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良才在“遣送队”

清流ren 发表于2019-06-10 22:22:25

1937年4月间,我和一批被俘的西路军同志们被押解路过甘肃省会宁县城。敌人将我们折磨了一个多月,现在又放出消息来,要把我和其他一些同志遣送回原籍务农。“回原籍不是送死吗?”我这样想着,于是打定逃跑的主意,每天泞意寻找机会,物色可靠伙伴。穿过会宁县城街心的时候,我注意观察街上的动静,忽然发现一个穿着又破又脏老羊皮的人,正在沿衔乞讨,端个大破饭碗,可怜巴巴的。我看他模样很怪,但人又好生面熟,定晴细看,才发现他原来是当过我们红四方面军教导团政委的朱良才同志。他在教导团任政委时,我是教导团俱乐部主任。所以,尽管他衣衫褴褛犹如乞丐,彼此一见,还是很快就认出来了。一个多月以前,部队在青海突围时,他孤身一人,流落了一个多月,四处乞讨来到了兰州附近,后来又辗转来到了会宁。朱良才同志是湖南汝城县人,  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次年参加湖南起义,在中央苏区时,曾任红军支队政委、师政委等职。

见到老首长落到这般凄凉境地,我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决定伸出救援的手。趁押送的士兵不注意的机会,把老朱同志拉进遣送队。当时敌人是一县一县传送转押的,交接手续不严,混进个把人不会引起注意。再说遣送队虽然也很苦,总不致于讨饭,而且与被俘的战友在一起也有人照应,比孤单一人更有利。

 敌人对于遣送队的俘虏的路费是一次性发给个人的。我把老朱拉进了遣送队后,我的一份盘缠只好掰成两份用,况且那么一点钱,当时一个人使用每顿勉强只能吃个半饱,现在与老朱合用就只能填个肚角了。天天吃不饱却要天天走路,体力入不敷出,两条腿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走起路来象是脚后跟绑了个沙袋,沉甸甸的老往后扯。可是与老首长在一起,精神上收获很大。白天,两个走在一起,你扶我搀,互为依靠;晚上,两人共盖一件破皮袄,头靠头,脚并脚,咬着耳朵回忆着往昔的战斗生活,悄声策划逃跑的计谋。这种精神享受足以抵销物质匮乏带来的痛苦。

 5月下旬的一天,我们被押到离平凉县城20多里的蒿店。这是一个小镇,四面都是山,大路从镇中穿过。敌人把我们关在镇北面一间老乡的房子里。走了一天,累得不行,胡乱吃了点东西后,大家就东倒西歪地蜷缩着靠墙躺下了。老朱和我因为有逃跑的心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睡踏实,随时探听信息和寻找机会。

 老朱年纪大了些,熬不住,到半夜就昏昏入睡了。我年轻点,精力比较充沛,夜熬得住。半夜过后,正当我迷迷糊糊,似睡还醒的时候,听到了隔壁传来了低沉的说话声。我有意无意地听着。突然,  “红军”两个字特别响亮地敲击着我的耳鼓。当时,我很兴奋,睡意顿消,将耳朵紧紧贴在墙上,仔细地听,不让一点声音漏过。终于听到一点完整的信息,我们寻找了两个多月的红军,就近在眼前,距蒿店以北20多里就驻扎有红军,隔壁老乡就是商量去投奔红军的。当时我激动得流出了眼泪,轻轻地准醒了身边的老朱同志,把红军的消息告诉了他。老朱一跃而起,准备逃跑。我俩又叫醒了早已暗中串连好的两位被俘红军,四个人悄声商议逃走的方案。当时,夜间门上锁,窗钉牢,敌人哨兵也很警觉,不能轻举妄动,得钻起床后、早饭前这段混乱的空子。起床后,大家乱哄哄地洗刷,准备吃早饭。老朱和我等四人借上厕所之机,溜出了小镇,一直向北边跑去。跑着跑着,我们跑到了一个土围子,见有红军站岗,高兴地流出了眼泪,径直要走进门去。红军的哨兵不认得我们,见到四个叫化子模样的人要进围子,立刻加以阻拦。

千辛万苦找到了家,却不让进门,老朱同志急了,大声喊道:“  找你们头头出来说话!”

“好大口气!”哨兵嘀咕着,却不敢怠慢,其中一个赶紧进门去通报。

 红军的一位领导人走了出来,一瞅老朱就喊:  “老首长,老首长,是你呀!快请,快请!”

说话的人是韩伟同志,这个团的团长。长征前,朱良才担任师政治部主任,韩伟在该师任团长,过湘江时,韩伟失散掉队,辗转讨饭才到了延安。如今见到了讨饭回来的老首长,格外亲热,紧紧地握住了老朱的手不放。

 我们四人历尽艰难,终于重回红军队伍。开始了新的革命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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