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颖:缅怀我的外祖父娄梦侠烈士

Admin 发表于2014-10-21 00:10:53
  又近清明节,晚上母亲拿着外祖父的遗照在看。在客厅柔弱的灯光下,我感觉外祖父好像在笑,母亲边看着边抚摸着外祖父的遗照。看着母亲的样子,我不禁潸然泪下,母亲多次给我讲述的外祖父为革命英勇献身的故事,又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的外祖父娄梦侠烈士,原名娄培儒,又名子珍。1906年生于我们邳县,从小就受到新思想影响,立志参加革命。1927年考入南京警察学校,积极参加党的地下活动,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毕业后担任邳县土山市公安局局长,开展党的活动,严厉打击当地土豪劣绅陈伊峰等。1929年初,国民党江苏省党部来邳县清党,中共徐海蚌特委遂将他调到中共东(海)灌(云)沭(阳)联合县委工作。他到东海县领导了教师索薪斗争,和惠浴宇、吕继英一起发动学生赶走反动校长。东海中心县委成立,他任宣传部长,与李超时等领导了扁担会农民暴动。因身份暴露,1930年被调到上海,先从事工人运动,后到中央特科任保卫处长,曾胜利完成中央六届三中全会期间的保卫任务,受到周恩来同志的称赞。1932年,到中央苏区,任江西省国家政治保卫局侦查部长。1933年8月任江西省国家政治保卫局局长,10月当选为江西省委常委兼保卫局局长。在江西省第一届工农兵代表大会上被选为江西省苏维埃执行委员、主席团委员。1934年,在二届全苏大会上,被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委员会委员。红军长征后,与陈毅、曾山等奉命留守江西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
  黎明的时候枪突然响了……敌人开始进攻了。这时候我外祖父立刻和周围的战友商量怎样才能突围出去,他和曾山在商量谋划着,突然间却又和曾山同志大吵起来……原来曾山同志的枣红马带驹了,跑起来困难,这给突围带来很多不方便。我外祖父要把自己的白马换给曾山同志骑,曾山不同意,他知道我外祖父要是骑着他的马,突围的时候也会不方便,会给我外祖父带来困难的。革命的友谊在突围中更加凸显,我外祖父从曾山的手中夺过缰绳,飞身跃上他的枣红马和同志们向突围的反方向奔去……
  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地倒下了,子弹没了,我外祖父抱起一块石头向领头的敌人狠狠地砸去……他被捕了,被连夜押到国民党北路军总司令部,总司令顾祝同立即下令送“绥靖公署”军法处关押,军法处副处长钱协民认出了他是中央苏区的保卫局长。我外祖父知道自己长期负责苏区的保卫工作,敌人认出他了,这次是没办法隐瞒什么的了,就大声说:“对,整个中央苏区,全归我保卫!”
  面对高官、金钱等等的诱供,他一次一次地厉声喝道:“闭上你们的臭嘴!共产党员为了自己的信仰是不需要这一切的,我誓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我永远也不会和共产党脱离关系!”;面对电刑、皮鞭、老虎凳等等刑具的拷打,他巍然不屈;面对敌人给他的纸和笔叫他写脱离党的声明,他漠然大笑。焦躁的敌人面面相觑,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被皮鞭蘸着凉水抽的身体,血,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事后得知:他的肋骨被打断三根,双耳朵也被撕裂了。)……
  在狱中,敌人送来了一只鸡。我外祖父先撕下一只鸡腿送到了刘畴西的碗里,说到:“你吃,你只有一只手。”我外祖父知道刘畴西在讨伐陈炯明的第一次东征战役中,左臂受伤,后因伤重截肢,成为了独臂将军。接着又撕下另一只鸡腿放在曹仰山的碗里。他知道曹仰山这位红十军团的参谋长在怀玉山的突围战斗中,左臂中了三枪,至今未愈。这时候方志敏撕下了一块鸡翅膀连头颈送到了我外祖父的碗里。我外祖父见状,忙说:“你吃,我自己来。”但被方志敏用筷子按住了……
  方志敏知道,敌人对我们做保卫工作的同志,是格杀无赦的,更何况,娄梦侠还是中央派去的人。他感觉到这次和娄梦侠吃的饭也许是最后一次一同吃饭了。饭后,我外祖父看到方志敏同志在他的床板边沿上,用指甲刻下四个字:视死如归。方志敏虽然憔悴,但愁容全无,双目如炬,再加上高大魁伟的身躯,更显得大义凛然……
  没有出方志敏的同志所料:“他们临难不屈,悲壮就死,不愧为无产阶级的先锋队”(方志敏《记胡海、娄梦侠、谢名仁三同志的死》)。
  在端阳节过后第三天,即1935年6月9日早晨,恶狠狠的狱卒喊道:“娄梦侠!”我外祖父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这时,他神情自若,既没有激动也没有恐惧,他向难友们大声说:“大家艰苦奋斗,胜利是我们的!”
  他昂首阔步,走出了牢房。外祖父被押上刑车,向北沙窝疾驰,北沙窝在赣江的边上,一片荒凉。这里是国民党反动派屠杀共产党人的刑场。刑车在江边缓缓地行进,慢慢地走不动了,狱卒们将他从刑车上押了下来。外祖父望着一堆一堆的沙丘,像是游龙一样地卧伏着。他,激情难耐,情不自禁地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 中国工农兵万岁!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万岁!
  当我外祖父喊到“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万岁”时,敌人的枪声响了。他,倒在血泊中,年仅29岁。
  茫茫的下沙窝,在哭泣;滔滔的赣江水,在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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