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周家斗侦破“张传汉被杀案”

DX——W 发表于2015-07-01 23:20:14
    1946年初夏,满怀抗战胜利之喜悦的山东省日照县人民,在党和民主政府的领导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反奸诉苦、减租减息运动。斗争中,伪政权一个个垮台,民主政权象雨后春笋,一个个诞生:农救会、妇救会、儿童团等群众团体和民兵组织也相继建立起。
    这时,逃亡到青岛的国民党反动派,为了破坏解放区的和平民主建设,乘我动员“回归”,动员受敌人欺骗、随敌逃走的群众回乡生产之机,派遣了一批武装特务潜回日照,秘密纠集汉奸、土匪和潜伏特务,散布谣言,威吓群众,什么“八路军站不住,中央军就要来了”,什么“谁为八路军做事,中央军回来就杀谁”等等。接着,我军十九团驻涛雒军工生产股被炸,炸毁房屋数十间,损失武器弹药价值百万元;滨海渔盐业工会主席范崇仕在石臼所被暗杀,惨案和恐怖活动不断发生。
    敌人的猖狂活动,使一些群众产生了恐惧心理,部分村干部也情绪低落,方兴未艾的反奸诉苦、减租减息运动一时冷落了下来,陷于停滞状态。
    6月26日下午,丝山区贾庄村联防队队长张传汉,在向各村下通知途中,又被敌人杀害。尸体抛在河山区的茶庵村,在路上暴尸示众。中共日照县委指示公安机关,迅速展开侦破工作,以此案为突破口,打击敌特的嚣张气焰。
    案发后,丝山区公安员周家斗等同志匆匆赶往现场。
    一进村,连歇口气都没顾得上,就勘查现场,走访群众。河山和丝山区交界的岔路口村也发现了大片血迹。经研究分析,侦察人员认定:这里就是张传汉被害的第一现场。
    根据两个现场的位置和张传汉下通知时所走的路线,以及周围的环境等情况,很快就确定了附近的十几个村子作为重点。
    周家斗和二个同志在北山前村调查时,听到一个妇女说:“贾庄驻着一个县政府。”这话引起了周家斗的注意。他想:这贾庄怎么会有“县政府”呢?这一带是新解放区,匪特时常出没,情况比较复杂,这“县政府”会不会是匪特搞的?他们把全部视线都集中到了贾庄。可是一连忙活了几天,却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一天上午,周家斗去郭家村调查,来到村头,见有个十几岁的“儿童团”手里拄着红樱枪在路边站岗,见了他们却并不查问。周家斗觉着蹊跷:这儿童团放哨,怎么是聋子的耳朵——白摆?于是上前问道:“你天天站岗吗?”“民兵队长叫我天天站在这儿,可以不管事,应付区上的干部。”“儿童团”不假思索地回答。听了这话,周家斗心里犯开了嘀咕:自从张传汉被杀后,群众的情绪受到了很大挫伤,周围各村都不敢站岗了,为啥单单这个村却硬充认真呢?况且这儿离现场又很近……他越想越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为了谨慎起见,他和大家商定暂不进村,在外面听听风声再说。
    周家斗见不远处有一块瓜地,一个老大爷盘腿坐在看瓜的棚子上,托着旱烟袋在吸烟。他便招呼两个同志来到瓜地,很有礼貌地上前搭话。“您好光景呀大爷,价钱肯定不错吧?……”然后围坐在老人身边,随便地聊起天来。过了一会儿,老人渐渐地消除了生疏感,打开了话匣子。周家斗便试探着打听起了村里的情况。老大爷蹙着眉头,不紧不慢地回忆说:“记得出事(指张传汉被杀)的那天下午,俺村有几个民兵来买过瓜。当时,我见他们慌慌张张的样子,没往心里去。过后,听说有人被害了,我就琢磨着这事是不是他们干的。”
    听着老大爷的话,他们想,这个村的干部可能有问题,派人放哨,或许是敌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拙劣表演。
    在公安局一间办公室里,局长听取了周家斗的汇报。为了不打草惊蛇,局长决定派周家斗独自进驻郭家村,开展名义上的一般性调查工作。可遇事沉着,肯动脑筋,又善于做群众工作,因而深得领导和同志们的信赖。他是个急性子,接受任务后,便迅速收拾了一下行装立即上了路。当天傍晚,就赶到了郭家村。
    郭家村是个偏僻的小山庄,全村只有四十余户人家。周家斗进村后不久,便有几个“民兵”主动围着他讨近乎,并开口闭口地老是夸村里的工作如何如何好。“民兵队长”张守俭更是对他点头哈腰,格外热情,寸步不离的跟着转,而一些群众则见了他就有意躲开。看到这些现象,周家斗产生了怀疑。他在脑子里反复盘算着:为什么天天老是那么几个人围着我?为什么他们怕我接近群众?为什么群众见我和他们在一起就躲开?为什么群众不敢向我反映情况?为什么?......他越想越觉得张守俭一伙人好象有什么怕人的事情,越想越觉得群众似乎有顾虑。慢慢地,他感到张守俭一伙已成了他工作中的绊脚石,要想深入群众,就必须把他们踢开。主意一定,他便盘算着怎样对付他们。
    这几天,张守俭一伙仍象往常一样,围着周家斗团团转,周家斗则爱理不理地故意冷淡他们。张守俭知道周家斗讨厌他,便大献殷勤,几次提出要给他派饭,周家斗说:“大伙日子很艰难,不要派,我自己带着剪饼。”张守俭又要带他下坡,他说:“我自己去,你忙你的吧。”张守俭等人连碰了几次钉子,自觉没趣,只好走开了。
    张守俭等人被甩开后,周家斗感到行动自由多了。他开始挨门挨户地去做工作。为了打消群众的顾虑,提高他们的思想觉悟,他反复向群众宣传党和政府的政策,讲人民必胜,蒋介石必败的道理,劝他们不要听信特务的谣言,大胆检举坏人坏事。过了一段时间,群众渐渐同他亲热起来,也敢同他说村里的事了。就这样,慢慢地了解了一些重要情况。
    原来,这个村的农救会长郭占伦,最近被村里不明不白地革了职,又重新出外扛活去了,其爱人也被游街示众,软禁了起来,村里的“民兵”和“儿童团”都是刚重新组建的,民兵队长张守俭过去当过伪村长,还曾秘密加入特务组织,他家时常来些可疑的陌生人……
    根据这些情况,周家斗估计这个村的政权很可能已被特务控制。为了进一步弄清情况,他决心作更加深入细致的调查。
    一天中午,天气热辣辣的。周家斗在帮一个群众拔玉米秸。休息的时候,两人来到树荫下,抽着旱烟攀谈起来。这时,这个群众见周围没人,便低声对他说:“有件事想跟你说。前些日子,俺村来过两个人,说是‘兵站’的,住在张守俭家,叫大伙儿凑钱凑粮。他们挺蛮横,又鬼鬼祟祟的,不象是好人。”周家斗一边认真听,一边想:前些日子,城关大桃园、前时家官庄也收到了要给养的条子,落款是“青岛市第八军工作队队长王玉英”。那么这两个自称“兵站”里的人又是什么人呢?会不会就是那个“王玉英”呢?他认为这又是个很重要的情况。
    当天晚上,周家斗在街上碰到一个群众在教小孩吹笛子,便凑过去和他闲谈起来。说来也巧,这时,那个站岗的“儿童团”(后来听说还是个儿童团长)不知怎么的也来了。他见小孩手里拿着笛子,便不无夸耀地说:“前几天到队长家的那两个留分头的,他们有一把二胡。”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两个“留分头”的又是什么人?和那两个自称“兵站”里的人有无联系?周家斗心里疑窦顿生,不禁盘问起来。那“儿童团”见状,自知失言,便脸色一变,话也不答,拔腿就跑了。周家斗心想:这个“儿童团”天天站岗,可能知道不少情况。想到这,他便暗自拿定了主意。
    第二天晚饭后,民兵在村西头井边开会。周家斗闻讯也去了。张守俭见他来了,便假惺惺地让他说几句话。周家斗乘机讲了当前的形势和对民兵的要求,又讲了党对犯罪分子的政策,最后,他提高嗓门大声说:“张传汉被杀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搞个水落石出!墙打百板也会透风,犯罪的人早交代比晚交代好。”他一边讲,一边留心观察张守俭一伙人的动静。只见他们个个神情慌张,象霜打了的茄子——蔫了。看着这情景,周家斗心里越来越清楚了。
    敌人见周家斗渐渐掌握了他们的罪证,自感末日即将来临,便企图向他下毒手。
    就在民兵开会的那天深夜两点多钟,周家斗刚躺下,忽然听见外面“砰砰”响了两枪.接着听到一些人来到他的门口大喊大叫:“民兵孙××被特务抓往河山去了。”周家斗听说有特务,便一轱辘爬起来,手提匣子枪冲到院子里。只见张守俭带着几个民兵在门外鬼鬼祟祟,神情并不紧张。他们见他出来了,便“呼啦”一下围上来嚷嚷着要他带他们上山捉特务去。周家斗不愧是个智勇双全的侦察员,此刻,他头脑七分清醒,显得格外沉着。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我刚从外面回来,还未睡着,并没听见村子里有什么动静呀?再说孙×是普通民兵,特务一般不会抓他,如果真的被抓到河山,黑夜里凭这几个人也无法找到呀?还有这几个民兵看上去也不象睡过觉的样子......对,这里边肯定有鬼!决不能中敌人的奸计!想到这里,便直截了当地说:“天黑得伸手不见掌,到哪里去找?要找你们自己去!”
    这时,许多群众也被惊醒来到这里。张守俭见阴谋被识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只见他眼珠子一转,忽然转身高声对群众说:“老周不去抓特务我们去,一个人也不准在家。”说着便要走。周家斗见状急忙上前拦住说:“都上了山,村里出问题怎么办?先在村口布好岗,黑夜谁也不准出村!”一些群众早就看出张守俭一伙不是好人,没安好心,听了周家斗的话,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老周说得对,咱们不去!”说着,便相继散去,有的还自告奋勇地站岗去了。
    张守俭一伙见群众不听他们的,又见天色也已渐渐亮了,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不好,敌人要狗急跳墙!周家斗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决定立即采取行动,主动出击,来个先下手为强。
    一天早饭后,周家斗以送信为名,把那个“儿童团”调到了山前村。自己则抄小路飞速赶往那里,同正在该村开展工作的侦察员相克昌一起,对他进行了耐心的启发教育,一再鼓励他要跟共产党走,大胆检举坏人坏事,做个真正的儿童团员。那“儿童团”渐渐提高了觉悟,打消了顾虑。最后,他终于抬起头来,大胆地揭发说:那两个留分头的就是自称“兵站”里的人,其中一个就是王玉英,另一个叫韩友廷。那天他在村口站岗,亲眼看见张传汉就是被他们和张守俭等人抓去的。
    证据在握,事不宜迟。周家斗、相克昌等立即赶回郭家村,逮捕了张守俭。接着,又根据他的口供,很快将隐藏在外村的王玉英和韩友廷等罪犯抓捕归案。在证据面前,他们不得不如实交代了所犯罪行。
    原来,这王玉英(又名王洪)是个大叛徒。曾参期过我军的二支队,后来投靠了顽八军,当了特务队长,干尽了坏事,早就是个双手沾满我革命烈士鲜血的刽子手。窜来日照后,他伙同潜伏特务韩友廷,利用从日照兵站窃来的公章写了路条,冒充我政府工作人员,到处敲诈勒索,搜刮民财,并暗地里勾结地主恶霸和暗藏的特务土匪,组织“地下军”,和“暗杀团”等反革命组织,扬言要杀几十个村干部。在郭家村,他们伙同地痞流氓张守俭等,捏造罪名,将农救会长郭占伦革了职,建立了所谓“民兵”和“儿童团”,从而控制了村政权。6月26日下午,张传汉在下通知的途中遇到了特务王玉英和韩友廷。张传汉见势不好拔腿就跑,两个特务在后面持枪紧追。当张传汉跑到郭家树时,被张守俭等人拦截抓住。当天夜里,他们乘夜深人静将张传汉秘密押至河山区的岔路口村附近,由王玉英用日本刀将其活活砍死,后为转移我视线又移尸于茶庵村。
    根据犯人的口供,周家斗等连续作战,迅速破获了斗岭子等五个村的“地下军”组织,挖出了暗藏的反革命分子。
    张传汉被杀案终于破获了。杀人主犯王玉英和张守俭被依法处决,其他犯罪分子也受到了应有的制裁。不久,郭家村一带迅速建立起了真正的民主政权和群众团体,反奸诉苦、减租减息运动又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撰稿崔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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