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青少年时代(文/陈锐霆)

盘龙庄 发表于2019-03-06 15:06:02

    1906年11月10日(清光绪三十二年农历九月二十四),我出生在山东省即墨县(今即墨市)盘龙庄村一个农民家庭。因在家族中排“玉”字辈,便取名为陈琯玉,字瑞庭。从军时,当官的说我名字文绉绉的,缺乏阳刚之气,就改名叫陈锐霆,字祥霖。

    即墨县地处胶东半岛,是古代齐国的属地,历史悠久,人杰地灵。田单火牛阵破燕、田横五百壮士人海、童恢猛将驯虎等传说故事,早就脍炙人口,妇孺皆知。盘龙庄隶属即墨县鳌山卫镇,依偎高山之南,毗邻崂山湾北侧,因村前一块数米高、十余米长的盘龙状巨石而得名,出村百余米就是烟波浩渺的黄海,海碧山翠,港湾罗布,渔船扬帆,景色如诗如画。

    祖父辈兄弟三人,虽然他们早已分家,但仍然住在一个前后院子里。大祖父去世的早,我没有见到他老人家。大奶奶终身没有生育,常年患哮喘病,在我去鳌山卫镇读书前就去世了。三祖父只身闯关东当矿工,挖煤时不慎崴了脚,回来娶白庙村一个富人的三姨太为妻,两人生活多年,也没有留下后人。祖父排行第二,在我出生前就同村里人一起外出谋生,多年没有与家里联系,后来不知所终。祖母含辛茹苦,操持家务,整天忙碌不停。一次,上房顶晾晒东西,失足摔伤了右腿,由于没钱医治,落下终身残疾,晚年搬着木板凳走路,行走不方便,时间不长就去世了。

    祖母生我父亲和姑姑二人。父亲陈贵先,字殿荣,自幼体弱多病,话语不多,老实本分,平时在家做农活儿,闲时晾晒鱼干虾米。祖母见我父亲身体不好,后来就送他去鳌山卫当了学徒工。母亲高氏身高体健,豁达乐观,勤劳能干,家务、农事、照顾老人等等,几乎都落在她一个人的肩上,每天很早就起床屋前屋后的忙,晚上还要在小油灯下纺线织布,直到深夜才休息,从不知道疲倦,也从不言苦。

    三岁时,我还在吃奶。母乳有营养,因此我的个头也比同龄人长的高,现在健康长寿,跟当年母乳喂养时间长也不无关系吧。七岁时,我开始懂事了,经常跟大我两岁的姐姐一起,挑水、扫院,捡柴、拾粪。父亲晾晒鱼干虾米时,我还常常去当帮手,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儿。记得那时,家里在海边搭了个高架棚子晾晒鱼干、虾米,我经常替父亲前去看守。海上风大浪急,尽管我个头不低,但年龄还小,晚上一个人守在棚子里,心里还是挺害怕的,总是盼着快点天亮。至上学前,家里花生去皮、晾晒鱼干虾米的活儿,我都干过,争着为父母分忧。

    盘龙庄的东北面有座山,虽然海拔仅230多米,但由于高出附近的山峦许多,从海上眺望尤其显得突出,凶此取名“高山”。村西三四公里处,是著名的鹤山风景区,石奇洞幽,泉甘风柔,明代以来就是远近闻名的游览胜地。如今,青岛双星集团在村西还建有马山度假村,成片的别墅依山而建,人进车出,很是热闹。村北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岭,直至即墨与莱阳的地界。

    村子的自然环境虽然好,但是地少人多,从前村民的生活水平并不高。全村120多户人家,除了有四五户可称得上“中农”外,其余都是自耕自给的贫农。比如说我家,那时,山岭梯田大小六块不足两亩,散落在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内。这两亩田地的收成,是我们全家五人(奶奶、父母、姐姐和我)一年口粮的主要来源。由于土地贫瘠,加上梯田缺水,遇到天旱时连种子也收不回来,全家人就以地瓜为生,一年中有三四个月吃地瓜,七八个月吃地瓜干,吃点玉米面饼子就算是改善生活了,小麦面只有祭祖上供时才能吃上几顿。菜就更没得吃了,常年是咸萝卜干、虾酱,有时加点缺油的炒萝卜。过年时,陈家祠堂分点祭祖的俎上肉,家里也舍不得吃,要留给招待邻村前来拜年的亲戚。家里三间正房、两间厢房,都是用土墙、茅草搭建的,仅仅是夏天避雨、冬天挡风而已。村里的绝大多数人家,都过着和我家大体相同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很知足。

    盘龙庄也有人过着“靠海吃海”的日子。村子里有六七户人家,常在每年春夏之交的渔季出海捕鱼,可船小去不了远海,收获也就非常有限。那时的渔民不会海上养殖,更不懂得长途贩运,所以一条渔船一年只用一两个月就被闲置起来。因此,尽管盘龙庄地处海边条件优越,但渔业并不发达。渔船旧了没钱添置,渔网破了没钱修补,时间长了,村子里的渔业便逐渐衰落下来。一些强壮的劳动力在家待不下去,就去闯关东,打长工或下煤矿当矿工,辛辛苦苦地积攒下一点钱,回家娶妻生子。几年后,生活拮据了,就又出外卖苦力、做苦工。

    盘龙庄虽穷,但民风淳朴,没有斗殴、偷盗等恶习。村里顾、陈、戴、常四姓人家,都能和睦相处,很少有口角之争。顾姓有七八十户人家,而常姓只有四五个住户,但顾姓并没有因为人众而以多压少。村子里风气很好,农忙或邻居家有事的时候,邻里之间都是主动上门帮工,或借给牲口使用,不要报酬,帮完工仍然回到自己家中吃饭。

    村里还有酿制黄酒的传统风俗。虽然每个家庭并不富裕,但在秋收后都要买点曲子,煮一锅地瓜,自制地瓜黄酒,以备春节邻里间互相请饮。这个习俗,自春秋时期就有了,一直延续至今。

    村长是全村人推举的,只有威望高的人才能担当。当村长是没有报酬的,顶多是群众主动请他陪陪客人,摆摆样子。村里也不搞什么摊派,只上交一点土地税就行了。不论家里贫富,都能做到自觉自愿的交纳。邻里纠纷一般都能自己解决,很少惊动村长。所以,村长的事并不多,可以说相当悠闲。

    1914年6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对德国宣战,并趁机出兵占领了德国在中国山东的“租界地”青岛。一天,我相约邻居五六个小伙伴跟着牛群到放牛山捡柴,听说黄海海面停泊着六七艘日军舰艇,五颜六色的很好看,就一起爬到高山顶上去看热闹,没想到日本军舰竞向我们这些无辜的孩子开炮,接连打了十几炮,幸好没有被打中。在自己的家门口,遭到日军的炮击,真是欺人太甚。这件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仇日的种子。

    盘龙庄贫穷闭塞,五六百人的一个大村子,只有一所私塾,一个叫冬烘的老先生教授20多名学生。

    1916年,我进私塾念书。冬烘老先生国文底子扎实,口碑也很好,管教严格,就是知识面不广。他每天让我们读《三字经》、《百家姓》、“四书”、“五经”,只求死背,不求理解。当时,辛亥革命已“革”掉了“八股文”,倡导新学制已经渐成风气。老先生为了应付县教育局的查学,也时常教我们一点新编国文和算术,主要是用课本摆摆样子。私塾里没有书报可看,师生对时事茫然无知。

    私塾离海边很近,出门百余米就到。老先生禁止学生擅自下海游泳,但每年夏天仍然屡禁不止,他只好天天查验。每次,他都站在私塾大门旁边,检查学生有没有私自“下海”。凡是学生外出回来,他就用指甲在学生的胳臂上刮几下,如果露出白色的条印子,即伸手打板子,学生辩解也没有用。这种方法非常灵验,凡是私自下海游泳的学生,无一漏网。我也没能逃脱,曾多次挨老先生的板子。老先生管理紧,也是为我们的安全考虑,所以同学们都能理解。

    在私塾,我读了五年。快结束时,我听说离村子五六里路的鳌山卫镇,办起了县立第七高等小学。据说,县立高小毕业生,相当于前清的秀才功名。家人知道后,毫不犹豫地送我进高小读书。由于我是陈氏家族的独孙独子,三代单传,长辈们很宠爱。三祖父见我家穷,平时生活就很拮据,现在外出读书就更捉襟见肘了,便主动把他外出打工积攒的钱拿出来,帮我交了学费和部分书本费。

    当时,第七高小刚刚成立,没有校舍,就租用刘家大屋上课;教师不够用,经费也不足,校长衣廉斋就包教国文和算术两门主课,有时还要代地理、历史和英文课。衣校长是晚清秀才,后又毕业于山东优级师范,学识丰富,正派耿直,在县教育界很有名望。尽管他勤勉教书,但还是分身乏术,所以高小的教学质量难以保证。第一学年,高小只开一个班,20来个人,都是鳌山卫镇的学生。第二学年(1921年),30多人,绝大部分也是镇上的,镇外的学生包括我在内只有三个人。

    尽管在私塾学了五年,但我们并没有学习写作文,所以进高小后写作文就成了学习的难题。有幸的是,衣校长批改作业认真细致,对不会写作文的学生经常开“小灶”,有时还当面给予指点辅导。上高小时,我已年满15周岁,和同学相比年龄要偏大一些,接受能力也自然快一些,进学校不久就完全适应新的学习环境了。仅半年时间,我的作文水平就大有提高,班上考试常常名列前茅。这些,都要归功于衣校长渊博的学识和诲人不倦的精神。老师的恩泽,令我终身难忘,更让我终生受益。

    学校没有校舍,镇里的学生回家吃住,镇外的学生都由自己解决食宿。我们三个镇外的学生在镇东门离学校不远的东小庙里住下,同住的还有一个姓刘的道士。我们用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地瓜、小米、玉米面和少量的麦面,借刘道士的锅灶自己做饭。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烧过饭做过菜,常常弄得手足无措,幸好有刘道士帮忙,才吃上些简单的饭菜。平常炒点白菜、萝卜什么的,再加上点豆腐就算是改善伙食了。尽管生活清苦,但我们都很快乐。东小庙没有什么香火,是个穷庙,刘道士也是个穷道士,后来,我们索性让他与大家一起吃饭了。

    在校期间,五四反帝、反封建运动的余波未息,我们这些学生逢赶集都要走上街头进行反日宣传,特别是反对日本与清政府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二十一条》,动员大家抵制日货,对日货进行查封、销毁。这些活动,我都积极参与,从没有落后于别的同学。

    鳌山卫镇有个孑L庙,每年农历二月、八月大祭,摆上牛羊等祭品,按习俗只有秀才以上功名的人才能参加,但实际上参加的人多数是冒充斯文的地方乡绅。每次大祭后,参祭的人都会分得一份祭品,拿回家算是改善生活。1922年农历二月大祭之日,我组织同学们在孔庙四周张贴标语,高喊“祭孔是封建活动”的口号,冲击了孔庙的祭孔大典。这年以后,祭孔活动就中止了。

    临近毕业的那一年,也就是1923年秋天,学生们中间兴起了一阵“打赌”歪风,大家赌吃馒头、水果,赌喝香油、烧酒。一次,我与同学赌喝“俄国棒子”酒,在大家的起哄下,一瓶酒一饮而尽。酒劲上来后,我又借酒壮胆,带着几个同学追打一名平时不得人心的地理教员,教员屋前屋后躲,十分狼狈,此事影响很大。按照校规,闹事的学生要被开除学籍。衣校长念我平时品行端正、学习成绩也不错,便手下留情,仅给了我一次记“大过”处分。

    在鳌山卫镇读高小,是我第一次迈出家门求学。尽管离家不远,时间也不是很长,但收获很大。通过学习,我既增加了学识,又开阔了眼界,受到了五四运动反帝反封建的教育,对我后来的人生道路有着直接的影响。

    鳌山卫镇有一个在济南师范学校读书的学生,名叫张登瀛。寒暑假期间,他时常来高小找我们玩耍,并且劝导我们去报考济南师范学校。他告诉我们,济师每个月有四块银洋的助学金,膳费不足三块银洋,余下的钱买文具书报也够了,自己只需花点路费,买往返学校的火车票就可以了,基本上不增添家里什么负担。

    读高小的人谁不希望能有机会继续升学深造呢?我原以为读师范要花很多的钱,家里的经济状况又不好,再升学读书的可能性不大。听张登瀛这么一说,我在高小快要毕业的时候,也动了报考济南师范的念头,家人也很支持。由于在家添置衣被、筹集路费耽搁了时间,到济南时已误了济师新学年的考期。无奈之中,我改考了私立正谊中学。

    正谊中学坐落在济南大明湖畔,校长鞠思敏是山东有名的教育家,学识和品行都很出众。学校每周的朝会,他都要亲自主持,给全校师生讲时事政治、学习方法和做人道理等,大家都很受启发和教育。私立中学的教学质量不错,只是食宿自理,各种费用也比较高,穷学生是上不起的。我和另一名同学在学校附近的鹊华街租了一间小平房,房子不咋样,租金却不低(每月三块银洋)。由于没有地方做饭,我们每天只好到街上的小饭馆就餐,也就是吃玉米窝头、大饼和咸菜。再便宜的饭菜,每个月也要用三块银洋。这样,我勉强上了三个月的课,就把从家里带来的钱用光了。食宿陷入了困境,只好中途辍学回家,一直到第二年(1925年)春天,再次到省城报考济南师范学校农村班。

    当时,报名考济南师范学校农村班的人很多,录取比例不到十分之一,竞争相当激烈。成绩发榜那天,我坐在借居的宿舍里看《三国演义》,自我感觉考得不错,就没有赶着去看成绩榜。同学回来对我说,榜上没有你的名字。我说不可能,仍然低头看我的书。一会儿,又有同学回来告诉我说,你真的榜上无名呢。尽管我不相信自己会落榜,但还是有些着急,忙放下手中的书,跑去看榜。一瞧,我就乐了。原来,我不仅中了榜,而且还名列第四名。只是由于名字写在榜纸边沿,先前的两位同学看漏了,让我虚惊一场。

    农村班第一学年在城内院西大街上课,第二、三学年改在济师北园分校。校长王祝晨也是位山东有名的教育家,在当地很有威信。教师大都是有丰富教学经验的老教师,授课质量都很高。学校管理正规,秩序严格,生活条件也不错,大家都很满意。学生大部分来自农村,看到自己在这样好的环境里学习和生活,都感到异常兴奋。因此,大家都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在学习上个个都积极地加倍努力,在生活上人人都自觉地遵守校规。

    在校期间,我有个打篮球的业余爱好。济南师范篮球队是山东省的强队,多次在比赛中夺冠。后来,篮球队主力前锋刘增到广州考黄埔军校去了,中锋赵逢珠也即将应届毕业,济师球队只好改组。由于我身高体健动作灵活,弹跳力也好,就被选人新的济师篮球队。这一年,恰好召开全省运动会,济师篮球队过关斩将,取得总分第一,夺得冠军。运动会期间,山东省督军张宗昌参加了开幕闭幕仪式,中间还观看了几场比赛。为了搜刮民脂民膏,他借运动会之机为母亲祝寿(七十寿辰)敛财,在省政府东楼宴请山东各界代表和社会名流,排场极尽奢华。一个省的军阀,简直就是当地的土皇帝,人们都敢怒不敢言。我是济师的代表之一,参加了宴会,先吃西餐,接着看京剧四大名旦的演出。由于第二天有课,我没有看完戏就回学校了。

    农村班课程的设置有自己的特点。考虑到济师毕业的学生有一部分人要到农村去当教师,所以在教学中增加了农业知识的课程,如土壤、种子、施肥、果树剪枝等。农业的教学时间并不多,所学的功课与本科师范前期的学习内容也没有多大差别,所以,农村班的学生毕业后也可以报考后期师范。

    济南师范学校在山东省享有很好的声誉,省内都争相聘请毕业学生,因此每届毕业生很少有失业的。我一毕业就受聘于青岛市沧口附近的黄埠村,这里的教学业务和教师的食宿,都由沧口小学统一管理,各方面的待遇不错,离家又比较近,所以自己和家人对这份工作都很满意。

    1927年7月,我的小学同学朱继武经舅父戴宪斌(陆军上校军衔)介绍,考取了太原阎锡山的空军飞行员,不久就在飞行中遇难。抚恤金5000块大洋,必须由亲人前去领取。可朱继武只有一个寡居在家的母亲,老人家不识字,又没有出过远门,想找个人陪她去。我与朱继武既是同学,又和戴宪斌有点亲戚关系,于是朱继武的母亲找到了我,要我暑假期间陪她前往太原,领取抚恤金。

    当时,军阀混战,社会不稳,(北)平汉(口)、正(定)太(原)铁路不通,我们就经(北)平绥(远)路绕道大同,再改坐人力车翻过雁门关,费尽周折赶到太原。抚恤金已由戴宪斌提前办理好,就等朱继武的母亲前去签字领取了。我陪老人领上抚恤金后,她返回山东老家,我回济南读书直到毕业。

    1928年年初,戴宪斌从太原回山东探亲途经北平时,由于奉系军阀与阎系军阀交恶,因此被奉军“以阎军密探疑犯”投进监狱。戴宪斌的家人找到我,要我赶到北平去想法子营救,我毕业还没去沧口小学报到就答应了他。可是,一个刚毕业的青年学生,没有什么涉世办事的经验,更没有军事和法律方面的知识,真是不知道从何下手。年关到了,我还没有在北平找到帮忙的人,只好在客栈里过春节。四周爆竹响声起伏,街上万家灯火,而我却身居异乡,举目无亲,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春节过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在朝阳大学学法律的同乡孙惠卿,请他出面帮忙,把戴宪斌保释出来。他虽然是学法律的大学生,但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找的几个关系也都不得要领,费时两三个月,花了二三百块银洋,连个探监的机会都没有得到,更不用说营救戴宪斌了。这件事,使我感到世事难料,有负戴宪斌家人之托。

    后来,奉系军阀查不出戴宪斌的阎军密探证据,加上奉系与阎系的关系也有好转,不久将戴宪斌放了出来。我同他见面后,详细谈了在北平开展营救的情况,表示出力不少,但效果不好,深为遗憾。戴宪斌是一个开明的人,他见我这样自责反而宽慰我说,这件事很复杂,是不容易办成的。你在北平住这么长时间,找了这么多关系,可花销的钱并不多,说明你很节约,办事认真,我应该好好的感谢你才是啊。分手时,他买了双皮鞋送给我,算是对我北平之行的酬谢。

    当我从北平回家路过济南,前往济师北园分校看望杜宗勋等同乡时,正巧遇上“五·三”惨案。这天,日军出兵侵占济南,屠杀中国军民5000余人,酿成了震惊中外的惨案。北园分校和附近地区都落下了很多炮弹,我们的住房险些被日军炮弹击中。当时,胶济铁路已被日军控制,我原路返回已不可能,就从胶济铁路以北的小路徒步回到家中,第二天就到沧口小学报到上课了。

    沧口小学的教室是新盖的,很明亮;桌椅也是新的,很整齐。我带的初年级小学生,有30多人,授课任务并不重。这时,连接青岛和济南的胶济铁路,成了日本帝国主义的势力范围。我们时常听到中国人被日军枪杀的消息,感到无比愤怒。我虽是平民百姓,但也曾两次受到日军的炮击,险些丧命,难以忍受。民族的压迫,激发了我弃笔从戎、抗日救国的志向。

(未校对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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