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浩劫(记文化革命)

17489 发表于2020-02-13 10:50:31

    62年底从崇明农场返沪,63年一月分配到和田中学实为留有尾巴的右倾,当然属“不宜重用”的内控对象,内心发誓:多烧香,少念佛。就是要多作实际工作,少讲话。搞了第一只乱班,又搞了留级班均上升到先进班级。64年春节学大庆,参加了校内四清工作,又接高中毕业班主任,看来似乎己站住脚,这都是些主观想象。

    1.山雨未来风满楼。

    在人们的心目中,七千人大会后,发表《论十大关系》是团结向上。但在戏剧中表扬革命现代戏,上演“夺印”等阶级斗争陆续出来。农村小四清前10条、后10条,大规模的社教运动,批判海瑞罢官,文化文艺批判资产阶级路线,影射了很多文化巨人,史学界、文学界徨徨不可终日。编剧的有问题,演员有问题,似乎到处都有问题。上海市郊各县搞社教,走贫下中农路线与之同吃同住同劳动。此时,虽则空气紧张,我却心境坦然,过去的问题解决了;又在努力工作和少说话。在青浦沈巷公社搞社教,和干群关系、群众路线,工作成绩县、乡工作队均满意的。66年的六月初,因史无前倒的到来,工作队撤回到校参加运动。

    2.晴天霹雳。

    战云密布的气氛中回到学校,正好各大报纸转载北大聂元梓的大字报,紧接传出:据说是毛主席的“我的一张大字报”开头各种议论,曾有人认为是传闻假冒等,待一旦证实确是毛主席的,那么大字报就成了公开的,最时髦的革命象征。再不像反右倾那样限制室内,什么范围内,但很多人的内心里还保存了反右派时遗留下来的“是阳谋不是阴谋”,什么鸣放是“引蛇出洞”,什么让他攻击,然后狠整它等,心有余悸。因此虽则门厅内很多大字报,但多是鸡毛蒜皮,没什么大的政治事件。

    六月上旬的一天,气温很高,校党支部(此时孙文骏退休,副校长是非党干部)宣布全校师生大操场大会,书记简短动员响应北大,我校起来搞文化大革命……。突然大吼一声,新教师程守俊点名夏炎、张劲草等四人为文化大革命的对象。天气闷热,鸦雀无声,程守俊曾在年前批判罗宝泰侮辱女生事件时这样大吼过。此外,只看到校医陈云仪在给头昏的学生散发人丹。沉闷片刻,宣布大会结束,各组回房讨论发动。在当天的小组会上,除程守俊慷慨激昂,继续所谓揭批外,外语组的马添源、临时代课教师罗国伟尽是声色具厉。随之,宣布校医陈云仪,大会散药扰乱会场破坏文化大革命。当时时髦盛行揭出篡党夺权和隐藏在革命阵营内的反革命,以支书为首,先是支委为核心,后多次调整班子,排队要革命的嗅觉大胆怀疑、揭露校内反革命。先确定对象,然后充实材料。在策略上实开薄弱环节,以黑揭黑扩大战果,闸北区教育部门在和田中学开了现场会,推动全区开花。

    3.在劫的难逃。

    和田中学在应和邦领导下,短短的不到两星期,30多个“反革命”被揭露出来了,形形色色各种反革命一应俱全。(1)孙文骏(老校长退休一年)篡党夺权。引起人们的思索,孙在解放前参加地下党,l3级干部,65年退休。而应和邦52年高中毕业留校工作,19级干部。但毕竟是马添源提出孙重用张劲草而看不起自己,应和邦决定李洪生学习标兵,孙以李群鸡奸,而撤掉;再者此外还难找到篡党夺权的对象。

    (2)张钟曹三家村。

    原和田书记张志敏,到区任教卫副部长,提任教导主任钟宝康为副校长,提曹永生为华新副校长,三人关系很好素有来往,临行曾举杯祝贺。于是,先定三家村,然后以周其利与钟宝康一起唱京剧为黑帮,由周其利诬揭钟,再以高压钟招张带出曹来。

    (3)周、岳、袁、陈“反革命集团”的出现更为震惊。他们五个青年教师(加上忘记姓名)刚大学毕业,又不同系科怎会成集团?出来的材料是以几个人共同到袁的家乡路上,讲“恶毒攻击党”的话,由周揭发出来,统统剃光头打入牛棚;并以这个所谓集团为基调,再继续以黑揭黑的路线扩大战果,揭出更多的反革命,周数揭钟宝康,而钟又九揭张志敏。

    (4)形形色色的所谓“牛鬼蛇神”打入牛棚。

    继陈云仪以扰乱会场的罪名成反革命后。历史教师陈禅课堂上引用新疆民谚“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被打成反革命教育路线。历史教师:顾仲义,农民出身,爱批评领导,就以上课时,在课堂上讲农民起义时用火烧符的形象,就打成反革命学术权威。语文教师宁兆棣,爱唱京剧,曾在钟宝康、高旭初伴奏下唱《红灯记》。钟高被打成反革命,宁就以黑帮的身份打入牛棚。继之,陈尚愚的爱人罗薇,张勤革的爱人陈宁慎,两人均是和田教师,因而株连打入牛棚,人数逐日增加。

    大操场上的批斗会,不断的开,每开大会就要挂横幅,美术教师浦星,忙着写、画、剪贴,成了积极分子。不料,大祸从天降,在剪贴时,误把报纸的反面主席像剪了,立即以现行反革命的名义打入牛棚,因其住校,随时被揪斗、抄家,命运更惨。

    (5)在反革命迅速猛增的时候,我向支部书记应和邦提问:中央和报纸都说:好人是多数,占95%以上,我校将近半数了……。下面我未直接讲出来,书记当即讲:95%是全国总数,在某一单位可能全部烂掉了。在这讲话的第二天中午,在食堂,正和书记对面吃饭,应对我说:有你的一批大字报,你去看看。我立即赶到贴大字报的风雨操场。未见到,这时被贴大字报并不奇怪,但未想到我会被打出,等了一个下午还未见到。直到晚上,数十张编写成章的,在通栏大标题:“反革命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三反分子”下面一排贴出,自此进入牛棚。并陆续扩大到秋上,己达80多人。

    4.所谓“红色恐怖”。

    和田支部书记应和邦,在和田现场会议,介绍先进经验“黑揭黑”,得到区教卫部肯定后,向全区推广。和田的斗争升华,召开了第一次全校批斗大会。大操场扎台挂幅,会场森严恐怖气氛。批斗对象是第一个被揭出的夏炎,颈上挂着重达十数斤的牌子,用细铅丝勒在颈上,跪在台上。主席(书记)指挥红卫兵用竹片抽打审讯,达两小时。晚10时,几个红卫兵架着夏炎,夏的两腿半拖地半踏步,踉踉跄跄的,丢在二楼冲楼梯口的大办公室。这里是“牛鬼蛇神”集中写交待的地方。夏炎全身泥土、血丝、冷汗,扑倒在地上。完全像电影中国民党特务审讯我地下党员被捕后的情景,并大声叫嚷:谁不老实交代就这样。第二天校院标语:  “红色恐怖万岁”贴出来。这一招式还是灵的,迅速的一批“反革命”被揪出,很快到80多人,加上半强迫劳动的所谓“羊栅”超100人。据说:支部排队,全校135名教职员工中,完全可靠的只有17人。把凡是被打成“牛鬼蛇神”的人,每人都剃光头,佩带黑地白字或白地黑字的胸章:  “黑五类”,组织牵牛队,白天强迫劳动和为“革命师生”服务,晚上写交代,早上六时到校,晚11时离校。随时被审讯、被毒打、被侮辱。并自带学校的信件到里弄报到,接受里弄专政队监督。星期天在里弄劳动,晚上里弄集中听训。有些教师生活无信心自杀念头,外面经常听到跳楼、跳水等自杀情况。三家村的曹永生跳河死了,宁兆棣哭泣,我劝阻其死的念头。

    抄家一时成风。自中央来人查抄文艺界知名人士消息传出后,和田中学开始抄家,知者达30多户,以抄四旧为由,把古籍线装珍贵本抄走,名人字画、金银古玩抄走。校内设专属存放,后隔数日,凡值钱者均不翼而飞。我家于9月10日被抄,上述情况全都出现。在古代帝王时代“满门犯抄”是天大的事,而此事抄家己成儿戏。陈云仪、浦星住校被抄多次,被抄两三次者有之,我亦被抄两次。第一次抄去了左传、礼记、汉书等线装书,铜墨盒、铜尺等几值钱、稀物,字画均拿走。第二次把政治文件、证件拿走了。

    在所谓“红色恐怖”口号下面,每天都有打人逼供和以打人儿戏的事。凡关在牛棚的均感到活命难保,未关起都在担心什么时什么事搞到自己头上,打伤的人越来越多,各色各样的刑讯批斗,大弯腰、跪地已经常和普遍,掌打、脚踢,已不算武斗。时兴的掼袍袱,就是把人反背仰面摔倒在地。梁兆铭是体育教师,身强力壮,摔了三下就爬不起来了。钟宝康被打时曾折断鸡蛋粗的三根棍子。我自己在两次毒打中受伤,一次是拌倒,左手腕骨裂;第二次腰伤,尾胝骨伤。在这种环境气氛中,少数人逃到外地去了,多数人被征服了,支部需要什么材料就交代什么,以求暂时不受皮肉之苦。

    当时我还转不过弯来,总认为是非有无是客观的,怎能胡编乱造?这么多的老红军、老八路,在沈楠园口中成了反革命,和田中学90%都是揭批对象,无法理解。因此,我变成最顽固的堡垒。校园的大字报,大标语升级了,从三反分子升级到投敌变节分子,从批斗会上的问答批判中,始知在当时全国范围内揪叛徒风刮到和田中学,我在济阳工委(敌占区)作为投敌。42年冬大扫荡,我冲出包围圈隐蔽,说成随捕随放,再和敌据点内部工作联系起来。

    记录一次批斗问答:

    “你在垛石桥据点内是不是变节?”

    “你父亲是地主富农,你家设地下党联络站,你把党的机密交给是阶级敌人的父亲,算不算投敌变节?”

    当我提出我家属中农时,他们说:  “你家是地富,当时你在本县当农会主任划成中农的,我们认为是地富……。”“王家楼大合围你怎样出来的?”

    “为什么死那么多人你能活着?这分明因为你已投敌,随捕随放的……。”

    上述结局,我处境更惨!在与田林交谈时,李光真从其大学情况提醒我不要顶撞,否则把你搞残废。受此启发,之后只接受审查,接受劳动,不再申辩,不再顶撞。

    5.全面内战,工宣队、军宣队进校。

    66年冬中央提出批判反动路线,在各机关、各单位、各条战线上成千上万的“牛鬼蛇神”及大量死伤的,尽是路线斗争的牺牲品、受害者。中央把刘少奇等抛出来,各单位的原领导尽被批成反动路线。这样各条战线的受害者,同各条战线的“文革积极分子”两大派别;在各地受害者中,出身好又无问题的,和有些历史问题的人,在看法上就分成两大派。由此全国内战开始了,大串联交流各地讯息,全国混乱。和田中学在其中了,在革与保的两大阵营中,又派生出在某些具体人物、具体事件的派别,各自成立造反队、司令部、什么兵团等,与各校之间联成一片,以某地为基地占山为王。先从大字报舌战,发展到武斗。从砖、棍发展到枪刀。和田中学有的以大学为靠山,有的以铁路为依托,两大对立阵营。一是以原支部成员为核心有少数原积极分子的为一派,另一派是教工80%以上参加的,各以自己联系的学生组织。这样就形成“东方红”派和“新和田”两大阵营。

    (1)工宣队、军宣队迸校,带进社会上的派性。

    67年全国城市、农村、各地均陷入内战之中。中央决定派驻工宣队、军宣队进住上层建筑领域。当时的口号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工宣队参加两委,就是不仅参加革委会,还参加党委会议。也就是非党员的工宣队领导人,可以参加党组织会议。虽说是不论不类,奇谈怪论,但是很多人所希望的。因为内战,使国家财产受到严重破坏,并使人员伤亡。和田中学教学大楼的门窗、桌椅尽破烂不堪。而更多的单位比和田厉害的多。因此,希望工宣队、军宣队进住,很多被揪斗的教师希望能得到人生的安全。

    和田中学的工宣队,从砂轮机厂换上开关厂,再换上继电器厂,都没解决了派性问题。口头上是“支左不支派”。而实际上,社会大串连中,各派都把自己联系的一派看作左派,无形中派性带进了学校,军宣队刚进学校时,威信较高,“可爱的人”形象给人们的印象,而到实际中,参加了当时占据学校领导位子的镇压群众。尤以闸北区武装部审批斗争对象,哪一派得到武装部支持或有联系,就占上风;另一派的群众则被批准为斗争对象,而受到打击。因此,和田中学原跟支部曾镇压群众的少数人成为革命者,跟其参加迫害的学生组织一一东方红受到保护,这样就得罪了占80%教工和一些学生受到压抑。

    (2)工宣队怎样领导一切的。

    工宣队长是当然的校革会主任,当然的支部书记,被结合的老干部为副主任、副书记。另外其他工宣队领导人和各造反派的领导人,参加校革会为委员和支部委员,全校一切事物的决定权,均由两委讨论决定,这样两委联席会成了最高权利机构。

    工宣队任支部组织委员,抓人事工作,一切人事任免、调动、奖惩,均由工宣队决定。

    工宣队抓毕分组,就是每年学生的毕业分配由工宣队主持,当时是吃香、最红的组织。69届一片红下乡当农民后,每年的毕业生以市农、外农,市工、外工等四个去向,以外农插队落户最苦最怕的去向,以市工为最红最香的去向。各家长以自己的身份、门路,使尽法求为子女争取适应中最好的去向,不惜重金去达到。因此,和田中学张步云师傅,毕分三年工作,据知情者讲:翻盖三间新房,全套家具全新。区教卫组抓毕分的在当时人参霉烂、手表、毛毯多的是,事后被审查时毫无着落:因为,先搞出营私的处理,贪赃者批评退赃,己分配的从市工退到外工或外农。家长怕退回死不讲出,根本无法核对。在和田中学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在本校、本区分配,而和其他区交换分配就无从查起。

    工宣队组织讲师团。在当时读书无用论,教师臭老九的年代里,打骂老师,砸课桌椅,根本谈不上教学,就用工宣队的讲师团上课宣讲,大都诉苦形式和读毛主席语录混一课时。

    (3)工宣队根据当时市委领导回答的几个问题。

    有人问,知识越多越反动,为什么各工厂都办大学?

    回答:大学是大家来学,工人阶级都上大学,就不为资产阶级垄断学术了。

    有人问:教师上课是在放毒,为什么还让他上课?

    回答:教师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让他站在你们面前,是叫你们看见面前还有阶级敌人,可以提高警惕,不忘阶级斗争。

    有人问闸北教卫工宣队:现在批民主派,老干部大都民主派,有一个老干部是贫农出身,一向艰苦朴素,党叫干啥就干啥,这算不算民主派?

    回答:  (沉思良久)这是民主派,因为是民主革命时的,他的表现很迷混人。因此,这种民主派比资产阶级、地主出身的更坏。

    (4)这是什么问题?是迷信?是神经?

    工宣队进驻一切上层建筑,市委机关、区委机关都进了工宣队,而工宣队员并非都是党员,先锋队怎样体现?

    到市上走走时时都能见到穿工人服装,头戴柳条帽,手持枪矛在走动,这叫文攻武卫。在各机关各学校,肩上斜带语录套走来走去,这是工宣队。

    到公园去看男女老少在练功法,一起唱:  “亲爱的毛主席,天天的想念你……”所到之处每人都佩带毛主席像章,先是分币大小的,然后钢元大小的,再是银洋大小的钢制、铝制各种图样,后来发展胸前挂一个像小面盆一样大的像章。

    所有机关、学校、工厂,都高耸主席像牌,军人进门举手礼,所有机构的工作人员都要早请示,晚汇报,就是在主席像前读语录鞠躬。所有机关、工厂、家庭的办公室,一切门窗上贴上用红纸裁剪的各式各样的忠字,并在各种活动中要跳忠字舞。凡乘火车的都曾经历过,火车驶出北站,各车厢的人离座跳忠字舞,有人称之发神经。

    (5)上海考大学教授及其影响。

    为了消除对知识分子的敬重,为了提高工人、贫下中农的唯成分依据,上海市组织了一次对各类大学教授的考试,据说:政治试题和极浅的文化试题。从报纸上和传达中知大多数教授不及格,有的交了白卷,极个别的教授及格以上,报上公布过同济大学翟××的好成绩(指靠拢他们的翟利陵)为了对教授出丑,曾当众问一音乐教授:  “你大学教授怎么小学数学算不出”?回答我只学1234567(音符)未学89两字。报上公然说某医科教授不识温度表,却把肛门表向嘴里填,但在笑过以后怎样?

    那时曾流传:“工人上课堂,教授坐门房。”

    据我所见,新华医院的内科姚主任去扫厕所了;护士提拔当医生(高妙珍这时提的);中山医院卫校的学生门诊看病;和田中学的校工王德芳只读过两年小学,提为农基教师。类似此种,比比皆是,影响怎样?

    当时中央某领导的亲戚在上海到新华医院求医,指名劳改的姚主任看病,上海市委徐景贤把张春桥的女儿送往复旦大学。

    和田中学王德芳在备课本上写“黄河发源于祁连山”,我对其提出时,他却指着课本上简图黄河的源头接近祁连山。据工宣队书记金定远讲学生问王德芳太阳大还是地球大?王回答:  “当然是地球大”。金批评这种缺泛缺乏基本常识。

    有一天我在办公室,看到钟宝康对一学生进行教育批评其破坏学校纪律。那学生指着钟宝康骂道:“阿拉是呱呱叫的工人阶级,你是什么东西?还不是臭知识分子。”已经解放了的钟宝康,怒不可遏,双手拉起学生猛推倒在门上,王永镇把学生的头往桌碰了数下,我叫着拉开。

    这时正值河南马振扶公社,为体罚学生关押问罪教师的高潮中,和田抓典型,工宣队上报打算抓钟、王两人,我只好与马作云密商请其照顾。我提出:现在谁都不想多事,凡与学生矛盾的都是责任强的,如果大家都不管,和田还更乱,后终未上报。

    和田中学中三的一学生,在厂学工时,偷厂的铜块。班主任王建平用罚站、批判法进行教育属于方法不当。该生家长孙德彩是江南造船厂职工,造反小头目纠集小兄弟数人,儿子纠集小伙伴数人,杀向和田教学二校,为找班人而打乱数班在上课的师生。后在支部办公室谈判解决,我们几人陪同教师承认教育方法不当,指出他们打乱教室亦不当,就在这种场合,校领导马作云在场,来人拿起椅子打教师。

    和田中学一青年教师,教训学生较严厉些,但未打骂行为。但在一个早上,师生陆续进校时,那位学生的母亲和其舅舅在校门口,见那青年教师到,立即上前两人反剪教师的双手,叫学生打老师的耳光。

    上述读书无用论,教师放毒论。流毒到文革结束还严重的存在。流传:“大学不如中专,中专不如中技,中技不如顶替,顶替不如炸油崞子。”

    影响一代青少年,连封信都不会写,有人在插队时给父母写信要钱买伞写成“寄钱买命”。在农村抖风“七斗八斗回不来了……。”等各种笑话。

    6。黑夜过去天破晓。

    我作为审查对象、批斗对象、阶级队伍清查对象,由残酷到平淡,到自己劳动无人管,69年随学生下乡为之服务(就买菜、买粮),冬季宣布解放,问工宣队我是什么问题,什么结论。回答:

    “群众审查,你要什么结论?”“比你好的人还审查呢!”叫去上农基,迸课堂时,学生不听要我接受教育。为此我要求下乡为队部服务。虽解放,但由于“路线觉悟”、“阶级觉悟”未能恢复组织生活,直到70年才叫深刻检讨恢复组织生活,去带班下乡,继续整顿乱班有成绩,当年级组指导员。这期间,中央九大、十大相继过去。批邓到邓夭人出山,第二次批邓,天安门事件出现后继续恶化,在刚清醒的群众又模糊了。

    (1)黎明前的黑暗。

    75年第二次批邓右倾翻案风,顿时己整顿成效的交通运输、工业生产、学校教育等又混乱了。

    周总理去世,举国悲痛,上海市委根据中央指示:不准带黑纱,不准设灵堂。因为谁也不懂,谁也不理解,因此谁也不听。

    76年清明节,北京天安门广场英雄纪念碑周围,为纪念周总理,当时中央认为是反革命事件,出动军警、工纠队成千上万的人被捕被关,千百万人被审查。

    76年暑假始去北京,到友谊医院看望张振国时,只哼哈的不谈实质事,我想走,后到花园才知其恐病房中设窃听而不敢多讲。

    我回来在德州见到孟建华才知,中央从全国调动数万人,大部侦察设备,对付老干部。

    就在上述特异气候下面,唐山大地震,数十万人死于非命。

    我在想,想不通,只疑问这10年的一切毛主席知道吗?极其幼稚天真的疑问,当然得不到任何回答。特别在对待周总理,更加难理解,北上到山东,见到小册子,标语:  “九大批刘,十大批林,十一大批周。”在小册子的文中开头几句:“大意是周恩来很早就追随了王明,反对毛主席的。”实在无法理解。由此联想到:周总理去世前报纸上的批大儒、批周公等妖风。周总理去世后,灵堂在医院的狭仄的室里,上海市委、市政府下令不准设灵堂,不准带黑纱,不准……等鬼话。善良的广大群众不理解,但自发的抵制了。灵堂、花圈、黑纱,痛苦中产生了恨,当然理解了天安门广场纪念周总理的花圈海洋,被说成“反革命”诗词的诗抄。于是,隐诲的写下怀念周总理:

    厦柱中华周总理,转战南北50年如一日。斗顽敌,抗痼疾,出生入死,在所不惜。朽木长弓射毒矢,静观怒斥。

    污泥水工溅征衣,子女百万向隅泣。四害偷袭,建伟业,毕生捐忠躯。忆惜!总理,虽辞世还活在我心里。

(2)谁也没有回天术。

    举国上下陷入茫然、悲痛,都在想:毛主席对此究竟怎样?一忽儿传出:  “毛主席说:这棵大树不能倒!”来证明毛主席的信任。一忽儿传出:  “这人(指周总理)历来对阶级斗争的观点是不明朗的。”依此说明对周有看法。在这种猜测莫衷时,上海街头出现大标语:“强烈要求张春桥当总理!”游行队伍高呼:  “批周公,批大儒,批宰相等。”又传出:毛主席给江青的信:“现在只有依靠你们了……。”

    社会上传出:周总理在弥留之际想吃芒果,给他几个均摇头拒绝,后指要一只小的,寓意要“小平”。另在演电影甲午海战中的邓世昌来高呼“欢迎邓大人”等。但很多人想一个问题,即:天安门事件后,不几天毛主席决定邓小平只留党籍,其余尽撤尽。另方面对江青的问题,毛主席批示:“江青的问题,今年解决不了明年解决,明年解决不了就后年,总归要解决的。”从语言中似乎很坚决,而拖时间和对邓的处理那么果断,形成的反差有多大呀!

    在那段政治上混乱、思想上混乱的日子,原只想主席出来讲话迎刃而解的希望也混乱了。上海在流传:周总理在弥留之际,江青到病榻前,狠狠的打了周总理两耳光,有人信以为真。有的信此反周是对的,是应该的。大多数人则以此来激发恨四人帮。不管怎说:上海这座四人帮老巢,六大饭店,特别是陈阿大、叶昌明、王金海等经常与中共副主席王洪文聚会地方传出:各种新闻。其中,有酒醉后把皮鞋踢到吊灯上去,和京剧演员××幽会等。还传出:陈阿大去北京当副长被赶回来,说明未通过中央任命而按插,抢班夺权的勾当。

    上述情况,毛主席己无能为力,只是增加病重而已。这阶段小道的新闻特别多,而带有倾向性。如:传出了朱德委员长,在参加中央会议时,张春桥指示人把冷气大开,致使朱骤冷病死。还说:在批朱老总时,毛主席说:  “不能批朱黑司令,我是政委不也黑么……。”这表明毛信任朱的。还传出:毛主席说:  “王洪文当过农民,当过工人,当过兵,是工农兵合而一身的,是最好的接班人。”这表明毛主席信任、支持王、张、江、姚。所以,群众的想法就混乱了,糊涂了。

(3)巨星殒落,一代伟人毛主席逝世。

    全国正处在错综复杂,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尽皆混乱之中。突然宣布毛主席病重去世,举国上下悲痛、忧虑、恐惧、茫然无措。由于多年来各种原因,很多人的思路不一样,有的认为毛主席长期病无法理党、理政,时间越长国家越糟。有的认为,本来存在的抢班夺权必然表面化,而无人能撑此局面,必然大乱。联想到毛、刘、周、朱,先后去世,李富春、邓子恢、陈老总已谢世,还有诸多老革命家相继离开。中国处在建国以来的最低谷时突然宣布毛主席病逝,使亿万人民无所适从。

    小道新闻传出:在毛主席病重期间江青很少去探望,而宣布病危时,江青突然前往,己知不能震动主席身体,而江青以给主席擦洗背部,而用力翻动现使病情加重;另外,传说江青满身黑衣裙的装束,哭相而无泪等,借以宣传微妙关系。

(4)乾坤震动,新纪元始。

    很多人在主席丧后的日子里,似乎预感到,天塌地陷的大灾难到来。有的认为中国最怕军事割据,内战升级,政府危机,人事混乱。但表面上死一般的沉寂,尤如在一个战役打响前的片刻。

    当时平常谈论的热门话题,是张春桥的女儿中学毕业应该到农村去,就把名单送往崇明农场,而人留在上海。半年后,以革命的需要再从崇明调往回上海。在安排时,先到上海电厂,再转到仪表厂去当厂党委副书记,受到众多人的嘲笑议论,使这位副书记不敢见人,上班躲在办公室,下班带上口罩跑回家……。这位受注目的人物突然不上班了,又背地传说上海有军事行动,布置防线打保卫战等谣传。又有人传出上海的党政领导,尤其是陈阿大等兄弟与中央断了联系,派人赴京探听无着,电话回音“母亲心肌梗塞住院”等戏剧性而带神秘色彩。谁也想不到、想不出,难猜的事件,这是毛主席逝世后20多天的时间里,正在狐疑和沉闷的时候,突然外滩沸腾了,若干大学生,有组织的和无组织的,拥挤在市委门前,交通阻塞,口号震天,呼号马天水出来,风驰电掣,霎时传遍上海千条马路,万条里弄。都知道“四人帮”被关起来。第三天在人民广场开大会,我跟校宣传车到场,人群杂乱拥挤未能进去,回来路上更加拥挤,那股庆祝欢欣的场面,尤如49年建国狂欢10日的样子。

    我回家写“黄浦江畔”记。烈火频烧,土围狼刺多半焦。龙腾虎跃,狐狈豺獾难遁逃。百灵争鸣燕来早。

    己破晓,旭日升处霞万道。

(5)混乱、浑沌、晴朗。开头几日庆祝游行,万家空巷,鞭炮轰鸣,其中各派力量新的估计,重新组合。上海党政机构不再行使职权,多日后中央才派苏振华、倪志福来沪整顿这混乱的局面。中间浑沌的时刻,人们布满小道而且传的活龙活现。如:

    中央派人捉拿四人帮时,江青躺在地下打滚,号啕:“主席尸骨未干,你们就欺侮……。”

    王洪文不声不响的束手就擒,姚文元像梦里糊里糊涂地被抓走,只有张春桥大叫:  “我承认失败,但我们像巴黎公社一样在史册上……。”

    并传说:上述情况都是以电视屏幕,反映给在中南海的一间集会室里的中央领导人。还说:叶帅为防止驻扎在保定的38军进北京,而事先把一个坦克师放在北京郊区,以期阻止等。

    传说:从杭州来沪一个卖螃蟹的,每扎4只,其中每扎有母蟹一只,三只公蟹。

    上海多传:王洪文每次来沪都要找京剧演员××,这次被抓后,找到他的老婆,他老婆委屈地说:  “我到北京去找他,只住几天就叫我回上海,因为我不识字,他不要我了……。”又说:“我本拉拖车,后来叫我入党,又叫我当党委副书记,都是别人安排的,不是王洪文叫做的。他每次到上海都在柯湘那里,从不在家住……”。

    传出:上海准备打保卫战,按张春桥的指示:能在上海外围抵抗三天到一星期,通电世界各国,争取支援。张被捕,在上海的马、徐、王等让陈阿大组织保卫战计划。陈当兵,并指挥过上柴打联司的战斗。于是,陈阿大即按照上海柴油机厂的东方红、联司两派打内战的格局,棍棒刀枪、石头打架的武器方案,消防队打头阵的战术乱讲一通,与会者哭笑不得,最后才出现警备区一个师的领导部署。

    在上述情况下,闸北区和田中学,虽名不见经传,却是池小王八多,像社会上同样乱哄轰。

    在文革武斗中原造反派马仁海,被对立面的造反头头任正发,在工宣队支持下拉下来。由马仁海的第一把手换上任正发当第一把手。后大联合,党、政第一均由工宣队任,后结合老干部,原市北中学校长马作云来和田,任正发无法忍受,在“当权派”下面为第三把手。因此,几年以原“东方红”造反组织支持下对马对立,四人帮倒台,工宣队位子不稳,原以任当书记,学生造反头头谈风健当校长的设想破灭。谈见风不对,接受分配去当司机。任借评选先进,贴了马作云20张大字报,削弱马的威信。岂知此事未能得到工宣队的支援,马作云调区委任办公室主任。于是,任与工宣队争夺领导权:工宣队的金定元是第一把手,组织委员方玉祖是第三把手,其余是中间派。而第三把手却有在文革中的力量,能与之抗衡,都在竭力拉拢建立自己的王国。在此错综复杂的形势下,于76年底我写下“和田风云”录:

    骏马驰骋离荒丘,重任力争登銮畴。鸣金庆典再建业,八方藩镇尽封侯。(注:以每句第二字,四人姓氏)

    随着中央组织的健全、确定逐步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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