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克亭回忆录:鲁中抗战(九、整风学习)

GAO... 发表于2016-05-06 11:35:01
开展整风学习运动
鲁中区的整风学习运动从1942年开始到1944年基本结束,前后有3年多时间,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1942年初,党中央提出了开展整风学习,主要目的是彻底清算王明教条主义在党内的影响,在全党进行一次马克思主义教育运动,增强党的团结和统一,提高党的战斗力。
1942年2月,毛泽东在延安先后作了《整顿党的作风》和《反对党八股》两个重要报告,提出“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由此揭开了全党整风运动的序幕。
4月,中宣部发出《关于在延安讨论中央决定及毛泽东同志整顿三风报告的决定》。接着又于6月发出《关于在全党进行整顿三风学习运动的指示》,要求各抗日根据地各级党委,按照中央指定的毛主席的《整顿党的作风》《反对党八股》《改造我们的学习》,刘少奇同志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陈云同志的《论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列宁斯大林等论党的纪律与党的民主》《<联共(布)党史>结束语》、中共中央《关于增强党性的决定》等22个文件有计划地领导这一学习运动。在此之前,刘少奇来山东指导工作,在山东分局扩大会议作的报告及帮助分局所作的山东抗战4年工作总结,就体现了党中央的整顿“三风”的精神。5月8日,山东分局正式作出《关于执行中央整顿三风指示的决定》,山东根据地的整风运动正式开始,并在此后半年内形成了第一次高潮。分局规定,从5月10日起至10月10日止,以5个月的时间作为学习研究和讨论文件的时间,此后即转入检查工作和鉴定党员。鲁中区党委在分局的统一部署下开展了整风运动。但由于当时敌人“扫荡”,斗争环境极其恶劣,整风学习时断时续,未能普遍地展开和坚持。
1943年4月3日,党中央发出《关于继续开展整风运动的决定》,山东分局据此于4月18日发出《关于重振整风学习的指示》,规定整风为山东的四大任务(对敌斗争、经济建设、群众工作、整风)之一,而且是保证其他三大任务实现的决定性任务。接着又于6月1日和6月22日连发两次补充指示,使山东整风运动掀起热潮。
根据山东分局的要求,鲁中区党委、军区下大决心开展整风学习活动,为此成立了以罗舜初同志任书记,霍士廉同志和我先后任副书记,华楠同志任学习秘书的学习委员会。
学委会以指导中心组学习为重点,带动一般学习组。为了适应敌后分散性游击战争的具体环境,一般以3至5人为一组,平时实行每天两小时学习制,青纱帐期间实行半日学习制,每个人都要写好学习笔记和发言提纲。
5月,区党委和军区在沂水县的中高湖村召开科团级以上干部大会,布置动员整风学习,开展“坦白反省”,检查思想,检查工作,开展群众性的民主检查和批评与自我批评。
为了在鲁中迅速开展整风学习运动,区党委于6月召开了各地、县委组织部长会议,传达党中央的22个整风学习文件,培养组织领导整风学习运动的骨千。会议开了近两个月,我受区党委委托主持了这次会议。与会人员除了认真学习上级规定的有关文件外,着重开展了“整风坦白”活动,同志之间,开展了诚恳、坦率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大部分同志都深刻地剖析自己,结合学习马克思主义,分析个人的思想状况,检讨非无产阶级思想。现在回想起来,许多同志在那次“整风坦白”中都是极其认真的,批评别人不讲情面,检讨自己不遮不掩,而且唯恐自己挖掘思想问题不深刻。这次整风学习运动对提高鲁中党组织和广大党员、干部的马克思主义水平,改进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推动根据地各项工作的开展起了重大作用。
11月,区党委和军区又发出了关于开展整风学习的指示,强调:这是今后年的重要工作任务之。为了贯彻区党委的指示,我带一些同志再次到泰南区,向地委传达了区党委和军区的指示和要求,检查并部署了那里开展整风学习的活动,组织大批干部到党校整风轮训,并开办了整风训练班,培训县、区级整风骨干。
在整风、整顿党组织的过程中,鲁中区及所属各地委针对本地斗争实际和党组织的状况,做了党组织的整顿恢复工作。如泰山地委在被敌“蚕食”伪化的地区,结合对敌斗争,发动群众,对党员进行了严格审查,妥善处理“自首”的党员。同时结合整风,各地还开展了整理改造支部工作,保证了党支部中贫雇农成份的党员占优势,进一步增强了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
1943年4月3日中央发布的《关于继续开展整风运动的决定》中指出,整风的主要目标是纠正干部中的非无产阶级思想(封建阶级、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思想)与肃清党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罗荣桓同志根据山东处于敌后,不同于陕甘宁边区这个实际情况,主张不能照搬延安经验。
康生的《抢救失足者》小册子传到山东,罗荣桓同志果断地指示不要下发。对这种用大民主方法检查领导暴露清除内奸的做法,罗荣桓同志是有顾虑的。决定只在一些领导力量较强的单位试点,不普遍展开。并以他个人的名义向山东各地发出关于审干问题的意见,同时报告中央和毛主席。他首先要求把整风当做审干的基础,而不能把两者混在一起。为了把整风与审干加以区别,他提出要克服在民主座谈中形成的领导与群众对立的情况,对民主检查方式,不普遍采用,只限于鲁中、鲁南、滨海地区机关实行。关于以“暴露”为主的问题,罗荣桓给中央的电报“关于民主检查的检讨”中说:发扬民主当成了暴露,在审干方面可能引起政治问题扩大化,这“检讨”,实际上否定了“暴露”方针。这样用民主检查方法暴露内奸的做法在山东实际上被搁置起来。鲁中区党委机关执行整风审干的指示,领导方式上用大民主方式,发动大家提意见,所有工作人员,包括伙夫、马夫都参加。
由于“左”的倾向影响,成立了“主席团”,领导民主检查运动,区党委交了权,负责同志都不参加“主席团”。当时区党委确定在军区政治部搞民主检查试点。
“主席团”的成员多是原山纵宣传大队的同志,年纪轻,热情高,但对党的政策领会得不深,掌握得不够稳妥。民主检查开始后,政治部主任周赤萍完全失去了领导权,“主席团”要怎样就怎样,有的同志不仅在会上辱骂,还张贴了许多大字报,画了漫画,说周赤萍同志是政治部的恶霸。在这种气氛下,政治部的工作无法正常开展了。一夭深夜,周赤萍跑到我的住处,满腹牢骚地说:“今晚在你这里避避难,这是什么整风学习,明明是整人嘛!他们除了没说我是汉奸外,什么都说了,连我的警卫员也不跟我了。”
我对军区政治部一些同志的做法也很不赞成,认为那样搞对工作很不利,而且大敌当前,怎能自己搞乱了自己。即使对周赤萍有意见,可以提意见,但不应该有人格污辱。我安慰了他几句,劝他说:“别着急,大家提意见,是想帮助你。你是领导同志,要用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他埋怨罗舜初政委在政治部搞试点,是有意整他,我跟他解释了不少,劝他冷静些。但他似乎没听进去,怒气未消,要去找罗荣桓同志。后来,他跑到山东军区机关,见到了政治部主任肖华同志。他说:“我干不了了,你把我撤了吧。”
肖华同志严肃地批评了他:“你把机关工作撒手不管,跑到这里来,这是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像个共产党员吗?像个共产党的高级干部吗?”
周赤萍原想诉说冤屈,没想到挨了一顿批评,没敢多说什么,赶快回来了。
区党委机关的运动情况相对好一些,但也成立了“主席团”,有些过去一直对组织不满的人趁机起哄,搅得机关一个多月不能正常工作。我们几个负责同志每天要到会听取批评意见,有的人就故意刁难。听意见作记录不行,他说你不认真听,但不作记录也不行,他说你不想记住批评,以后无法改正。我要去参加群运工作会议,也要“主席团”批准,否则不能离开批评会场。
这种无领导的大民主方式,固然可以得到不少好的批评意见,但也给一些人发泄个人不满创造了条件,失去了开展正常批评的意义,干扰了抗日斗争的大方向,因此,这次审干的效果并不好。
罗荣桓同志及时发现了整风审干中出现的无政府主义、自由主义思潮和做法,很快予以制止。他在滨海地区也搞了试点,总结了经验。就山东整个民主检查运动来说,罗荣桓同志把握得很稳,不搞什么“抢救运动”,没有发生大的偏差,使各项工作得以顺利开展。不然的话,在强大敌人面前,自己先“窝里乱”,岂不是帮了敌人的大忙?可是,就有些人只从个人利益出发,全然不顾党的事业和全局利益,“主席团”解散后,恢复了正常领导,有的成员说:“只痛快了半截。”幸亏他们只痛快了半截,否则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这是一个沉痛的历史教训,干什么事情一定要从实际出发,把党的利益和全局利益抛在边,失去党的领导,其结果必然是造成混乱,就要走向事物的反面。
在区党委机关召开的民主检查座谈会上,我对前段的民主检查作了总结,指出了存在的偏差,提出了今后应深入开展反省与自我批评问题。在总结时,我讲了一段话,附录于下:
在民主检查中,有的同志片面地理解民主集中制的原则,认为党内存有一套系统的官僚主义,把领导与被领导对立起来,对领导进行污辱、漫骂,甚至把用来对敌人斗争的方式拿到党内来对待自己的同志,这是完全错误的,其结果不是改善了领导而是破坏了领导;不是治病救人而是置人于死地;不是严密了党的组织而是涣散了党的组织。还有些同志认为极端民主总比官僚主义好,因此就向极端民主发展,不要组织,不要纪律,完全以小资产阶级个人主义为出发点,对上级要求极端民主,对下级则要求极端集中;对别人要求自我批评,而自己毫无自我批评精神。这就使党的组织失去原则规范。只要民主,不要集中,就会削弱党的领导,使党组织毫无战斗力,甚至走向瓦解;只要集中而不要民主,就会形成少数人包办命令,而广大同志的积极性发挥不出来。因此,民主和集中是不可分割的,必须适当结合。领导与被领导都应以党的利益为前提,都应以人民的利益为重,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只有如此,才能达到领导与被领导的相结合,改善党的领导,发挥党组织的更大作用。
关于继续深入开展反省与自我批评问题,我主要讲了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要认识到开展自我批评的重要性。自我批评是我们进步的武器,只有认真地开展自我批评,才能解决思想上的问题、团结上的问题。认识某同志的进步程度如何,可以从他自我批评好坏的尺度去衡量。第二,必须认识自我批评是光荣而不是耻辱,是自觉的而不是被迫的,是实际的而不是空洞的。这是个立场问题。因此,自我批评的好坏,又是自己阶级觉悟程度的反映。第三,要认识到自我批评是不断的。我们革命的过程必须是自我批评的过程,否则就会自满。也要注意不要把自我批评庸俗化,通过自己对党和对自己的高度责任心来进行,不扩大,也不缩小。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自我批评的目的,改正我们的缺点和错误。所以,开展自我批评,是促使我们不断进步的方式方法,是改善领导、转变作风的中心环节。
这次座谈会,同志们都能开诚布公地谈了各自的见解和看法,对民主检查的深入人开展和整风学习运动,起到了很好的促进作用。
实践证明,人的思想作风的改造是很重要的,同样一个人,在思想改造发展中,常常会有不同的表现。掌握和运用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就必然会提高自己的认识水平并在自己的工作中体现出来。大家的水平提高了,党的各项工作必然做得更好。因此,提高全体党员,尤其是领导干部的马克思主义水平,对党的事业兴旺发达是至关重要的。这次整风学习运动,提高了全党的马克思主义思想水平,整顿了队伍,纯洁了组织,为迎接抗日战争的胜利,从思想上、组织上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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