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刚回忆录3、在泰北行署时期

小宗 发表于2017-11-08 01:02:00

泰北行署宣传队的行动计划和活动情况

我们第二天由老邢同志主持会议,讨论宣传队和武装工作队的活动计划(这是从一九四○年三月至一九四○年七月)一般大体安排。

邢讲了初步情况,就讨论了三个问题。

1、活动地区问题。当时泰安县面积比较大,根据敌我斗争形势,到泰南、泰西、泰北地区,就泰北地区行署由泰安东北地区一部分,莱芜县西北地区一部分,历城县地区南半部分,面积较大。大部是山区和半山区。这三县的结合中又有三种类型;一是我战区占着三分之一;二是敌占区占三分之一强;三是会道门地区,主要是硬拳道,他占三分之一的点。敌伪和会道门又是占据着主要村镇,主要是半山区和交通要道。我占区又是山区,人口少,比较穷的地方。

2、我们活动的任务和对象。我们主要任务是开展抗日救国的宣传教育;劳动人民群众组织起来支援抗战(农会、青会、妇会、民兵、村政府和儿童团等);发展党的组织,重点是贫农和学校教师;动员民众参军抗战;作好统战工作,进步的伪乡镇长、上层人物、知名人士等;争取会道门一致对日,瓦解敌伪军的任务;最后坚决打击顽敌和特务、反革命分子等等任务。

3、我们的活动方法。既是行署的的宣传工作队,还是武装的工作队(武工队);到各村了解开大会宣传,还可能贴标语,漫画宣传;访贫问苦,扎根串连发展组织;组织群众团体和情报员;开展上层活动,宣传信、请来开座谈会;召开宣判大会。还有我占区是公开的方式进行活动;边沿地区即游击区,半公开的活动,敌战地区全部是隐蔽活动和夜间活动。

4、宣传队人员的组织分工问题。根据形势和任务,不能大队人马集中活动的,宣传队中再分为三个小组每组五人,以后还要增加人员后,再另行计划分工。第一组邢队长老燕同志等五人,地点是黄泉一带;第二组由我负责,地点在下港一带;第三组由王曙涛负责,地点在李官庄东北地区一带活动。

5、当时规定了几项制度。①两天至五天各组之间通信联系互通情报;②每七天一次组织生活会,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在会上作一周情况和下一周的活动计划;③一个月一次各队大集中互相交流汇报工作,并向行署写出工作报告;④两个月来行署召开正副队长联席会议,会议由孙明主任亲自参加,并主持会议。

以上计划都定好后,我们开始到各地区进行工作了。我们开始到各村联系接洽见面,以及有党内组织的成员接头,和各学校进步老师接头联系。总之先了解村庄、路线和情报关系人员。确定要走哪山唱哪歌。

确实在开始工作的过程中,工作上的困难特别大,甚至找一个人都找不到,尤其是游击区和敌占区更是困难。

生活中的困难就更大了。有时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有时伪村长招待又特别好,不仅吃馒头,鸡肉,还请吃酒菜。我们不断宣传教育,甚至杜绝吃肉酒,但总不听。伪村长自己不会吃亏的,最后把钱粮算到老百姓头上的。那时没有粮票,吃了就走了。以后,行署规定到那里吃了饭都要开条子做收据,由政府统一算出,向区和行署报帐。

在第一个月后,大伙集中汇报情况,交流了经验体会,又继续开展了第二月的工作。这个月有了经验,初步熟悉了些情况,工作开展的顺利、紧张,建立了工作关系,出现了不少积极分子,建立了儿童团组织。因为小孩子和小学生的工作比较好发动,尤其是学校中有进步的老师一宣传教育,组织得就快。他们的特点:爱学唱歌,思想单纯,不怕事,顾虑少。

这两个月完了,行署召开全体队员大会,一是汇报工作,二是交流经验,三是研究下步任务。在这次会议休息时,我和王曙涛、龚子斋三人见面特别亲热。

会议结束后休息一天,这一天我和老王同志到村外小山坡上,望着徂徕山方向——我们的家,俩人一起哭起来了。我们的确太想家了。正哭着,老龚也找来了,他说:“我到处找你俩,你们还在这儿?”他又说:“我也想家了,能不能请假回去一次?”说着说着也哭起来了。结果我们三人都哭起来了。

我们三人中王曙涛最大,有十九岁,龚子斋十八岁,我十七岁。我们是一个乡里人,都村靠村,自小就认识的。我说“两个大哥,别哭了,叫其他同志看到多丢人”。我们三人到小河边洗了洗脸,就回队去了。这是我参加革命工作队来第一次哭。

时间过得是快的,不知不觉已有半年多了,这个时候我区村乡政府、妇会、农会、民兵、青年团、儿童团等全部组织起来了。民兵、儿童团都在各村口站岗放哨了。我们的宣传队扩大到三十多人了,其中有六个女同志了,分为六个小组,每组有个女同志,便于做妇女们的工作。

我们部队人数也扩大,成立了泰北独立营,还成立了一个青年排和妇女武装班。我记得敌伪军有几次大规模的扫荡,我们独立营全部投入了战斗,我们机关有一个警卫排和青年排保护机关转移,妇女班也随我们转移。

在转移途中,又遇上了山口据点敌人来扫荡,警卫排全部投入了战斗,青年排同志也要求投入战斗。孙主任说:“你们青年不能去,一是你们年龄太小(大的十七岁,大部分都是十六、十五,有的才十三岁,人没枪高);二是没有武器,整个排才有十二支大枪,还有三十个手榴弹,大部分都是土造枪。所以不能参加战斗。”妇女班也提出参加战斗,孙主任又说:“妇女班十五个同志有十支枪,你们更不能去,有的恐怕还没有学会打枪,怎么能去?”我们宣传队都是配的短枪,子弹太少,每人只有五六颗子弹也不行。

边走边争吵着,通信员跑上来说:“报告孙主任,警卫排抵挡不住了,敌人多火力猛,叫我们快上东北方向转移。”

刚走了不到五华里,祝阳据点敌人也出动来了,这时只有青年排和妇女班和我们一起上阵了,好在我们占着山头,地形好,占主动地位,敌人并没有发现我们,敌人离我们一百五十米左右,妇女班的同志就开枪了。本来可以再叫敌人走近一点开枪,结果她们沉不住气了,就开了枪。这时只有打了,大枪小枪一起向敌人射击了。这时敌人摸不透我们的情况,他们只好后退了。

这时我们几个人马上找到孙主任说“不能再打,快朝东北方向走,敌人比较多,现在敌人是退了,要再冲上来,我们是抵挡不住的”。孙主任说:“好,下命令快撤。”

正在撤走中,敌人的大炮弹打来了。青年排同志跑得倒快,妇女班的同志们腿已经软了,走不动了,有的爬都爬不起来了,并叫喊说:“我不行了,受伤了。”这时我们宣传队的几位同志和青年排的几位同志,又赶快把妇女班的同志扶起来,架着撒退了。这时敌人只用炮打,没有敢进攻上来。我们约走出四、五华里,进了大山沟。

我们队和青年排三部分同志在后面站在山岗上看敌人。这时敌人、日本鬼子的太阳旗已插在我们打退敌人的山头上了。但这时敌人也没有再向前进攻了。

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敌人撤走了。这时,我才找个小村庄做饭吃。今天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又饿又累,尤其是妇女同志,躺倒在地下动也不动了,话也不想说了。到了八点多钟才吃上饭,吃的小米干饭,虽然是从农村买的咸菜,但大家都吃得怪香,这是一天只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后,我就开玩笑的问妇女班同志,今天的战斗怎么样呢?打得不错吧?妇女班长王秀英、张俊英两同志说“可别提了,怪丢人。英雄成了狗熊了。我们有的同志打了一枪就拉不开枪栓了。有的同志合着眼放枪,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有一位同志插话说“打准了地球”。“有的同志手榴弹也不揭开,线也不拉就甩出去了。主任叫我们撤退,腿不听指挥了。有的同志腿肚子抽筋了,平时都说打仗不怕,这次可是怕了”。当然,大多数同志表现是很好的,还是勇敢战斗,不怕死,打枪打得好的。有四个同志,受了轻伤(炮弹皮炸破脸和腿),也不叫苦,撤退时还照顾别人,精神是很好的。有的同志团结互助很好,让别人先撤,他后撤等等。我一下子说不完,明天我开班务会议认真总结一下,这次战斗经验教训。进一步加强锻炼,提高政治思想水平,提高战斗能力,给大家准备意见,明天会上都好好的说说,也请你们宣传队、青年班的同志多给我们提出意见。

再说独立营和警卫排的战斗情况如何呢?我们都吃过饭了,晚十点多钟了,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孙主任很着急,叫我们宣传队出四位同志,青年排出六位同志,马上连夜联系上。今夜早晚一定赶回来。我们四位分为二路向李家庄方向联系。青年排六同志分三路向上下港方向联系去了。

我们走出不到五里路,前边有电筒亮,听着有人说话,我们先开口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警卫排长李志荣同志”

我们又问“你们知道李志荣吗?”

李答“是我,你们是谁?”

“我说行署宣传队小宗呀。”

“哎呀,可找到你们了!”跑过来电筒照握手拥抱,好像多年没有见面的亲人一样。

李排长问:“孙主任,我们在前边村子里等你们,可把他急坏了。”他说:“走,快去。”就如飞一样,不多一会就到村子,见到了孙主任。孙主任和同志们一一握手后,说:“同志们,怎么样?都好吗?”有十五位同志受了伤,有两位重伤不能走了,由副排长和一班长四人住在××村子里了。

联系行署孙主任后,我们再去接他们去。我们把以上的敌人打退了,敌人四次进攻我们把他打回去,他们最后光放枪不进攻了。我们也放几枪,不打撤退。一直到四点多,敌人撤走了,这时我们子弹、手榴弹全打光了,敌人再来只好拼刀了。可是敌人不进攻就好了,我们撤退找你们也找不到,问老百姓才说朝东北方向去了一些人。

我们边问边找,才找到联络我们的同志,来到这里。孙主任又问:“你吃饭了没有?”一天战斗没有吃饭,路上光喝了点凉水,孙主任说:“小王,快叫炊食员做饭。同志们,辛苦了,快去吃饭,快找房子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到夜里下三点,联系独立营同志也回来了,联络员同志仅找到二连同志,他们在×××村正在吃饭,明天一早来行署,其它连还没有联系上。二连长派出联络员去联系营部和其它几个连去了,但联系的人都没有回来。孙主任说:“你们都去休息去吧,我再等等,还有两路联络的同志没回来。”

到了第三天七点左右,两路联络的同志都回来了。孙主任先问情况如何?同志们说:“都联系上了,营部在我们住的村子西北方向,约有七里路,是从黄泉敌人战斗结束后向东南方向来的。一连和营长住在一起了。三连和上港的敌人战斗后,已撤到我们村子正北方向,离我行署驻地不远,大概有2华里左右。他们都知道行署机关安全无事,都非常高兴。明天十一点左右,营长、教导员和各连长来向行署汇报战斗情况,他们布置好,敌人再返来的战斗准备。

孙主任听了后非常高兴。他叫小王通知伙食团准备好中午饭,搞点好菜吃,搞大饼吃,我现在去休息一会儿。中午,营长、教导员、各连连长指导员以及警卫排长,青年排长、妇女班长和我们宣传队正副队长都到齐了,孙主任和其它行署领导同志也都到了。

吃饭后开会。会议孙明主任主持,他说“先由独立营领导汇报”。

汇报说“一是这次我们情报工作不好,敌人几方面向我们进攻,我们不知道,使我们被动挨打,这是今后必须解决情报问题;二是,虽然几方面进攻我们是胜利的,打退了敌人,这对我们泰北部队说,是第一次大战斗,锻炼很大。考验了我们战斗力,这次战斗营部牺牲了一个同志,三连牺牲了一位同志,重伤了二十几位,轻伤了四十多人。敌人的伤亡比较严重,初步了解到黄泉敌人死30多人,上港敌人死亡20多人。据老百姓说,山口敌人死了十几个人,伤的就更多了。三是,保护机关转移,也保护了老百姓的安全,敌伪对百姓烧、杀还没有听到。四是,这次战斗会道门没有动,我们的宣传教育工作,统一战线工作对他们起了作用的。也可能前一次和上港的硬拳道打了一次交道(我们一个连队这村镇去住,他不让住还把红枪抬出来,组织几百人向我部队进攻,想打仗较量一下,我们部队进行教育不听。

“我们不开枪,结果他认为一是害怕他们;二是刀枪不入,不怕死。他们有坏头头带着向我们冲来了,结果伤了我们三个同志,我们的战士气火了,开枪打死他们二人,打伤十几人后,他下跪了,不让我们开枪了。他吃过一次亏,并和我们谈判,合好共同抗战救国。自这次后,各村会道门有很大好转。所以,这次对敌人战斗他们没有动。总之,我们虽有点伤心,但是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我们是胜利的。”

“但我们的不足:一是我们的军训和经验不够;二是我们的武器不行,不仅土造枪多,而且子弹不足,根据这种情况,我们意见:1、加强部队军事训练,提高战斗能力;2、充实武器弹药,要充实武器弹药办法有两个:一是向上级要,二是向敌人要,这是主要的。3、继续补充兵力。我们的汇报完了”。

其它领导作了补充发言后,孙主任最后讲了话:“同意独立营的汇报意见外,再说两点:1.下午五点咱们都转移到李官庄一带住。明天下午开一个军民大会,讲一讲这次的战况和当前形势及我们的任务,进一步动员群众、发动群众,团结一致把抗日斗争进行到底,并号召青壮年参军。2.大会后将前天的战况,以及我们的意见向上级写一报告。”

自从这次战斗后,我们整个行署地区的各项工作建设和发展更快更好了,这时我带一个宣传小组和孙主任一块到各村开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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