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我方人员连遭暗杀
韩力明担任县妇联副主任以后，比过去工作繁忙多了。除妇联的工作以外，还要经常参加县里组织的有关工作，大量的时间是带工作组下基层，除了去村镇外，还要到区里了解情况，帮助工作，其他的事就很难顾上了。
1944年6月，县里组织力量到新区开展工作。韩力明不久前，曾在埠城镇工作过。目前，这个镇各项工作都很活跃，很有起色，并且对周围的村有很大的示范推动作用。
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韩力明带领工作组在该镇，发现和培养了一大批积极分子，其中最突出，作用最大的是周成奎。周成奎父亲三年前被日军杀害，苦大仇深，他读过三年书，聪明老成，工作积极，在村里群众中声望蛮高。
这个镇解放以后，周成奎竭诚拥护共产党，工作努力，活动能力很强，深得群众信任。
因此，周成奎成为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久前，他被坏人暗杀。此时，村里个别人造谣：谁拥护共产党八路军，周成奎就是样子。周成奎的牺牲，对埠城镇和周围村庄产生了很大的消极影响，对我们在这几个村镇的工作开展，带来很大的不利。
面对这种被动情况，县区决定统一组织力量尽快破案。参加破案的人员是从各个工作点抽调。区里王特派员首先赶到了埠城镇，到后，他立即展开了工作，但王特派员到该镇的第四天，还未破周成奎案，他却被坏人暗杀了。
周成奎不幸遇难，王特派员牺牲，对县、区震动都很大。当地群众特别是积极分子惶恐不安。
县里确定，迅速组织力量尽快破案，以打击敌人嚣张气焰，重振人民群众信心。
77、发现疑点
当韩力明正率领工作组，在距埠城镇两里路以外的程家店开展工作时，她也接到通知，来参加周成奎、王特派员被害的破案工作。
过去，韩力明曾在埠城镇工作过，该镇的群众组织是她建立起来的，她比较熟悉情况。
上级领导让韩力明参加破案工作是适宜的，因为韩力明精明细致，思维镇密。破案工作，由公安局负责同志统一领导。
围绕两位同志被害的情况，县里紧急召开破案工作会议，由公安局负责同志主持，负责破案工作的同志讲完破案计划后，韩力明首先发言，她说：今天很暖和，我一早就去河里洗衣服，正遇上先我而去的该村李贵祥的媳妇也在那里洗衣服，我和她边聊边洗。
韩力明说：我看她带的衣服很多，就主动去取过几件衣服帮她洗。我问李大嫂怎么一次洗那么多衣服。李大嫂说，我这几天忙着给大人、孩子缝衣裳，没顾上洗衣服，这是攒了好几天的，今天早晨他二叔李贵福，村里人背地里叫他二赖子，又扔给我几件衣服，叫我给他洗，洗干净了好穿。他二叔说他的夹袄昨天晚上送给了朋友。
韩力明说：据李大嫂讲，李贵福晚上呼隆了大半夜，说喝了酒要烧水喝，到后院家里（二赖子住前院，李贵祥夫妇住后院）要了半罐子水。今天一早，要了他哥李贵祥的夹袄穿着赶集去了，说是要去买块布，李贵福把他的一条裤子扔给我，叫我今天就给他洗出来，说是昨天晚上打老鼠把手碰破了。你看也不知道破的什么样，这裤子有这么多血。李大嫂边说边把裤子提起来让韩力明看，血迹仍然依稀可见。
韩力明边听边想，昨下午开会，我还看见李贵福穿着夹袄，怎么晚上就送人了，再说碰破手也不会出这么多血呀，觉得有些蹊跷。
于是韩力明问李大嫂：你这二兄弟待人真好，正穿着的衣服就送人了。韩力明试探着问。李大嫂回话，唉，大妹子，你是不知道，我也不怕你笑话。俺这兄弟呀，这村上谁说过他好啊？成天横行八道，不作正事。李贵福做的事，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哥说他两句，他就橫鼻子竖眼晴地跟他哥闹，冬天还打了他哥，把俺家的盆、碗都摔了，我这当嫂子的，他就更不拿当人了。
说到这里，李大嫂眼泪汪汪的。韩力明说，大嫂，你也别难过，兄弟们之间，能管就管，不能管就不管。等他成了家自己过日子就好了。韩力明对李大嫂劝解道。李大嫂说：唉，李贵福要能成个家就好了，这周围谁不知道他的为人，他哥不知托了多少人，一提他，人家就不乐意。俺这罪还不知道得遭到何时？李大嫂无可奈好地叹了口气。
衣服洗完了，韩力明决定随李大嫂去李家看看，她帮李大嫂拿了几件洗过的衣服，就随李大嫂一起进了李家。
韩力明帮李大嫂把洗的衣服晒上。李大嫂忙着去灶房烙煎饼，给下地干活的李大哥作中午饭。
韩力明告辞李大嫂，来到前院，门是开着的，屋里除了床铺外，没什么东西，室内很脏，地面上湿乎乎的，没有烧水的迹象。韩力明走出房门，在前院看了一阵子。她发现房西头有鲜土，走近一看好像是埋藏了什么，她用手扒开土，发现沾了很多血的那件深黄色夹袄，她觉得奇怪，打老鼠碰破手能出这么多血？这么好的衣服，为什么不让嫂子洗干净，埋在地下还说送了人？
一连串疑问，涌上韩力明脑海，她照原样子盖好土后，带着不解的疑问走出了李家。
韩力明继续说：回到住处不久，埠城镇有人来了，是韩力明在那里工作时培养的一名积极分子，他告诉韩力明，王特派员在埠城昨晚被暗杀的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韩力明大吃一惊。问王特派员怎么被杀的，积极分子只说晚上在住处被杀的。事发后，区长来了，叫把王特派员住处门关上，镇上派人看着，做好保密工作。
韩力明对有关人员作了布置，顿时更觉着李二赖李贵福子可疑。
在下午的破案工作会议上，韩力明详细讲述了她昨天的所见所闻，提出了不少疑点。
韩力明认为，敌人这次暗杀活动，是少数坏人干的，不可能是据点的敌人所为，可为什么有人散布是敌人据点来人干的呢？要查查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转移视线？要查查传言是从哪里，什么人传出来的？
经过会议人员讨论，会议作了任务分工，散会后，参会人员立即按照分工分头去工作了。
78、分折疑点
二赖子，名叫李贵福。他从小失去父母，是他哥嫂把他养大的，哥嫂都是老实人，没了父母生怕亏待了弟弟，所以不管什么事都依着弟弟。李贵福长大以后，哥嫂根本管不了也不敢管，家里地里的活从不沾手，终日和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偷、嫖、赌，打架斗殴的事少不了他。他个子大有力气，不讲理，三言二语说不好，就动手打人，是有名的惹不起，所以，当地人都叫二赖子。
善良的群众，都离他远远的。他当了两年伪军，被我军俘虏释放回家，虽说恶习未改，但稍有收敛。
为了稳住二赖子，尽快取得证据，韩力明一面对村里有关人员作了部署，一面吸收二赖子参加端午节秧歌队的锣鼓队。
二赖子见了女人走不动，有许多女人都躲他远远的。村里一些人见让二赖子参加锣鼓队，有的不理解，说二赖子只会捣乱，不会起好作用。特别是年轻妇女更反对，有的就退出了秧歌队。二赖子认为让他参加锣鼓队，这是个轻松好玩的事，他说一定要好好表现。
经过工作组和村里有关人员两天的努力，已收集了不少证据。其中有：二赖子这几天花钱不在乎，经常在铺子里喝酒，一次送给他的破鞋女人两块大洋，动不动就在小酒馆里吃喝。
二赖子李贵福不劳动，没有收入。他哥哥无钱给他，他哪来的钱在挥霍？村里有人传，杀害王特派员的人，是敌人据点来人杀的。经查，这个谣言出自二赖子的口中。王特派员被害的那天晚上，村里有人在埠城镇见到过二赖子。韩力明十分留意观察二赖子的手到底是怎么破的？当她找到二赖子李贵福让他进秧歌队时，二赖子开始有些神色慌张，语无伦次，有些口吃。让韩力明觉查，二赖子这些情况很异常，但只是可疑，还不是直接证据。
据此，韩力明认为，需要大家研究分折一下情况。她立即赶到埠城镇，找到县安公局的同志，说了个人的想法，公安局的同志也正有此想法。
根据韩力明提议，有关人员召开了会议，会议开始，韩力明先讲话，她把得到的线索和看法作了汇报，韩力明讲完情况和看法以后，公安局的同志谈了在埠城镇发现的情况：敌人据点派人来杀王特派员的谣传，最初出自乔三乔汉臣之口。王特派员被害的那天晚上，天快黑时，有人见到过二赖子。乔家长工说，这半个多月，二赖子经常在乔三家，和乔三嘀咕事。在王特派员被害的现场，发现了几块被摔破的烟袋嘴子碎片，韩力明看过这个碎片，觉得好像是二赖子用的烟袋嘴，不过村里人用这种烟袋嘴的人很多，尚需抓紧查清这个烟袋嘴是何人的，这是破案的一个重要线索。
会议经过分折研究决定，二赖子李贵福和乔三乔汉臣嫌疑最大，调查方向集中在二赖子和乔三身上。
79、抓住坏人
会议结束后，韩力明迅速返回到村里，密切注意观查嫌疑人动向。
秧歌队休息时，二赖子和本村小伙子们打闹戏弄时，从身上掉出五块洋钱。有人吃惊地问：你哪来得这么多钱？他支支吾吾地说出了：“是乔三爷给的。”但他马上又改口说是一位朋友给的。
二赖子的朋友，不是偷鸡摸狗，就是地痞流氓，这些人见钱如命，谁会有那么钱送给他。
因为接连发生案情，埠城镇这几天人心不稳，议论纷纷，谣传很多，动摇不定的群众开始疏远我们，乔三几次要去费县城看亲戚，因为乔三在青年夜校代课，只是青年夜校一时找不出代课的人，村里没有同意他去。
许多人都说，乔三这几天神色慌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破案工作组每次找他，他都显得与往常不同，总是开始时，神色慌张，语无伦次，最后才显平静，破案工作组决定先稳住乔三，提审二赖子。
一天上午，有关部门一早通知乔三去郑村开青年夜校辅导员会议，这是公安局、文教局共同安排的。公安局的同志，还有韩力明，找二赖子谈话，同时搜查二赖子的住处。
把二赖子找来，一开头，破案工作组问二赖子几个问题，二赖子矢口否认。待破案工作组提示几个疑点问题后，二赖子见杀人事情已经败露，慌忙跪下说：我该死，是我拿了乔三的二十块大洋，杀人这事是乔三让我干的，还说事成之后再给我八十元块大洋。
同时，搜查二赖子住处的同志，在二赖子院里扒出血衣，在二赖子的床头铺底下搜出了摔破烟袋嘴的那支烟袋。拿到人证物证，公安局同志立刻去郑村会议现场将乔三捉捕。
乔汉臣，在埠城镇是首富。多少年来，埠城镇的事，都是乔家说了算。乔家，乔老大是好色之徒，不到40岁就死了，乔老二是个呆子，唯乔三鬼精，算是乔家的能人。
过去，镇上的人，不管年大年小，不管是哪个姓的，都得管乔三叫“三爷”。
当地解放以后，人们有的开始叫他乔汉臣，有的人叫他“三爷”，可背地里人们都叫他“三霸”。
解放前，乔三欺男霸女，他家养着几个恶棍，对老百姓说打就打，说罚就罚，乔三在当地横行霸道，群众恨之入骨，但谁也不敢说什么。
乔三有个姨夫在费城当伪军大队长，乔三说抓谁就抓谁。乔三对良家妇女，大家知道的被强奸、诱奸的女人，至少也有十几个，谁不从，就让城里伪军来村里抄家烧房子，把无辜百姓抓起来坐牢。要不，就三日二头去人家家里又抢又打。
解放以后，虽说乔三不敢这样无法无天了，但他仍不甘心。前两年他在伪军当小队长，被我方抓到后释放回家了。
80、处决坏人
抓到乔三后，公安局局长亲自审问乔三乔汉臣。经过审讯，乔三供认了他伙同二赖子杀害积极分子周成奎的罪行。
乔三在铁证面前，供认杀人动机，是为了他在埠城镇当家说了算。
乔三交代：埠城镇的事，世世代代是我家说了算，不能到了我这一代就变了，那样就愧对祖先。在埠城镇里，我说了算，这个“风俗”不能改。
解放以后，佃户、雇工、贫农开始不听乔家的话了，其中带头的就是周成奎，他虽然念的书不如我多，可不管在什么事上，我都说不过他，一群穷棒子都听周成奎的，除掉周成奎，这伙穷人就没有领头的了，也就没人敢和我乔三理论的了。现在不动手杀了周成奎，以后就更加难办了，费县城里伪军也叫我快点动手。
乔三继续交代：王特派员是为周成奎的死破案而来，是为了查清谁杀害了周成奎。据点里伪军告诉我说，趁其他人没过来，赶快除掉王派特员。并给我五十块大洋，说事成后再给二百元大洋。杀人这种事，我一个人干不了，我就叫二赖子和我一块干。
“杀害我们两名同志，你为什么不让你的打手干，而是让二赖子干呢？”公安局长问乔三。乔三招供：打手都是穷鬼，不一定听我的，干这种事，二赖子虽说穷，可我们两个人都是伪军据点安排在这里的人，他们要我们俩听风报信，传话造谣。每个月，伪军据点给二赖子三至五元块大洋，都是由我给赖子，他得听我的。
经过分别审讯，二赖子李贵福的供词与乔三乔汉臣的供词基本一致。
二赖子交待说：乔三爷说，把人杀了，先给我二十块大洋，事成再给八十块大洋。这一百块大洋，我几辈子也挣不来。这件事，我怎么能不干。再说我是据点的人，上头（费县城伪军）有命令，不干他们也不让我，平时我花了他们的钱，就得听他们指挥。再说乔三爷是大户，有地有宅子都不怕，我怕什么，反正是乔三叫我干的，他说有事算他的不该我事。
经过公安局审讯和查证，二赖子和乔三杀害周成奎和特派员的事实已完全清楚。
当年，乔汉臣和李贵福当伪军被俘虏释放后，不思悔改，仍暗地里同敌伪军联系，成为敌人安在地方的坐探，他们与人民为敌，接受敌人的指令对我根据地进行破坏，杀害我抗日人员，罪大恶极。
犯罪经过大体是：乔汉臣和李贵福两个罪犯，密谋勾结，利用和周成奎一起去上桥买粉笔的机会，故意拖延时间，在街上饭铺里吃饭时，故意将周成奎灌醉。在返回的路上，趁天黑，二赖子用在集上买的铁锹，乘周成奎没醒酒，照周成奎的头上猛击，将周成奎打昏，拖在路边用石头砸碎了头，周成奎当场死亡。当夜，我方人员未找到尸首，天亮以后才发现尸首。
当这两个罪犯知道，王特派员去埠城镇是要查清周成奎死因的时候。两罪犯害怕查到自己身上，他俩就定计杀害王特派员。
二赖子利用王特派员外出开会，潜入王特派员的住处，乔三诡称有事要和王特派员说，尾随王特派员去了住处，王特派员进屋划着火柴点着灯，乔三突然从背后用力将王特派员抱住，二赖子对王特派员身上连捅数刀，致王特派员当场牺牲，他们犯完事后，分别跑回家了。
人民政府决定召开公审大会。这一天，来到公审大会的群众很多，周围十几里路的村庄都有人来，会议规模很大。公审大会宣布乔汉臣和李贵福两个罪犯死刑，就地枪决。除了两害，群情振奋，打敌人威风，长人民志气。
公审大会结束后，在破案工作总结会上，许多人称赞了韩力明，说她对敌斗争警惕性高，敏锐细致，等等。然而韩力明却在反复深深地思考着其他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