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玉往事回眸》3:参加抗战㊥

超哥 发表于2017-05-29 18:50:33

(五)最艰苦的三年对敌斗争

    一九四一年,敌后抗战进入最艰苦阶段。解放区人口由近一亿减到五千万,八路军由五十万减到三十万。莱芜全县被敌分割,主要城镇、交通要道被敌人驻扎和控制着,全县斗争环境明显恶化。

    为了适应这种变化了的形势,一九四一年春,泰山地委决定将莱芜县划为莱北、莱南、莱东三个县,将原来的十个区划为四十多个小区。我原在的五区,划为铁车、新庄、龙固、朋山四个区,属莱东县。我所在的朋山区,靠近县城,横跨公路,一片平原,经常遭到敌人的偷袭。特别是这年秋,伪中央道首领张文正公开投敌任伪旅长后,对全县进行疯狂破坏,追捕干部,破坏党的组织,建立伪政权。新庄区委书记叛变投敌,区干部大多数动摇回家。朋山区委书记和十多名干部逃跑,公安员牺牲等,都发生在这段时间。朋山区的活动范围迅速缩小。因此,县委决定将朋山、龙固两个区合并,调李坚泉任书记,我仍是宣传委员。我们的对敌斗争更加艰难,不得不转入半公开活动。

    一九四二年十月,县委调我到铁车区。我的家是该区的吕家峪村,离敌据点二华里。伪区乡政权人员中,特别是有两个人叛党后充当了日本情报室特务,和我同在乡总支共事近半年。为有利于对敌斗争,为防备敌人对我家属的再迫害,县委书记陈克首先要我将原来的姓名吕庆佩改为李成玉。

    这时的铁车区,领导班子极不健全。区委书记被捕,公安员被杀害,各救会主任和十几位干部自动离职。因此,县委决定调纪中一任区委书记,阎兴民任区长,傅子玉任副书记,王振生任组织委员,李成玉任宣传委员,亓茂松任公安员,六位同志重新组成了新的区委领导班子。同时,决定董宜斋、吕英才任副区长,池玉贵、李杰任区中队长和指导员,孙承吾、吕庆桐任农救会长和青救会长,充实加强了各方面领导骨干。

    这时的铁车区环境是:有新庄、宝台、三山三个敌据点。据点之间碉堡林立,碉堡之间挖有一丈多深的防共沟接连着。全区四个乡、四十多个村,多数为敌人占领控制。我们能公开活动的只有一个铁车乡和新庄乡的四五个村。当时,这类地区我们叫抗日游击根据地。因为不远都是敌人,随时向我们偷袭。我们在这类地区的主要任务:

    第一,形势教育放在首位。战争年代,不论是那个阶层,最关心的是国际国内的战争形势,天天盼望什么时候打败日本鬼子。我们每到一地,在各种会议上,个别谈话中,都反复宣传我军抗战的胜利消息。联系思想实际,教育干部和群众,克服厌战情绪、恐敌思想,树立我军必胜、日本必败,苏军必胜、德军必败,坚定对敌斗争信心。

    第二,整顿党的基层组织、政权组织、民兵组织,特别强调配好支部书记、村长、民兵队长三职,充分发挥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政权组织的领导作用,民兵组织的武装斗争作用,袭击敌人,打击反动地主、反动会道门和敌人的密探等活动。  

    第三,根据对形势的分析,在有可能还要被敌人占领的村镇和交通要道,即铁车村、裴家庄等地,建立秘密党支部,使一部分坚定的党员转入地下,环境进一步恶化时,秘密领导对敌斗争。不久的事实证明,一九四三年冬,国民党吴化文部投敌后,在铁车村、裴家庄、旋车沟、吉母山安了据点,整个铁车乡全部被敌人占领。我们所建立的秘密党支部,在极端艰难的条件下,和区委保持了联系,使我们掌握了敌情变化,继续开展对敌斗争。

    第四,建立起了五十多人的区中队武装。东边在裴家庄、宅科村一带,坚持对吴化文部的武装斗争,打击经常入侵的小股顽军和敌特活动;西边加强对宝台、新庄、三山敌据点的监视,掩护群众,防备敌人的偷袭。

    另一种地区,是保安乡、义安乡全部,新庄乡大部,完全被敌人占领,我们叫做敌占区,完全转入地下活动。主要做的是:

    第一,这些地区的党组织都遭受到敌人的严重破坏。大部分农村党员都被迫自首,极少数党员叛变投敌,基层组织完全停止活动,长期和区委失掉了联系。我们调查后分别对待:对叛徒进行坚决斗争,罪行严重的予以镇压;对多数党员处于被迫,只是集体办了自首手续,没有破坏活动,我们进行争取教育,不把他们推向敌人一边,并教育他们尽可能做些有益于抗战的事。

    第二,对少数没有办理自首手续的党员,则进行个别了解、谈话后,有的建立党小组,有的个别联系,恢复党的活动,作为区干部、区中队深入敌占区的秘密联络点。对于生活特别困难的抗日家属、抗日烈属,召开小型座谈会,给予慰问和力所能及的救济。这是我们在敌占区进行秘密抗日活动最可信赖的力量。

    第三,打击镇压罪恶严重的叛徒。保安乡徐家店村党员冯振武,叛党投敌,充当日本情报室特务,提供名单抓捕干部,对我们威胁很大。区委和该村的党员联系好,区中队于一九四二年冬的一个夜晚将冯逮捕,枪决在村边的沙滩上,取得了杀一儆百的效果,其他几个叛徒再不敢继续作恶,并托人和区委联系,提供敌伪情报等等。新庄乡党员赵新,是我的入党介绍人,他是区委宣传干事,我是教育干事,共事半年。一九四一年冬叛变投敌,充当日本情报室特务。一九四三年夏,他带领三山敌据点一小队日军,包围了我住后城子村的区中队,我们牺牲了二十二名战士,指导员唐连吉也在突围中牺牲。牺牲的二十二名战士中,就有我村的吕庆玉、李振英。这年冬,我们配合县武工队将赵新逮捕,押回后城子枪决,又除了一大害。

    第四,开展对敌政治攻势。敌人经常印发宣传品,吹虚皇军“赫赫战果”称“你们过公路的时候,吓的根根汗毛都竖着”“你们的根据地,一枪就打穿”等等。我们针锋相对,开展对敌政治攻势。利用我军取得的作战胜利,特别在青纱帐季节,元旦春节佳日,印发大量宣传品,向伪军、伪政权和他们的亲属进行教育。当时,我们有一种很有效、也是很危险的办法,就是直接包围敌据点、敌碉堡喊话,我们叫做给敌人上“夜课”。我同阎兴民、傅子玉、池玉贵等同志,对新庄、宝台敌据点,对小辛庄、纸房、陈家店一线的敌碉堡,选好最接近敌人而又比较安全的位置,对伪军喊话多次,宣传我军必胜、日军必败,苏军必胜、德军必败;宣传我党对敌伪的政策,警告他们不要死心踏地追随日寇,要对自己和后代留有出路等等。

    第五,坚定不移地依靠群众。在敌占区开展对敌斗争,和在根据地一样,必须坚定不移地依靠群众。这种认识开始并不明确。原来,包括我在内的一些干部,总认为敌占区群众被敌人伪化了,不可靠,违犯纪律的事时有发生。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大家认识到,由于敌人的残酷迫害,群众更加痛恨敌人,更加怀念共产党、八路军、抗日政府。一见到我们,都十分亲切,有些感动得直流泪,觉得抗战胜利有了希望。许多人不计任何报酬,冒着生命危险,为我们送情报,向敌据点散发宣传品,掩护干部,护理伤病员的动人事迹,深刻的教育了我们。我自己更有切身体会。

    一九四三年旧历正月十五日十时,我在后城子村支部书记池发田同志家里谈工作,被一个班的日军包围。我立即向前城子村走去,迎面碰上两个鬼子兵,我顺着一条小沟跑去,两个鬼子紧追,打了二十多枪,追出了一华里,我受伤了。当地群众发现后及时救护了我,并经过两天两夜时间,把我转移到敌占区沙井村一位姓岳的老人家里。村旁的碉堡住有一班伪军,全家轮流监视敌人,还为我煮药、做饭、穿衣,精心护理,半个多月后我伤口好了,即重返工作岗位。事实使我们深深体会到,在敌占区开展对敌斗争,更是一刻也不能脱离群众,否则,我们将无立足之地。这种思想的转变,是我们半年对敌斗争所获得的重要成果。

    三年艰苦的对敌武装斗争,我们取得了成绩。区中队发展到五十多人,经常破坏敌人交通,打击小股武装汉奸,捕捉叛徒特务,包围敌据点喊话。特别是对国民党刘伯戈的斗争。

    刘伯戈,原是共产党莱芜县委书记,一九三六年叛党后成为国民党特务,充任国民党莱芜县党部书记长、县长,他勾结日本特务,打着国军的招牌,在莱南、莱北、莱东三县进行反共活动。地委领导多次讲过,刘伯戈是泰山地区的死敌,我们要和他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铁车区的义安乡南部,长期被刘伯戈的武装特务控制着。我们根据地委、县委指示,主要靠区中队这支武装,进行了两年的斗争,终于赶跑了刘伯戈的武装特务,重新打开了局面,各村伪政权改造为两面政权,恢复了抗日活动。

    对敌秘密斗争有了新进展。包括新庄、宝台、三山的敌据点,几个交通要道的敌碉堡,都有我们的秘密联络员。保安乡伪乡长,就是我们派入的党员。一九四三年冬,我和副区长董宜斋,两次夜间深入到三山敌据点,了解敌情,布置任务,完成了一个乡的征粮任务。新庄敌据点的伪区公所,也主动和我们接头,提供情报。就是叛变后当了日本情报室特务的原乡总支组织委员、宣传委员,也前后托人和我们联系,提供情报。

    随着对敌斗争形势的好转,特别是一九四三年十月,苏联红军取得了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伟大胜利,掌握了苏德战场的主动权,极大地鼓舞了全世界正义的人们。我党中央及时提出了“今年打败希特勒,明年打败日寇”的战略口号,并发出“咬紧牙关,度过黎明前的黑暗”的动员令。我们这些在敌后最艰苦的斗争中的干部,极大地增强了对敌斗争胜利的信心。

    在三年艰苦的对敌斗争中,就我们这么一个铁车小区也是付出了不小代价的。区委书记蒋庆升被捕后长期关在监狱,公安特派员刘效贞、亓茂松先后被敌杀害,敌工干部孙茂斋(是我小学一年级老师)被敌暗害,区中队牺牲了二十二名战士和指导员。特别是区中队队长池玉贵同志的牺牲,是我们付出的最大代价。

    这一时期,我们的生活更加困难。每天一斤米的供应长时间没有保证,只能以杂粮和野菜充饥。穿的衣服等物品多是靠家庭解决。前边讲的我受伤那次,我什么武器都没有,只是带着一块粗布都舍不得丢,因为这是父亲为我准备的一套夏季衣服料子。

    夜间睡觉最难忍受。根据叛徒的密告,敌人经常夜间偷袭、逮捕干部。每天一到日落西山,我们都是三三两两的各自找高粱地或山洞过夜。夏天蚊子成群,咬的难受,冬天零下十多度,冻的难忍。我永远忘不了一九四二年一个严冬的夜间,我和青救会长吕庆桐回家看望两家老人,两家老人都非常高兴,又非常担心,因我家离敌据点只二华里,在返回途中还要通过一丈多深的防共沟和俩个敌碉堡。两位父亲不放心,坐在村头,一直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信号,知道我俩已过了防共沟才回家。我俩个走到铁车村附近山坡上,找了些野草铺下,真正是铺着地、盖着天,在零下十多度的严寒下和衣而睡。

    在近三年的时间,我完全是白天隐蔽在屋里,夜间活动,长期见不到太阳。有时到县委开会,见到阳光,看到树林和农作物,自由的呼吸新鲜空气,简直是一种享受。我们经常议论:什么时候能在村里点起煤油灯看看书,开开会,脱下衣服睡觉;能够吃上米饭、白菜、豆腐,就以为是很幸福了。没有长期经受过这种最困难的生活,是不会有这种感受的。

    我从一九四一年春到一九四四年春,在朋山区、孝义区、铁车区期间,正是抗日战争最艰苦阶段。我们的斗争对手既有日军、伪军,又有国民党顽军;既有共产党的叛徒,又有日本和国民党特务;既有反动会道门,又有反动地主恶霸。斗争的形式既有公开的,又有秘密的;既有武装斗争,又有政治斗争。工作的地区既有游击根据地,又有敌占区,情况错综复杂,斗争十分尖锐。斗争开始,明显的是敌强我弱,斗争对手的每一方,都想消灭我们。斗争的结果,我们由弱变强,在这个地区扎了根,为最后战胜敌人打下了坚实基础。道理很清楚,日军、伪军、顽军、国民党特务等,他们都是残酷掠夺群众,屠杀人民的,是非正义的。只有共产党始终为人民谋利益,进行的是正义的战争。正义的力量不可战胜。在这么一个小区的斗争范围完全得到了证实。正是在这种艰苦斗争的环境中,也使我得到了锻炼和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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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回复
  • 若兰

    2017-05-29 21:20:30 若兰

    读文感赞,在那个艰难困苦时期,您们为抗战的不惜付出,做出了伟大的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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