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希均回忆林老理财的故事

Admin 发表于2016-03-07 09:36:29
我第一次见林伯渠同志,是在中央革命根据地第四次反“围剿”硝烟弥漫的时期。一 九三三年三月间的一个星期天,我们政府机关人员帮助红军家属和群众义务劳动刚刚回来,看见一位满头银发、身材高大的“老人”在打听什么。凭我们的经验,一看就知道这人是刚来根据地的。我们几位同志就匆匆迎了上去,一位同志指着我说:“这是我们政府机关的支部书记,你有什么事请跟她讲吧。”我也自我通报姓名说:“我叫钱希均,您是来这里工作的吧?一路上辛苦了!”林老笑盈盈地自我介绍说:“我叫林伯渠,是从苏联学习回国,经上海来这里的,要找毛泽东同志汇报和请示工作。”他一口很重的湖南话,顿时,使我想起了毛泽民同志早已说过的林伯渠同志,他是湖南临澧人,是我们党的一位很有威望的老同志。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位和蔼可亲的客人,就是林老,使我油然起敬。马上要吃饭了,我亲切地对他说:“请你在我们这里吃完饭,然后我陪你去见毛泽东同志。”他笑着点头答应了……
进入银行办公室,也是我与毛泽民同志的住处,我让警卫员打了一个客饭,饭菜一端到桌子上,我眉头一皱又犯起愁来:第一次欢迎这位刚从苏联回来的老同志,仍是吃我们红军常吃的红米饭加酸菜辣椒汤,这菜只有点盐巴调味,连点油星也没有,林老吃得惯吗?我明知不管是招待什么客人,伙房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但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林老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很幽默地说:“我的肚子可饿啦,回到家了,你讲客气,我可不客气哕。”说着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我见他真的吃得很香,也就放心了。他边吃还边夸奖:“菜做得不错,很好吃,里面有辣子,很合我的湖南口味。”这顿饭,他还真吃了不少呢。在吃饭中,我简单地向他叙谈了我和毛泽民同志的情况,他关心地问:泽民同志为什么没有回来吃饭呢?我告诉他,泽民同志(即毛泽民同志,当时是中央工农民主政府国家银行行长兼钨矿总公司经理)去筹建小陇钨矿去了,过两天就要回来。
吃罢饭,休息了一会儿,我就陪他到毛泽东同志住地。正巧,朱老总也在,他们一见面,不用我介绍,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热情地互相问好,接着主席把贺子珍同志向林老作了介绍。
从谈话中我了解到,原来他们还真是早就相识的老战友呢。毛主席和林老早在湖南就很熟悉,北伐前夕,又在广州一块工作过。朱总和林老是北伐时在武昌认识的,那时林老曾是北伐国民革命军第六军的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北伐军一九二六年攻下武昌,林老在那里停留过,这时,朱总从四川回到武昌,他们在武昌见过面,南昌起义前后,也在一起工作过。他们的谈话内容,很快就回到了中央根据地的情况上,这时,我和子珍领着她的小毛毛到一边去了。
他们谈了很久,临走时,毛主席和朱总又把我找去,要我给林老找个地方住下来,先休息几天,在周围看看,了解了解情况。出来时,林老非常高兴,边走边对我讲:“泽东和朱总给我讲了很多,特别是泽东,给我全面地介绍了中央根据地的情况。根据地建立起来真不容易啊!我们现在要积极努力抓好根据地的经济建设,支援前线红军,把敌人对我们‘围剿’造成的损失减少到最底程度。”
当时,根据地的经济非常困难,红军的粮食供给严重不足,军民日用必需品如食盐、棉布等奇缺,在财政经济如此困难的情况下,林老被选为中央工农民主政府经济部部长,一九三三年八月又被任命为财政部长。为了扭转困难局面,林老满腔热忱地协助毛主席投入到查田运动,恢复和发展造纸、木材、夏布、钨矿等生产事业和商业贸易工作中去,经常见他手拄拐棍,脚穿草鞋,头戴斗笠,走东乡,串西村,累得满头大汗,双脚打起血泡,但从没有听到他为此叹息叫一声苦。每天,他不是伏案批改文件、起草报告,就是深入到农村向各方面人士作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总结经验,指导工作。工作中,林老对同志对群众总是十分关心和爱护,不管是遇到老人还是年轻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他都能马上谈得很热乎,有时遇上儿童团员,也要拉住谈上一会儿。他吃住总是在老百姓家里,不知道的人,完全想不到他是中央政府的一位部长,倒把他看成是一个朴实淳厚的乡村教师。
林老就是以他那朴实热情的工作作风,从工人、农民、商人、红军战士那里调查了大量材料,特别是调查研究了红军筹粮、运粮、贮粮和供粮的情况,并综合了其他同志的意见,弄清了红军缺粮有许多原因,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各级组织没有普遍建立粮食合作社和贮存粮食的仓库,以致不能很好调节多贮存的粮食供给红军,使一些富农、奸商有机会倒卖粮食。根据这些情况,林老亲自起草文件,建议中央政府指导国民经济部和财政部发布了不少训令和通知,他在《关于倡办粮食合作社与建造仓库问题》一文中,强调各地必须尽快建立粮食仓库。根据他的意见,各地的粮仓很快普遍建立起来了,管理粮食的制度也比原来健全了。
要发展经济,开辟财源,搞好贸易,除了有正确的方针以外,还必须有大量懂得经济工作的干部来承担这些工作。然而,当时的中央政府,从诞生的那天算起,不过才两年,经济工作人员相当缺乏。为了培养干部,以适应各方面工作的需要,经毛主席和林老等人及中央政府许多同志的积极努力,创办起来一所学校,这就是“苏维埃大学”。学校由五位同志组成的委员会负责,毛主席任校长,林老是委员之一。
这个时期,林老兼职多,工作重,夜深人静了,他屋里的小油灯还亮着,透过窗户,常常能看到伏案工作的林老,是那么聚精会神,毫无倦色。可一到白天,我们经常见他抱着一些书和本子,匆匆朝大学走去。一天晚上,我给林老去送报表,关心地问:“您为什么老熬夜呢?可要注意身体呀!”林老指指桌旁的一堆材料和桌上一份正在写的东西说:“我在大学有课,白天工作很忙,备课的事,只好挤在夜里的时间来做了。”我这才明白,原来林老抱着书本匆匆赶去大学,是去讲课的。
林老的主要工作在财政部,中央政府银行是财政部的一个重要单位。林老对银行的工作抓得既紧又细,他要求我们银行,把每天的收支情况表送一份给他。我那时不仅在中央政府机关负责一部分支部工作,还是银行金库的会计。我们住的地方与林老院靠院,报表由我每天晚上送去,林老每次收到报表都要认真仔细地查看每一个数据,好多数据他随时都可以背出来。记得有一次,林老查看完表后,用算盘算了几下,侧过身来叫我:“希均同志,累计数错了。”我一算,可不是嘛,末尾的两位数字写颠倒了。这一差错,在总数上虽然误差不大,但林老还是认真地对我说:“虽然总数误差是不大,但你回去以后一定要把其他报表都改过来,还要给填表的这位同志讲讲,我们搞财务工作,一定要认真、细心,半点也不能马虎,误差一分一厘也不行。”林老的批评,使我们受到了很大的教育。
就是在这样的百忙之中,星期六的义务劳动和机关干部的菜园劳动,林老都从来没有耽误过,总是积极参加。干起活来,我们这些女同志哪是他的对手啊!他干农活那个熟练劲,有谁能看出他是一个多年读书出身的人呢?在一次上山砍柴的劳动中,林老竞跟几位小伙子挑了战,只见他挥动砍刀一个劲地砍,手被荆棘刺了好些血道,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脸上直往下淌,但他全然不顾,结果在往回走的时候,因他砍的柴太多,自己拿不走,还是那几位应战的小伙子每人帮助分着背一些,林老才把砍下的柴火背了回来。
一九三四年一月,在瑞金沙洲坝召开了第二次全国工农民主政府代表大会,林老当选为中央工农民主政府执行委员。四五月,第五次反“围剿”的战斗打得非常艰苦,眼看根据地日益缩小,红军损失惨重,财政经济也更加困难。当时,根据地现金枯竭,光洋(银圆)在市场自由流通,因而大量流人白区,加上地富分子和奸商造谣惑众,投机倒把,使纸币的信誉大大降低,红军的粮食供给和其他给养也更加困难。这些经济上的连锁反应,需要财政部门尽快解决。林老一方面率领财政部全体人员,密切配合粮食部,为筹粮借谷二十四万担而斗争;另一方面,为克服现金枯竭,提高纸币信誉,发动群众,集思广益,提出了一些积极有效的办法,“开源节流、双管齐下”,就是当时响亮的财政口号。在这一方针的指导下,广开财源,节支节约的运动,在根据地掀起了高潮,很快完成了中央政府提出的在四个月内节省八十万元的指标。在这些工作中,林老对财政开支亲自掌握,严格把关,大大削减和压缩了各级政府和行政机关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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