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队决策
1940年7月的一天,支队部在曹庄召开会议。那天的会议桌上摆上了香烟和茶水,别看东西不多,可是过去很少有的。因近来连续取得的胜利,使支队的队伍壮大了,活动地盘扩大了。南至贾汪,北至枣庄,西至微山岛,东至峄县城、台儿庄,横跨运河两岸,方圆百余里我们都能活动,加之不久前与苏鲁支队协同作战取得的运(河)南反顽斗争的胜利,使后勤供应也显著改善了。
参加会议的人员到齐了,朱道南政委轻言慢语地说:“现在开会。”说完,他习惯地环顾了一下大家,又继续说道:“现在研究打利国驿,先请褚雅青介绍情况。”
褚雅青当时是运支的作战参谋,听朱道南让他介绍情况,便站起来说:“从利国驿传出消息说,日军为了实现他‘以战养战’的阴谋,正在那儿筹备扩大开采铁矿。利国驿虽是津浦路上的重要据点,距徐州也近,但驻守的敌人并不多,铁矿和车站的据点之间还有一定距离。”接着他详细介绍了敌人筹备开采铁矿的情况。最后说:“我建议派小部队,以偷袭的方式,把矿山的鬼子和警备队打掉,给鬼子一点颜色看看。”
副支队长邵剑秋沉思了一下说:“我同意雅青的意见,下决心打这一仗;我提议让三、五中队执行这次任务。因为这两个中队熟悉民情、地形,队里还有利国驿的战士。”“这个仗肯定会打好!”邵剑秋的话刚落音,政治处主任文立正便以坚定的语气说,“三、五中队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应该把这两个中队的领导人招来,跟他们商量一下。一定要把敌人的一切情况侦察清楚,然后做好政治动员和其他准备工作。只要组织得好,可以花很少的代价,取得较大的胜利。”
接下去是一阵热烈的讨论。有的献计献策,有的提出问题,然后,支队长孙伯龙和朱道南低声交谈了一会,便站到地图前,用笔指划着利国驿说:“钢铁在军事上的重要地位我们都知道,敌人开采利国驿铁矿,就是为了实现‘以战养战’的目的。我们必须粉碎敌人的这个阴谋。根据掌握的情况,我同意派三、五中队进去,抓一把赶快离开。为确保这次行动的顺利,参谋处要好好组织一下对利国驿敌情、地形的侦察。”最后朱道南政委又把打利国驿的意义和组织战斗的要求说了一番,并提议由邵剑秋和文立正两人亲自组织这次战斗。
化装侦察
会后不久,五中队队长陈荣坡和三中队的王子尧排长,奉命前往利国驿侦察。陈荣坡家距利国驿只有十多华里,此人经过战争的磨炼,已是个能独立作战的优秀指挥员了。王子尧曾经在利国驿生活过,地形情况熟悉,还有一些社会关系。让他俩完成这次侦察任务是再合适不过了。去利国驿侦察前,他们利用这些条件和利国驿铁矿警备队的崔振环、王敬方等人取得了联系,此二人都有一颗爱国之心,愿意作我们的内应,一同搞掉铁矿的敌人。同时他们还通过伪乡长厉玺恩,搞到了良民证,确定了联络地点。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陈荣坡和王子尧两人化装成商人,身穿大褂、头戴草帽,腰插短枪,怀揣“良民证”,在通往利国驿铁路的山坡小道上,大摇大摆走着。
本来繁华的利国驿街,如今被日军、伪军充塞着,几乎不见老百姓,使人犹如花木遭霜一样感到凄凉。他们经过利国驿街东首,顺利到达联络点---东岳天齐庙。两人正停步四顾,寻找联系人。突然,犬吠声声,一帮日军和伪军牵着狼狗直奔天齐庙而来,躲无处躲,走没法走。两人的心一齐提了起来,右手伸进大褂里,紧握短枪,在万不得已时,准备拚命。谁知敌人过门不入,越观音寺而去。两人正感到莫名其妙,忽见队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去,两人才长吁了一口气。原来是我们的内线关系王敬方带着日军出来巡逻,他机智地引导日军撇开天齐庙,才使我们的侦察员脱离危险。
为避敌人再来,两人商量把联络点改在西大寺,并设下转移地点的暗号。西大寺位于利国驿西南,是在一条自流泉水形成的小河南岸的古寺。这里地点偏僻,游人稀少,便于进退。寺内有和尚师徒二人,师父年迈,寺里的事务都是徒弟高宜全操持。这个高宜全是爱国的和尚,经常帮我们做些有益的工作。二人走进寺里,只见泥塑的神象,却不见人影。一转身,只见高宜全挑着一担水笑吟吟走来。他们在高宜全的帮助下,顺利地与内线接上了头,对利国驿铁矿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并约定了袭击铁矿的时间和联络暗号。然后又到矿区实地观察。回到西大寺,离出利国驿时间还早,两人高兴地穿上袈裟,相视开着玩笑说:“我们也在西大寺当起了和尚。”
陈荣坡和王子尧完成侦察任务后,返回部队把侦察的情况向领导作了详细汇报,一个袭击铁矿的行动方案很快就形成了。
“尖刀”插进
支队首长批准了行动方案,并指定三中队长丁瑞庭统一指挥战斗行动。在约定的时间里,部队由杜安集出发。陈荣坡、王华堂、刘钦美、单立朴等8人组成第一突击小组,于士林、孙伯成、于兴元、刘安仁、昝胜方等8人组成第二突击小组。每人配带大刀、短枪或上刺刀的步枪,直插矿场大院。
伏天的夜晚,天气闷热,瞬息万变。刚才还是满天星斗,一阵风刮来满天乌云。不一会儿,麻杆子雨就冲头浇下来。天黑、路滑、衣湿,但是战士们毫不在意,只顾急速前进。约11点钟光景,两个突击组顺利到达利国驿外的铁路附近---三中队长丁瑞庭的指挥所和他带领的打援部队,就埋伏在车站东侧的铁路线上。突击组迅速越过铁路插进矿部附近。这时得到内线人的报告,说日军喝完酒,正在打麻将,估计12点打完。部队要等他们的信号再发起进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战士们穿着湿漉漉的衣裳,耐心地等着,却不见信号。
难道情况有了变化或出了什么事?同志们都担着心。“同志们不要急,听候命令,等待信号。”陈荣坡安慰着大家,其实他自己也很着急。战士们眼巴巴地等待着,等待着……
终于---12点刚过,矿部南大门发出信号。战士们在陈荣坡的带领下,一跃而起向矿部扑去。按照原定计划,第一小组扑向东屋,第二小组扑向北屋。第一小组一进东屋,一股令人作呕的酒味扑鼻而来。战士们把敌人的武器拿在手中了,敌人还象猪那样死睡着。
“缴枪不杀!”“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炸雷般的喊声震醒了敌人。伪矿警队全部乖乖地举起手。一个日军乘机而起,要去摘墙上挂着的短枪,妄图挣扎抵抗,我一名突击队员手起刀落,把日军的头和手一并砍掉。敌人的头滚到他的面前,他飞起一脚踢出老远,滑稽地说;“这家伙残杀中国人,狠得还不够,死了还想咬老子的脚哩!”
北屋,战士们也夺取了敌人的武器。一个日军手持刺刀,负隅顽抗,战士们怒火中烧,用刺刀将他捅死。一个日军跑到机枪跟前,才要搬枪,也被勇士们当场击毙。但一清点,发现少了一个叫苦立三的日军,里里外外搜个遍,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子。一审问俘虏,才知这个家伙在当晚9点离开利国驿去徐州交款未回。
完成任务后,两个突击组迅速撤离。整个战斗只有20多分钟就结束了。
凯歌高奏
丁队长接到突击小组完成任务的信号后,马上命令司号员吹冲锋号。这是事先规定的暗号,吹的是冲锋号,实际是撤退,迷惑敌人。
车站上的敌人慌了手脚,象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团。只能龟缩在碉堡楼里,“吱吱”、“吱吱”地摇动着电话机,向徐州、韩庄的日军求救。
一片欢笑声中,我们的战士撤离了,当晚,勇士们步行50里,来到了驻地南许阳。这次战斗,我们共消灭日军三人;一排伪军除打死一人、个别逃跑外,全部缴枪被俘。缴获轻机枪一挺、崭新20发快慢机驳壳枪两支、三八式步枪八支和弹药物资一宗,还有最引人注目的一支漂亮的信号枪。这次战斗极大挫伤了敌人的锐气,粉碎了他们扩大开采铁矿的阴谋。
支队首长为我们召开了表彰大会,慰问攻打利国驿的勇士们,并组织了军民联欢会。为我们夜袭利国驿铁矿立了功劳的崔振环、王敬方等人也随同部队来到解放区。由于他们久别故里,思念亲人,我们特地为他们每人做了新衣,发给足够的费用,召开了茶话会,欢送他们荣归故乡。
附记:本文作者华新乙,原名华明诚,微山县韩庄镇朱姬庄人。组建运河支队时任第一大队第一中队中队长,1913年入党,1958年由部队转业到蚌埠市,在工厂做领导工作,1975年离休。
王子尧,枣庄市峄城区曹庄乡大新庄人,1939年入伍,曾任运河支队排长,政治指导员。现已离休。
(ocr识别稿校对/志愿者张敬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