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良师挚友——赛时礼(文/王彦 )

坤龙邢家村de 发表于2019-06-24 23:16:18

今年2月1日,我从上海来到济南,心情特别沉重,我再也见不到老赛了。当我走进济南军区第二干休所赛时礼同志的“故居”时,巴枫大姐接待了我。屋内挂在墙上的老赛的遗像还在微笑着,但他那豪爽的笑声消失了!我献上了一束鲜花,默默地敬了三鞠躬礼,他似乎在凝视我,说:“王彦,快过春节了,你来给我拜早年了……”

    当南京的老战友艾奇同志打电话告知我,赛时礼同志患重病久治不愈,抢救无效,在济南军区总医院病逝的噩耗时,我即给巴枫大姐发去唁电:“惊悉老八路、老模范、老作家赛老不幸逝世,使我失去了一位良师挚友,甚为悲痛,望节哀保重……”

    老赛是抗日战争初期参加革命的老八路,他参加战斗200余次,九死一生,英勇顽强,屡立战功;他文武双全、军政皆优,对党和革命事业无限忠诚,曾荣获“战斗模范”、“模范指挥员”、“模范工作干部”和“爱兵模范”等光荣称号。在第六次负伤成为特等残废以后,他不仅没有“躺下去”、“倒下去”,而是以顽强的战斗意志,战胜了伤残带来的巨大痛苦和折磨,以非凡的毅力,以活着就要拼搏的勇气,写出了200多万字的文学作品。他的代表作——电影《三进山城》在国内外发行J,280多个拷贝,受到广泛赞扬,名闻退迩。“他的前半生是在血与火的战场上拼杀,后半生是在血与汗的文坛上拼搏”,这的确是对老赛一生的准确概括和写照。

    早在1966年夏天,我因病到威海进行温泉治疗。我在华野第九纵队二十五师政治部宣传科的老科长巴翌从济南到烟台,约我一起去蓬莱干休所看望赛时礼(巴科长妹妹巴枫的丈夫)。老赛与巴枫大姐热情地接待了我,过去我久闻“毛驴连长”、“赛瘸子”的大名,第一次会面,十分高兴。巴枫大姐是我在北海中学的老师巴凤冈的胞妹,她忙前忙后对老赛照顾得无微不至,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时老赛正在创作小说《陆军海战队》,我见他右手拿着烟斗,左手握着笔在“捅”字,写得很艰难,实在力不从心,于是向他建议把书稿交给我,由我带到威海帮他抄写清楚。在海军404医院几位病友的协助下,我们很快把书稿抄写完了,老赛对此十分感谢,我从中也学习了许多东西。

    从此我们就开始了交往,我每次去济南,都去看望老赛。他是个很健谈的人,爱憎分明、疾恶如仇、快人快语,我们谈起话来很投脾气。老赛只要到南京或上海,也都与我见面。1974年春,我的妻子吴睿懿(上海同济大学的外语教师)患了不治之症。老赛到上海时拖着残废的身躯和瘸腿,从“延安饭店”亲自到新华医院病房去探视她3次,使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赛时礼非常关心老战友,不管是老部下,还是老首长。有一次我到济南去看他,他说:“我麻烦你一件事,我有位老首长名叫高达三,是原胶东军区的老后勤部长,当过我们团的政委,快90岁了,他最爱吃咱们胶东出的蠓子虾酱,我托你带一瓶给他……”当我将这瓶满载着老赛情意的虾酱面交给高达三老首长时,他高兴地说:“这个赛时礼,他还没忘了我喜欢吃蠓子虾酱,这么老远叫你捎给我,真太感谢他啦!”1997年12月10日,老赛寄送我一本40多万字的《赛时礼作品选》,这是他用毕生心血浇灌的宝贵精神之花,是老赛赠送给我的珍品。

    几十年的交往,加深了我们的友谊和信任。老赛在创作上的执著和毅力,他那刻苦严谨的写作态度,他的作品洋溢出的英雄气概和感人至深的故事情节,一直在深刻地影响着我,教育着我。他的作品是真正的大众文学,通俗、口语、故事引人人胜,没有一点虚假和矫情。他曾对我说:“我就是写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写人民群众和英勇善战的八路军、解放军,这是我这个幸存者的责任。”他的电影、电视剧和小说都是军事题材、战争题材,他的亲身战斗经历是他写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他的作品展示了他坚毅质朴、英勇顽强、不屈不挠、乐观豁达的品格!

    老赛被选为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他德高望重,平易近人,从不摆架子。“老赛”、“赛瘸子”、“赛老”、“赛副主席”,他从不计较人们对他的称呼,总是让别人称他为“老赛”。他始终保持着革命军人、共产党员艰苦奋斗的本色。这与时下有些作家沽名钓誉,到处招摇,摆“名人”架子,是大相径庭的。

    在老赛的亲切鼓励下,在他那顽强写作精神的影响下,我以他为楷模,也开始进行文学创作。我与老战友合写了电影文学剧本《舰队司令陶勇》、战例影片《一江山岛登陆战》;为一些老将军撰写回忆录;出版了纪实文学《目标,一江山岛》、《炮击金门》、《啊,第六舰队》等七八本书。老赛是我走上创作道路的导师与榜样!

    作为一位“特等残废”,老赛能活到82岁,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像他这样的“特等残废军人”,以严重伤残之躯左手握笔投身于文学创作,并且写出了200多万字的作品,在全军是第一人,存全国文学界也是第一人。老赛在战斗年代是个传奇人物,在和平时期也是个创造奇迹的人!

    我已进入古稀之年,但我要以赛时礼为榜样,生命不息,写作不止。我现在正与老战友合写《胶东雄师》一书,书中包含了老赛参加的重要战役,也有他的作战功勋。在老赛生前的最后一个月,我曾写信将该书的目录、序言寄给他,后来他的女儿给我回了信,信中说:“我爸爸病重,不能给您回信了……”

    赛时礼同志,我的良师挚友,您安息吧!您的英雄精神与高尚品德永远是我的楷模!

2002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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