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锡琨同志离开我们已经九年了,但一位侦察英雄的光辉形象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大家深深地怀念他。刘锡琨同志1916年出生于山东省桓台县刘家茅托村,幼年时期就爱读《水浒》、《岳飞传》等小说,崇拜那些除暴安良的英雄好汉,养成了他爱抱打不平、见义勇为的性格。
他的表兄王幼平同志思想进步,是红军老干部,1931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回家探家时经常对刘锡琨进行抗日救国的教育,这对锡琨找共产党,走上革命道路起了重要作用。1937年10月他参加了长桓地区的抗日活动,1938年1月参加了由中共党员姚仲明、廖容标等领导的黑铁山起义组建的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五军,入伍后,担任廖容标的警卫员。
在党的培养和教育下,他的政治觉悟不断提高,1939年1月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革命的熔炉中,炼就了一身过硬的杀敌本领。他武功高强,能徒手爬高,飞马倒立,蹬里藏身;使双枪,枪法打得很准;舞大刀,刀光闪闪耀人。在八路军山东纵队四支队、一旅、四旅、鲁中第一军分区、鲁中四师、华野二十六军先后任侦察参谋、侦察股长、侦察科长等职,参加过著名的鲁南、莱芜、孟良崮、洛阳、开封、淮海、渡江、上海等战役,经常深入敌巢侦察敌情,机智勇敢,依靠群众,有丰富的侦察工作经验,对部队的侦察、情报工作做出了重要贡献,曾两次荣立三等功,多次受到上级的表彰。建国后,曾任空军长春航校副大队长,军委防空司令部作战处副处长,空军科研部处长,空司管理局副局长,对空军的建设贡献了力量。1964年被授予上校军衔,荣授三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三级解放勋章各一枚。十年动乱期间,他立场坚定,刚正不阿,与林彪、“四人帮”反党集团进行了坚决的斗争。由于多次遭受打击迫害,身心受到严重损伤,1974年因病离休,1986年9月4日在北京逝世,年仅70岁。
锡琨同志和我的丈夫廖容标,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初期,一直战斗、工作在一起。近十年时间,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是上下级关系,更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容标生前讲过许多锡琨大智大勇的故事,他对革命事业的无限忠诚和无私无畏的革命精神,对我启发很大,教育很深。
1938年春,在淄河流域曾发生过一次“鸿门宴”事件。当时为了建立广泛的抗日统一战线,容标同志要去太河镇同土顽吴鼎章进行谈判。同志们都担心容标的安全,刘锡琨、胡立义、张捷三等同志自告奋勇作容标的保镖。他们每人佩带一支冲锋枪、一架盒子枪、一把大刀、四个手榴弹,威风凛凛地进入太河镇。谈判过程中,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是剑拔弩张。刘锡琨等同志精力高度集中,一刻也不离容标左右,保证了谈判的顺利进行。
1940年,锡琨调任一旅司令部队列参谋,奉命回胶济铁路北扩军。桓台的国民党保安二十四旅头目王金生,临淄叛徒王砚田曾用高官厚禄向锡琨劝降,锡琨义正辞严地揭露了他们卖国求荣的罪行。王金生、王砚田恼羞成怒,灭绝人性地杀害了他的两个哥哥,一个被活活推入井中,一个被挖眼剖腹肢解,他的母亲也被关押了半年之久。面对着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惨遭遇,他心如刀绞。但高度的政治觉悟和坚定的信念,使他经受住了考验,更激起了他对敌人的仇恨,更坚定了他革命到底的决心和革命必胜的信心。
容标同志讲:“锡琨同志是个智勇双全、机智多谋的侦察英雄,他经验丰富,胆大心细,能应付瞬息万变的复杂情况,再艰巨的任务也能完成。”在智取马鞍山的战斗中,他勇猛顽强,充分体现了他“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马鞍山是位于淄河上游的一个军事要点,是我鲁中地区通往清河地区的必经之地,地势险要,周围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人工开凿的陡峭石阶通到山腰部,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敌人在此设有据点,对我们工作的开展和南北交通威胁很大,军分区领导决定拔掉这颗钉子,但只能智取,不能强攻。1942年初夏,容标亲自挑选了营长王法山、侦察股长刘锡琨及侦察排长韩世伯等五位精明强干的同志组成小分队,每人佩带匣子枪、手榴弹、大刀、绳索四大件。锡琨的匣枪不太好使,容标把自己的匣枪给了他,还请了董占津等二名熟悉地形的爬崖能手作向导,在夜幕掩护下,小分队的同志们历尽艰难,攀过一道道陡直的峭壁,遇到险处,锡琨总是率先攀登,站稳脚跟后,其他人再抓住他的脚脖子,一步步往上爬。最后遇到一道用石头砌成的三丈多高的封锁墙,墙缝里都灌了石灰,光溜溜的无处插脚。王法山同志踏着人梯,用大刀剔开石灰,用手指抠着石缝往上爬。他用尽全力,爬上石墙,其他同志再借助绳索爬了上去。王法山、刘锡琨等小分队的同志像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敌人面前,活捉了睡梦中的伪军小队长和伪军一个班,占领了马鞍山。群众高兴地说:“一伙神兵从天降,一窝汉奸一锅端。”
夺取马鞍山后,锡琨奉命带六名便衣侦察员和区中队一个班驻守在这一军事要地。敌人企图夺回马鞍山,调重兵围困,用大炮轰炸,守山的勇士们利用有利地形,打垮了敌人的一次次进攻。战斗空隙,锡琨叫战士们把山上的锣、鼓、钟、磬集中起来,鸣锣、擂鼓、撞钟、击磬来庆祝胜利。敌人无可奈何,只好撤走了。我们以少数兵力坚守这一军事要地,淄河流域的工作又蓬勃开展起来了。刘锡琨同志在侦察工作中灵活机智,艺高胆大。多次与他的战友们深入虎穴,除奸灭霸,侦探敌情。1943年,他们三个同志化装打入汉奸唐云三部,将穷凶极恶的日本特务田恒击毙在太河镇大街上,为民除了害。1946年6月鲁中四师奉命解放张店,为了摸清敌人军事部署,拟定作战计划,锡琨曾几次潜入张店,有时扮成国民党军官,有时又变成讨饭的乞丐,一会是阔商,一会又是叫卖的商贩。他7 扮啥像啥,叫人真假难辨。
他善于利用各种关系,在白区搞统战工作。饭店老板、讨饭乞丐、车夫工人、寺庙和尚、道士中都有他的朋友,就连国民党的士兵和军官中也有他的内线。有一次。他曾利用统战关系在莱芜口镇伪镇公所住了三天,了解敌伪动态,为我军分区特务营歼灭吴化文伪军一个团,提供了可靠的情报。1946年解放张店,他就策反国民党一个连,在我军攻城时,主动撤离自己的防线,使我军迅速进入城区,锡琨同志具有惊人的记忆力和准确的分析判断能力,常常抓住一点蛛丝马迹,就能获取意想不到的战果。上海解放不久,有一次陪同首长用餐,竟通过餐桌上的菜肴发现矛盾,揪出了一个潜藏很深的国民党特务。
锡琨同志性情耿直,光明磊落,对同志豪爽热情,团结帮助。“文革”中,有不少老同志无辜受批斗,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锡琨都勇于为他们说话。桓台县侯庄乡吴磨村有一个烈士,“文革"中被侮蔑为叛徒,锡琨得知后,写信给县民政局,介绍他牺牲的经过,为这位烈士平了反。容标回忆说:“我刚从延安到山东时,对山东的民情、风俗、习惯了解甚少,锡琨随时指点介绍,使我长了不少见识。我的江西口音重,有的同志听不懂,锡琨常常给我当翻译。有一次我叫一个连长派一个人去侦察情况,这位连长听成派一个营,愣在那里疑惑不解,心想,这用得着一个营吗?锡琨察觉后连忙解释说:”首长说的是派一个同志去。“连长才恍然大悟,哈哈笑起来:”派一个人,不是一个营。“锡琨的文化程度比我高,他把心爱的袖珍字典送给我,教我如何查字典,学文化,这本字典我至今还保存着。他会武功,警惕性特高,给我当警卫员时,我们每宿营一地,不管寒冬腊月,还是三伏酷暑,他都用门板或干草打地铺睡在门口,让我住在里面,保卫我的安全。
1969年5月,锡琨同志因车祸受重伤住进北京空军医院。容标(时任南京军区副司令员)得知后焦急万分,心情十分沉重,饭吃不下,觉睡不安,天天念叨锡琨的病情:“千万不要留下后遗症啊!“几天后,容标要去军委开会,我陪他提前到京,利用会前时间去医院看望锡琨同志。锡琨伤势严重,满口的牙齿被撞掉,大脑也受了震荡,说话不清,只能吃流汁,人消瘦了许多,两人一见面,紧紧握住对方的双手。锡琨激动地泣不成声地说:“首长,我想你啊!一容标同志一向不爱淌眼泪,也忍不住热泪盈眶。详细询问了伤情,安慰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嘛,你一向都是很坚强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并嘱咐他的爱人宗树梅同志要多多保重。此后,容标每次去京都要去医院看望锡琨同志。
容标于1979年5月病故,锡琨也于1986年9月去世,我也步入古稀之年。人老了,容易怀旧,亲人和战友的音容笑貌时时浮现在眼前,他们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对革命事业的无限忠诚,崇高的品德和优良的作风永远留在我们大家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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