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山回忆录:六、辛谢匪徒洗劫家乡仓上庄(上)

vivi 发表于2016-08-26 18:38:29
前  言
    这一段历史,乍看起来,似乎与我这个已经离家参加八路军有两年之久的人,风马牛不相及。其实不然,这段历史与我下一段回忆录“姚家屯战斗”有着极不寻常的密切关系。或者可以这样说,没有这一段历史,就没有“姚家屯战斗”。这或许太武断,不管它存在任何形式的反动武装,八路军总是要消灭它。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或许是后天,不是姚家屯,或者什么屯,总之早晚要实行武装消灭。问题是,辛、谢土匪团,认定了仓上庄的众抗日家属和广大劳动人民一心跟定了共产党八路军,他们才咬牙切齿、千方百计地要消灭仓上庄。这一史实,已经客观发生了,所以势在必行,“姚家屯战斗”就非打不可。倘若我只写“姚家屯战斗”,抹去仓上庄事件惨案,那就似乎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一九三七年日寇铁蹄踏入我鲁北家乡,盗匪四起,趁火打劫。当地就有两个土匪头子辛万和和谢芳营,拉帮结伙,明火执仗,敲诈勒索。无一不是赌鬼、色鬼、大烟鬼,吃人不吐骨头的吊死鬼,大量地向百姓派捐、逼款、鱼肉乡里。这些匪徒,又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残害百姓的魔鬼,原本他们就各霸一方,六亲不认,横行霸道,公开拉伙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利用手中的武器报私仇。要杀人,只要是反对过他们的无辜百姓,很难幸免。他们想杀谁就杀谁,怕留后患还要斩草除根。他们是一群干爹干儿子,黑帮红帮三番五番子,老辈少辈,虎朋狗友,拜把兄弟的封建关系。这个时候都在包庇,相互帮凶,急急忙忙地要消灭自己所谓的仇人对头。百姓经常听到传闻,前天晚上张家庄××被枪杀了,昨天夜里李家庄×××全家被刀砍了。谁也说不清,这些魔鬼杀了多少人,弄得人心慌慌不可终日。后来,直接捕杀我军侦察人员,危害抗日家属,破坏八路军抗日大业,对人民犯下了滔天大罪。罄竹难书,只讲几个事例。
    一九三八年我们家乡,从天津市来了一个小评剧团。据说鬼子占领天津市之后,他们生活更加潦倒,实在活不下去,被迫来到鲁北农村演出,乞求混碗饭吃。鲁北农村有一个风俗,有的村庄好象出于某种因由需要烧香还愿,就邀请剧团唱几天戏,表示谢天谢神。总之,剧团借这些机会,凭自己的劳动,维持生活。天下穷人是一家,穷帮穷。成其道理,到哪里演出,一般都在待遇上就高不就低,所以说剧团虽小,生活还算过得去。
    好景不长,横祸飞来。剧团中有一旦角,青年女子,被辛万和的护兵干儿子,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们发现了,就马上向其团头献勤讨好,极力宣扬该女子如何美貌俊俏、如花似玉、绝代佳人,好话说绝了。同时他们又阴险地献计献策说:何不把她请来清唱几段,让咱爷们儿开开心乐呵乐呵。辛万和这个老色鬼,哪里经得起这么添枝加叶地一说,听了之后是喜上眉梢,赞不绝口地说:“好主意,快去请”,一声奸笑,大概在表示,在我的地盘上岂能让她过关,这口“肉”我非吃不可。
    辛万和的两个心腑,带上“请帖”到剧团去“请客”,进门先找到剧团领头人,亮上帖子,二话没有说,单刀直入:我们辛团长非常喜欢评剧清唱,请劳驾跟我们走一趟。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这是在强行绑架,哪里还有丝毫请客之味、欣赏评剧清唱之意呢?其本意是不折不扣、纯纯粹粹地拿穷人取乐。
    剧团领导人知道此行定是凶多吉少,想借口忙、不得脱身来婉言辞谢。来者把脸一翻,凶相毕露,随即掏出手枪朝案上一拍说:“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是奉命来请客的。”在场的亲人、团友们都吓楞了,不知如何才好。如果顺从,那就要蒙受天大的怨恨,是剧团的奇耻大辱,这口气难以咽下;倘若不答允,又没有良策应对。看样子,稍有反抗,那就可能出现一场更惨痛、更难以收拾的蹋天大祸。旧社会鬼天下,有理到哪里去说?一朵刚刚绽放的花,眼睁睁遭受无情的狂风恶雨摧毁了她那艳丽多姿的神彩。姑娘无奈而去。团友们眼含泪水目送着她远去的身影。有的说:“老天爷太不公平,为什么没有我们穷人走的路哪?”
    匪徒们虽然说请客,自知是丑闻,还是想偷偷摸摸地干。可是有个本乡参加土匪团的人回到家乡自己捅出来了,很快传遍四乡八里。土匪的良心早叫狗吃了,他不认为干了这种伤天害理的损事,应该受到良心的责备,相反,扬凤炸毛,大叫大嚷要出风头说:这件事从始到终如何如何,是他们干的,不打自招。他所以胆大忘为,无非是炫耀他手里有枪、有势力,甘愿充当帮凶是他的光彩。当然,他就不想一想,恶有恶报的后果是怎样的。
    匪徒们依仗手中有枪,到处为非作歹,为所欲为。百姓们咬牙切齿,恨透了这一群不齿人类的狗屎堆,然而却敢怒不敢言。
    纵然,百姓坚信匪徒祸害百姓,老天会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到了时候老天自然会报应。这在当时老百姓只有以这种方式在精神上宽慰自己。赤手空拳的百姓终究对匪徒的残酷压迫和欺凌,竟只是束手无策,犹如在慢慢长夜中忍受煎熬,盼望着东方升起的曙光。然而一桩桩塌天灾难接踵而至。
    鲁北,辛和谢这一群土匪团祸国殃民,尤其他的护兵贴身,身披荷枪实弹,腰里扎着一条绳子,毫无隐诿狂言,我的绳子是背死狗用的(就是专做杀人勒死人用的工具)。有好心人,对他的不轨行为,稍稍侧面规劝两句,他也视为眼中钉,恩将仇报,千方百计地设法杀掉。我村刘占胜,从小为穷卖兵,在外流浪,叶落归根,退伍还乡,打算度个比较安稳的晚年。孤老头子没有娶起老伴,无子女照顾非常可怜。他飘泊他乡几十年,历经辛酸,含心茹苦,性情也变得老练温和,不肯多言多语。总因为他几十年苦辣酸甜的遭遇,从闻多见广中明白过来,为人必须正直忠厚,这是人生之本。也懂得了种瓜得瓜、种蒺藤得刺的道理。所以,他心地纯正善良,有时候就以老人的身份规劝一些年轻人。有些家伙,作贼心虚,对于逆耳之忠言,不仅不从中得到启示,表示感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反而怀恨在心,起了杀人之念。说刘占胜有意败坏他人名声,在乡亲中制造口舌,居心不良。没有过几天,这位年过花甲的孤独老人失踪了。据死者的胞兄刘占清及一些人背后透露,是辛谢团派了两个帮凶一起把刘占胜骗到了西仓庄头,夜里杀害的。当夜将其尸首偷偷地埋在了村西头乱尸岗上。几天之后被狗拖了出来,撕得没法看。我和一个小伙伴闻讯之后,白天不敢看,只是在一个傍晚,去偷看过。从体型、衣物仍可依稀辨认。
    以上几例,还是我少年在家乡见闻,似乎写上去令人感到遥远,其实,匪徒们的老底又不可不揭,历史不可割断,因此,我决定还是把几例收入我的回忆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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