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出女性陈少敏》12:狱中授计救静宜

东东4695 发表于2018-03-23 19:09:17

    1932年夏,蒋介石慑于日本侵略军的压力,与之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淞沪停战协定》。随之更加紧推行其“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主张,一面纠集了63万兵力,向革命根据地发动第四次军事“围剿”;同时在其统治区内大搞白色恐怖,大肆搜捕杀害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掀起又一次反共高潮。

    在这种情况下,占据中共中央领导地位的“左”倾教条主义者王明、博古,无视日本侵华后民族矛盾上升,中间阶级以及国民党内部反蒋各派势力要求联合抗日的形势,拒绝正确的意见,不组织人民团结抗日,却仍在党内搞宗派主义,打击所谓“右”派势力,排斥毛泽东等同志的正确主张。而且派出很多刚出校门的党员,当“钦差大臣”,去“改造”中央和地方各级组织,致使党的许多优秀干部受到打击,革命事业再次受到很大的损失。

    天津也不例外,上级派来了一批新出校门的学生党员。他们被分到各个部门,除张桂英做工运工作外,也有到组织部的,也有在共青团市委做青年工作的。他们有的在少敏帮助下考进了宝成、裕大等纱厂,以当工人作为掩护,开展工作。他们在郑庄子工人区租了两间房子,住了下来。

    这天,少敏穿件深绿色薄棉长袍,外罩天蓝色长衫,脚着白袜子,黑布鞋,梳着一个假的长辫子,挎着书包。她到河北工学院和党支部研究工作后,回到了小白楼朱老先生家。

    这是少敏为了躲避敌人而设的另一个“家”。到家以后,她急忙弄掉假长辫,脱去长袍,换上小短棉袄,外罩蓝小褂,下着黑裤子。她听说刘霞病重,急着赶到郑庄子去接她出来看病。

    少敏进门,看到刘霞躺在床上呻吟。其他几个男女青年,也都挤在这个小屋里,有说有笑的,正大声议论着什么。王英还在一边哼哼着苏联歌曲。看到这种情景,少敏很不满意。她想,我已经说过几次了,怎么还这样放纵?但她还是耐心地劝导他们:“我提醒过你们多次了,你们随时随地都要记着自己是做工的穷工人,不能这样任性,做地下工作要懂得隐蔽自己。像你们这样,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毫无顾忌,那是不行的。用不了多久,就会出事。这样对党的事业对你们自己都是不利的!”

    少敏一面劝说,一面走过去,摸摸刘霞的额头,觉着烧得不轻。

    然而这几个年轻人,对少敏的话很不以为然。刘炳说:“搞革命是理直气壮的!我们在学校时,闹罢课,搞集会,怕过谁?张大姐,没想到你这样胆小怕事,真不像个革命者的样子!”

    少敏听刘炳说话如此狂妄,正想训他几句时,吴桂山走了进来。

    吴桂山是中原纱厂的工人,厂里黄色工会头子的外甥。他和这几个新来的“工人”搞得挺熟。他们介绍他入了团,还当了厂里的团支部书记。他进来以后,神色很不自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少敏。

    接着,又进来两个持枪的人,声称要搜查。吴桂山对此满不在乎。那两个持枪的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总是来回盯着少敏。少敏顿时作了应付不测的准备,但表面上仍泰然自若。那两个持枪的人,并没翻屋子里的东西,只搜了一下少敏的身上。没有搜出什么,就走了。

    他们走后,吴桂山也跟着走了。

    少敏敏锐地觉察到,反动当局已掌握了这些“工人”的情况,所以还没有抓他们,是敌人的阴谋,要“放长线,钓大鱼”,企图一举破坏地下党组织。少敏估计,这吴桂山可能有问题。

     她感到情况紧急,刻不容缓,必须立即报告组织。她急忙把刘霞接往城南一个党员家去治病。然后,到南马路找市委书记。市委郑书记已调走了,新来了个周书记。周书记比郑书记年轻得多,但架子不小。少敏把看到的情况汇报后说:“看来敌人已掌握了情况,这是危险的信号,要作好应变的准备。我建议立即将纱厂这几个青年转移隐蔽;和这几个青年人有关的组织部、青年团市委和妇委也得马上转移;另外,立即派人调查吴桂山的情况。”

    但是,周书记听了汇报并不那么着急,对少敏的建议也似乎不感兴趣,只淡淡地说:“知道了。”

    第二天,少敏出门走不多远,发现被人盯上了。她想甩掉“尾巴”,就穿大街,过小巷,来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劝业场附近。她放慢脚步,装作看厨窗陈列的商品,从厨窗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两个特务仍紧紧地盯着她。这时,街上行人正多,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她挤在人群里,走到劝业场门口,猛一闪身,进了大门。她急步跑上电梯,到三楼下了电梯。从楼上大厅的栏杆往下一看,见两个特务正东张西望地找她,准备坐电梯上来。少敏立即从另一部电梯下楼,跑出后门。她穿胡同,东拐西绕,总算甩掉了两个“尾巴”。

    她定了定神,想着必须立即通知同志们隐蔽。她不顾个人安危,坐上电车,接连去了几个地方。但已经晚了。共青团市委已遭破坏。设在谦德庄的组织部也遭查抄,组织部长被捕。郑庄子的几个“工人”,也都被抓走了。

    少敏突然想到放在王静宜家的标语。当她来到离黄公馆不远处的一个门楼外时,站在台阶上偷偷一看,见王静宜家门口与往日不同,有几个巡警和便衣来回走动,像是出了什么事了。她立即去朱老先生家打听消息。

    来到朱家门前,她轻轻敲了敲门。哭得眼睛发红的朱老太太开门出来,对少敏悄声说:“你快走!王静宜家被抄了,还有特务在那里等着呢!”

    话未说完,只听里屋的朱老先生高声喊道:“你们快放我走!外边金公馆的人来叫我去上课了!”

    少敏一听全明白了。她拉着朱老太太的手,低声安慰了两句,立即转身走了。她关心市委的安全,匆匆向市委所在处赶去。夜幕已降临大地,华灯初上。少敏来到市委领导住地一看,周书记安然无恙,心里才踏实了。她把敌人大搜捕的情况作了汇报,并建议周书记立即转移。

    谁知这位市委周书记却很镇静,对一些同志被捕了也不着急,反而说少敏大惊小怪,把情况说得过分严重了。他让少敏次日再去王静宜家探听消息。

    少敏一再提出,王静宜家已被查抄,还留有特务“卧底”,如再去她家,等于是送上门去就捕。她建议隐蔽几天,缓一缓再活动。

    周书记坚持己见,还批评少敏胆小,被敌人_吓破了胆。他交给少敏两本书,要她顺便还给朱老先生。

    少敏对领导的这一举动很奇怪,心想:“几本书,什么时候不好还,偏要在这个时候带去?”就说:“周书记,我是扮的不识字的穷人,带了书,不更引起他们的怀疑?”

    可这位领导,竟自傲地下令,要她照办。少敏看书记的意见拗不过,只好照办。这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二天早晨,少敏装上个假纂儿,在小棉袄外,套上件粗布褂子,穿条黑裤子,是个穷苦妇女的打扮。用块粗布包上市委书记交她捎去的两本书,怏快地离开住处。她先到师范学院,说自己是王静宜家的佣人,找王静宜回家。问了几个人,都说没有看到她。便不得不硬着头皮,向英租界王静宜家走去。可巧,在路上碰着了黄旅长的大儿子。他说王静宜已被捕,他们正在设法营救。

    和黄家大少爷告别后,少敏发觉又有两个特务盯上她了。她只好东走走,西转转,在海河岸边的破街穷巷里钻来钻去,在衣衫褴褛的人群中穿行,千方百计想躲开他们。当走到河边码头时,渡船正要开动,她急忙一跳,上了船。谁知两个特务跟得很快,也跳上了渡船。

    海河水浪滔滔,远处金钢桥横跨两岸,巍然屹立。少敏已作好了被捕的准备。她站在船头,迎着冷嗖嗖的风,看着白花花的浪,思绪万千,像河水一样翻腾。她想到还有许多没完成的工作渡船刚靠岸,船工才搭上跳板,两个特务如同疯狗似的向她扑来,扭住她的胳膊,叫嚷着:“大家让开!抓住女共党了!”少敏被抓进了警察局的女看守所。

    她一进牢房,立即向屋里扫了一眼。见一间大屋子,一个大炕占了多半间屋子,炕上坐着满满的女犯人。她一下子看到了王静宜和北平来的张桂英,吃了一惊,故意放声大喊:“我刚从河西过河,不明不白地把我抓来,凭什么?我犯了什么罪?还讲理不讲理?”

    这是她暗示王静宜和张桂英,要她们装作不认识她。王静宜和张桂英都了解少敏,自然明白她的用意。

    看守婆盛气凌人地喊道:“你嚷嚷什么!快把裤带解下来,上炕坐着去!”

    少敏无可奈何地解下裤腰带,然后爬上炕,紧靠王静宜坐下。她对王静宜被捕,比自己被捕更焦急,但又不能和她说话。少敏想,如果王静宜经受不住审讯和监禁的考验,招认了,就糟了,那将牵连不少人,给党造成重大的损失,必须抓紧时间做静宜的工作。

    是夜,女犯们一个挨一个地睡着了。少敏轻轻捅了一下王静宜,见她还没有睡着,就悄悄地问:“过堂没有?”“没有。”

    “为什么被抓?”“搜出了标语。”“当时你说什么没有?”

    “没有。”

    少敏想,搜出了标语,证据确凿,是件麻烦事。但好在王静宜什么都没有说,他们没有口供,还可以想想办法补救。

    她沉思了一会儿,对王静宜小声说:“家里正在设法营救你,你不要害怕。你要利用自己是旅长太太的身份,哭闹叫屈,越闹大越好。对标语的事,你一概推说不知道。就说这是家里有人妒嫉你,设脏陷害你,把问题引向家庭矛盾。”

    王静宜心里有了主意,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就大哭、大闹、大骂开了:“这哪里是住人的地方,又挤、又脏、又臭。我是旅长太太,可受不了这份罪!我的命为什么这样苦,得罪了谁呀!杀千刀的,不知是哪个太太起坏心,给我裁脏,存心陷害我!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什么标语,哪知道什么共产党。你们得了那个黑了心的多少好处,串通起来抓我。我要找旅长!我要找市长!我要找司令!我告你们,我饶不了你们!”

    这一招,还真灵。那看守婆一听说她是旅长太太,立即变着笑脸说:“太太,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在这里混口饭吃,请太太别怪。有啥事情尽管吩咐,小人一定尽力效劳。”

    “你算是聪明的,要不,以后没有你的好处!去吧,告诉你的上司去!”王静宜倒神气起来了。

    前任警察局长张学铭,是张学良的弟弟。所以,警察局的人仍大部分是东北军的,与军方保持着密切的关系。自从特务队抓,来王静宜以后,连日来,军方已多次派人前来疏通。警察局原来就和特务队有矛盾,认为“中统”的人尽抓些证据不实的犯人,给他们找麻烦。这次竟抓到旅长太太身上,真是乱来。警察局哪敢得罪这位旅长,本想早放人,但苦于对搜出标语一事没法子向特务队交待。当听看守婆说,壬静宜在牢里大哭大闹,说是有人设赃陷害。警察局管这案子的人心里有了底,就立即传讯了。

    这天下午,王静宜被请去问话,对她挺客气。她却摆着个官太太的架子,边哭边嚷嚷:“我不知道什么标语,压根儿就没有见过那玩意儿!你们去告诉黄卓祥旅长,就说我说的,让他查一查,是哪个杀千刀的太太妒嫉我,设赃陷害我?不得好死的!”-

    警察局听了王静宜的诉说后,就立即以“家庭内部不和,大小老婆之间争风吃醋,有人故意设赃陷害”结了案。

    第二天一大早,看守婆满脸笑嘻嘻地跑来,对王静宜说:“黄太太,黄旅长派车接您来了!快上车吧!”

。‘王静宜“哼”了一声,站起来指着少敏、张桂英等人说:“告诉你,这些都是好人。你要好好对待,若有差错,我可不能轻饶你!”

    看守婆“是,是”连声答应。

    王静宜对少敏微微点了点头。少敏会意,也点了点头。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王静宜走后,张桂英被传过堂了。少敏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来鼓励张桂英,只能看着她,张开嘴,露着咬紧的牙齿,暗示她要咬紧牙关。

    张桂英理解少敏的用意,冲少敏点点头。意思是,我明白,你放心吧!

    少敏看着张桂英步出牢门的身影,为她捏着一把汗。

    少敏坐在炕上等张桂英回来,不由想起那次和她分手的情景:那是8月15日的晚上,是她们约好在挂甲寺相见的日子。少敏先到那里,可怎么等也不见张桂英来。正当少敏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张桂英浑身水淋淋地跑来了。原来张桂英从郑庄子码头坐小摆渡船过河时,因为人多风大,船刚离开码头就翻了。好在有人及时把她救起;才免遭不测。少敏怕她凉着,赶紧交待了几句话,就让她回去了。

    从那次联络后,张桂英调到市委组织部去了,他们没有再联系。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张桂英时,却会在牢房里……

    张桂英一瘸一拐地回来了,打断了少敏的思路。显然,张桂英是受刑了,她腮帮子也红肿红肿的,嘴角上还留有血丝。少敏一阵心疼,又不好过去扶她,真急人!

    但张桂英精神还好,她朝着少敏把嘴唇绷得紧紧的,意思是:“我在敌人面前,什么也没有说。”

    少敏理解张桂英的用意,心里踏实了,冲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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