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亲爱的妈妈马昭霞(孙志红/写于母亲去世一周年)

志红 发表于2023-04-02 07:32:31

喧闹了一天的城市随着夜幕的降临,逐渐减低了噪音的分贝。临近子时,四周已是一片寂静。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把斑斑驳驳的影子投进屋内。我躺在床上,默默地注视着在夜风拂动下时隐时现、变幻莫测的投影,一股浓烈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我禁不住从心底呼出——妈妈,亲爱的妈妈,此刻您在哪里?

 哦,您已经化为骨灰,安息在大理石的盒子里,在这静谧的夜晚,妈妈,您寂寞吗?噢,不会的。陪伴您的叔叔、阿姨,是同您一起浴血奋战的战友,你们在新中国诞生的礼炮中别离热土,挥师南下,现在又都把一捧忠骨留在这里了……

妈妈,您真的就从那个该咀咒的夜晚与我们永别了吗?不!我不相信。我不信60分钟的烈焰能将一切化为灰烬,我不信小小的骨灰盒能锁住您的忠魂!

今年春天,我沿着10多年前您走过的“五.七”路线,作了滇南之行.妈妈,我的确在寻觅您的踪迹,捕捉您的精灵。哦,不虚此行,我找到了,我在人们的记忆中找到了您!

也是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我坐在平掌村宋大爹的家里,他小心地从箱底拿出一条破旧的棉裤说,这是当年您特地为他套的。他用手来回摩擦着破旧的裤面,慢慢地说:“你妈白天劳动,夜里赶活,裤子做好了,两只眼睛却红肿得怕人……每年冬天穿上这棉裤,我就会想起你妈,想起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哎,你妈妈可是个好人啊!”宋大爹双手捧着棉裤,动情地对我说:“棉裤已经烂得不能再穿了,我还是不舍得丢,那可是你妈妈的一片心哪!”是的,妈妈,这的确是您的一片心意,您患有严重的结膜炎,更不能接触那纷扬的飞絮。您生前为多少人做过棉衣棉裤,可您自己穿着的还是五十年代的大襟棉衣……临别前,一位不知名的大婶赶来送我一个鞋样,说这是您在被押送到“5.16”学习班的前一天晚上为她剪的,还说村里的妇女都很喜欢这式样,经常有人来借用……拿着这张用报纸裁剪的、已经发黄的鞋样,我的心在颤抖。妈妈,我的好妈妈,就是在逆境中,您还不忘用自己的心去温暖这些纯朴的乡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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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还记得83年那场罕见的大雪,还记得那个难忘的雪夜吗?就在那天晚上我接手了一件复杂的刑事案件,翻开卷宗才知道被告竞然是我初中时代好朋友的父亲。就是这个好朋友,在您和爸爸身陷囹圄、我孤身一人在昆,又正遇地震我无处可走的危难时刻,她把我接到家里,虽然当时她父母也在干校,只有姐弟几人在家,但是她们曾给予我多少欢乐和温暖,时值今日还历历在目……十多年后的今天,命运之神使她父亲以被告的身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怎么办?我心事重重地踏着积雪回到家里,一声不吭地坐在火炉边。您关切地问“怎么今晚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嗯”了一句便没话了,您静静地等着,果然,我又开口了,“妈妈,我好朋友的父亲成了我所办案件的被告,我想主动回避,您看好吗?”您沉吟了一会儿,“这种情况在法律上属不属 于回避的范围?”我怯怯地说:不!您用那双洞察人心灵的眼睛看了我一眼,轻声问道:你是磨不开情面吧?我把对好朋友的感激之情和盘托出,您深情地说:“孩子,在困难时候帮助过我们的人是应该记住,应该感激的。但你要分清什么是私人感情,什么是法律尊严,不能把这两个问题混为一谈,更不能牺牲法律原则去换取私人感情。”我打断您的话,任性地说:“我懂,正因为这样,我才要求回避”。您耐心地启发我:“对,你是没有这样做,但是,你之所以要求回避,不就是没有正确认识这两个问题,才觉得情面磨不开吗?”您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孩子,只要我们自己坚持实事求是,按法律办事,就不应该有什么可顾虑的。一个检察干部,就应该有秉公执法、刚直不阿的品格,即使你的亲娘老子犯法,你也不能心慈手软。你想想,是人民把执法的权利交给你们,你应该知道其中的份量!”听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住了,我起身推门,又踩着积雪向单位走去…从那以后,您的这番话,成了我工作的座右铭,我经常用它来荡涤内心深处残存的私情。前不久,我又接手了一件类似的案子,没有片刻犹豫,我便投身到工作中去。夜里我细细揣摸自己的变化,我意识到,您的教诲已经化为我的行动,您的精神已经溶进我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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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人们都说我很象您。每逢人们这样说起时,我都会禁不住扪心自问:“我象吗?仅仅只是遗传作用力下一种外在的相像,还是具有您潜在的气质?”妈妈,我爱您!我觉得,从我的身上既然能看到您的影子,那么,也应该能看到您的情愫!

儿时,当我第一次明白死的含义,我真情地对您说:“妈妈,您哪天死我也哪天死!”当时您笑了,我却抽抽嗒嗒地哭了……妈妈,虽然我不能实现这发自童心的诺言,但我懂得了,我可以让您飞升的忠魂附在我的躯体,让您的生命之火在我身上延续!

妈妈,您离开我们已经一年有余,但是熟知您的人都还在深深地怀念着您。这种斩不断的思念之情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时时笼罩着我们的家……中秋之夜,阖家团聚,我企图用丰盛的酒菜冲淡您的缺席,不料,正当老少三代举杯祝福时,三岁半的女儿会突然冒出一句:“妈妈,姥姥也在喝菠萝汽酒吗?”一句话,搅散了一桌席……。

妈妈,您告诉我究竟有没有天国?您能不能在冥冥之中看到我?虽然,我是哲学系的毕业生,我清楚地懂得这一切,但我还是希望,希望存在一个美好的天国!那样,您就能从九天之上俯瞰人间,我也能在翘首仰望中感受到您的光波……

妈妈,每当我看到瘫痪的父亲独自垂泪,每当我听到女儿“要找姥姥”的哭泣,每当我从自己身上发现您的素质,每当我从人们口中听到关于您的评语,我的心里都有一种强烈的意识在萌动——您活着,您实实在在地活着!您活在人们深深地记忆中,您活在我们绵绵地思念里,您永远活在我们中间,活在我们身上,活在我这颗博博启动的心房里!

夜深了,听着女儿均匀的呼吸声,我默默地劝慰自己:睡吧,快投入梦的怀抱,去亲吻我日夜思念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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