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声涛忆抗战之东北抗日(7)

老牛韩力 发表于2017-09-10 23:50:24

为冯占海总指挥站岗

当时警卫营挑选精壮的战士,为冯占海总指挥轮流站岗,每次一个班。

我第一次站岗时非常激动,想到能为赫赫有名的抗日大英雄冯总指挥站岗,真光荣啊!我精神抖擞,腰杆挺直。到了夜晚,双眼圆睁,竖耳静听,百倍警惕,决心一旦发生情况,就以死相拼,保卫冯总指挥。

冯占海总指挥军务繁忙,指挥部一天到晚很难静下来,他指挥的部队最多时曾达7万多人。旅长、支队长、团长们频繁进出于冯占海的指挥部。我记得名字的有王锡山、赵维斌、宫长海、姚秉乾,都是旅长,都是东北抗日名将,堪称冯占海总指挥的“四大金刚”。

偶尔闲下来,我看见冯占海总指挥独自躺在那儿抽大烟,可能是想借以恢复精力和体力吧(东北军中有抽大烟的风气,张学良就抽大烟、打吗啡)。

我还见过他和宫长海、姚秉乾一起边抽大烟边谈战事,谈得很热闹。

宫长海(外号宫傻子)和姚秉乾(外号姚双山)原都是东北名气大的绿林人物,大嗓门,很豪爽的样子,是冯占海总指挥的2员猛将,重义气,敢作敢当,打仗非常勇敢,经常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很有名声。


义勇军官兵的悲愤

由于张学良撤兵不抵抗,又由于当时国民政府对张造成的东三省沦陷局面持妥协态度,日本关东军得以放手全力反扑,以6个师团15万人及伪军8万人的兵力,采取集中兵力、陆空配合、各个击破的方式对东北各路抗日义勇军加紧围剿。

而在哈尔滨、长春、吉林三大城市之间运动作战的冯占海吉林抗日救国军更是日军的心腹大患,是其围剿之重点。

从1932年冬开始,东北抗日战局开始失利,抗日义勇军官兵牺牲日益惨重,部队孤立无援、兵力疲惫(长期转战,无法休整)、武器弹药缺乏、给养困难、甚至快要断粮。

当时悲愤的情绪弥漫军中,中下级军官、老兵们多忿忿然:

“咱东北老百姓遭这么大的罪,咱们爬冰卧雪跟日本鬼子拼命,咱们死了那么多弟兄,妈了个巴子,饷厚粮足、装备精良的几十万东北军干啥去了?少帅(张学良)干啥去了?”

“东北军的武器装备都叫他小日本拿去了,用来打咱们义勇军,真他妈的可气可恨。”

张学良的不抵抗并大军撤离,使沈阳兵工厂及东三省军库中的大部分武器装备都被日寇轻易获得。原本用于中国东北边防的精良武器装备,被日本用于侵占东北、屠杀东北老百姓。

当时日军打咱们抗日义勇军的飞机、大炮、坦克、装甲车中不少就是原东北军的。跟咱们抗日义勇军交战的武器精良、弹药充足的伪军就是用原东北军的武器弹药装备的。我们缴获的伪军的大炮、轻重机枪、步枪等往往大都是新的,是日寇成批拨给他们的原东北军库存武器。殊为可恨。

“ 连关内的青年学生都来抗日了,他少帅不管东北老百姓死活,不报杀父之仇,溜了。”

“他少帅不派兵,你国家咋也不派兵来呢,就看着日本关东军重兵围剿咱们!”

我当时默默地听着他们发牢骚,心里也有同感。 


撤往热河

冯占海吉林抗日救国军攻打吉林长春的壮举震惊敌胆、振奋军心民心。惊恐恼怒的日寇决心集中兵力对吉林抗日救国军实施“大讨伐”,以彻底解决伪满洲国的心腹大患。

而攻打吉林长春后,吉林抗日救国军的弹药给养已基本耗尽,不少官兵已身负空枪,粮秣面临断绝。面对日伪军的重兵围剿,部队处境异常艰难。

攻打吉林长春后,吉林抗日救国军又在德惠县大青嘴、九台饮马河等地迎战增援吉林的伪军吉兴、张海鹏等部,激战后将敌击退,并乘胜追击,直抵德惠县布海、米沙子等地,而后冲破铁路线,渡过伊通河,抵达农安县。

由于局面日益严峻,加之老上峰张作相将军曾有言在先——万一坚持不下去,可撤往热河省(今分属河北、辽宁和内蒙古),冯占海总指挥决定率部奋力突破重围,西撤热河省,以获取弹药给养并使长期转战的部队得以休整。

冯占海总指挥将吉林抗日救国军分为两部分:主力部队(吉林、长春附近各部)由其率领向热河省方向转移,寻求补充弹药给养,一旦补充完毕,即东归抗敌;其余部队仍留在吉林敦化铁路沿线及榆树、五常一带,开展游击战,相机骚扰日寇,等待时机与东归主力会合。

1932年冬,冯占海总指挥率领疲惫、给养极度匮乏的部队开始了艰难的远征。部队途经德惠、农安、长岭、瞻榆等地,边走边打,沿途受到日伪军的围追堵截和袭击,遭到很大损失。在经过内蒙沙漠时,还遭到日机轰炸,因无处隐蔽,不少官兵被炸死炸伤,仅我所在的连队就有十几人被炸死在沙漠里。

当时部队处于饥寒交迫的境地,行军途中部队时常断粮,只得靠打野物和挖野菜充饥;将士衣衫单薄破旧,寒夜露天而宿,只能靠拥挤在一起御寒,逢到夜雨,更是苦不堪言。

尽管如此,部队还是打了好几仗,消灭了不少日伪军,一度攻克了长岭县城,还击毁了一列日军装甲列车。


“这个小山东命大” 

在撤往热河省途中,有一天部队在一个村庄休息。我所在的班住在靠村外的一个房子里,那天上午,屋里有的人打牌,有的人聊天,我在看书。屋里的大锅里热气腾腾地煮着羊肉和土豆,满屋子飘着浓浓的肉香味。

当地人有一个习惯,冬天把羊宰了,把羊皮剥下,把内脏掏去,然后再用羊皮一包,就堆在院子里冻着;吃时拿一只,把羊皮扒掉,把整只羊剁成块,再加上土豆一起煮,很香,很好吃。

过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出去走走。我放下书,起身向门口走去,一个老兵还关心地说:“小山东,出去干啥?外边多冷啊!”

外面确实很冷,我无目的地向远处走去。走了不到100米,突然空中出现一架日本飞机,就对着我们住的房子轰炸扫射。我爬在地上看,一会儿工夫,房子炸塌,跑出的几个人也遭到飞机扫射。飞机飞走后,大伙跑去抢救,整个屋子里十几人非死即伤。只有我一个人毫发未损。

事后人们纷纷说“这个小山东命大”。我也莫名其妙,不知为什么刚巧那个时候出了屋。

我为牺牲的战友悲痛不已。在东北经年与日寇惨烈拼杀都过来了,谁想到他们会突然离我而去。他们都比我年长,平时行军打仗都对我很关照,还传授给我不少作战经验和生活经验。


内蒙行军

在内蒙行军中,沙漠(科尔沁沙漠)一望无际,寒风凛冽,“风头如刀面如割”。不时狂风骤起,惊沙扑面,日色无光。行军只能依靠战马和指北针。

唐诗中的大漠古战场的意境,就在眼前。漫漫征程,饥渴交攻,我不时从马背上摔卧沙砾中。我默诵“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鞒”、“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聊以慰藉。

其时行军之艰难,我至今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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