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9月下旬,长春被围之敌穷途末路,妄图突围,逃出我包围。我军为消灭敌人于突围途中,决定活抓一名知情的敌人,查清敌人的突围计划。
那时,我们独立第八师是围城部队之一。我当时在师侦察科当侦察参谋,我们的科长王忠同志,领着我化装潜入长春市内,活捉了敌人一名上校旅参谋长,即后来被上级誉为“虎口拔牙”的侦查行动。
在一个秋高气爽风和日丽的早晨,师侦查科长王忠穿上国民党中校军服,我穿上士兵军服,作为他的勤务兵。我俩大摇大摆地来到双方都出没的中间地带——八里堡。只见在一处铁匠铺门前,有两个国民党兵牵着两匹备着鞍子的马,与房主争吵,王忠科长示意我前去借马。
我走上前道:“两位弟兄,哪部分的?”那个高个子一看我身后的“中校”,马上谦卑地答道:“二道河子团管区的”。
我问:“为啥和老百姓吵闹?”他答:“我们在这挂了两副马掌。”王忠科长上前打了他一耳光子:“不给钱,是不?他妈的,国军的声誉都叫你们这些杂牌给败坏了!”他转向我:“勤务兵,把马带上走!让这两个混蛋回去报告他的头子,下午三点到兵团部见杨参座。”我俩跳上马,飞奔而去,两个家伙站在那里傻了眼。
我俩在长春市内大街上转了约五个小时,虽然遇上一个敌五十二师一团团长叫胡家驹的,但王忠科长与他胡乱寒喧一阵子,见无机会下手,就离开了。
我们赶到伊通河方向,远望东大桥桥头,敌人设了障碍,增加了岗哨,来往行人被盘问,我们的归路被切断了。王忠科长对我说:“这是对我们来的!”。
我俩很快拐进一条小巷,王忠科长从腰中掏出两个“警备司令部稽查”的袖标。和两枚上校肩章戴上。因为前天获悉敌人为“肃正军纪”,从沈阳调来一名叫赵谱的军统特务,任稽查处长。王忠科长正好利用他初来乍到,互不熟悉的特点,装成是赵谱出来稽查。
我们正在大街上巡视,一名上尉前来查问王忠的军官证件。我告诉他:“这是新调来的稽查处赵处长”,他就恭恭敬敬送我们上路了。
太阳西下,我们尚未找到目标。我俩骑马信步来到一条巷子,只见从一扇门中出来两个妖艳的女人,扶着一个醉熏熏的国民党上校军官,后面还跟着一个勤务兵,一看便知这里是妓院。从服装和番号上看出,这是国民党的杂牌军。
我们上前去拦住他的去路,对方看到我们是“稽查”,就很客气地问我们是哪部分的,我上前说:“这位是东北总部派到警司的稽查处赵处长”。这位醉酒上校自称是保安旅副参谋长名叫杨森。
王忠科长说:“国军纪律败坏,就是你们这些军官带头干的,跟我到警司去!”杨森低头哈腰地说:“旅部离这不远,请到旅部一叙。”王忠科长一边应付他,一边往东走。杨森支开勤务兵,跟着往东走到伊通河铁路桥下,他掏出一沓钞票又摘下手表,塞到我手里。
王忠科长指着二百米外东大桥问:“那些警戒是你旅的吗?”他说是他们一团三营八连的,很快就要交给五十二师了。
忽的,王忠科长用枪顶着他的后背,我迅速下了他的枪,退出子弹后又装在他的枪套里,把刚才给的钞票和手表还他。我们软硬兼施,用生死两条路,逼着他按我们的要求行动。他知道我俩就是他们要捕捉的共军谍报人员后,吓得混身发抖。
我们像老朋友一样,向桥头走来。我牵着马跟在他们后面走,桥头警戒见他们的上司杨参座来了,敬礼迎接。杨森介绍了赵处长后,就要了他们通讯用的那匹马,三人准备骑着马继续向前巡视。
突然桥头对面有人高喊:“等一等!站住!”只见有七、八个国民党官兵,持枪冲向桥跑来。王忠科长不慌不忙的说:“有事等我们回来再说。”他带着杨森就打马往前急行。我在后面应付着来人。见王忠科长带着杨森走到桥中间,我很快跟上去。追来的一个少校向空中鸣枪示警,不让我们走。正在此时,王忠科长拨马回来说:“许克勤,你竞敢如此狂妄,回头我找李青师长和你算帐。”他又向我说,不理他,走!就慢悠悠地走了。我收起枪,向他招手告别。这位许营长还懵在那里。下了桥,我们打马飞奔。当敌人回过神追过桥时,我们已拐弯到东站了。
到了八里堡,我们估计大批追兵会出现在背后,王忠科长决定,转道向南,把追敌甩掉。我们就向鲇鱼沟(敌二十一师防区)奔去,打算从兄弟部队阵地返回。
我们刚拐进一条街,突然从前面小院落中走出两个老百姓。我们正警惕地握紧手中枪,只听前面那人说:“王科长,果然是你们,我们听到东站有枪声,就估计你们可能在这一带”。来者是我侦查连二排长李富海和侦查员刘喜廷。原来师里章申参谋长见我们潜入市内时间过长,不放心,亲自交代两位侦查员到八里堡、东站一带寻找我们,并指示前沿部队组织小分队,遇有情况,出击接应。
我们进入小院,换掉国民党军装,我们扮成逃难难民,来到小红楼卡哨,杨森把行贿我们的那沓钞票塞给了守卡少尉。我们顺利出卡了。
正在此时,许克勤带领一卡车士兵赶来,我们已藏入蒿草丛中,我前沿部队用火力掩护我们顺利归来。就这样,杨参座成为我们用枪请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