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刘集中对话南下接管杭州的历程(文/刘金平)

鲁汉阳光 发表于2019-10-04 18:11:41

(刘集中)说一下1949的年初的南下吧,这可是50多年前的一件大事件啊。说来话长,得先从1948年谈起。这时咱德州老区已完成了土改、解放了好几年,经过多少年的苦难和战乱获得翻身解放的老百姓,刚过上比较安稳的日子。这一年继4月份山东潍坊战役胜利以后,9月份济南战役也胜利结束,在这两次战役中,我区的人民群众全力以赴,支前、参军参战,作出了很大牺牲和贡献。我这年夏季带领干部群众参加围堵德州大运河决口后,即由魏集区委调李家桥区委搞土改复查、动员大参军,很快动员了一支450多人组成的新兵营,由区长刘善亭带领到县委驻地。随后,我被二地委任命为县委组织部长,根据党中央战略部署和上级决定,南下动员紧张地开始了。

1949年元旦,新华社发表了毛主席的元旦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宣布我军将向长江以南进军,解放全中国。紧接着,德县就召开了南下动员大会,全县的脱产干部都参加了会议。县委书记李一民作动员报告,传达了党中央1948年九月会议关于准备干部开辟新区的指示,宣读了渤海区党委、二地委关于选派干部南下的决定。大家认真地学习了党中央的指示和上级党委的决定,认真地学习了毛主席的元旦献词,进行了热烈地讨论,都为我军连续取得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巨大胜利所鼓舞,认识到全面大反攻、决战决胜的时刻到了。在明确了新的形势和艰巨任务后,绝大多数同志都表示,坚决听从党的号召,服从革命事业大局。

但是,咱家乡世代处于农村,大多数人未离家远行过,满于现状。有个“老不上北,少不南下”的乡土观念。因而少数同志顾虑重重,有畏难情绪。有的眼光短浅,以为革命已成功,可以享福了,不愿再到艰苦危险的地方去。也有年纪稍大些的家中有老有小,走了咋办?说实话,对我来说,也是一次艰难地抉择,我也有激烈地思想斗争,主要就是家里有2个病人,你爷爷和你娘都生病,病得不轻,而且俩老人都60多岁了,你兄弟俩都很小。再说呢,我是个独子,你一个小堂叔和村里两个战友,刚在不久前的潍坊战役中牺牲,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呢。尤其是你娘,还处在巨大的悲伤中,不久前,你俩小弟弟接连病逝,对她是个无情地打击,她自己也得了重病,这个家确实有难处。另外,还有个顾虑,怕到南方生活不习惯,话语不懂。但是,当想到当年红军千难万险北上抗日到陕北,想到江南新四军北撤到苏北、山东一带,多少年来,他们不是英勇顽强地生活战斗下来,从胜利走向胜利,并且正在为夺取最后胜利而继续战斗吗!经过思想斗争的胜利和顾虑的打消,我便振奋起精神,以积极地姿态投入到南下动员准备工作去了。

县委针对存在的这些思想情况和顾虑,又作了思想教育和宣传动员,指出,党领导人民南征北战,就是为普天下劳动人民翻身解放而奋斗的,党的干部就是要服从党的需要,南下是光荣的历史使命。经过充分的动员、学习、讨论,大家的阶级觉悟和思想认识进一步提高了,大会期间充满了“打到江南去,解放全中国,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的高昂战斗气氛。

会后,宣布了南下干部六项条件和对干部家属照顾的政策,使留者安心,去者愉快。在热烈气氛中,我第一个报了名,第二个报名的是十二里庄的刘振德,区妇女干部张金星报名。坚决要南下,你婶子宋秀清等三个裹过脚的女同志踊跃报名。但仍有个别人不肯报名,于架庄有个组织干事不报名,紧要关头经不住考验,根据其表现,采取了组织措施,取消了他的党员资格。最后,确定并宣布了117名南下干部,组成了县区南下一整套班子:县委书记张永和、组织部长刘集中、宣传部长牟建华、县长(委员)李克昌、公安局长(委员)冯书法,下设一个中队部,由李东昌、贾文德等39位同志组成。设5个分队共78人,分别由任效飞、徐书怀等10人任正副分队长。

1949年春节到了,老解放区的村村镇镇,家家户户挂起红灯笼,贴上红对联,杀鸡宰猪买年货,年轻媳妇、姑娘穿上花衣花裤,头插红花,娃娃们燃放着鞭炮满大街追逐,一派欢乐的节日气象。我在县里学习动员结束后,放假三天,回家过大年,也趁机向亲人话别。

短短的三天,还没有和众亲友们欢聚,就要告别出发了,心情是凝重的。特别是与俩老人话别时,我沉思良久难以开口,特别是你爷爷,他掩护八路军、参与挖地道,出了不少力,为此还被日本鬼子抓到边临镇伪据点关押过,受了苦难和惊吓。我很愧疚,对不起老人家。当我告诉他要到远方去工作,时间可能很长时,他禁不住流下两行热泪。俩老人一再嘱咐,“千万要小心,在外自己多保重呢!”你娘虽然在生病和悲痛之中,但她强忍住泪水,只说了句,“不要忘了家,早回家看看俺!”她很明事理,深明大义,没有扯我后腿。我心情沉重地说:“我到了那边,安定下来了,一定会回来接你的。”你兄弟俩小,不懂事,只知道追着要我身上的匣子枪玩(手枪)。你一生下来,就处在战乱年代,大人抱着你东躲西藏。我常年抗战在外,不能照管你们。当你知道我要到更远的地方去时,拉住我的皮带又哭又闹,不让走。(刘金平:你这一走就是8年,我多少次梦见你,醒来就哭。我经常站在村边大路上朝南望,盼你回来,逢年过节,更觉孤苦伶仃。)

出发时,区长刘善亭他们赶到县里送别,我对他说:“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你多操点心吧。”他紧握着我的手说:“书记,有我们在,甭担心!”没被批准南下的区妇女主任张金星说:“等着你们的胜利消息,家里嫂子、孩子、老人,会有人关照的。”和多年一道战斗过的战友们依依不舍地惜别后,我们就从县委驻地五官庄,顶着凛冽的寒风,踏着冰雪,向二地委驻地临邑进发了。出发那天,大街上锣鼓喧天,人们扭着秧歌,唱着抗战时自编自唱的歌:“八路军睞独立营,谁参加睞谁光荣,光荣,光荣,真光荣。”

唉!谁知这一别,竟成了我与你娘和爷爷的永别,真是生离死别啊!你说你娘病危时,极度悲痛地呼唤着我的小名:“荣头,你在哪里呀?!为什么不回来看看俺哪?!(刘金平:那声音简直是撕心裂肺啊,众亲邻闻声赶来安慰,陪着哭,我们也痛哭。)”。你想那个时候,我正在接管杭州,夜以继日地紧张工作,那时的通讯交通又不像现在这么快捷,知道也晚了。(刘金平:娘在最后时刻还想着你,她断断续续地喘息着对我们说:“儿啊,你爸爸南下了,看来是不能回来了,娘不行了,不要告诉他,不妨碍他。以后,你俩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娘最后的要求是吃油果子,<南方称油条>,但当人们买来油果子时,她只咬了一口,人就不行了。)你娘人品好哇,不能见我最后一面,能不爱恨交加吗!

哎!不幸接着不幸,过了两年,你爷爷又去世了,我又没去为他送别。这当中,只在1952年匆匆忙忙去探望了他一次。忠孝两难全哪,愧疚哇!至今,我多少次梦中见到那慈祥的父亲,生养之恩无以报答啊!(说到动情处,父亲泪花闪闪)。

到了二地委驻地临邑,我们继续学习集训,以提高阶级觉悟,提高思想政治水平。二地委书记田海山作了动员报告,进一步讲清这次南下的重大意义和作用。二地委副书记、南下干部大队政委、党委书记李代耕,代表南下干部大队讲话,表示一定不负人民重托,坚决完成党交给的开辟新区的光荣任务。通过这次初步集中整训,我们对随大军南下的任务更加明确了,进一步增强了到新解放区开辟工作的信心,下定了将革命进行到底,解放大江南、解放全中国的决心。

这次集训把队伍整编为渤海三支队二大队。三支队司令员周贯五、政委刘格平。二大队大队长刘季青、政委李代耕。大队下设9个中队。德县为二中队,然后,每个人发了两套棉军装、还有被子、武器、米袋,共有几十斤重的装备。快要出发之前;又要我县中队备骤马和推车,再配上民工。任务急,时间紧,情急之下,中队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中队部曾在县民政科工作过的贾文德,他连夜出发回德县,真是快马加鞭,曰夜赶,按时顺利完成任务,整装待发。

北风呼啸,天寒地冻,千余人的部队浩浩荡荡地徒步向济南开进。大街两旁挤满欢送的人群,人们举着彩旗和标语,锣鼓齐鸣,高呼口号,场面热烈壮观。

行军目标大,敌人的飞机经常来轰炸和扫射,我们没有防空重武器,为避免损失,就改为夜行昼宿,行军速度就慢了。来到黄河大堤,让我们头一次领略到李白“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浩大气势。黄河孕育了中华文明,养育了中华儿女,奔腾不息、勇往直前,象征着中华儿女不屈不挠的精神,如今我们要出征南下。虽是寒冬,黄河下游河水仍浊浪翻滚。天空风雪一阵紧一阵,不停不歇。为防敌机袭扰,利用傍晚,靠几只小船艰难地来回摆渡,又慢又费劲,总算安渡过河。到达济南城边一个叫黄台的地方时,很多人脚上磨起了血泡,大家很累了,稍作休整。

这时,山东境内的铁路巳修复开通,部队便改坐火车,我们坐的是运煤拉货的车厢。又脏又臭,人多拥挤,连个方便一下的地方都没有,但大家还是兴致很高。因大多数人头一次坐火车,觉得新鲜、好奇,又说又笑,还此起彼伏地唱起了战歌“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毛泽东的旗帜高高飘扬……”车轮奔驰,歌声飞扬在齐鲁大地上空。

火车连夜开往临城(今薛城)以南一个叫沙沟的小车站,位于微山湖的东岸边。部队就驻扎在车站和湖岸边的村庄里,集结待命。在与当地民众的交谈中,人们自然讲起当年铁道游击队的勇士们,飞车战日寇,奋勇杀敌人的英勇事迹。顺便说一下,杭州下城区副区长赵明伟就当过铁道游击队政委呢,认识的。

在沙沟,前后集结了15000名南下干部,按照华东军区司令部、政治部指示,进行了统一大整编,统称华东南下干部纵队,作为华东局党校的学员,集中整训学习,包括军事训练、为时半个多月。三支队政委刘格平再次传达了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精神,还系统地学习了华东局关于接管江南城市的指示、中国人民解放军布告(即约法八章)、中央关于接管官僚资本主义企业的指示、入城规划与城市管理方针政策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等,为顺利地接管好南方新解放城市奠定了思想认识和政策知识基础。接着按正规军队编制,进一步完善了部队的各项管理制度,全部队一律换穿新军装(一粗一细两套),佩中国人民解放军胸章,男女一样。这次整训还再次强调要严守群众纪律,尊重当地群众生活风俗习惯,到一地要帮老百姓干活扫院子,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偿等,这次大整训时间长,效果好,部队军政素质大提高,精神面貌一新。

正是在这次整编中,我们意识到下面的行军作战路还长,更艰巨,对长期行军作战有困难的三个女同志,包括婶子宋秀清,我们耐心地动员说服她们返回老区。你婶子说:“吉泉在前方打仗,俺更应留下支援他们她们确实表现不错,咬着牙跟着队伍跑,但毕竟缠过脚,是很不方便的。最后,她们听从了组织的劝说,不大情愿地含泪返回老区了。

1949年3月底我们离开沙沟,又乘坐一段火车经徐州转陇海铁路线在一个叫瓦窑的小站下车,开始徒步行军。在一路南进的途中,刚经过淮海大战的景象触目皆是,铁路破损不通,村庄断墙残垣,弹痕累累,弹坑遍地,盐碱化的土地白花花一片。庄稼草木都长不好,老百姓缺少柴草烧饭,以干牛粪当柴烧,部队吃饭喝水也出现困难。有时粮食供应不及,就自己弄些豌豆粉,再到河沟、池塘里捉些鱼虾、河蚌煮熟充饥,我吃鱼虾不吐刺不吐皮,嚼嚼碎就吞下肚了。这个地区不像北方喝井水,都是河沟、池塘的水,洗刷、吃喝、人畜共用,卫生状况很差。入乡随俗吧,也只好硬着头皮吃喝,因为不卫生,加上水土不服,不少人闹肚子,又吐又拉,生了病。这次行军是艰苦的,那几匹骡马、几架小车根本不够用,全靠肩挑背扛了。县里的几大箱文件,有的小青年挑不动,我接过来挑,一口气可走几十里,不停不歇,他们佩服我身体棒,肩膀硬。我对他们说:“这功夫可不是一天就练出来的,我干农活,做交通员挑担子磨练出来的,非一日之功。不是吹牛,村里人为我起了外号叫铁圪i达,我肩背上这块厚肌肉,是不是?”把大家逗得哈哈笑。

沿运河东岸,除了我们这支部队,还有轰隆隆驶过的解放军炮车、运输车。装满粮食、被服、柴草的小推车。运河里,满载支前物资的船队,首尾相连,鼓帆奋进,水陆并进,轰轰隆隆,人欢马叫,号子声声,歌声阵阵,奏响一曲人民战争的雄伟乐章。铁流滚滚,威武雄壮,势不可挡,展现出一幅人民战争震憾人心的壮阔画面。

这一路下来,部队沿着淮阴、淮安、宝应、界首、高邮、扬州,直达长江北岸六圩,为防敌机空袭,大部队隐蔽待渡。

到达扬州时,已是4月下旬,尽管是长江北岸,但水网相连,春风送暖,杨柳轻拂,燕雀飞翔,小麦青青,油菜花开,草木繁盛,呈现一派江南春光。

从天寒地冻的华北,乍一到这地方,完全换了一个天地,人们的脸上洒满春光,显出欢快的笑容。

到了鱼米之乡,吃喝似乎不成问题了,可是北方人吃惯了小米、大豆,却吃不惯大米饭哪,新的生活考验开始了。天气突然转热,我们穿的大棉祅、大棉裤、大棉鞋也成了负担。大家马上换装,轻装上阵,焕然一新。

4月21日,解放军百万雄师强渡长江天险,占领了国民党反动派老巢南京,横扫千军如卷席,势如破竹,向南猛进。捷报传来,部队一片欢腾。我们立即准备渡江。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我们头一次面对浩浩荡荡的大江,人们骤然记起大诗人苏东坡的千苦绝唱,意识到这旧社会压在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连同一切腐朽没落的东西,也即将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一样,一去不复返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大家雄立江岸,士气旺盛,整队待渡。

江北六圩到江南镇江之间的江面较窄小易渡,但江水也很湍急。4月的江南多阴雨。4月23日傍晚,趁着夜幕降临雨雾蒙蒙,部队开始渡江。当部分人刚登上渡船,敌机不知从哪里低空钻出来,又打照明弹,又打机关炮,还丢炸弹,烟尘四起。正在江中的小渡船,有的中弹。我部岸边同志躲避及时迅速,已登船的人即刻跳下隐蔽,没有造成伤亡。像这样的惊险场面,从出发以来,已有多次。敌人仗着这点空中优势,企图阻挡南下大军的滚滚铁流,真是枉费心机。

敌机过后,部队冒着雨雾,抢渡过江,到达镇江。

经镇江到达丹阳附近的新丰镇,驻留了几天,又进行集训,进一步学习城市接管工作提纲、人城纪律十二条、城市生活常识,传达了华东野战军司令员陈毅向接管上海的干部的报告。还着重检查了部队纪律,整顿作风,保持队伍旺盛的战斗力。

这一路下来,刚解放的地方,谣传很多,有些是敌特和敌兵游勇造谣,企图在群众中制造恐怖气氛、对立情绪。有的把解放军和南下干部说成是一批北方叫化子,杀人放火,抢财产,共产共妻。还有传言说江南热得不得了,能烤死人。还有的说,江南到处是毒蛇猛兽,要害人吃人等等,队伍个别意志薄弱者、怕死怕苦的,这时就动摇了,开小差溜走。革命每前进一步都是考验,就像大浪淘沙啊。

还有一对,应该说是夫妻吧。在革命老区已提倡婚姻自由,反对封建包办。这时他们热恋着,但尚未正式结婚,俩人住老百姓家里,不注意小节,触犯了当地风俗习惯,当地人很封建的,人家很忌讳。快出发时,房东说话了,要放鞭炮才准放行,(当地风俗驱除晦气)。部队领导向房东说了许多好话,道了歉,得到谅解,部队才顺利离开。由此可见,“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革命队伍没有铁的纪律,是不行的。遵守群众纪律绝不是小事。

集训整顿后,5月3日,接到华东局紧急指示,我们原计划是接管上海的,但这时杭州巳先解放,令我部快速赶赴杭州,越快越好。浙江派来接应我们的领导同志也到了。于是,部队立即出发,紧急奔赴杭州。

在丹阳附近的一个小站,我们又坐上了火车,开到苏州北部郊区一个浒墅镇地方下了车。这里紧靠运河,遍地水田,道路泥泣。部队找到船只,不够用,就让有伤病的、身体差的先上船,有一部分同志背包放在船上,沿运河东岸水陆齐发并进。进人浙江湖州南浔地带时,向导带错了路,差一点开到嘉兴去,这时嘉兴还被敌人占领,部队立即进人战斗状态。还好发现得早,没有与敌人发生接触和交火。

5月7日,部队到达杭州城北,驻扎在拱宸桥东,住在一个破旧的礼堂里,铺上稻草打地铺,吃住工作都在里面。两岸到处是桑麻地、水稻田,阴雨不断,地面潮湿,蚊叮虫咬。一到夜幕降临,河对岸的散兵游勇、敌特土匪就出来骚扰,时不时的发生枪击声。

5月7日,以谭震林为主任的杭州市军管会成立。

5月10日下午,在新华剧院召开会师大会,南下干部、地下党、浙东游击队代表欢聚一堂,热烈庆祝杭州解放。谭震林在讲话中,号召三方面的同志,要相互尊重,团结合作,共同做好杭州、浙江的接管、恢复和建设工作。5月I4日,我们三支队中队支部委员以上干部在拱宸桥剧院开会,会议听取了省委书记谭震林、省委副书记谭启龙的报告,他们向与会干部介绍了浙江省的情况,布置了接管任务。

随后,根据市军管会的命令,我负责把中队的干部一批又一批分派出去,去的急,任务也急,哪些人后来到了哪里,很长时间都没见面的机会,也没有联系。县委书记张永和带一部分人分到绍兴。冯书法开始分到杭州接管伪警察,后来也到绍兴、宁波去了。我和中队长李克昌带一部分人,大部分分到省市各单位工作,有的后来又去支援接管上海,如任效飞等。有的分到海军,如赵长泰。说到任效飞,插几句闲话。牟建华与赵玉贞结婚几年了,当时还没有孩子,南下后离婚。任效飞与赵玉贞分到上海工作后,结成了一对,生了孩子。牟建华在杭州也找了老婆,有了孩子。在当时,挺有意思的。这里又要讲到那些先期渡江作战的战友和兄弟姐妹,这时,有的正向福建进军,吉德、吉泉等都在前方,吉芬是村里唯一女八路,这时巳在金华。不久,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她和丈夫一起随部队调往东北。咱村里的时长兴当连长,驻军南星桥,我去看他时,他不在。那时见个面也不容易,至今也没见到他过。

再说吧,到了杭州这个人称天堂的地方后,仍有个别人如李某某,不适应新环境、新生活,家庭观念重,留恋老家,擅自回乡。到家乡后,到县里见了县长李向平,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他知错改错,又返回杭州工作,一直坚持了下来。以后,长期在杭州浙江工作的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这里已成为大家的第二故乡。

李克昌,先后在杭钢、省府等任职。刘集中,先后在省市交通部门任职。牟建华,先后在市二轻局等任职。张永和,先后在绍兴、宁波任职。李连君,在杭州粮食系统任职。徐书怀,在市文教系统任职。贾文德、在省公安厅任职。高立明,先后在省电台等任职。杨树德,在新安江银矿任职。谢学仁,在省机电公司任职。杨洪德,市工具厂任职。丁金兰,在杭州铝厂任职。孙九景,在浙师院任职。侯春景,在杭州发动机厂任职。王淑芳,在杭州钢铁厂任职。李东昌,在宁波商业局任职。任效飞,调往上海商业局任职。

杭州自古就有“天堂”之美称,刚解放了的杭州是个什么样子呢?

浙江杭州是蒋介石国民党的老巢,反动势力很强。刚解放时,杭州市场萧条,物价飞涨。市区潜伏的残留敌特、反动势力和散兵游勇造摇破坏,暗杀南下干部和革命职工,如二大队政委、已任市委委员、职工部长的李代耕,他的警卫员到卖鱼桥买鱼,就差一点被敌特杀害。他们蠢蠢欲动,叫嚣“山东倍滚回去”,扬言三个月把南下干部赶出杭州,妄图夺回他们失去的天堂。农村还被地主封建势力把持,城乡之间受阻,粮食、燃料、原料缺乏,社会失业严重。而部分奸商地下钱庄又囤积居奇,扰乱市场,人心不安,新生的人民政权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我们这些南下干部又面临着一个新的战场,这场“天堂”里的战斗,是一场新形势下没有硝烟的战斗。

在这样的形势下,我奉市军管会命令,带队接管了国民党中央公路局杭州笫一区公路工程管理局,任军代组长,开始了一场新的战斗。我们这个组还有一个老干部、8个华东军政大学的学员。该局当时正准备向台湾逃跑,我军迅猛的进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没有逃成,全部被俘获。

公路工程管理局共设有八处一室。各处室和负责人,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人事处何传人、总务处张宗正、财务会计处张正心、工程管理业务处陶绍武、材料处肖世仁、工程管理处彭树林、桥梁处吕秋芒、汽车管理处肖善仁、局办公室梁强(兼)、局长梁强、副局长刘元赞、办公室主任黄公石。

接收过程中,我们严格按照党的城市管理接收政策进行,严格遵守解放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每天的工作情况都及时向市军管会交通处汇报。要检查在工作中有没有吃“请客”的,有没有收受人家香烟老酒的,有没有接收旧职员赠送礼品的。工作纪律非常严格,我们检查起来也非常认真,一点都不马虎。我们自觉遵守纪律,认真执行政策,注意策略和方式方法,处处体现我党和人民军队的优良思想作风。也就在这时,我决定戒烟戒酒,把旱烟管丢掉了,也不再喝酒,说到做到,一戒成功,几十年如此。

我和军管组的全体同志发扬我党我军群众工作的优势,联系群众,发动群众,依靠群众,组织群众,经常深入到工程局的各单位职工中,与他们一起修桥梁,铺筑道路。我与他们打成一片,一块劳动,平等相待,不摆架子,不显特殊。这使旧职员工十分感动,打消了顾虑,纷纷主动找我们聊天谈心,反映情况。他们发自内心地称赞说:“共产党与国民党就是不一样,解放军与旧军队就是不一样,你们好,得民心哪。”

经过我们深入细致地做群众工作,经过调查了解,掌握了大量情况和事实,查出中共叛徒黄公石,挖出了国民党反动派潜伏特务3人。局长和副局长都是国民党特别党部主任委员。这些都是控制管制对象。对以上人员,根据其所犯罪恶大小,依据政策,报请市军管会,酌情作了处理。对无明确罪证的5人按照政策,作了相应处理或留用。X才各处室负责人和大多数职工,向他们宣传党的方针政策,教育鼓励他们转变思想、转变立场,抛弃旧思想旧观念,为新社会工作,为人民大众服务,建设新中国。绝大多数职工和处室负责人都留用和分配了工作。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结束了,我们胜利地完成了接管任务。

1949年8月,根据省委的决定,在对第一区公路工程管理局接管清查的基础上,将其改组为浙江省交通管理局,我被任命为人事科副科长、科长。1950年4月,浙江省交通厅成立。省交通管理局改称省公路局。我调往省交通厅,任人事科副科长、科长。副厅长都是党的老干部,他们是朱人俊、张志飞、章远、姜曦、郭连潮。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大江南北,操着南腔北调,为了一个目标,汇聚在一起,开始了新的工作日程。

朱人俊副厅长任杭州军管会秘书处长、交通处长时,我们就认识了,在交通厅又相聚,十分高兴。厅机关成立党支部时,他兼支部书记,要我担任组织工作,我感到文化低,有顾虑。他对我说:“我们都是部队下来的,大多数是工农同志,文化多数较低。但是可以学习么,你接管工程局不是完成的很好么。以后一边干,一边学,同样会干得好。”朱厅长说得在理,我受到启发,接受了任务。为适应新时期革命和建设工作需要,提高文化理论水平,我报名读了机关夜校,坚持业余学习,经过努力学习,刻苦读书,取得了好成绩,拿到了初中毕业文凭,圆了我年少时家贫没钱读中学的梦想。有了这点文化基础,再经过平时努力学习,这些年来,我做总结、讲话、作报告、作调査研究,都是亲自动手,还做过党报的通讯员。

新中国成立初期,杭州与全国一样,有一批国民党特务、土匪、恶霸、反动党团骨干分子、反动道会门分子等反革命分子,他们进行种种破坏活动、如炸厂矿、铁路、桥梁,抢劫,杀害革命干部和群众等。为巩固人民政权,维护社会秩序和人民利益,恢复和发展企事业正常生产,保证抗美援朝战争和土改顺利进行,

1950年10月10日,中央指示在全国范围内开展镇压反革命运动,历时一年。针对党政机关工作人员开展的“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在私营工商业者中开展的“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窃国家财产、反偷工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从1951年底到1952年10月进行。人们通常称为“镇反”、“三反”、“五反”运动。

经过“镇反”、“三反”、“五反”,巩固了人民政权和人民民主专政,社会秩序获得前所未有的安定,劳动人民扬眉吐气,各界群众精神面貌振奋,爱党爱国热情高涨,那真是“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哪,大街小巷传唱着《东方红》、《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咱们工人有力量》等革命歌曲,社会风气大变。城乡恢复了正常秩序和生产生活,面貌大变样,人民群众开始过上了安定祥和的新生活。在这期间,X才进城干部又是一场新的考验,有的人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毛主席党中央“两个务必”的教导,有的被资产阶级糖衣炮弹击中,有的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失去方向,变坏了,变质了。有的遗弃了家中同患难共甘苦的老婆孩子,还搬出所谓封建包办婚姻的理由。此事,在当时社会上闹得纷纷扬扬,社会舆论很大,引起了高层的关注,中央指示全国大演《秦香莲》戏,以此教育挽救一批干部。谭震林同志在省市干部大会上严肃地指出,不能忘本,不能好了疮疤忘了痛,不能抛弃家里的小脚老婆,要把她接过来。我们的干部不要当现代陈世美,陈世美当时成为人人唾骂的代表人物。

你说,这时在济南任职的于**的妻子大闹济南府,我也听说过,老战友。他妻子好样的,不愧是村里妇女干部,勇敢地维护了一个好家庭。你那在南下途中被劝回的婶子宋秀清,也担心有变,跋涉五千多里找到福建你吉泉叔的部队驻地,没有变情,还是一对好夫妻,后来他转业到东北抚顺工作,一直到老。说到你娘,她1949年秋季不去世的话,我肯定接她来的,我说过这话的呀。哎!她在刚要过上安稳日子好生活的时候去世了,她没有享过福哇。你娘去世,我是过了两三年到1952年,经厅组织部门关心,给我介绍才又结婚的,记得还先写信给家里,告诉你们的。

转眼到1953年底,新年春节快到了,离家南下6年了,家里一老俩小,没有劳动力,生活很艰难,而我这时还实行供给制,没有工资,也帮不了家里,你们连读书的学费也交不出,听说还是靠村里大爷,帮你挑水果到县城集市上,卖了点钱交的学费。我想,全国安定了,交通也顺了,老小春节团聚吧。就托回乡探亲的老王,回来时把你们老小3人接来过春节,当时住东綜纱路17号交通厅机关宿舍(现在的杭州图书馆位置)。离别时间太长了,想亲人,念亲人,亲人相见难相认。见了面,你连声爸爸也叫不出了。你不是写信来说经常梦见爸爸吗?不是说奶奶天天念念叨叨,保佑我在外平平安安吗?

真是生别死离呀,这些年我多少次出生人死,能活下来不错了。今天这安稳生活来得不易,要珍惜!别时容易见时难哪,又过了2年,才把你们先后全接到杭州,离别8年,一家老少,总算正式大团圆,开始了新生活,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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