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利益高于一切(高钺征)

17295 发表于2020-01-21 15:35:22

    我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女子中学读书时就参加了上海学生运动。20岁入党那年,由宁波调往浙江义乌担任城区委书记。不久,又调到西乡任区委书记。当时,国民党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紧接着又把罪恶的屠刀挥向我大批坚持地下工作的革命同志。浙江省委、金华特委机关先后遭到破坏,大批党员纷纷被捕,江南大地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舍弃女儿

    在这危急关头,金华地区特派员陈雨笠同志传达了党中央“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指示,以及省委改制为特派员、实行单线领导的决定。

    这时,我已怀孕,又临近分娩,地下党指派专人负责对我转移和隐蔽。女儿降生没多久,地下党决定调我去兰溪,任县委妇女部长。因时局紧张,只能单身前往,我把孩子交由当地地下党支部,给孩子找了一个临时妈妈。由于这个妈妈是一个赤贫户,实在无力抚养。为保证革命后代不致被敌人杀害,经支部成员研究,把孩子放在溪口村八角亭里,希望能有人收养。从此我失去了一个女儿。2001年2月,《义乌报文史博览报》报道过此事,但至今没有音信。

    1941年国民党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在我党地下组织遭到严重破坏的形势下,兰溪地下县委指示紧急撤离一批党员,其中有掌握我党重要机密已引起敌人怀疑并受到监视的黄群、杨国璋、赵宝昭三位学生党员。必须火速将他们护送至上海,再由上海转送苏北新四军部队。党组织把这一艰巨任务交给了我,并决定完成护送任务后,仍回原地坚持斗争。那时我又有了一个男孩,才一个多月。我以小孩作掩护,从兰溪过杭州到上海,躲过日、伪、顽匪的盘查和搜捕,历尽千辛万苦到达上海,完成了党组织交给的护送任务。

    失去丈夫

    任务完成后我已身无分文,吃饭成了问题,返回兰溪的路费更无着落。当时上海形势十分严峻,一些平时同情革命的人,也避而不见。党的活动经费日见短缺,上海的党组织对我的困难也无能为力。

    为了不给党组织增加负担,我抱着孩子回到了当年参加革命毅然离去的家。祖父和叔父都已去世,昔日的住房也已是别人的了。经打听,才找到妹妹一家。妹夫失业,生活全靠妹妹每天从龙华到租界贩米挣钱维持。面对妹妹憔悴的脸和一贫如洗的家,我对返回兰溪的路费只字未提,可是没有路费怎么回去呢?考虑再三,我向妹妹提出贩米挣钱的意思,妹妹不放心,因为孩子太小了。但我决心已定。当时鬼子对租界封锁很严,时常有日本鬼子的狼狗出没。租界的巡捕也紧紧地盯着米贩,并经常敲竹杠。我只有铤而走险。在那些日子里,我天不亮就出发,怀里抱着孩子肩上背着大米,躲着鬼子和巡捕,钻过铁丝网,来往于租界贩米。可这冒着生命危险换到的钱只能维持基本生活,路费还是没有着落。此时,不幸的消息传到上海,日寇侵犯浙东,时任兰溪县县委组织部长的丈夫牺牲了,加上与组织联系的中断,如同晴天霹雳,我几乎被击倒,强压悲痛,决定立即去苏中根据地找党。

    卖掉儿子

    然而路费难筹。就在左右为难之时,有位同志告诉我,有个商人要买我的孩子。卖掉孩子,能解决路费问题。可卖掉正吃奶的亲骨肉,实在是难割难舍。丈夫刚刚牺牲,又要失去儿子,我悲痛万分,心如刀绞。那一夜,我抱着孩子不住流泪。孩子抱走的那一刻,我没有了感觉,没有了思想,没有了痛苦,也没有了眼泪,心里空落落的茫然一片……就这样,我把儿子换成了路费,到江苏如皋的苏中根据地,找到了党组织,要求回原地坚持斗争。

    坚持斗争

    1942年冬,苏中党组织把我编入南下部队,在江苏海门县整训,做好出发准备。出发时,南下部队都化装成了清一色的老百姓。乘帆船航行途中,突然发现日本鬼子的汽艇向帆船驰来并发出停船信号。我凭着多年从事地下工作的经验,让大家沉住气,按照自己的化装报身份,佯装互不相识。汽艇靠近后,上来一个鬼子兵和两个伪军,端着刀枪逐个搜查。搜查到我时,我从容地打开包袱,里边全是事先准备好的剪刀、针线、鞋底、衣物之类,鬼子一看,一个典型的家庭妇女,很快通过。鬼子走到杨溪同志跟前,冲他猛打一拳。杨溪是文工团员,受过训练,被打倒后,本能的挺身立正。这一动作引起了鬼子的注意,喊“抓住他”,并指使那个伪军上前抓人。看情况不妙,我赶紧上前说:“他是我小叔子”。敌人一看别无他据也就作罢。鬼子又问,“谁是船老大?”有位交通员挺身而出说:“我就是!”敌人把他带上了汽艇,让帆船跟在后边。汽艇开动以后,我们有意让船老大放慢速度。天黑以后,帆船与汽艇慢慢拉开了距离,摆脱了敌人。这时又遇到了大风,船在风浪中摇荡颠簸,加上船小人多,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为了使船体平稳,我叫男同志在甲板上,女同志在船舱里,都平着躺下,大家手拉着手,横下一条心:要死一起死,不死就去打鬼子!同志们的行动感动了船老大,他将锚链弄断,让帆船随风飘荡。

    天蒙蒙亮,帆船搁浅了。大家认为,上岸比在船上安全,于是分成六个小组分批上岸。我和盛林、徐德华三人一组,最后一批来到岸上。徐德华是北方人,口音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他就装成哑巴。在加上我们的打扮像逃难之人,上岸后,老百姓都非常同情。这时,装哑巴的徐德华身后,跟着一个拿手枪的人,对我们一行盘查,同志们把预先安排好的一套作了介绍。在与他的言谈中得知,有个三五支队常在临海一带活动。大家分析,三五支队很可能是我们的队伍!于是我们就向临海方向奔走,快黑天时遇到联络人员,当晚与另外五个组的同志在县委汇合了。大家激动地抱在一起,高兴得又唱又跳。当时当地党组织找我谈话,要我留下。我说“兰溪党组织决定,派我完成护送三位同志的任务后,仍回原地坚持斗争”。组织上见我态度坚决,就暂时安排我在慈东县做民运工作。直到1943年5月12日,我回到兰溪继续坚持抗日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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