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之战结束后,官兵们正在打扫战场时,野司来电要求部队不要休息,连续向南经圆明园奔袭丰台。从沙河到丰台要经过敌人两个防御地带:一个是圆明园、颐和园、红山口、卧佛寺、石景山、门头沟,敌人在此部署了4个师;另一个是广安门外的莲花池、跑马场、财神庙、岳各庄、大小井到丰台,由101军之第271、第272师防守。部队由沙河刚一出动,指挥员就纳闷了,不知道圆明园、颐和园是什么样子。因为临时下达任务后立即出发,他们对地形、敌情均不了解,只知道是圆明园和颐和园都是名胜古迹,圆明园被破坏过,颐和园还是完整的,炮一响,名胜古迹就要受损失,至少打坏一部分,但不打就过不去,最后决定不用火炮,只用轻重机枪、冲锋枪、步枪、刺刀、手榴弹解决问题。官兵们走了一个晚上,13日天亮后到达圆明园以北约一公里的厢黄旗,遭到敌109师在预设阵地上的阻击,第37团冲击了两次攻不下来。13时30分,敌人又从圆明园出动了500多人,以20多门火炮掩护冲锋,官兵们迎上去拼刺刀,把他们打了回去,共毙伤俘敌300余人,我师伤亡210人。16时,纵队来急电令我师停止进攻圆明园,绕道从西面走,要不顾一切疲劳甩掉敌人,限期抢占丰台。
圆明园以西的红山口由敌第16军第22师依托钢筋水泥工事防守。此次战斗由吴瑞林副司令员亲自指挥,他集中第39团全团火炮进行了10余分钟的火力急袭,掩护第2、第3营分左右两路沿弯曲的山沟向上运动,,由第2营第6连(蟠龙山英雄连)担任主攻。该连官兵一个猛冲,就占领了红山口,守敌向青龙桥方向逃窜。我军打开通道后,第39团团长带领第2营一直追到青龙桥、玉泉山,大部队则从玉泉山至颐和园之间穿过去,仍以第37团为先头部队,向田村前进。
我师在红山口与敌激战的同时,纵队其它3个师也与当面敌军发生战斗。第15师占领了清河,歼敌数百人,保证了全纵队的左翼安全。第14师从北面绕到卧佛寺,占领香山后,绕过石景山、樱桃园抢占宛平。独立第9师经石景山向东南急进,协助我师抢占丰台。
我记得那天是农历十一月十三日,应该是皓月当空,但却阴云密布,时而飘下小雪,天色昏暗,在疏云中透露出少许月光,可以遥望到远处山上的宝塔。沿途不太平坦的原野上,多是农田、菜地和疏落的村庄,显得十分荒凉。经过长期连续作战,大家都很疲惫,但一想快打到北平城下了,又十分兴奋。途中看到敌人的一些散兵游勇,走到老百姓家门讨口饭吃,只要不带武器就不予理会。
第37团接近田村时,突然有一支部队插进公路,和我们并排前进,当时还以为是兄弟部队。由于道路较窄,团长赵欣然想走快一些,但你快它也快,你慢它也慢,干脆命令部队坐下休息,结果他们也停了下来。作战参谋杨芝清,东北人,大个子,看见对面一个人在抽烟,就走过去要他掐灭,并问他们到哪里去,对方以南方口音答“撤回北平”。杨参谋大吃一惊,确定对方肯定是敌人,立即报告了赵团长。赵欣然和副团长于兴华经过短暂的商量后布置战斗任务,令官兵们上了刺刀。一会儿,信号弹腾空而起,全团官兵扑向对面的敌人,大喊“缴枪不杀”。敌人被吓呆了,只好乖乖放下武器。这样,我军不费一弹,就俘虏保安第2旅第16团512人,缴获火炮20余门,轻重机枪30余挺,捡了个大便宜。
第37团第3营副营长马振国带领尖兵排第3排继续前进,看见前面路边有几栋洋房和一个大院,就问向导这是什么地方。向导说这里叫铁文山,日本人盖得洋房,现改叫“新北京”,常有一些高官进进出出。马振国一听立即带领战士们踹开院门,冲进大院,看到洋房前面停着一溜汽车和坦克,发动机“嘟嘟”作响。他们就用机枪和手榴弹把前面的两辆汽车打坏了。第三辆是坦克,共有7辆坦克,有的战士没见过,扔手榴弹连皮也打不掉,轻机枪更是打不动。在双方混战时,一个班的战士被坦克碾死了。这时营长邢嘉盛上来了,一看这不是坦克吗?当时没有炸药包,就让人把几个手榴弹捆起来塞进履带,把坦克给炸了。第二辆坦克的驾驶员吓得不敢动,于副团长用手榴弹敲着坦克,让里面的人快出来,否则就用手榴弹炸。万般无奈之下,一个营长钻出坦克,缴枪投降。经审问,他交代这里是傅作义的华北“剿总”指挥所。马振国带着战士冲进屋里一看,桌子上的茶还是热的,一盘饺子也在冒着热气,敌人刚刚逃跑。部队通过复兴路,继续向南穿插。
与此同时,第15师攻占了五棵松,前进至古庙、核桃园。该师第43团第2营在广安门外的跑马场、财神庙占领阵地。14日天亮以后,敌人出动第272师的一个团在坦克掩护下,向我军发起反击。第2营顽强抵抗,硬是守住了阵地,从侧翼掩护我师攻占丰台。
我师第38团于14日7时30分到达广安门外的岳各庄,受到敌军1个团的阻击。该团立即向敌发起进攻,迫使敌人放弃阵地向南逃窜。我军尾追至小井,全歼该敌。此时,第37、第39团先后进至丰台以北的高地大井,遭到守敌第815团的顽强阻击。这是丰台外围的最后一战,部队奋力进行了几次冲击,均因守敌火力太猛而未奏效,还牺牲了第37团政治委员张同新。
14时,吴瑞林副司令员亲临前线指挥。他组织了两个团的火炮向守军阵地猛烈轰击,接着命令部队分左右两路发起冲锋。霎时炮声隆隆,杀声震天,官兵们冲上敌人阵地后,双方展开白刃格斗。经一小时激战,歼敌300余人,余敌疯狂向丰台逃窜。18时,我师4个营攻占了丰台。
攻占丰台后,残敌向北平逃窜,第39团参谋长魏化杰奉命率第1营追击敌人,并在一个叫“七间房”的地方占领阵地,但摸黑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遇到敌人,第1连连长马进喜过来报告说前面有一个地主大院,手榴弹扔不上去,轻机枪打不通,怎么办?魏化杰跑过去,借助敌人照明弹的光亮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地主大院,而是广安门南边的城墙,遂令部队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