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沂蒙山——忆子平同志(文/何庆宇)

来宁 发表于2019-04-29 22: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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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庆宇同志

难忘的沂蒙山,最难忘的是那战争年代的岁月。

而其中最令人难忘的又是一九四一、一九四二年抗日战争进入最艰难的时期。我那时是八路军山东纵队敌工科副科长。我们敌工科的同志和武工队的同志们,常常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战斗在敌人重兵驻守的县城、据点和岗楼如林的莒(县)沂(水)边敌占区。那是一九四一年初,邢祚光在小杜家庄敌人据点内杀敌起义参加八路军之后(杀死二十名日本鬼子,摧毁该据点,对敌人震动很大),我军利用这一有利的形势,积极开展该地区的对敌斗争工作。在这个敌人统治势力比较强、环境极其复杂恶劣的敌占区,斗争是最紧张、最艰苦、也是最难忘的岁月啊!

我漫步在闽江江滨公园临水线旁的花园小路上。晚霞的光辉,映照在西湖碧波荡漾的水面上,那是多么迷人的景色啊!我沐浴在晚霞的光辉之中,回忆往事,思绪万千。我久久凝视着向北延伸的那遥远的山峰,在一片迷茫中我仿佛又看见了我多么熟悉的巍巍耸立的沂蒙山,和高高凸起的七十二崮。那是一片多么神圣的土地啊!

在五十多年前,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我惜别了沂蒙山。沂蒙山地区,是在战争年代对革命做出重大贡献而著名的抗日根据地!那时我只有二十二岁,作为一名年轻的八路军战士,在那战火纷纷,硝烟弥漫,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艰苦日子里,在这块红色的土地上,我战斗和生活了九个年头!

那个神圣的地方,也是我的第二故乡。那里的一切我是多么熟悉,多么眷恋啊!我清楚的记得沂蒙山区的东部是一片肥沃辽阔的平原。平原的东西两侧各有一条河,东侧的叫沭河,西侧的叫沂河,东西两河之间相距有三十多公里。与两条河平行着的还有两条公路,东侧的是从诸城经莒县城南下,西侧的是从青州经沂水城南下,两条河和两条公路都汇合于临沂。在沂水和莒县之间,还有一条东西向的公路。这一大片由这几条公路框起来的土地,就像一个不等边的大三角形,有一百多平方公里,它就叫莒沂边平原。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它向东延伸,就是滨海地区,也是沂蒙山抗日根据地的东大门。这一地区是敌我激烈争夺的地方。

抗日战争中,日寇在这个地区周边大三角形的公路交通线上,驻扎了大批的日伪军。除了县城驻有重兵之外,在交通沿线及其占领的这一大三角形地区内,几乎所有的乡镇都修筑了大小不同的据点,由日伪军把守。在其周围及公路交通线上每隔一段(大约一二百米)就建一座岗楼,并在公路两侧各挖了一条深深的壕沟。白天,敌人常常不定时地派出小股部队及便衣特务到处巡逻。各村建有伪自卫团,居民实行保甲连座制度。敌人就是这样把他占领的这一地区严严实实地控制起来了。其实,这不过是敌人的妄想罢了。

莒沂边平原,这个地区是我沂蒙山抗日根据地对外往来的通道,也是我抗日根据地的东大门,是敌我必争之地。为了打破敌人的封锁、控制,我八路军不断进入这个地区开展打击敌人、拔除敌人据点的斗争活动。除了主力部队以外,还派出一批由部队选拔出来的精干人员二三十人组成的武工队,进入这块敌占区,与主力部队紧密配合打击敌人。武工队人少,运作灵活,他们主要打击敌便衣特务和那些最坏的伪村长、伪自卫团长,以及消灭当地的土匪恶霸。武工队还采取各种方式深入到敌占区群众中宣传我党我军的抗日主张,揭露日寇的侵略罪行,以激发和提高群众的觉悟,调动群众的抗日积极性。在这个地区活动的有我三支武工队。这里,我特别要提到的是那支战功卓著,最受敌占区群众拥护爱戴和敢于斗争,善于斗争,英勇善战很出名的武工队。那就是邢子平同志领导的武工队。

 这支武工队是从邢祚光起义的部队(起义后整编为独立营,随后又组成莒沂敌伪工作团)和山东纵队抽调的少数战斗骨干组成的。队长邢子平和他的队员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邢子平同志就是当地苏村门家庵子村人。他们与当地群众有着血肉联系,敌情、民情、社情都很熟悉,与群众的关系十分密切。他们处处关心群众的利益,采取各种各样的方法,骚扰和打击敌人。诸如打击敌人的征粮队和为非作歹、敲诈勒索群众的土匪特务。他们这样做,大灭了敌人的威风,大长了革命群众的志气,深得民心。比如,当敌人向老百姓征粮和在过年过节时强迫群众送粮、送年礼时,他们就设法在路上拦截,朝天虚放几枪,让群众把粮食、年礼拉回村去。然后让群众立即到据点里向敌人报告,谎称粮食和年礼被八路军‘抢’走了。以此保护群众的利益,当地老百姓非常拥护这种做法。武工队十分关心和善于团结敌占区同情和支持抗日的各阶层人士(包括同情或者对抗日持中立态度的地主等上层人士),通过做这些人的工作,利用他们的各种关系和渠道对敌进行宣传和瓦解等工作。这样做,从而起到了我们八路军正规部队所不能起到的作用。武工队还根据抗日人民政府的政策,团结、保护并积极组织那些秘密来抗日根据地做生意的敌占区的商人,给他们以进出方便。这些商人看中了根据地的土特产和稀有物资,特别是铜井金矿出产的黄金。武工队就帮助这些商人通过根据地把买到的黄金运送出去。武工队还千方百计地打破严密的封锁,把根据地最紧缺的物资,特别是药品,由敌占区贩运过来,以解燃眉之急。如一九四一年山东纵队黎玉政委同日寇作战中受伤急需的破伤风血清,就是他们利用商人中的关系买来的。

 这支武工队,由于与当地老百姓有着血肉相联的关系,建立了深厚的群众基础,有广大群众的支持和拥护,在那块狭小的敌占区内开展对敌斗争,能够机动灵活,运动自如,大显神通。白天,他们一般隐蔽休息,做群众工作;晚上,出其不意的打击敌人。有时白天化装成商人到集市上赶集,寻机袭击敌便衣特务,和打击那些横行乡里,一贯欺压群众的恶霸、土匪。晚上,则偷袭和抓捕敌据点、岗楼的哨兵,对那些最坏的岗楼内的敌军,就狠狠地惩治他们。在深夜,对他们喊话警告他们,对于不听话的,就袭击他们的岗楼。还在岗楼的周围、路口埋设地雷,用一切办法封锁制服他们。对作恶多端危害乡里,一再警告不改的伪村长、伪自卫团长,则坚决镇压。并出告示,揭露其罪行,以达到打一警百的效果。

 邢子平武工队在直接支持、配合山东纵队敌工科和沂东敌工站执行对敌工作任务方面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如掩护敌工科派遣的工作人员进入敌人占领的城市,搞情报和策反工作;执行上级交待的掩护部队和地方零星的过往人员通过敌人的封锁线;在日寇“扫荡”根据地期间,掩护和安置部队干部家属、伤残人员等做了大量的工作。

随着对敌斗争形势发展的需要,从一九四二年起,沂南县抗日政府也派出了一些地方干部参加到邢子平领导的这支武工队里来,和他们一起开展对敌斗争工作。这时邢子平领导的武工队,已经成为一支综合性的武工队了。他们在这块敌占区,在前一段工作的基础上,通过艰苦的工作,逐步改造和建立起一批“白皮红心”隐蔽的敌占区村、镇等抗日政权和其它各种抗日组织。如伪村长同时也是我们的抗日村长;伪自卫团同时也是我们的民兵组织;其它一些抗日群众组织如青年、妇女组织,也逐步地建立起来了。原来在这个地区只有一个地下党员(贺子周),后来发展了不少的地下党员。一九四三年,沂南县委派出了姚明同志来领导这块敌占区地下党组织的工作。同年冬,姚明同志被任命为沂南县沂东区首任区委书记。不久又成立了沂东县抗日政府,袁子扬同志任县长。这是邢子平武工队,在上级的领导下,在地方抗日政府的支持、参与下,和其它兄弟单位铜井金矿局飞虎队、沂水城区徐志富武工队等一起长期艰苦作战共同努力所取得的成果。

 六十多年过去了,这些令人难忘的往事,仍然历历在目,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之中。当时我作为一名年轻的纵队敌工科工作人员,经常参加他们在莒沂边敌占区的斗争活动。后来纵队和鲁中军区机关北移到胶济线以南莱芜、淄博等地区后,就很少和他们在一起活动了,我和子平同志的联系也少了。

一九四九年渡江战役后,我们三野第七兵团到达杭州之后的第二年,我到南京开会,得知子平同志在南京水泥厂当厂长。时隔多年之后,我们才又重新取得了联系。又过了若干年后,才知道他已有了一个大家庭,生养了九个儿女,还抱养过一个孩子。我后来对他说:

“你们俩口子抚养这么多儿女,真不简单,真伟大!”我真不知道他在六十年代初那场灾荒中,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时,我所在的单位有一位后勤部长,他有十几个儿女,因粮食定量低,吃不饱饭,他到养

猪场里要了些猪饲料来给孩子们吃。所以,我能想象到子平同志那么多孩子,他这个当父亲的是怎样艰辛地渡过那场灾难的。真的,像子平同志这样的人不仅在战争年代,是一位冲锋陷阵,勇敢杀敌,无所畏惧的英雄,而且在建设时期也是位尊重知识、爱护人才、开拓进取的领导干部,就是在培养教育子女方面也是一位伟大的父亲。

六十多年过去了,在人生的征途中,我已经度过了八十六个春秋。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一直无法忘怀和子平同志在战争年代一起并肩战斗的曰日夜夜,他那宽阔的脸庞和遇事一往无前,奋不顾身的革命激情,永远深深的留在我的心中,也永远留在沂东人民和沂蒙山地区人民的心中。

现在他的儿女们都成长起来了,而且都已事业有成。他的这些可敬可亲的儿女不会忘记他们父辈的丰功伟绩,不会忘记父母养育他们成长的艰辛。儿女们要为自己的父亲写一本回忆纪念的书,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我为此感到十分高兴。子平同志如在地下有知,我相信一定也是十分欣慰的。

仅以这篇短文,纪念我的战友,子平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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