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突然响起了铜钟一般的声音:“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蒋介石被活捉了。” “什么?”全团一下都怔住了,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会是真的吗?全团鸦雀无声,同志们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团长长满了胡子的嘴巴。
团长看着我们, 笑了笑说:“ 同志们,这是真的,蒋介石被张学良和杨虎城扣在西安了。”接着团长扼要地叙述了“西安事变”的情况,又说:“现在党中央派周副主席正在西安和张学良、杨虎城共商和平解决事变,逼蒋停止内战、团结抗日的大计,我们现在的任务是马上出发去保卫西安,因为国民党亲日派何应钦正调动大军向西安进逼,企图迫使张学良杀掉蒋介石,制造更大的内乱。”
再没有比这消息更能够激动人心了;团结抗日,这是红军坚定不移的主张。
部队日夜不停地向西安前进。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群众的热烈欢迎。农村、城市都活跃起来了,到处是红旗,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口号:“欢迎红军到来 !“拥护国共合作团结抗日1徐海东军团长坐着汽车,但有时还没有我们徒步走得快,因为他一到哪里,就被那里欢迎的人群包围起来,问这问那,请他讲话。每到一个地方,我们都止不住要流几行热泪;全国人民对我们抱有多么大的希望啊!
快到西安的时候,部队都兴奋极了,同志们悄悄议论起来:
“这回可要看看蒋介石这个坏蛋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还不是秃头!”
“怎不枪毙了他!”
“嘘,没听团长说,我们正在逼他抗日吗!”
“哼!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理解同志们的心情,这是从多少年的流血斗争中积累起来的一条经验啊!蒋介石真的能同意合作吗?
晓行夜宿,这天我们来到了咸阳。这儿的县长,都是张学良的人。我们还没进城,县长带着他的太太就出来迎接。后来听说, 咸阳的县长给我们军团长通电话时, 在电话上说: “报告红军总指挥,我这里立正向你敬礼!”军团长笑道:“请稍息吧!”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有礼貌,这么热情对待我们呢?原来东北军、西北军在我党的争取下和我们建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现在,何应钦命令卫立煌带着十三个师到了潼关,我军就是应东北军、西北军的要求开到西安附近,准备迎击国民党亲日派的进攻的。
我们部队开到咸阳时,周恩来副主席特地从西安乘车赶来。周副主席见到我们军团的首长后,指示说:谈判已初步达成协议,张学良不听众人劝阻,亲自送蒋介石到南京去了。东北军与西北军的内部很混乱,我们红军要迅速开到商州(即陕西商县)一带,坚决阻住向西安推进的国民党军,给东北军、西北军撑腰。同时,杨虎城的警备旅,也临时拨给红军指挥了。他们还主动地送给我军一百箱子弹。西北军的一个旅长还说,只要红军能支持他们,要兵给兵,要子弹给子弹。东北军一个营长,看到我们红军的指挥员,又惊又喜地说:“好!好!现在若打起来,我们和红军、西北军三军联合,就不怕了。”
从咸阳出发,又经过一段艰苦的行军,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到达了蓝田。只见街上停着一辆辆装满衣物的大卡车。原来是周副主席从西安派人送来的大衣,说是天冷,供部队放哨用的。在这里,我们有的部队换了装,补充了些弹药,然后又马不停蹄,人不歇步,向商州进发。第二天抢占了商州北面的一座大山,好险哪,只比敌人早到一个小时。听说何应钦也亲自出马了,他在山下呆了一天,得知红军在此,便命令部队连夜撤退了四十多里。
我军在商州一带驻了十三天,每天都是紧张地构筑工事,准备应战。首长们不断传下命令:只要国民党军胆敢进攻,就坚决歼灭它!
不久,消息传来国民党被迫停止了内战。根据谈判划定的地区,周副主席从西安发来电报,命令红军立即撤退,并限定在三天三夜以内撤过渭水。我们立刻整装出发,按时撤过了渭水。当然,那些天,我们只是兴奋狂欢,至于为什么要忽而急进,忽而后撤,是理解得不多的。今天回忆起来,深深认识到:红军逼近西安这一军事行动,有力地配合了“西安事变” 的和平解决。这是党中央、毛主席在“西安事变”中所采取的英明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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