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乡英杰 一代先驱——记我所认识的革命老人武冠英先生(文/李津生)

边院柳林 发表于2019-11-23 23:04:25

巍巍泰山,雄踞华夏。泰山西麓,有一片桃花盛开的地方。桃乡肥城,物华天宝,地灵人杰。悠悠岁月,风雨春秋,这片古老而又神奇的土地上,孕育了多少彪炳千秋青史有名的桃乡儿女,他们的卓绝精神,丰功伟绩,如青山绿水与天地共存,日月同辉……

    翻开历史的画卷,拂去历史的尘埃,穿越时空的隧道,走进那难忘的时代……,中华民族在三座大山的压迫之下,正处于艰难水火之中,天,是阴沉沉的天;地,是雾茫茫的地,多少人在期盼、寻觅,呐喊,中国的出路在哪里?民族的希望在哪里?为着追求救国救民的真理,又有多少志士仁人、英杰先驱奔上了光辉悲壮的征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先驱者的队伍里,有一个身影向我们走来,渐渐地越来越清晰……他,就是英姿勃发的爱国热血青年,肥城边院镇柳林树的武冠英!

    77年前,1926年,在大革命的年代,武冠英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7年8月,中共泰安县委建立,武冠英任宣传委员,9月,任县委书记。

    1928年5月,中共泰安县委与上级失去联系,武冠英以教学为掩护继续进行革命活动。

    1937年,七七事变后,武冠英在家乡组织抗日游击队。1938年山东西区人民抗敌自卫团成立后,被编为第五大队,武冠英任大队教导员。

    这之后,武冠英历任中共泰西县委书记,泰西地委统战部长,民运部长。

    1948年9月至1966年7月,武冠英历任冀鲁豫人民革命干部学校副校长,总支书记,华北财经学校校长,总支书记,中央财政金融学院教务长,党委副书记,监委书记,教研室主任等职。1979年任中央财政金融学院顾问。

    历经了半个多世纪的时代风云漫漫硝烟,武冠英先生为人民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创造了人生的辉煌。

    1980年10月,为编写长篇革命回忆录《徂徕烽火》,我受出版社之派去北京采访。

    采访武老,撰写革命回忆录,也是一件光荣的幸事。特别是武老的儿子,少年时代就参加革命,如今也离休的武强同志是我的同事,老乡见老乡,所以见到武老我感到也格外的亲切。

    时间:1980年秋天。

    地点:北京农机部办公厅小会议室

    参加人:武冠英(时任中央财政金融学院顾问)孙兆寰(时任中国科协副主席)王枫挺(时任农机部办公厅付主任)王仲范(时任中科院河南化学研究所所长)崔子明(时任河南省政协副主席)张魁三(时任国家地震局副局长),亓国璋、李津生(出版社编辑)。

    我打开采访本,按下录音机的按键,(那时的录音机又大又笨,三洋牌的,有一块砖头那么大)仔细端祥着武老,这位历经时代沧桑的老人——依当时的称谓,因武冠英先生入党最早,年纪最大,参加座谈会的同志都尊称他武老。

    武老是一位神情庄严的老人,向后梳理齐整的白发,象秋日的芦花,银亮亮的,浓密的眉毛上也攒聚着几星白霜,老花镜后的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目光深邃而安祥,额顶宽阔,脸色红润,气宇轩昂,看得出他既有职业革命家的敏捷沉稳千练,又有学者教授儒雅的气质风度。武老是老了,但从他的眉宇间,笑谈中,仍能看出他青年时代坚毅果敢的英姿!

    参加座谈会的老同志,都是中国特别是山东和泰西地区革命战争史的参加者,见证者,谱写者,或许,他们每一个人都记录蓿那不同寻常、不同时期、艰难卓绝的革命历程战火硝烟,他们每一个人也都是一部曲折神奇深沉的历史大书。武老虽是资历最老,但他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待入是那么谦和、坦诚、亲切。

    我对武老的印象,他是位知识渊博颇有修养的学者。从他家书房四壁放满了各种马列主义经典,中国典籍和中外名家著作的书架、书橱、和摆满了文稿、笔记本的书案上,我仿佛看到了武老严谨治学的一生。当年,为培养革命干部,他担任过冀鲁豫人民干部学校校长,华北财经学校校长。后又担任中央财政金融学院教务长,副书记,监委书记。百忙之中,他在大学还兼着一个教研室主任,担当“政治经济学”、“党建”的教学任务。甚至当他高龄之后,还坚持学习,用芝麻大小的钢笔字写满了25个笔记本……他既是学者,又是一个教育家。我上过大学,知道大学教务长的职责翮其重要的地位。为大学(学院)教务长者,首先,他本身就是个学者,又是校(院)长的得力助手。否则他怎么能领导、统筹、安排整个大学(院)众多系、科的教学科研工作呢?看着武老和蔼安祥的神情,我似乎又看到了曾多次聆听中国著名学者教授讲学的形象风采:北大的王力,朱自清先生,南大的匡亚明先生,兰大的江隆基,陆侃如,李松涛、刘让言先生等等诸位学界泰斗,国学大师…

    他也象是一位老作家翻译家,70多年前,他还在青年时代就创作了众多的小说、散文。并翻译了西方作家的小说、诗歌。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泰安党的组织恢复,党的组织建设和思想文化宣传形势很好,他和三名共产党员创办了“蔷薇社”,并出版“蔷薇”半月刊,用文艺的形式,宣传我党唤起民众,救国救民的抗战思想。

    一九三二年,由于受党内“左”倾冒险主义路线的影响,“蔷薇”半月刊被迫停刊,在不适当的支持学潮中,党的面目暴露,武冠英负责的一个交通站也面临暴露的危险。在此情况下,他和当时的县委书记谈妥接转关系的办法,于三二年七月第二次去开封,试图从那里转入鄂豫皖苏区,但到开封后,一直未能接通关系,(其间,山东省委又遭两次破坏更迭)。在开封,除教学谋生,他还创作了《守夜者》、《李顿底司提克》、《罗林的弟弟》、《石壕村之夜》、《自由表》、《第一次雪》等短篇小说,小品文,翻译了伊本讷兹的小说《农舍》和雪莱的诗歌,发表于《河南民报》副刊。

    他七至十五岁读过八年私塾,后又在泰安、济南的新式学校求学多年,对中国的传统文化诗词歌赋和书法艺术有着深厚扎实的根基。几十年及至半个世纪的革命生涯中,除了做党务工作外,他还教书育人,傲宣传工作,写得一笔好字。我见过他写的不少诗词条幅,字体遒劲飘逸,笔墨酣畅,气韵生动,章法精妙,颇有苏黄风骨,板桥神采….

  然而,我要采访的武老,并不是作为学者,作家的武老,而是在1926年大革命年代就入党且经历了山东省党组织三次遭受叛徒大破坏的白色恐怖严酷考验的泰西早期的共产党人,一位职业革命家。

  座谈会空气相当活跃,记得当时,任中国科协副主席的孙兆寰同志十分热情——人称他是抗战时期泰西的“秀才”,县委委员,兼秘书,他不仅写一手好字,而且作一手好诗。在党和国家遭遇祸国殃民“四人帮”阴谋篡权危机时刻,国务院部委领导干部中,他第一个站出来,直面严酷的现实,敢于反对“四人帮”主要代表人物,他上午提出质疑,下午就被捕入狱。在秦城监狱一待就是八九年,他铮铮铁骨,宁死不屈。粉碎“四人帮”后,他才恢复了工作,听说山东要出革命回忆录,他十分高兴,相当重视支持这项抢救性的工作。这次座谈会,就是他联络安排的。他叮嘱我要抓紧时间采访,因为这些老人都老了,史料,口碑资料都相当重要。他还即席吟诵了他在监狱里写的“战地黄花”,其中“万株杨柳千顷麻,妆点泰西十万家,北枕群山云衔碧,南横汶水雾笼沙……”。诗,言志。他的“七律”诗中有画,气势磅礴,有情,有义,看得出他对当年泰西抗日革命根据地的一片深情。孙老以诗开场,把大家的心都又带回到了那难忘的岁月,难忘的泰西!他作为召集人,首先请武老发言。

    武老也不推辞,话语深沉地回忆起往事。

    他简要回顾了1927年泰安党组织的初创,回顾了山东党组织三次遭受大破坏的险恶时期。又谈到抗战初期泰西发动组织抗日武装和其后党组织恢复和大发展的情况:

    1936年十二月西安事变和1937年七七事变后,在全国人民的抗日呼声下,蒋介石被迫接受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形成了国共第二次合作,促成了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的局面。“七七一事变后,平津危机,华北危机,中华危机!中共当即向全国民众发出了挽救中华,救国救民的呼吁!号召全国民众,青年知识分子,脱下长衫,到民间去,发动民众,组织抗日武装力量。“七七”事变前夕从外地回到家乡的武冠英,立即寻找联络会同在党组织遭到破坏时走散的同志,以及刚刚走出国民党监狱的共产党员着手组织抗日武装。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共产党人揭竿而起,抗日民众一呼百应,从1937年8月到l938年1月,在泰安境内的夏张、安驾庄、东向及肥城,长清一带,抗日武装已组成了十五个大队。1937年10月份,山东省委派王之盈召集了蓖子店会议,确定这次抗日武装对外叫“山东人民抗敌自卫团”,推选程照轩、崔子明为团主席、副主席,鲁宝琦,武冠英任政治部主任,副主任。1937年底,日寇控制津浦铁路后,自卫团改称“山东西区人民抗敌自卫团”,由省委派出张北华任团主席,远静沧任政委,李贯元任政治部主任。

    1938年5月,郭洪涛同志带一批干部从延安到山东,党的建设提上日程。恢复了泰西县委,上半年李介人为县委书记,下半年武冠英接任。11月,  泰西地委成立。年底武冠英调任地委统战部部长……

    回首往事,武老谈兴正浓,却不料就此打住,武老谦和地说:“时间不多,也不能让我一人占了,就说这些,请其他同志再谈谈吧,另外,接到出版社的通知后,我已写了一篇回忆录,会后小李同志可以到我那儿去取……。

    接下来,便是崔子明,孙兆寰,张魁三,王仲范等老同志,回忆泰西起义,自卫团和泰西县委除奸反叛的斗争……

    座谈会开到中午,本来农机部办公厅的王枫挺同志安排了吃饭的事,但武老不习惯在外就餐,要回去,并且那个年代的社会公务活动也不象今天,动不动就餐他一顿。既然老资格的武老提出要回家,诸位老同志也不勉强,预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后,孙兆寰同志说,车子少,先送武老,大家稍等片刻,……于是,武老起身,拄了手杖,向诸位打个手势,笑道:“诸位,后会有期,我先走了……”送走武老,泰西起义领导人之一戎马一生的崔子明老人说:“嗨,武老一辈子严谨,还是当年的作风。”

    过了一天,我如约登门拜访武老。在中央财政金融学院武老的书房里,他热情地接待了我。那是一间不算多大的屋子,卧室兼书房。没有豪华的沙发,桌几、古玩、席梦思,有的只是一桌、一椅、一张大木床。四壁却是放满了各种典籍图书的书架,书架古旧,色调发暗,仿佛承受不了书籍的重压,横板都压弯了。……整个房间简朴而又整洁。这哪象一位大学的教务长,副书记的书房?这哪象一位高级干部的卧室?这在一般人看来好象是不真实的,但武老的书房兼卧室就是如此。或许,这也是老一辈领导干部习惯了的简朴生活的表现。它展现给人们的是老一代共产党人艰苦朴素的生活本色。望着简朴的居室,望着自发苍苍的武老,不知昨的,我突然想起了方志敏同志在光辉的遗著《可爱的中国》中写的那段著名的话语:“清贫,洁白朴素的生活,正是我们革命者能够战胜许多困难的地方!”

    提起山东人民出版社编辑出版革命回忆录的事,武老说,这是一件与国与民及党史研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也是带有抢救性质的工作,老同志越来越少,史料、口碑资料都十分重要,一定要尊重历史,实事求是,秉笔直书,对历史负责,对同志负责。对一些重大事件,时间、地点、人物、过程,都要搞清楚,一个同志讲的可能因年纪大,记忆不清,有偏差,多找几个人,互相印证,这样才能做到整理的史料准确,正确,经得起历史的检验。接着,武老拿出他整理回忆录《从一个角落看一般——泰安党组织建设的三个阶段》,足有一二万多字,是用钢笔写的书稿,一丝不苟密密麻麻,芝麻大小的字迹,工接而清晰,写满了每一页稿纸,可见武老对撰写革命回忆录的重视负责认真。

    交谈中,武老问起我的工作学习和生活,我向老人汇报了自己的情况。我原来在大西北学习工作了十多年,主要搞的文学创作,是大漠戈壁,当年红军西路军悲壮卓绝的故事,还写了一些沙州人植树造林改造沙丘的故事,武老听了很高兴。他说,他年轻时也写过小说、散文,后来环境艰苦,革命工作忙,也就渐渐放下了。回忆起青年时代,武老情绪很高,他说,早在学生时期,他就接触了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学著作,还读了大量的鲁迅、郭沫若著译的书籍。大约在1928年到l930年,失掉组织关系在开封的两年除教学谋生外,他还研读了《资本论》第一卷,克鲁泡特金的《国家论》,并阅读了俄国十月革命前后的一大批文学作品。后来他写了一些小说、散文。我想倘若武老那时不投笔从戎,坚持写下来,依他的学养、文笔、情思和忧国忧民的忧愤意识,如今,他一定会成为著作等身著名的学者作家的。但他却在国家、民族存亡的危机时刻,义无反顾,投身革命,1926年就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北上南下,四处奔波,以文职统领军事武装,成为泰西地区早期的共产党人,一位文武兼备的职业革命家。

    说到读书,武老问我:“你读过资本论吗?”我说,上大学时学过哲学,政治经济学,资本论太厚,又不太懂,只看了一点。武老说,无论中外,要当一个作家,不读“资本论”怎么行?怎么去研究社会,分析社会,评判社会生活呢?又怎样准确把握时代的脉搏,写出好作品呢?我知道,武老搞了一辈子政治经济学,在学院又兼任教研室主任,是政治经济学专家……,听着武老的话,我不觉汗颜。我说,以后我补上这一课吧。武老说,这可是重要的一课!(无独有偶,有次去西北采访,在陕甘宁边区,泾河滩畔,遇上一位当年跟陕北刘志丹闹革命的老同志,那是一位投笔从戎的老红军,老地委书记,说起写作,他也指出让我去研读一下《资本论》,说作家不读《资本论》就无法认识社会,研究社会……老人的话语重心长,如同武老说的一样。)说来,也真惭愧,后来,这一二十年,我也创作出版了一二百万字的文学作品,政治理论书看了不少,但《资本论》却始终没读完过,就这一点,真愧对武老和那位红军老人的谆谆教诲。

    后来,我与武老又谈起了文学创作。我说,武老您是泰安的老人(今属肥城边院镇),从大革命时代参加革命,曾两次出任泰安(泰西)县委书记,南征北战阅历丰富,一定有很多传奇动人曲折的故事,并且您本人博学强闻,功底很深,早年又从事过文学创作,何不写一部以泰山为背景的长篇历史小说,这也是对泰安革命斗争的艺术体现,那将是一部受读者欢迎的文学巨著!甚至,当时我还斗胆自荐,武老您年纪大,眼色不好,我可以帮您录音、记录、整理……,武老沉思良久,淡淡一笑说,文章是要写的,长篇小说也是要写的,我也有这个打算,现在时候不到,时候还不到……当年武老已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他说:“时候还不到”,至今我不明白其中含义。当时,我年轻气盛,且又被接触到采访到的丰富的党史人物战争故事激动着,我在采访整理革命回忆录的间隙,竟大胆按“水浒传”的格式,自拟了一部108回的长篇历史小说《泰山英雄传》的写作篇目,其中,武老便是长篇小说里的一位重要人物。可惜,当年武老一直说“时候还不到”,没能对他曲折漫长的革命一生作详细录音记录采访。后来,一因采访任务重,我没时间完成《泰山英雄传》的写作,二来,我将这个创作选题与某出版社联系,答曰:都到什么时代了,你还写这种打鬼子题材,你能写过《铁道游击队》、《野火春风斗古城》、《烈火金钢》吗?弄了我一头雾水!但我却不死心,我选取《泰山英雄传》其中的认为精华的人物素材,集中写了抗战对泰西敌工部长崔子明除奸反叛的斗争故事。创作成了电视连续剧《泰山儿女》。(最后历经千辛万苦,由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完成。)春风秋雨,一年又一年。在我们编辑的努力下,40多万字记录几十位山东泰安、泰西老同志革命事迹的回忆录《徂徕烽火》由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了。

    其间,我仍在盼等着武老的长篇历史小说的写作出版,却没什么消息。

    后来,武老到肥城来,在肥城泰西宾馆,在武强同志的家里,我又两次见到了武老。那时武老已80多岁了,当时他题写的诗词仍笔力不减,气势浑厚,遵劲挺拔。看得出武老仍精神奕奕,宝刀不老。我又问及武老写作长篇历史小说的事,武老笑道:“文章是要写的,长篇小说也是要写的,时候还不到!”仍是当年那句话!或许其中有什么困难、原因,但也确看出武老对创作的严谨认真态度。

    想不到,1996年,武老逝世了,享年92岁。

    武老酝酿多年描绘泰安地区三个历史时期革命风云的长篇历史小说也没完成。在他逝世后,人们才发现了他未完成的手稿。长篇历史小说名为《黎明前后》。开篇是他对家乡的泰山和泰山风物深情的描绘“……山顶上积雪皑皑,五岳独尊的泰山象是戴了一顶太阳帽,显得更尊严了……”

    桃乡英杰,一代先驱武冠英先生走了。

    武老带走了一段光照千秋艰难曲折气吞山河慷慨悲壮的历史,带走了他们那一代青年先锋觉醒、振奋、浴血报国、可歌可泣的故事!

    武老未能完成那部最有历史价值的文学创作,是谓人生的遗憾!

    但愿这种遗憾,能给世人以深切的启示!

    泰山永固,汶水长流,桃花年年,但愿这种人生的遗憾越来越少……

2003年7月18日


    (本文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副研究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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