党员革命战士一等功臣。”

 

1943年11月，滨海军区第一军分区敌工股股长杨斯德（后排左1）和军分区部分敌工干部合影。

本文重点介绍一下两位参与策反多起伪军反正工作，在历史上影响重大而又被长期埋没的传奇人物——牟宜之和靖任秋。

1、牟宜之的传奇人生。牟宜之（1909年—1975年4月29日），曾用名牟乃是，字去非，山东日照人（今日照市奎山街道牟家小庄人）。1932年参加“日照暴动”。抗战时期，曾任乐陵县长，倾力协助八路军建立抗日根据地，周恩来评价道：“倘若在抗战伊始，中国有几十个牟宜之这样举一县之人、财、物力投身革命的县长，就会极大地促进抗战事业的发展，使抗战全局有所改观。”

以后，先后去重庆做统战工作、任鲁北行动委员会主任主任、山东省战时工作推行委员会委员、鲁中区任沂蒙区行政公署专员，在任期间，组织民工修建了长5039米的沂南县袁家囗子大堤。

1942年8月，牟宜之调任八路军一一五师（后为山东军区）参议室主任，专门从事策动敌伪军反正的工作。他不顾个人安危，深入虎穴，策动了王道、莫正民两大股伪军五千一百余人反正。1945年1月，他又参加争取伪军张希贤部一千五百余人反正的工作。这些部队被编为八路军山东军区独立第一、二、三旅，牟宜之担任独立第一旅的政治部主任。他在策动大股敌伪军起义工作中的成绩，受到以罗荣桓为首的山东分局、山东军区的通令嘉奖。

 

牟宜之，1942年8月起任山东军区敌工部副部长

（1）关于牟宜之参与策反王道部起义的史料。①青州市党史办写作的《关于王道起义的调查报告》（《山东党史资料》1986年第六期第36页）一文中：“中共中央山东分局和山东军区也对争取王部的工作非常关心。一九四三年底，山东军区参议室主任牟宜之来到丰城。牟宜之是王道的老朋友，他的到来，使王分外高兴。王道把几年来的苦楚，一股脑儿地向他倾吐出来，并请他拿个主意。牟宜之先对王道进行了安慰，然后向他讲解了抗战形势和我党的主张，并介绍了我鲁南军区部队击毙伪‘建国军’第十军第三师师长刘桂棠、鲁中军区部队二次讨吴（化文）战役的胜利，从而使王道坚定了跟共产党走光明大道的决心。与此同时，许多王部官兵也从我军反‘扫荡’反‘蚕食’的斗争中看清了我必定胜利的前途，他们深有感触地说：‘八路军真有能人，共产党真有办法！’”。②《相炜同志谈有关王道起义问题》文中：“据说，牟宜之对王道做了一些工作，对起义起了促进作用。”（《山东党史资料》1986年第六期第52页）。

（2）关于牟宜之参与莫正民部起义的史料。①《莫正民自述》（《山东党史资料》1986年第六期第86页）一文中：“（一九四三年）四月，共产党派牟宜之到小柳行找我谈话，我因病去晚，牟见面后发火说：‘姓莫的，你好大的架子，蒋介石我都见过，你这个汉奸还叫我等了三天。’我说：‘蒋介石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抗过日，当汉奸又怎样，也没干什么坏事。’一阵舌战后，我们又静下来商谈起义的事。牟当时让我表态，我说：‘等我戒了大烟再说吧。’牟问我需要多长时间，我说一个月。这次谈话后，我就去青岛戒大烟……”。②1945年4月中共山东分局和山东军区关于“关于大股伪军工作经验的初步整理”一文：“……又如我×同志（即牟宜之）去骂了××（即莫正民）之后，急得××将已戒之嗜好‘白面’又吸起来，他即认为我还有什么办法，‘不治了！’”（原载（《战士》（大股伪军工作特刊）（山东军区政治部编）一九四五年四月。后编入《山东党史资料文库》第10卷，第749页～第765页，山东人民出版社，2015年5月第1版。原标题为《中共山东分局、山东军区政治部关于大股伪军工作经验的初步整理.》）。

抗战胜利后，任新四军兼山东军区驻济南办事处主任，山东军区敌工部副部长，东北野战军辽东军区司令部秘书长、政治部联络部长，在陈云、肖华、肖劲光等同志的领导下，在瓦解敌军和教育改造被俘国民党军官的工作中，做出了突出成绩。尤其是在敌一八四师潘朔端部起义策动改编工作中，显示了他高超的机智和卓越的胆识。他不辞辛劳的奔波。陈云同志曾满意地说：“老牟的统战工作是做得不错的”。牟宜之在抗日战争及解放战争中的这些贡献，不仅体现了他个人的爱国情怀和坚定的抗日立场，也为中国抗日战争的胜利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1985年6月30日，《人民日报》纪念“七一”时，发表了黎玉、萧华、莫文骅、霍士廉、林月琴五人署名缅怀牟宜之的长文《有功岂必书之碑》。文尾写道：他的光辉事迹，在革命的里程碑上终会留下鲜明的记载。

2、靖任秋的特工生涯。靖任秋(1905-1996），江苏铜山东南乡棠梨张集村人，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早年入黄埔军校，参加南昌起义。从1931年起，在周恩来直接领导下，长期潜伏在国民党军队中从事兵运工作。抗战时期1944年在山东策动王道部起义，推动了莫正民部起义。解放战争时期，1945年10月在邯郸战役中策动高树勋新八军起义。1948年11月25日在淮海战役中策动廖运周110师战地起义，使得黄维兵团全线崩溃，被我全歼。后廖运周又策动他的堂兄廖运泽战场率部起义。

 

1939—1941年任新编第五军第四师副师长时的留影

然而，在很长的时期内，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位中共隐蔽战线上的传奇人物。后来，一部靖任秋回忆录《纵横龙潭虎穴间》，才将这位尘封了数十载的虎胆英雄呈现在世人面前。

关于靖任秋策动王道部起义的史料。靖任秋回忆录《纵横龙潭虎穴间》（中共党史出版社2020年1月第1版第154-159页）记述：“…经过打听，知道王道部住在寿光，家在益都。我决定自己到益都去会会王道”；“从徐州走的时刻，化名刘汉臣搞了个良民证，到益都果然找到了王道。我用假名字去看他，他一见面就说：你是靖任秋呀，便拉我到他小老婆的住室去谈。从谈话中知道，他不是死心塌地当汉奸和反共的（后来知道他与我军建立过关系，我军曾派人打入过他的部队，准备做他的工作）。我们的私人关系也还存在。我便向他说了我的情况—越狱出来，准备留在他这里。”

“到了1944年夏，此时王道也下定决心，把队伍拉到八路军那儿去。王道的伪军驻在山东寿光，正靠近渤海军区，所以第一次是到的渤海军区，出了王道部队的防线就是渤海军区。我先到军区与司令员杨果夫（杨国夫）、政委金晓村（景晓村）见面，作了自我介绍，他们很欢迎。后来活动接近成熟，我才又到山东分局去。当时山东军区在滨海军区的日照，分局秘书长谷牧出来接待我，我就住在谷牧处。在山东分局决定了他反正的时间和部署，山东分局还派了人到王道部队。在两处都向延安去电报向恩来同志报告（经谷牧等代发），我从重庆回去，到洛阳即被一战区逮捕和越狱出来到山东军区的经过。因为抗战一开始我就靠近太行，电报还说到我对太行地形、人事关系熟悉些，想在策动王道起义后即去太行根据地。恩来同志回电同意。我弟弟靖实秋当时在沂蒙军区工作，我一说他的名字，谷牧就说好像他在山东分局开会，是个团的政治委员，并马上让人去找他，可惜，在我到的前一天他已经走了。我向分局书记黎玉汇报了我被捕和越狱的经过，策动王道起义的事也在这里作了具体安排。我从监狱出来，又见到党，黎玉既把我当党员，又把我当客人，对于一个多年和党组织没有联系的人，当时的气氛是很感动人的。”

“……我先回益都，再到寿光，跟王道见面后确定了联络人员，传达了山东军区关于他的行动路线的安排……”；“王道部起义的前一天，即1944年7月20日，我离开了王部，7月21日，王道按山东分局的安排，把部队拉到铁路线，山东军区派部队接应，起义成功了。”

“王道是在抗日战争中，伪军第一个起义的。他的起义对伪军影响很大。到根据地后，他的部队照旧归他带领，凭这一条，他又给我们策动了另一伪军部队起义，那就是1944年夏秋，驻益都莫振明（莫正民）旅的起义。莫过去是他的部下，这个旅的起义也成功了。”

 

1947年靖任秋（前排左三）时任第二野战军十纵队参谋长时留影

四、山东战场伪军反正的历史影响。

山东战场伪军反正工作在军事上有效地削减日伪军事力量、瓦解了日伪体系，政治上壮大抗日武装力量，战略层面上改变局部战场态势，对全国抗战局势产生了具体而深远的影响。它是抗战历史中不可忽视的重要组成部分，为我们理解抗日战争的复杂性和胜利的来之不易提供了新的视角。我们应该铭记这段历史，从中汲取团结和抗争的力量，为实现祖国统一大业和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

主要参考文献

1、《山东抗日根据地历史图片集》（中央文献出版社，北京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研究会山东省政府和八路军一一五师司令部旧址管理处编）

2、《罗荣桓年谱》

3、《中共山东分局、山东军区政治部关于大股伪军工作经验的初步整理.》（《山东党史资料文库》第10卷，第749页～第765页，山东人民出版社，2015年5月第1版。）

4、《山东党史资料》（1986年第六期，中共山东省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编）

5、《大众日报史话》（1939——1949）（山东人民出版社 陈华鲁著）

6、靖任秋回忆录《纵横龙潭虎穴间》（中共党史出版社2020年1月第1版）

7、《中共滨海区党史大事记》（1921年7月至1949年9月）（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1985年，中共临沂地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编）

8、《牟宜之诗》

（黎小弟指导 陈青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