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家乡。”我的家乡正是红二方面军的老根据地——湖北洪湖。
过去,天沔潜江一带的水乡一向有千里洪湖之称。湖中有打不尽的鲜鱼活虾,湖岸是望不到边的平畴良田。洪湖,本是个富庶的鱼米之乡啊!
然而,大大小小的地主、潮霸就象湖中那横行霸道、欺压弱小的黑鱼,凶狠地盘剥农民。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穷苦农民只有沿湖流浪讨米。那些日子,喝一日家乡洪湖水,苦似黄莲难忍泪。
我就出身在一个讨米要饭的穷人家里。父母领着我们兄弟姐妹沿沏讨米度日。我有十二个同胞兄妹,九个哥哥,两个姐姐。但是洪湖的富庶不属于穷人。我八个哥哥,两个姐姐都相继饿死。不久,我父亲给地主帮工,采桑叶时从树上落下摔死。从此,我母亲拖着我和我的九哥过着更加穷困的日子。我从九岁起,就给地主帮长工。除了务农事,摸鱼踩藕等凡能对维持生计有小助的活路我都干。十三岁起,我给邵老板的榨坊赶槽碾、放牛。吃的是猪狗食,睡的是茅草窝。没有工钱,只能混一口饭吃。
在我十八、九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人。这个人对我们穷兄弟特别好,时常帮助我们。他白天和我们一起干活,晚上和我们一起聊天。大家都愿意把心中的苦水向他倒。日子久了,才知道他是个搞地-卜工作的同志。他接近我们就是为了摸清我们的出身、成份,好建立党的地下组织。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实姓。
经过他的组织发动,我们那一片成立了党的支部。共有八个人。都是穷乡亲。经过支部张连方同志介绍,我于一九二七年五月端午节正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入党后,组织上交给了我两个任务。
一个任务是破坏地主剥削。譬如说,有个地主请了几十个帮工在稻场打谷子,我们就想办法扰乱他们一下,好让穷人们休息休息,喘口气。又譬如,有个地主清人去薅草,我们就装疯装邪,在田间乱跑,把人们都吓走,不让地主的活儿千成。第二个任务是领导灾民斗争。当时,一九二七年的革命起义高潮刚刚开始,洪湖又遭水灾,老百姓饥寒交迫,反抗封建剥削压迫的情绪很高。我们就及时发动群众,去吃大户。我们时常召集起上千的灾民,到有钱人家里去吃喝。我负责吹号,大家一听号声,就浩浩荡荡地朝地主富户家里冲。如果遇到反动武装的阻拦,我就站在坟头上吹号,把敌人吸引过来,好让赤手空拳的群众撤退。但是,由于我们缺乏经验,人多嘴杂,一搞就搞乱了。乱了之后,就不管有钱无钱,乱冲一气。这说明加强学习,提高政策水平多么重要。
通过初步发动群众,洪湖乡亲们的阶级觉悟有了提高。这为以后支援红军,建立苏维埃政权打下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