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战斗(文/孙晓光)

樵岭前de 发表于2019-08-11 11:06:53

    原博山县二区,位于博山城西部,共有五十二个自然村,分布在峰峦起伏的群山里。从地形上来看,自然形成了三面包围博山城的态势。西禹王山北大岭,抗战开始不久就成了敌我占领区的分界线。岭东是敌占区,岭西就是我们坚持八年抗日游击战争和三年自卫战争的根据地。因这块根据地是我泰山区对敌斗争的一个很重要的前沿阵地,进可有利打击博城的敌人,退可以泰山区为依托进行游击战。不管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日本鬼子,还是解放战争时期的国民党反动派,都把我二区根据地看成是眼中钉,肉中刺,三天一清剿,五天一扫荡,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使根据地受到了严重的破坏。但是,我们在上级党的正确领导下,依靠群众坚持斗争度过了困难,迎来了抗日战争的胜利和解放战争的战略反攻,人民翻身解放的胜利曙光也即将冲破黎明前的黑暗,射向新的生活。

乌云翻滚的黎明

    一九四七年二月,我军莱芜战役胜利后,博山地区也随之解放。我们区委在博山县委的领导下,在鲁中区党委派来的工作队帮助下,广泛地发动了轰轰烈烈的土改复查群众运动。我华东野战军在孟良固战役胜利后,遵照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转移到外线作战。龟缩在胶济线上的国民党顽八军乘机窜入淄博,抢占了淄川、博山等县的大片地区,逃亡济南等地的地主劣绅也趁机拉起还乡团,疯狂地向我反攻倒算,我部分解放区一时乌云笼罩。

    敌占博山后,先后网罗起了他们的各层反动政权。国民党山东省政府委派王连仲出任博山县长后,叫东域城的李作仁这个孬种当了孝水乡的乡长。这个家伙在他上司的旨意下,即把二区改为孝水乡,下属村庄划为六个联保,以加强他们的反动统治。博山城北的赵庄、后峪为一、二联保,城西的域城、房家庄为三、四联保,西山里一片为五、六联保、由此,将魔爪伸进了我根据地。

    随着国民党各层政权在我根据地周围的不断建立,国民党匪徒开始对我村干、党员、土改积极分子、革命家属进行大逮捕大屠杀。赵庄、掩的、后峪、五龙等村的村干和党员,先后就有八人被杀害。被斗的地主和一些敌顽人员也开始了疯狂地反攻倒算,向村上的群众要回土地和浮财,一时闹翻了天。

    敌人对占领区进行了血腥地清洗镇压后,又有计划有步骤开始对我根据地进行包围清剿,并采用软硬兼施的方法和收买的卑鄙手段,对我根据地的民兵威胁拉拢。

    敌人经过秘密策划后,于腊月二十三日,分两路开始对我泰山区吉山、茶叶口一带大举进攻,国民党第四O三旅的旅部就设在吉山。他们在我根据地内大肆抢掠粮食、布匹,对我村干、党员和民兵也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枪杀。仅不大的崖下村被杀的村干就有三人。另一路敌人是国民党博山县大队的一个中队和孝水乡的乡长李作仁带的几个狗腿子,对我岭北乡也乘机进行扫荡,一面抓我村干和民兵,一面造谣惑众制造恐怖气氛。他们早有预谋,叫五联保的保长刘升钧用他当地人的宗族关系,拉拢瓦解龙堂村的民兵联防队长刘同城投敌。刘同城投敌后,敌人为了使这个叛徒能为其效犬马之劳,就封了他个五联保自卫队副队长。这个败类狐假虎威,自以为得计,对我岭北乡到处敲诈勒索,威胁民兵交出枪枝,一时使我根据地的民兵武装受到了很大的损失。

    事也凑巧,敌人扫荡的第二天一早,天就下起了鹅毛大雪,一直下到深夜才停,地上的积雪大都在一米多深。哪知雪停风起,经半夜呼呼的山风一刮,山岭、高坡都刮得裸露着光溜溜的山岩和地皮,而山谷和凹地的积雪有的竟达四、五米深。这给我们村干和民兵上山打游击造成很多困难,但敌人这时也很少出来活动。一连几天过去了,仍未见敌人的踪影,我们意识到敌人近几日没有出动,决不是因风雪的关系,很可能在密谋着什么鬼名堂。

    我们区委在敌人进占淄博前就根据县委的指示,有计划地将敌占区部分不能隐蔽的村干、党员、民兵和土改积极分子撤出,以便保存革命的力量。仅集中在我夹山村的人员就有八十多名。我们分析敌人很可能了解这一情况,企图用风雪大不出来活动这一假象来麻痹我们,暗聚兵力,来个长途奔袭,打我个不及抵防。通过这样分析,断定敌人不出来活动的这几天,就是敌人将要进行大袭击的前夜,我们为此毅然决定,立即转移。

    腊月二十八日晚上十点整,我们开始转移。行动前,我们先与泰山警备旅取上联系,又认真地进行了思想动员和行军的组织工作。八十多名村干、民兵等人员分为九个组,一个尖兵班。区委负责同志分别带队,对妇女和病员指派专人照顾。最辛苦的是尖兵班的同志。他们为了开辟前进的道路,侦探敌情,掩护部队,前后联系,总要比其他同志多走一倍多的路。

    我们经过北大岭、绿柱崖、桃花泉、虎牢关,天明时刚到达池子村,北面就不断传来一阵阵稀疏的枪声。为了预防万一,我们又赶了一程,到了莱芜县的英掌村才吃早饭。算了算一夜所走的路程虽只有四十里,却用了整整八个小时。讲速度确实不快,但所走的路程却充满了艰难险阻,除了高山峻岭,就是羊肠山道,有些路还挂在悬崖峭壁上,再加风雪的影响,困难是可想而知的。可是,在这四十里路的艰难行程中,在党员的积极带动下,我们发扬了团结友爱的革命精神,病员、妇女和随军转移的几个不足十岁的小孩都在相互帮助。前边的倒下了,后边的同志上去扶起来,有的病员不能走,身体好的同志干脆背着他走。虽然一路翻山越岭,却无一人掉队,全部安全地转移到了区委预定的目的地。

    就在这天拂晓,敌人众兵包围了夹山村。敌人扑空后恼羞成怒,便挨家挨户进行了搜查,把夹山村闹了个人仰马翻,将我按插下的两名村干捕去,后来在夏家庄用刺刀活活穿死,其惨状令人目不忍睹。

    奔袭房家庄

    房家庄是国民党博山县大队第三中队的驻地。五、六联保和他们的自卫队为了保全狗命,象狗一样趴到了他主子的跟前。他们之所以驻这里,是因后可依他们的老窠博山城,前有六个自然村作外围屏障,既是监视、封锁我根据地的前沿阵地,又是他们扫荡、袭击我根据地出兵和回师的兵站。这些家伙就凭着这些有利条件,在这里为所欲为,白天到处抢掠,晚上就胡作非为,闹得这里村民百姓不得安宁。群众早已恨之入骨,消灭这些家伙已成为大家的迫切要求。

    博山县委为消灭这些敌人,振奋群众的革命精神,指示我们从两方面展开工作。一是稳定根据地人民群众的情绪,坚定胜利信心,鼓舞革命斗志。区委根据县委的指示要求,为了真正动员起根据地的广大群众,曾三次派出精干的小部队,穿过敌占区,到我二区根据地向群众宣传我军外线作战的巨大胜利,针对本地区一度顽化这一情况,指出这是黎明前的一时黑暗,我们一定打回来。刘同城投敌是死路一条,国民党蒋家王朝的命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地主还乡团已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经过这样多次宣传,消除了部分群众的悲观情绪,坚定了广大群众的胜利信念。二是我们挑选了在敌区有活动经验的同志,深入到房家庄、博山城等敌区侦察敌情,为消灭这股敌人作准备。

    这时,我们侦知驻吉山的敌四O三旅撤回济南,博山县委根据这一变化的敌情,立即派县独立营两个连来帮助我们打开局面。县独立营政委刘庆祥同志,根据我们区中队侦察的情况,对我们作了细致的分析后,即决定了夜间奔袭房家庄的战斗布署,确定县独立营三连与我区中队打主攻,二连埋伏于杏花天河岸之上,这样既可以卡住逃跑之敌,也可以打击博山来援之敌。

    为了严守这一行动计划,这些具体的工作都是在莱芜县石城村布署的。行动时,我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从出发地到房家庄的四十里路,我们没有走一个村,全部走的是高山大岭。不用说夜间走这些悬崖峭壁间的羊肠小道,就是白天走起来也是相当吃力的,可是,战士们谁也没有因此掉队。行军中,一旦有人不慎跌倒,大家都赶上来扶他。特别是遇到陡壁断路时,找窍门早上去的就设法拉下边的同志,后边的同志再上来一推,就你帮我,我帮你地上去了。战士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捉刘同城,消灭高晶三。

    经四个小时行军后,神不知,鬼不觉,我们摸到了房家庄外。部队借着阴沉的夜色,按计划进入了战斗位置后,营长王化贵同志一声令下,三连长杜茂才同志带领一、二排象猛虎下山一样扑向敌中队部。顿时,机枪、步枪和手榴弹声,在房家庄激烈地响成了一片。

    这天正是正月十五,狂欢一天的敌人现还没有闹腾完。有的还在吃喝玩乐,有的扮杂耍踩高跷才从街上回来。快的刚睡下,慢的还没卸完装。还有的余兴未尽,无休止地哼着阴阳怪气的下流曲子。这些狗杂种那里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来临。当子弹、手榴弹在敌营房里炸响时,有的吓得目瞪口呆,有的吓得钻到床下和藏到门后。也有不少短命鬼,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就去见阎王了。那些狡猾顽固的不知已有埋伏在等他,见我从前门打来,就从后窗逃走。聪明点的就举着枪出来老实地投了降。

    战斗打响后,政委刘庆祥同志带领二连与我区中队即从房家庄北打向五、六联保与他们自卫队的住所。我们在刘政委的指挥下,非常迅速地占领了敌穴附近的一个高地,居高临下,向院中一阵猛烈地袭击,就打得这些狗东西鬼哭狼嚎地惨叫起来。接着传来一阵通通的跑步声。这些怕死鬼没有敢还一枪,就拼命寻路向东逃,刚逃出房家庄就落入了我们的埋伏圈。这些家伙不经一击,在我们一阵猛然伏击后,都在我“缴枪不杀”的口号下乖乖缴枪投了降。

    伪中队长高品三,在我战斗打响时,他还在花天酒地的宴席上边喝边打麻将,忽听到激烈的枪声时,就慌忙扔下麻将牌闯出来探听风声,刚走出门不远,就被我区中队一个战士一枪打断了狗腿。在跑不成,走不动的情况下,这个狡猾的家伙就连滚带爬朝村附近的一个土洞爬去,以图苟延残喘。敌人再狡猾也逃不过我们战士的眼睛。有个战士一个箭步追上去,喝令他缴枪投降。他竟躺下装死,耍癞皮。这个战士就一枪把他送上了西天。

    这一战斗从发起到结束,只用了一个小时。在这期间,博山城的敌人没有敢露一露头,直到拂晓才来了几十个人收殓了一下他们同伙的尸体,即如丧家之犬,匆匆跑回了城里。经过这场战斗,在东域城办公的孝水乡的大员们再也不象以前那样耀武扬威地横行乡里了,就象叫人打怕了的癞皮狗那样,一见日头将下西山,就夹着尾巴向城里跑,次日九点后才提心吊胆地试探着回到乡公所。房家庄战斗的胜利,使我二区根据地出现了一个新的局面,也驱散了笼罩在这一带群众心头上的乌云,使他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真正地看到了翻身解放的胜利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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