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于洪池,1914年出生。民族:汉 山东省宁津县刘营伍乡,于太还庄人。
1939年入党。
我们的革命家庭就是一部跌宕起伏的革命史。
那就先从我的爷爷和奶奶说起吧。
爷爷:于蘭坡
奶奶:于时氏,时集人。
我的爷爷大约是在1916—1936年在乡里教书。
他曾在宁津县的几所乡村学校执教,见证了那个时代教育风貌。
要成为学校的老师并不容易,
必须经过学校董事和宁津县教育局长的同意才能任教。
学生们读的课本是《国文》第一册,内容半文半白。课本中,每课书都附有插图,
以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内容。对于初学者来说,
这些插图无疑是开启知识大门的钥匙。
爷爷只教语文,也就是国语。
爷爷的教书方法非常独特。他采用“号书”的方式,
隔一天让学生们在高年级读的五经四书上点点、画圈、断句,
标出目前的学习范围。对于初年级的学生,
他则在《三字经》、《百家姓》上指出应读的行数,学生们在“号书”之后,便开始大声朗读。
他们不管内容是否理解,都要求读得滚瓜烂熟,直至能够背诵。
每隔一天或几天,学生们需要背书一次。背书时,
老师坐在供奉孔圣人的桌子旁边,学生把书放在老师面前,
转过身子背向老师进行背诵。如果背不下来,老师会给予提示。
经过两次提示仍然背不下去,老师就会取出“戒尺”,
还有一条对学生体罚的长木板打学生的后背。但是,爷爷从来不打学生。
尽管有体罚,但学生们都很用心。
爷爷的教书很艰辛。他每天上午写贴,就是给人家红白事写字,
快到中午时才“号书”或听学生背书。而接下来,学生们便开始练习书法。
当时是国民党管辖,都要老师参加国民党,我爷爷坚决不从。因此得罪当局。
爷爷没有参加过任何组织。 后来被宁津县国民党教育局 开除 回家 。
直到后来为抗日参加了共产党,也是宁津县的第一,二届的人大代表。
爷爷是晚清秀才,以教书为谋。爺爺自幼读书,懂的阴阳八卦会看风水,所以在当地十里八乡,是有名的风水先生。谁家蓋房看宅基地,盖房上樑都请爺爺去写字〈上樑帖子)。谁家有白事都请他看坟墓风水,有红事都请他写喜帖子,批八字,以教学为生。他的学生桃李滿四邻八乡。
爷爷写给父亲的信,当时父亲在济南劳改局工作。注意寄信的地址还是河北省宁津县庞寨子乡。爷爷的字工整秀丽。有着儒家文人的风范。
父亲参加革命后,爺爺的家便成了共产党地下工作者联络点,也叫堡垒户。保护了许多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先后在我家住过的有:
殷其坤: 抗战期间任宁津县县大队队长,双手打双枪,解放后任德州地区组织部部长。
关器: 曾任宁津县县委书记,解放后任杭州市委书记。
张少通: 曾任宁津县县委副书记,解放后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长。与邸一心为夫妻关系,他们的结婚婚房就是爷爷奶奶家的东屋。
邸一心: 盐山县最早的女共产党员。曾任宁津县妇救会主任。解放后,任最高法院科长职务。
张白水:曾任宁津县县委书记,解放后任中共中央监察局副局长。
还有很多革命前辈现在也叫不出名字了。爷爷奶奶为抗日战争做出了重大贡献。也为父亲日后参加革命,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奶奶是家中的妇女,爷爷是私塾先生。在晚清民国的时候,爷爷继承了太爷爷的家族榨油技术作坊,做出来油供四方邻居食用,这段我会在后面具体说到。
爷爷为人谦卑温柔,很温和,有儒家风范,爷爷是首届、二届宁津县人民代表。奶奶为人正直豪爽,是我们村第一任的妇救会主任。
爷爷的人大代表证书
我的爷爷先后育子女四人:分别是我的父亲我的二叔,大姑姑,最后是我的二姑姑
这就是我的二姑;于秀文1940年参加革命。后任南京市鼓楼医院护士长离休。1920年九月家乡大旱,灾民遍地。家中有老奶奶、爷爷、奶奶、父亲、二叔、大姑六口人。大灾之年学校也停课了,爷爷不能教学,也断绝了家中唯一的收入来源。家中一切可以变卖的都卖了,连奶奶的头发都剪下来卖了,也不能吃饱肚子。
更大的灾难降临了,10月我的二叔和大姑因病无钱治疗,在同一天死去了。可怜我那从未见过面的二叔和大姑,一个三岁,一个不到一周岁就离开了我们。
两个孩子的离去就像用刀生生在奶奶的心头剜掉了两块肉呀。她哭的死去活来,精神失常了整整三个月,老话就是:心疼的疯了。
当时国民党县里也象征性的到各地放粮救灾,父亲拉着疯了的奶奶去到赈灾点要些吃的,任凭他们磕头作揖确什么也没给到。
接下来的几年,家中一贫如洗,爷爷断断续续的教书,奶奶的娘家生活环境好些,家中有妹妹和两个哥哥,还有爷爷的几个叔伯兄弟,多亏了他们帮忙接济,我们家才度过了难关。
爷爷单传,叔伯兄弟有六人。爷爷行二。大爷爷有一女,无子。那时候二叔大姑还没去世,就把父亲过继给了大爷爷。大爷爷死的早,是我的爷爷奶奶给办的丧葬,大爷爷的遗产我的父亲没要,全部给了他的女儿。三爷爷、四爷爷一直在本村,五爷爷死的早,六爷爷家中最富裕。
时间来到1925年, 这一年年景好,基本都能吃上饭了。爷爷早年从太爷爷那里学会了榨油技术,就开了个油坊,其实就是一盘石磨几件简单的工具,能出油就行。断断续续开了几年,爷爷教书也基本固定下来,父亲一边跟着爷爷上学,一边空余时间在油坊做工。村里的几个亲戚也帮忙干活,也给几个工钱管一顿饭。家中也慢慢恢复了生气。
后来,国民党在学校挂起了孙中山的像,要求老师加入国民党,爷爷坚决不肯。得罪了教育局,为以后被当局开除,埋下了伏笔。
几年后爷爷对父亲讲:这书你也别念了,识得几个字就行,我倒是能识字断文,有何之用,还是学门手艺也好养家糊口。父亲听从了爷爷的安排,去了宁津县柴胡店帽子厂学制作帽子。
父亲便于 1931年到了宁津县柴胡店镇学习制作帽子。教他的老师傅是个天津人,姓刘,手艺很好为人随和,但不识字。刘师傅每月可拿七块大洋。也经常接济父亲。这位老师傅非常喜欢我的父亲,因为父亲是六七个学徒工里唯一识字的。父亲上过私塾,写得一手好毛笔字。
老师傅除了教父亲做帽子,还偷偷教他做裤子和上衣。父亲也重情重义,常常帮不识字的工友们代写家信。由于父亲的工友们都来自四面八方,并非本地人,所以代写家信的事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
有一次,一位姓孙的工友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信中说他的母亲病了,需要用钱治病。这位工友非常着急,但他不识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父亲看到他焦急的样子,主动提出帮他读信,并帮他给家里写回信。在回信中,父亲详细地描述了工友学徒的情况。并告诉家里人该如何治疗和照顾病人。父亲还在信中附上了自己的一点积蓄,希望能够帮助工友的母亲渡过难关。
这位工友非常感激父亲的帮助,他把父亲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从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了。这也充分展现了父亲为人善良的品质。
这个帽子厂的老板。是宁津县刘营伍周庄的人。他是和一个天津人合伙在柴胡店镇做帽子的。他并不是真正的老板。他们两个是合伙关系。这个老板,姓周。他看中了我父亲。因为我的父亲识字,能写,做事认真精巧。学徒吃苦能干,而且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所以,他就看中了我的父亲。我的爷爷奶奶,也去到这里去看过我的父亲。老板给我的爷爷奶奶说:他有一个闺女。能不能我们两家成亲。嫁给我父亲。爷爷奶奶当然同意,于是就定下了这门婚事。但是事与愿违,正是这门亲事,给爷爷奶奶家带来了更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