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武装and群众性落后武器‖渊子崖战斗的历史昭告 ——写在渊子崖战斗八十四周年（黎小弟指导 陈青撰文）
在沂蒙大地沭河岸畔矗立着一座抗日烈士纪念碑，记载着1941年12月发生在这里的一场悲壮激烈的抗击日寇战斗——渊子崖战斗。八十四年来，不断激励着前来瞻仰的人们。
渊子崖村北烈士纪念塔
1942年1月13日《大众日报》以《血染雁子崖》为题做了报道。1942年，渊子崖村被当时的滨海专署授予“抗日楷模村”荣誉称号。1944年8月2日山东军区在莒南县坪上召开了英雄大会，沭水县的渊子崖村与海阳县的“五虎村”、沂源县的“南岩村”、茌平县的“张楼村”、曹县的“红三村”等三十二个村被选为战斗模范村。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设置了专门版面，陈列着渊子崖战斗中使用的五子炮和大铡刀等原始武器和农具武器，介绍了渊子崖战斗的经过。2015年8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公布第二批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渊子崖抗日楷模村村民被授予“英雄群体”称号，在7个英雄群体中，“渊子崖抗日楷模村村民”是唯一的农民群体。2015年12月，渊子崖抗日战斗遗址被命名为“山东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然而，八十多年来，学术界更多地关注这场战斗的具体历史细节，收集的资料多为当地村民的口述史料，强调了村民们的自主防御和顽强抵抗精神，少量的研究者从地域文化，如豪爽侠义、坚韧不拔的性格特点出发挖掘其精神内涵，但总体上缺乏在宏观历史背景下的考察以及对历史档案的系统梳理，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们对此次战斗历史意义与价值的客观评价。
本文通过对原始文献的系统爬梳，特别是对遗址文字及亲历者回忆录的交叉比对，为渊子崖战斗研究提供新的视角与史料支撑，以进一步提升渊子崖战斗在公众视野中的认知度，不仅能补全人民战争理论的地方实践链条，也能为当代研究者提供历史研究范例。
一、渊子崖战斗发生的历史背景。1941年11月2日，日军集结五万余人，在日本驻华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大将的直接指挥下，对沂蒙山区实施“铁壁合围”，展开空前规模的大“扫荡”，企图摧毁鲁中、鲁南抗日根据地，消灭山东党政军领导机关及主力部队。面对日军攻势，山东抗日根据地军民积极展开反“扫荡”斗争。此次斗争分为三个阶段：11月2日至11月12日为“合围”与反“合围”斗争阶段；11月12日至12月12日为“清剿”与反“清剿”斗争阶段；12月12日至12月28日为“撤退”与“收复”斗争阶段。在此期间，数场影响深远的战斗相继发生。
留田突围战。11月5日，日军在青驼寺、留田、孙祖一带围攻山东省分局、一一五师师部指挥机关。在罗荣桓的亲自指挥下，我军成功取得“留田突围战”的胜利。这场战斗被希伯称为“无声的战斗”，充分体现了罗荣桓卓越的战争指挥艺术。
北村遭遇战。11月17日，八路军一一五师特务营在北村一带与敌遭遇。副营长秦鹏率领九连战士英勇作战，直至最后一人。面对强敌，八路军战士抱着敌人跳崖，全连战士壮烈牺牲。
大青山遭遇战。11月30日，省战工会、分局、山纵机关、八路军一一五师师部各一部以及抗大一分校共计五千多人在大青山陷入日寇包围圈。八路军指战员浴血奋战，虽成功突围，但付出了巨大牺牲。
苏家崮战斗。12月8日，山纵一旅三团与敌遭遇。八路军官兵英勇奋战，击毙四百多名日军，但自身也付出了一百一十八名战士牺牲、一百二十二人失踪的沉重代价。
左山突围战。1941年12月12日，日军突袭沭水县新建区左山（今莒南县岭泉镇）。八路军山纵二旅五团一个连在连长赵生的带领下，为掩护沭水县、区委领导人员和群众突围转移，全连四十多名官兵壮烈牺牲。
渊子崖战斗。1941年12月20日，1000多日军由汉奸带路，突袭沭水县渊子崖村（今莒南县板泉镇）战斗从早上九点持续到傍晚，渊子崖村民利用围墙做掩体，用土炮、土枪、大刀等原始落后武器，甚至用菜刀、粪叉、剪子、铡刀等农具与敌展开血战，牺牲147名村民，板泉区长冯干三、区委书记刘新一和区中队战士10多名献出生命，谱写了中国抗日战争史上农民群体的最大规模、最悲壮、最具民族不屈精神的浴血保卫战。渊子崖战斗作为1941年冬山东抗日军民反“扫荡”斗争中一场战斗，是一次滨海区八路军主力部队调往沂蒙山区参加反“扫荡”战斗，由县区地方武装力量配合人民群众进行的一次战斗，是这次反“扫荡”斗争中唯一一场农民为主体的战斗。
二、《中共中央军委关于抗日根据地军事建设的指示》。1941年11月7日，中共中央军委发布了《中共中央军委关于抗日根据地军事建设的指示》，指出：①“主力军实行精兵主义的同时，应大力整顿地方武装和发展民兵。山区根据地,主力军与地方军为二与之比，平原根据地为一与一之比。在某些最困难的区域，应当是无主力军地方军之分,全部地方化人民武装（民兵、自卫团）应包括人民群众的大多数。其中民兵的数量，应超过主力军与地方军的全部。”②“在根据地建立时期，集中主要注意力于主力军之扩大与巩固是正确的；然而最近敌我形势改变了，因此目前军事建设的中心注意力，应放在地方军及人民武装的扩大与巩固上，而这方面恰恰是我们的弱点所在……”。③“（六）中央军委特再重复的强调群众性落后性武器一一手榴弹、地爾、土炮等之重要性。我们一无飞机、大炮、坦克,再则我们步枪、机枪质量也差，子弹也日益困难，想要单靠我们自已力量办到有极优良的步枪、机枪，有极充足的子弹，在目前条件下，已是完全的空谈,更不必说飞机、大炮、坦克了。因此,只有下决心依靠群众、民兵及部队之抗日坚决性、积极性，依靠全民皆兵，依靠群众性的落后武器，依靠这些武器的数量,使敌人到处因我们的手榴弹、地雷、土枪、土炮而疲于奔命。同时主力军除炸弹外并积极设法修理机械与充实自己的子弹。只有这样，才是在今天坚持敌后艰苦卓绝的斗争之唯一道路。”
渊子崖战斗发生军委“军建指示”之后的1941年12月20日，是“军建指示”的一次落实和检验行为。
三、《大众日报》的报道。1942年1月13日《大众日报》以《血染雁子崖》为题对“渊子崖战斗”做了报道。报道中为渊子崖战斗的意义和价值作了历史的定位。
报道原文如下：血债要用血来还的，敌人想尽了一切毒辣的阴谋，企图毁灭我们抗日根据地老百姓灵魂的今天，所有的财产、田园生活资源和安宁，时时都遭受最凶残野兽们的侵害。我们要积极活下去，绝不允许我们在任何一寸土地上不设防，不允许我们每一个人（至少是健壮的人）不持武器，不允许我们在任何时候忘记防卫和打击敌人。
从今起一个较长时日的艰苦而光荣的任务是武装起群众，在每一时日作坚持每一寸土地的斗争。在这次鬼子扫荡过程中，鲁东南板泉崖附近的一个不大的村庄雁子崖。就遭到敌人罪恶的黑手，有一次有汉奸队三十多个人，到这个庄子来要粮，被这个庄子里英勇的群众用土枪土炮打死了十多个人，其余的也狼狈的败退了。
原始的武器是炫耀的发挥了威力，雁子崖的群众为他们第一次武装斗争的胜利而兴奋、欣喜，加强了斗争的情绪和信心，同时也更加信心地打击敌人。在自己的庄子里替敌人挖好坟墓。果然过了几天就有二百多个鬼子和汉奸队浩浩荡荡的向这个小庄子进攻，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鬼子兵直闯入雁子崖群众埋伏好的包围圈中，在勇敢的区长指挥之下，一声炮响，四面的土枪炮一齐高吼起来了。漫天的烟火激荡着，火药和弹丸飞翔着，敌人的队伍是一片混乱狂叫和死亡。雁子崖的群众在战争的狂热中，大口口和歌唱，挥动了大刀，握紧了梭标，从东西南北四个口敌人包围中冲杀。双方进入生死的血肉搏斗中，咱们八路军某部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赶到去帮助，“孤军奋战”的群众们战斗虽然是胜利了。我们很多光荣的殉难者死在敌人的尸体之旁，但剩下和逃跑的敌人却了了无几，鲜血染红了雁子崖。
只有傻子和白痴才不相信群众性武装斗争的开展是有足够的条件，才不相信原始武器与地方武装的伟大。告诉你：雁子崖有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大娘，的确是用烧锅的铁叉叉死了两个鬼子兵！
报道中强调了“群众性武装斗争”、“原始武器与地方武装的伟大！”从中不难看出，这篇报道重在宣传地方党政军对中央军委“军建指示”的落实，将之提升到落实中央军委指示的政治高度！
四、渊子崖纪念碑碑文。1944年5月1日，为纪念在渊子崖保卫战中死难的烈士，沭水县抗日民主政权在该村北面的山岭上立塔纪念。渊子崖抗日烈士纪念塔，由当地特产的红色水成岩条石雕砌而成。塔底周长18米，塔身高9米，呈六角七级宝塔型。纪念塔坐北向南，塔身共铭刻了242位烈土的名字，以及陈士榘、谢辉、高赞非和沭水县的题词。纪念塔第一层刻有《沐水县烈士塔纪略》：打日本救中国，人人有责，韩复榘军队不战而退，我沭水人民和全山东人民一样的揭竿而起，在共产党领导下，坚持对敌作战，保卫自己的家乡，许多民族英雄在这伟大的卫国战争中，尽到了他们的责任，为国为民流尽了他们最后的一滴血。这些英雄们的事绩正是我们后死者的榜样，也是沭水人民的光荣。尤其渊子崖一仗，更显现出中华民族的伟大气节，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廿日，日寇以千人之众，包围上来，用近代化的武器，屠杀我徒手的中国人民，纵火烧毁我房屋，施行其残无人道的三光政策，但是没有一个人屈服，钢枪不多，就用铡刀菜刀当武器，男人守围坚持与敌搏斗，妇女儿童在敌人炮火下搬运弹药石头，男女老幼一齐下手，他们知道：不管敌人怎样残暴，对待敌人只有一个办法：打！在敌人面前至死不屈服，战斗从晌到晚，坚持到最后一条街，正在激烈肉搏的时候，八路军赶来解围，オ把全村群众救获出来。在这一战斗里，我虽仿达百余，但亦杀伤了百余敌人，沭水的优秀子弟表现出可敬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不少的人拼掉了自己的性命，中共板泉区分区委书记刘新一同志，民主政权区长冯干三同志，以及优秀的共产党员赵仝、刘成汉、谷洪安同志，和我渊子崖战斗中百余亲爱同胞，他们为了人民事业,做卫国战争的先驱而英勇牺牲，这是值得我们大书特书和永远追念的。日寇打进中国已经快七年了！在野兽们疯狂的烧杀下多少人被屠杀，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家破人，,多少妇女被奸淫，现在是清算血债的时候了！我们知道:烈士的血不是白流的，血的债要用血来偿还！让我们蹬（踏）着烈士的血迹斗争前进吧！
渊子崖战斗中使用的原始武器——五子炮
碑文生动还原了渊子崖保卫战的历史场景，将党与人民团结一致、英勇作战的壮烈事迹呈现出来，并呼吁人民为夺取抗日战争最后胜利而无畏前行。
五、吴镜（吴冶山）文章《唤起民众 英勇抗日》：沭水县境域大部分是抗日战争前的临沂县五区，1940年解放。为了巩固和扩大抗日根据地，成立了临东地区工委和行署，年仅21岁的吴镜(吴冶山同志曾用名）同志任工委书记和行署主任。1941年改为沭水县，吴镜同志任县委书记、县大队政委，直至1945年。
就是在这样一个新解放区，加之正处在抗日战争进入最困难的阶段，环境艰苦恶劣，吴镜同志团结带领县委一班人，在上级党委、政府的领导下，发动和依靠广大干部群众，采取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相结合的方式，建立、发展、壮大党的组织，建立人民政权、群众团体和县、区武装力量，坚持对敌斗争，多次击退敌人的进犯，粉碎日寇的扫荡；开展减租减息运动，组织互助，发展生产，改善人民生活；发动群众参军、参战，支援抗战前线。在吴镜同志的领导下，创建了沭水县抗日民主根据地，建立了党组织和抗日民主政权，人民群众抗日热情高涨，党的威信日益提高，人民武装不断壮大，为夺取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记得那时候，沭河以西地区是敌占区边沿，相公庄、汤头还有敌人据点，敌人常到沭河边骚扰，有时还窜到沭河东岸来。1941年秋，沭水县板泉区打响了著名的抗击日寇的渊子崖战斗。
那年秋，日寇侵华总头子畑俊六，坐镇临沂，指挥6万多名鬼子，残酷扫荡我沂蒙山区。年底，渊子崖村的群众在县委的领导下，对汉奸抗粮、抗捐，打退了小梁家据点150多名伪军的进犯。一天，汉奸队领来了1000多名鬼子，将渊子崖村团团包围，扬言要血洗渊子崖。英勇的渊子崖人民，没有丝毫的胆怯，男女老少齐上阵，与日寇展开殊死搏斗，用土炮、土枪、石头将20多名鬼子击毙在围墙下。鬼子用大炮轰击，把围墙打开多处缺口，群众就用门板、石头、沙土冒死堵上。当围墙再次被轰破时，青壮年群众都双手举起铡刀，在缺口处劈杀鬼子。当鬼子冲进村内，群众又与鬼子展开巷战。面对鬼子的疯狂反扑，广大群众同仇敌忾，奋勇杀敌，出现了许多感人肺腑的场面：老年人用长矛铁叉刺鬼子，有的妇女用镢头、菜刀砍鬼子；有的群众身陷重围，就将点燃土炮的火绳放在火药罐内，与众多鬼子同归于尽；有的群众负伤被俘，还用牙咬断鬼子手指。那些被围的群众，个个昂首挺胸，怒斥鬼子，甚至被鬼子推进火坑后还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我八路军山东纵队二旅五团和沭水县、板泉区人民武装，闻讯赶来增援，激战到傍晚，终于将鬼子打退。在渊子崖村的围墙下和村子里，留下了100多具鬼子尸体。增援的沭水县委干部冲锋在前，英勇杀敌，有的领导干部重伤不下火线，区委书记、区长等5名同志为国捐驱，村里147名群众光荣牺牲。渊子崖战斗，在八年浴血抗战史上，写下了光辉、悲壮的一页。“渊子崖的百姓真正勇敢……”，是当时流行的抗日歌曲之一。
在回首这一段往事的时候，我们深深感到，当时作为县委书记的吴镜同志，在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方面做了大量的富有成效的工作，他那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高大形象至今我们记忆犹新。（郑干 张毅）
注：
1、本文选自吴镜（吴冶山）夫人赵亭云著《永远怀念冶山同志》一书。
2、吴冶山简介：吴镜（吴治山），时任沭水县县委书记，渊子崖战斗的历史见证者。山东省莱芜县人，1919年 4月生，1937年10月参加革命工作，1938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区委特派员，县委宣传部长、组织部长，莒北中心县委、沭水县委书记、莱芜县委书记。1948年9月任吉林铁路管理局党委组织部长，1949年2月任政治部主任。1950年3月任东北铁路沈阳地区工厂党委书记，12月抗美援朝任军管局、军交部政委。1955年8月日任柳州局局长，1958年1月任兰州局党委书记、局长。1971年1月任武汉局党委书记、局长， 1977年6月任兰州局党委书记、局长。1978 年6月任铁道部副部长，1982年2月离休，1990年7月22日逝世，终年71岁。
2、作者简介：郑干，原名郑全阶，曾用名，夏云峰。时任沭水县委组织部部长，渊子崖战斗的历史见证者。1920年2月出生，山东省日照市东港区涛雒镇西灶子村人。1938年8月参加革命工作，1938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中共南沂蒙县委组织部组织科科长，中共鲁东南地委组织部巡视员，八路军九支队组织科、一团政治处组织干事，莒南十区分区书记，中共临东工委组织部部长，八路军五军分区组织科科长、警备团组织股股长、一大队政治干事，中共滨海区沭水县委组织部部长，中共滨海区党委巡视团团员，中共诸城县委组织部部长、副书记、书记，中共滨北地委组织部部长。
郑干像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中共胶州地委组织部副部长、部长、地委副书记，青岛第二橡胶厂党委书记，青岛市副市长，中共青岛市委工业部部长，中共青岛市委书记处书记，青岛市生产指挥部副主任，青岛市革委核心小组成员、副组长，青岛市革委副主任，中共青岛市委副书记，山东省总工会主席、党组书记等职。
1983年和1988年在中共山东省第四次、第五次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中共山东省顾问委员会委员。1985年1月调青岛工作。1993年底，经省委批准，郑干同志离职休养。2004年12月28日6时40分因病医治无效在青岛逝世，享年84岁。
文章着重阐述了党对群众武装的高度重视与积极发动，同时也详细介绍了县区武装在当时的发展状况及其所发挥的重要作用。这些内容显然紧密围绕山东解放区党和人民军队的工作重点展开，全面反映了当时的实际情况。
渊子崖战斗深刻印证了毛泽东主席在《论持久战》中提出的"战争伟力最深厚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的科学论断，是山东抗日军民贯彻党中央战略决策、发展地方武装和人民武装的重要成果之一。这场战斗充分表明，即便是农具也能杀敌，土枪土炮等落后武器同样能与近代化武器抗衡，这对于驳斥当时国内投降派鼓吹的“唯武器论”具有重大意义，极大地振奋了敌后抗日军民的抗战信心。渊子崖战斗生动展现了山东军民“不畏强敌，勇于战斗；家国一体，生死与共；党群同心，军民团结”的精神特质。
（黎小弟指导 陈青撰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