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怀的年代——回忆胶东抗大(文/于恒嘉)

西南台村人 发表于2019-06-04 10:06:04

    1940年4月,大地回春,山花竞放。我们胶东军政干校的师生,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列队在招远县灵山脚下王家村,用锣鼓和掌声,欢迎抗大一分校部分干部来胶东办学。他们迈着骄健的步伐,挥动着手臂,向大家致意。我们军政干校的学员,也就成为抗大一分校第一期的基本学员。

    抗大的声誉早为我们倾慕,抗大的校歌早就会唱,如今自己也成为抗大一名成员而感到自豪。

    学员队伍日益壮大,学校重新编队,我被编在第五队。这是由两个女生区队和一个青年区队组成的。我是一区队一班的排尾兵。班长徐平,副班长杨坤恒。

    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的第二年,是敌后抗战最艰苦的年代。学习生活是在行军、作战的间隙进行的。大自然就是我们的校园、课堂,背包、双膝是我们的桌椅板凳,上课时用自己钉的小本做笔记或用脑子记。我们在这个大自然的校园中,学军事、学政治、引吭高歌。反扫荡期间,我们常常铺着地、盖着天,卧眠在大自然之中。生活虽苦,精神却很充实饱满。

    抗大,哺育了我。在民族危亡的年代,她一方面培养着能文能武的干部,同时又造就了一批具有无产阶级人生观和世界观,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的革命战士。

    我这个只有小学文化,年仅12岁的农村小姑娘,当时革命的道理一点都不懂,总想着打完日本鬼子回家读书。我还自认为参加了八路军就是参加了共产党。所以,每当星期六党员秘密过组织生活时,我就冤屈地哭。经过学习和同志们的帮助,自惭无知。由于我年小幼稚和强烈地求知欲,就成了领导和同志们的重点帮助对象。他们常常找我谈话,了解思想,指出缺点,讲解学习中的疑难问题。

    记得1940年5月9日晚饭后,全队集合在打麦场上,纪念“五九”国耻纪念日。当领导讲话时,区队长郭梅走到我的面前说:“小于,自由讲话你上去。’’我的天哪j我虽然爱蹦蹦跳跳,在班里学习讨论会上也爱发言,但在一百多人面前讲话,真是开天辟地第一次。顿时,心嘣嘣地乱跳,血液也像要涌出血管,忙说:“不行,我不敢,我害怕……”郭梅抚摸着我发烫的双颊,鼓励我说:“怕什么?你是个勇敢的小鬼……”哟!勇敢二字像巨雷把我从胆怯中惊醒。不勇敢,那可是最大的耻辱。自由讲话开始后,我第一个站到了队伍面前,敞开了嗓门:“25年前的今天,卖国贼袁世凯和日本帝国主义签订了二十一条,出卖了中国很多地方,这是中华民族的奇耻大辱。现在又出了一个比袁世凯更大的汉奸汪精卫,出卖了整个中国。我们要打倒汉奸卖国贼,把抗战进行到底。只有抗战胜利了,我们才能回家过太平日子。”讲完了,在漆黑的夜晚,我听到了掌声,心中乐滋滋的。第二天郭梅找我谈话:“抗战胜利了,你干什么?”我爽快地回答:“回家念书。”她笑了。又耐心地对我讲:抗战是艰苦的,长期的。我一边听,心里一边嘀咕:糟了!怎么把学习毛主席《论持久战》的话,忘得一千二净,后悔莫及。她和许多同志就是这样帮助、教育我做一个坚强的八路军战士,不但要把抗战进行到底,还要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奋斗终身。

    不久,敌人残酷的“六一大扫荡”开始了。我们在平(度)掖(县)边区大泽山根据地展开了反扫荡。这是个十分贫瘠的山区,又是处于日伪和国民党投降派部队的包围之中的一个狭窄地区。敌人“扫荡”民不聊生,筹粮的同志筹回来的粮食是杂合面加野菜红苕叶做的大饼子,黑呼呼且已发霉;搿开时,发霉的丝丝能拉半尺长。这样的食物还是佳品,少得可怜。大家都互相推让留给病号吃,大多数同志都抢着去吃那形似牛粪的食物,黑黑的,只能用手捧着吃,没有粮食啊!但想到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艰辛,这算得什么?大家都愉快地吃下去,以填补腹中之空。

    有一天,经过一夜行军之后,来到了一个四面环山,名叫铁夼寺的古庙,从那里引伸出一条崎岖的山沟小路的出口,我们进入山谷之中休息待命。饥饿和疲劳把我们推倒在绿茵的草地上,昏昏欲睡。忽然北方的山头上一面小白旗幌个不停。刹时,紧急集合的哨声回荡在山谷。这突来的敌情把体内的饥饿和疲劳一扫而光。耳边又是枪声,又是战斗命令,各队都遵照指挥员的命令进入战斗状态,迅即抢占高地。一时,枪声、手榴弹爆炸声、掷弹筒的轰击声交织在一起。我们队是个没有战斗力的队伍,除腰间的手榴弹没有别的武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遵照命令迅即转移。入山的唯一路口,已被敌人的火力封锁,只能向西南方向爬山转移。陡峭的山壁,常常爬上去又滑了下来。我是被同志们前拉后推才爬上石壁的。敌人好像发现了我们,火力向我们射来,一位刚穿上军衣的王大姐不幸中弹倒下。大我两岁的宋华腿上中弹,一位老乡亦倒在血泊之中,肠子流出身外。他们被战地抢救组抬走了,我们怀着满腔仇恨,继续行进,终于来到了一个较安全的隐蔽地带。放出警戒,因为紧靠投降派张金铭部的驻地,随时都可能遇到他们的袭击。

    我们称为“铁夼寺战斗”,以敌人撤走而胜利结束了!第二天我们和其他队汇合了,利用战斗的间隙,简单地庆祝了反扫荡的胜利。这是抗大支校成立一个多月来的第一次战斗。它有力地证明:抗大不仅是一所学校,又是一个能战斗的集体。对于那些为打击侵略者献出生命的战友,至今不知其名,只能在往事的回忆中,默默地向他们哀悼致意。

    敌后的抗大,是战火的熔炉。通过学习、战斗,培养了大批军政干部。我在抗大学习,形成了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抗大,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挂起了航灯,永远跟着共产党,永远跟着毛主席,为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奋斗终身.。至今,回首往事,仍眷恋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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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胶东抗大

    2019-06-14 10:23:19 胶东抗大

    不知文章作者于老是否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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