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您,士英同志(文/凌 云)

晓筱 发表于2018-03-29 22:12:54

    李士英同志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的党的保卫工作者,是上海中央特科的成员。在严重的白色恐怖下,出生入死,英勇无畏地战斗在十里洋场。后来他被法租界巡捕房逮捕,在国民党狱中渡过了漫长的岁月。经过党组织的营救和士英同志在狱中的机智斗争,终于逃脱了死刑的判决,在抗战初出狱归来。

    我与士英同志是1944年春在延安枣园西北公学相识的,至今已有半个世纪了。当时,康生主持的“抢救失足者运动”发生了严重的逼、供、信错误,党中央正着手纠正,逐案进行甄别。西北公学集中了一大批在“抢救运动”中被整成“特务”、“叛徒”的好同志,甄别工作的任务十分繁重。士英同志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参加甄别工作的。我们同在校部一个窑洞里工作,研究、审核各个班送来的甄别结论。我对他的了解还很少,只知道他曾在中央特科工作过,坐过国民党的监狱,不久前从苏联回来,是一位老革命,老同志。在共同工作的过程中,我发现这位老同志对工作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对每一个案子总是尊重事实,坚持实事求是的态度,关心每一个同志的政治生命,字斟句酌,力求结论做得完满、正确。我们在一起工作,逐渐增进理解,增长友谊,有时也为对一个问题的看法或者某些词句的斟酌发生一些争论,但最后总能取得共识,友好地解决问题。他对人虚心诚恳,倒是我年轻气盛,常常坚持己见,不肯让步。

    后来我调动了工作,有一段时间我们不常见面。1945年8月日本投降,艰苦的8年抗战生活终于胜利结束,我们都非常高兴,向往着战后的工作和生活,憧憬着新的战斗。不久,组织上决定我还得留在延安,而士英同志告诉我他要去晋察冀,这使我异常羡慕。我不知道他此去的任务,很久以后听别人说起,才知道他是奉党中央之命去蒙古人民共和国执行某项任务,并约略知道一些他和他的同行者在旅途中的情况。然而,几十年过去了,士英同志本人却从来没有同我说起过他那次秘密出任。这使我联想起来,士英同志是一个组织观念和纪律性很强的人。更值得一说的是他虚怀若谷的高尚风貌。他从不炫耀自己,包括他当年在特科传奇般的经历。我与梅健群同士英同志相处几十年,他从来没有主动地向我们说过他的过去,所以我们至今对他的过去还是所知甚少。

    1946年,谭震林从华中到延安,要求党中央派一位负责同志去华中主持公安保卫工作,中央决定让李士英同志去。当时,我从谭的随行人员的汇报中得悉,华中地区的公安保卫工作面临的环境很复杂,任务很艰巨,工作中还发生了某些偏差,觉得士英同志此去任重道远,很不轻松。他去后,我一直没有得到他的信息,华中的战事又激烈,我们常常想念他。1948年初,我参加中央工作团到达山东渤海区,他也随华东局辗转来到这里,那时他任华东局社会部副部长。别后重逢,非常高兴。这时蒋军对山东战场的重点进攻已被挫败,全国的战局也在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不久,士英同志奉命去昌潍地区担任保安司令部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清剿匪特,维护社会治安。这时,健群带着我们不满两岁的孩子土儿刚刚从晋察冀来到渤海,我又行踪不定。士英同志出于关心和爱护,恳切地要健群随他到昌潍保安司令部,一面工作一面哺育孩子,以解除我们一时的困难。8月间,华东局决定我去潍坊市公安局工作,顺路到昌潍保安司令部看望他们。看到妻儿在那里安然地生活,我心想,在革命的大家庭中我真是有福,孩子出生前后我不在,有中央社会部的同志们悉心照料;来到山东又得到士英同志的全力照顾,我满怀感激之情,但一直没有向士英同志道一个谢字。健群常常同我说起昌潍这段往事,她说,当时士英同志和王云分在两地工作,他们的女儿延娃由公务员老丁带着随士英同志生活。在司令部还有其他同志的孩子,他对孩子们关心备至,关切爱护,从不分彼此。她还说,她是士英同志领导下的小兵,而士英同志对待身边的工作人员总是和蔼可亲,没有官架子,人们对他说话无拘无束,都喜欢接近他,同他说心里话,遇到困难,只要合乎原则,他总是尽力帮助解决,不能解决的也作出合情合理的解释。所以人们都从心里爱戴他,尊重他。我想凡是同士英同志相处过的,都是会有这种感受的。

    9月,济南解放,士英同志出任济南市委社会部部长兼公安局长。不久,华东局社会部通知我去济南辅助士英同志任公安局副局长。我知道这是出于士英同志的建议,但他从没有向我提起过。我是10月到济南的。在士英同志的领导下,那里的一切工作都进行得有条不紊,从市局、分局到派出所,全市的公安机构已全部建立起来,社会治安秩序已初步建立。他亲手组织了一支数百人的侦察保卫队伍,一批重要特务包括中统省调统室主任董叔明等首要分子都已捕获,肃清特务的工作正有计划地进行。我到后,他把侦察保卫这一摊全交给了我,日常事务他完全放手,重要的决策性的问题,我们就密切联系,取得一致的意见后布置执行。他提出的一些意见都是非常中肯可行的。士英同志领导工作的特色,在善于团结同志,他从不指手划脚,发号施令,而是听取大家意见,循循善诱,推动干部自觉主动地进行工作。当时的干部一部分是山东本地的,一部分来自华中,一部分来自其他解放区,他不问山头,不分亲疏,一视同仁,把大家团结在一起,工作做得很有生气,成绩很大,得到华东局和各方面的好评。后来他南下上海,不少山东的干部都乐意随他到上海去,上海火红的斗争生活固然吸引人,然而大家愿意在士英同志领导下工作,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这批干部后来成为上海公安战线的骨干力量。

    济南解放后,捕获了一个国民党保密局一级组站的潜伏特务魏荣,并缴获了他的潜伏电台。士英同志和我决定利用这部电台以观察敌特的动向,进一步发现潜伏特务的线索,并在向华东局的综合报告里报告了这件事。不久,我们接获康生指名发给我们两人的电报,认为我们不应当如此做,指责我们犯了错误。其实这是在当时对敌斗争中不少地方都使用的一种克敌制胜的方法,康生的责备并无道理。看到电报以后,士英同志很沉着冷静,虽然不以为然,但只能服从组织,亲自拟了复电,用我们两个人的名义发出。在复电中,他巧妙地回避了这种作法本身是对还是错,承认我们不了解全局的情况和没有事先请示是一种错误。我当时感到他对康生的指责既表现了他的组织纪律性,又表现了他应付得当,政治上的成熟和老练。

    士英同志对待在他的领导下的干部,从不疾言厉色,发现有什么错误缺点总是细心开导,循循善诱。在一般性的问题上,如果有不同意见,他总是尊重别人的想法。但是他在原则问题上又是坚持到底的,绝不轻易退让。例如进入济南的某一情报机构的负责人,常常不按原则办事,竟公然同济南的流氓头子交往,士英同志严肃批评这种错误作法,要求立即纠正,态度非常坚决。

    随着解放战争向南推进,士英同志准备进上海,他把济南的摊子留给我,从此我们就没有在一起工作过。但是我知道他在进上海后,接管上海的旧警察机关,建立人民的公安机关,解决十里洋场许多复杂的社会治安问题,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华东公安部成立后他又兼任公安部部长。1954年大区撤销以后,他的工作又多次变动,先后调山东、高检、江苏工作。这一段时间我们没有经常接触,但互相都关注着对方,留给我最深的印象是他能上能下的高贵品格。他原是一个大区的公安部长,去山东后兼任省公安厅厅长,还是全心全意地去做好工作,从没有听他说过一句怨言。不是象他这样有高度的共产主义思想品德,无私忘我,一心为公的人,是做不到的。

    在生活上,士英同志非常简朴,非常克己。济南公安局仅有的三所洋楼,他自己不住,让给侦察保卫部门住用,后来山东军区机关进济南,他又说服干部让给军区机关,而他自己却一直住在公安局后院一间破旧阴湿的平房里。“朴实无华”这四个字,用在士英同志身上是最恰切的了。士英同志现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过去在他领导下的一些老同志,以敬仰之情发起编辑一个集子,记述士英同志所走过的光荣道路,是很有意义的。我以为他确实是我们应该学习的榜样。他在我和健群的心目中是最诚挚的朋友,最亲切的兄长,愿以此短文向士英同志祝福,愿他健康,愿他长寿。

(作者原任国家安全部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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