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父亲韩曙(13)

leo韩 发表于2016-02-23 18:08:28
西安事变过了没几天,为了增援张学良、杨虎城的东北军和西北军,制止国民党的亲日派发动内战,逼使蒋介石停止内战,团结抗日,奉上级命令,七十三师在军团编成内,迅速向关中进军。12月中旬,七十三师从甜水堡地区出发,经庆阳、长武、彬州、永寿、乾县、礼泉,于1937年1月初进至咸阳。
经过庆阳时,巧遇正在红军大学学习的邓金保。他是红军东征时,成立游击独立营的营长的。红军返回陕北,独立营编入主力红军,邓金保被选送到“红大”学习。父亲和邓金宝半年多没有见面了,虽然是在行军途中,在庆阳街上偶然相遇,时间很短,父亲非常高兴。邓金保看到父亲在宣传队工作,并且长大了,感到很高兴。他以兄长和首长的身份告诫父亲:要努力学习,好好工作,不要想家,等不打仗了,他会带父亲回家看看。邓金宝的话,给了父亲很大鼓励和安慰。短短的对话后,他们匆匆握手告别,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部队在长武县踏上西兰公路,在公路上偶尔能见到来回行驶的汽车,更多的是骡马大车。父亲是第一次看见汽车、马车。当时在长武、彬州、永寿和咸阳的县城里有电灯,父亲也是第一次看见。到了咸阳他第一次见到火车在两根铁轨上奔跑,感到新奇。途经彬州时父亲第一次见到石窟雕刻,大大小小的石雕佛像艺术,尤其是那座几层楼高的大佛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七十年代他再次经过彬州时(彬州已改为彬县),特意观赏了石窟中的精美艺术石雕,让他回想起当年经过此地的情景。石窟中的大小佛像,成了历史的见证者。
在行军途中,红军和东北军经常相遇。红军向西安集结,东北军也忙着调兵遣将,应付“西安事变”的形势变化。红军和东北军在半个月以前还是敌对双方,因为“西安事变”,过去的敌人,一下变成了朋友。双方在一条道路上行动,不仅没有敌意,反而互相帮助,互相鼓励。宣传队的屈振东和焦敬延同志一年前还是东北军的士兵,在劳山战役中,他们被红军俘虏,成了红军战士。他们俩虽是河北人,但他们对东北军中的东北藉将士是熟悉和同情的。他们对东北军的官兵宣传我党我军“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打回东北老家去,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红军和东北军、西北军联合起来,一致抗日”,“红军要帮助东北军兄弟打回老家”等主张。许多东北人,一讲起东北沦陷五年,家乡的父老乡亲受尽日本鬼子欺压,当了亡国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热泪满面,义愤填膺,痛恨蒋介石专打内战,不打日本,使不少兄弟在内战中丧失了生命。他们强烈要求杀了蒋介石,好使中国人团结起来打日本。
红军走出山沟,沿着西兰公路走过一个又一个县城。见的人多了,接触的事物也多了。过去宣传队在山沟小村写大字标语,贴传单很少有人看。因为农村识字的人太少。现在经过的所有城镇,写出大字标语和贴出的宣传品都围满了观看的人群。而且有人当场向宣传队员提出不少问题。有人问:“会不会杀蒋介石”?“什么是反蒋讨蒋逼蒋联蒋”。也有人问“红军还打土豪分田地吗”?针对这些新问题,宣传队的领导根据上级指示都做了充分准备,给群众作出明确回答。父亲因年纪小,讲不出什么道理,只是跟着老大哥焦敬延,给他搬凳子在高墙上写大字标语,画漫画,或者往墙上贴标语。围观群众提出的问题,都由老大哥向群众讲解回答。
为了激励群众抗日情绪,宣传队赶排了两个小剧。一个是歌剧《亡国恨》,一个是《亡国奴的味道》。都是揭露日本鬼子占领东北,进行殖民统治,实施奸淫烧杀抢掠的悲惨情景。不仅老百姓爱看,东北军的官兵们更爱看。看得他们仇恨满腔,热泪直流。在《亡国恨》中,父亲扮演一个农民的儿子,他的爸爸被日本鬼子抓去枪杀了,他跟他的妈妈哭得很伤心。在《亡国奴的味道》一剧中,关圣志队长要父亲扮演一个饭馆里的老板娘。男扮女装,男人当女人,父亲感到难为情,不愿上台,为此大哭一场,也挨了一顿批评,最后还得扮演老板娘。在前一个剧中父亲只有十个字的唱腔,在后一个剧中只有两个字的台词,这是父亲第一次登上舞台,成了一名小小的演员。在这个戏中焦敬延老大哥扮演一个小菜馆的老板,他操着一口京腔,不时喊叫:“牛肉,烧鸡烧鸭子卤鸡蛋”。尤其“牛肉”二字叫出来特别有京韵味道。干部战士一见到焦敬延,就管他叫“牛肉”。到了抗战时期,“牛肉”依然是他的绰号。
这两个剧不仅在“西安事变”之后,在部队行军所经过的城镇进行演出,而且在红军改名后,北上抗日的途中依然在演出。不过抗战初期六八七团宣传队只剩屈振东、焦敬延、岳文玉和父亲等五个人,上台演员不够,只好请政治部的干部参加。其中有敌工干事崔日友(崔建功)在《亡国恨》中扮演妈妈,父亲扮演他的儿子。还有宣传干事程世清,青年干事关圣志,民运干事张佩璜等。因为台词大家都熟,每到一地,宣传队搭个简单的舞台,准备好道具,大家简单化妆就出场了。有时忘了台词,也能随机应变,继续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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