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乡们的帮助下,我们在距离延川城:,再远的一个山坳坳里安了家。这里住的大多是从外地逃荒来的穷苦人。虽然我们是初来乍到,人地生疏,要啥没啥,但穷人跟穷人总是心贴着心的。这家给我们送来了L些小米,那家给我们送来了一点咸菜,还有的送来了锅盆瓦罐,真好象一家人似的。
这里虽说还是国民党统治,也还有保长、甲长们催捐派款,但乡下到处都有红军游击队的活动,国民党兵只是在城里放放枪,保长、甲长们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两丽应付。尤其是一些没有后台的小地主,害怕游击队“绑票”,所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胡来。我父亲和哥哥包种了地主十多亩地,我和嫂子包了地主一百多只羊放牧,全家生活安定一点了,一向少言寡语的父亲,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们绥德来的那位老乡大叔,好象是这里的一个主心骨,不管谁家有什么事,都要找他商量商量,甚至为小孩吵嘴闹架的事,也要找他评评理。他经常在夜晚走村串户,给大家讲“天下穷人是一家”、 “受苦人只有抱成一团才有出头之日”的道理。不久,我父亲电跟着老乡大叔经常在夜晚出去,有时很晚还不见回来。/-I -.-天夜晚,我睡得正香,父亲把我推醒了说: “文秀,你明天早起把羊赶到远山坳去放好不好?你看附近的草都被羊啃光了。”我很纳闷,平常父亲总是叮嘱我不要到远山坳去,因为那里有狼,怎么今天反倒劝我去呢?我说: “远山坳不是有狼吗? ,,父亲说: “不怕的,我和你老乡大叔都到那里去砍柴。”我听说大人们也去,便高兴地答应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赶着羊群上了远山坳。刚走到山脚下,就看见半山腰有几个人在砍柴。父亲吩咐我把羊群赶上山顶,并告诉我如果有生人来,或者有狼来了,就使劲打“吆喝”,我高兴地答应了。可父亲又嘱咐说: “可要留神,不能睡觉啊!”我说: “你放心吧。”当我把羊群赶上山顶之后,就看见父亲、老乡大叔和几个砍柴人,聚集在山底下一个洼洼里,比比划划不知讲些什么,一直到晌午道后,才各自挑着柴担走了。当天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狗叫夹着哭闹声惊醒了,忙爬起床想出去看个究竟,正好父亲从外面进来,把我按在床上轻声说: “快睡觉吧!”说完他自己也和衣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清早,就听老乡们在纷纷议论: “昨晚来了红军游击队,把地主保长的老爹给‘绑票’丁!”“活该,这老家伙尽干缺德事,坑害好人!"过了两天,老乡大叔和父亲又对我说: “文秀,交你一件事能办到不'? ,,我说: “能。',' "好,天黑以后,你把这封信给保长送去,信里讲的是赎人的条件,他们答应了,我们就放人。但是不能叫他们认出际来。”
保长家住在离延川城两里多路的河边上,房子周围是一丈多高的院墙,家里还养着几条大狼狗,从保长老爹被绑之后,白天黑夜大门总是紧关着。我摸黑走到大门口,刚想敲门,保长家的狗就在院内“汪汪汪”乱叫,狗- TIL[,延川城楼上国民党的哨兵就朝这里放枪。我没法送进去,怕耽误事,就找了一块石头,把信绑在石头上,使劲朝院内一丢就跑回来了,父亲夸我办事有心计。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山区农民,已在一九三四年底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