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龙抗日轶事(中篇)文/王永廉

孙杰 发表于2018-06-16 22:10:22

二、凭吊岳飞养眼楼

历史,是人民的历史。历史是无私的明镜。爱国、坚贞,历来为人民所敬仰,芳名垂千秋;卖国、殃民,天怒人怨,从古至今被唾弃。

仇与恨、血与火的历史

    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战争进行到1938年10月。它攻占了我国的广州、武汉之后,随着战线的延长和战场的扩大,兵力分散、锐气受挫,战争形势进入了敌我双方相持的阶段。日军随即改变了战争策略,停止全面进攻,对国民党军队采取以诱降为主、军事进攻为辅的方针,把主要兵力转向了对付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和抗日游击队,解放区变成了主要战场。从此,抗日战争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中国各族人民和一切爱国有识之士,都紧紧团结在中国共产党周围,为挽救中华民族的危亡,前仆后继,同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展开了英勇的搏斗。而汪精卫汉奸集团,在日本帝国主义的诱降下,于1938年12月公开投敌叛国,并大肆网罗地方大大小小的汉奸四处游说,组织汉奸武装,其流毒和影响也扩散到峄县地区。

    忠心爱国的孙伯龙、邵剑秋从高举抗日义旗,初拉抗日武装起,就决心与中国共产党同呼吸、共命运,英勇善战,抗日救国。他们寻找一切有利时机,攻据点、打埋伏、破坏敌人的交通线,阻止日军行动,断绝敌人后援,并严惩死心塌地为日军效劳的汉奸走狗。因此,他们率领的这支抗日武装,成了日军在峄县地区实行疯狂军事进攻的主要对手。除部队经常受到日军的“扫荡”、袭击外,干部战士的亲属也不断遭受敌人残酷迫害。仅周营镇就有47户抗日军属被日军剿家封门,并把画有骷髅头像的漫画贴在墙上,对抗日军人声誉形象,极尽诋毁丑化之能事,同时还四处搜捕军属,使他们有家不能回,只好背乡离井,流离失所。尤其是孙伯龙、邵剑秋、邵子真、单庭兰、傅元昌等领导人的亲属,受敌人迫害更严重、更残酷。他们中间,有的连续遭日军的“扫荡”、抢劫,苦不堪言;有的被纵火焚烧,房屋、财产荡然一空;有的被逮捕入狱,受尽折磨;有的只好携男抱女,蛰居数十里、甚至数百里之外,隐姓埋名,以乞讨为生。

    面对日军的凶狠残暴,战士们个个满腔怒火,摩拳擦掌。他们不满足已经进行的“小打小闹”的战斗,纷纷请求“打大仗、打恶仗”,给日军以大量杀伤,为受害亲属和受害群众报仇雪恨。孙伯龙、邵剑秋十分理解战士们的请战心情,精心研究战略战术,并让大家作好同敌人“打大仗,打恶仗”的一切准备,积极捕捉有利战机,做到不打则已,打则必胜。

今夜月色朦胧

   伴着血与火的历史,台历一页一页地掀到了1939年6月。一天夜晚,万籁俱寂,在模模糊糊的月光下,孙伯龙、邵剑秋率领他们的抗日队伍,沿着蜿蜒崎岖的山间小溪,来到了峄县西青檀寺岳飞养眼楼门前止步肃立。他们凭手电筒的光束环顾楼内,岳飞塑像泥土剥落,面目全非,四壁墙皮脱色,名人字画难以辨认,供桌损坏,祭坛坍塌,香炉破碎,香客绝迹;放眼室外,一棵棵松柏远不如过去那样郁郁葱葱,苍劲挺拔;一株株千年古檀也失去了往日枝繁叶茂、龙飞凤舞的绚丽风采,它主干弹痕累累,已经脱皮,枝干断折枯萎,叶片凋零;举目两旁,闻名遐迩的王府山和锅其山,也改变了原来的模样。山上狼突狐奔,山下蒿草凄凄,处处一片荒凉;再看“养眼楼”前,有四尊释迦牟尼塑像的大殿内,仅有一位干瘦如柴、面无血色、袈裟褴褛、年逾六旬的老和尚,盘坐在那里正低声呻吟,其它更是目不忍睹。这一切好象都在以低沉、凄凉、厚重、悠远的声音,向今夜突然到来的这些精忠报国、诚实勇敢的“香客们”,陈述自己已久的积怨、苦难和希望。

    孙伯龙、邵剑秋和战士们面对此情此景,都垂首沉思,感慨万千。很久很久,孙伯龙和邵剑秋不约而同地说:“这一切都是日本帝国主义的疯狂侵略,给我们中华民族带来的无穷灾难,不赶走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我们的民族和人民就无法生存。”

    接着,邵剑秋向战士们讲述了岳飞父子和部将张宪他们的身世、所处的历史环境、以及被卖国奸贼秦桧害死的经过和原因;讲述了民族英雄岳飞顺应人民的愿望和要求,带领岳家军屡战金兀术,大破敌阵,收复失地的历史功绩;讲述了从古到今人民都敬仰、爱戴、怀念、效法象岳飞这样的精忠报国、敢于同敌人拼杀的民族英雄;讲述了人民也历来唾弃、咒骂秦桧一类的汉奸卖国贼;讲述了象岳飞这样的英雄,古往今来,不乏其人。同时,他还列举了功绩和冤屈都不在岳飞之下的明代于谦,可以和具有民族气节至死不屈的南宋文天祥比肩的明末民族英雄张苍水,近代史上的林则徐和秋瑾等人的悲壮事迹……他越讲越激动,便情不自禁地高声朗诵岳飞气势磅礴、意境壮阔的诗词《满江红》……

    最后,孙伯龙向战士们作了坚定有力而又简洁的讲话。他说:“我们的抗日战争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进行的,与岳飞所处的时代不同,战争的性质也不同,其发展结局是日军必败,我们必胜。希望全体指战员要英勇杀敌,视死如归,把这场反侵略战争进行到底!”

    邵剑秋声情并茂的讲述和孙伯龙慷慨激昂的讲话,句句浸入了战士们的心田,个个心潮起伏,跃跃欲试,恨不能一下子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幽幽夹谷里的杀声

    弯月穿过云层刚刚滑向西南,孙伯龙的话音还在山谷回荡,邵剑秋突然向右侧山坡上指了指,大声喊道:”同志们,你们看!作恶多端的日本鬼子和狗汉奸,已经被我们押到了‘刑场’。”战士们顺着手电光束射的方向瞪睛一看,只见近百个草人一字排开,都被五花大绑捆在木桩上。那一个个凶狠残暴的日军面孔、奴颜卑膝的汉奸丑态,以及老卖国贼秦桧的奸诈嘴脸,都勾画得十分逼真。原来,这是孙伯龙、邵剑秋事先组织人精心制作准备好的。

    战士们看着这些凶相丑态,无不恨之入骨。这时,孙伯龙气愤地说:“好!同志们,今夜我们就拿这些狗东西祭祭刀!练练劲!”孙伯龙话音刚停,华新乙立即命令部队:“向左---转!各中队成刺杀队形散开---目标正前方---预备---刺杀开始---!”

    “刺杀”二字一出口,山谷中立刻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刺杀声,大刀飞舞,寒光闪闪。战士们以气吞山河之势和压倒一切的无畏气概,对准每一个“敌人”的心窝、头颅猛劈猛刺,“鬼子、汉奸、卖国贼”纷纷倒下……。这龙腾虎跃、锐可不挡的场面,给孤寂、凄凉的幽谷,增添了一派威武壮观的景象。

    夜,越来越深了,天空象蒙上了层层帷幔。部队按照命令停止了刺杀、劈砍的“战斗”,恢复成行军纵队队形。他们怀着必胜的信念告别了岳飞养眼搂,以高昂的士气又踏上了沸腾的抗日热土。

    时隔不久,孙伯龙、邵剑秋分别率领部队相互配合、相互支援,胜利地进行了曹家埠歼敌战、韩家洼、岔河子击溃战,以及临城(今薛城)至韩庄之间津浦路段截击日军军用火车等战斗。总之,他在以后的岁月里所进行的抗日活动,在我参与编写的《鲁南峰影》续集和《运河支队抗日史略》里均有记述,这里不再作拙陈。

三、孙伯龙和他的大红马

    我在结束了有关采访,撰写这篇文章之前,曾回顾了战马在我军各个历史发展阶段所起的重要作用,特别回顾了运河支队建营后组建骑兵部队的那段战斗历史片断;学习了江泽民总书记于    1990年7月23日考察广东工作,参观虎门鸦片战争博物馆《节马图》后,关于清朝虎门炮台守将陈连升和他的战马英勇悲壮事迹的讲话;查阅了《韩非子•说林上》:“管仲、隰朋从于(齐)桓公伐孤竹,春往冬返,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马而随之。遂得道”的记载。

    因此,我认为一些同志向我提供的有关孙伯龙和他的大红马的资料,都是真实可信的,大红马的事迹真是可歌可泣。

大红马是无言的战友

    孙伯龙的这匹能踢能咬、奔腾如飞的雄性忠节烈马,被指战员们视为无言的战友,为驻津浦铁路沿线和陇海铁路南北的侵华日军和汉奸所虎视眈眈……这匹战马原籍新疆,七•七事变前两年,母马怀驹后被河北省一贩马人购入,转卖给一农户,约半年产下该马。小马驹两岁后,农户对其使役,并强行与原母马交配,该马驹进行反抗,拒绝近亲交配,并踢人、咬人。自此,性暴愈演愈烈。后来便拒绝与原母马同槽饲养、同套使役。农户无奈,只好又将其转卖。抗日战争爆发后,这匹马几经周折来到孙伯龙手下作为骑乘军马。因它身上的毛全是枣红色的,一对大而有神的眼睛,睫毛全是黑的,很惹人喜爱,所以大家一开始就叫它大红马。

    据民间流传古谚云:“马不欺母,乌鸦反哺,羔羊跪乳……”笔者就这种说法对上述动物曾请教过有关专家,作过调查、观察,确如古谚所云。大红马拒不与原母交配而被主人卖掉一说是可信的。

    从大红马的体形和未驯育前的速度来看,原主把它作为挽马和耕马使役是不合理的,它确是一匹典型的战骑。

    大红马头颈清秀,各部粗细匀称,两眼明亮有神,富有自然的威严,不象挽马那样颈部粗厚,肩部发育肥胖,两眼大而无神;大红马鬃甲高长,背直腰短有力,腹部小,腹肌紧凑,而不象挽马那样身驱较长,胸前过于饱满,胸廓过于丰圆,腹部较松;大红马的肩尻倾斜度符合骑乘需要,四肢长,强壮有力,运步轻快、敏捷、步幅长、有弹性、自由奔驰速度快。

    徐继平当马夫后,认为它是与众不同的骏马,就经常注意对大红马的观察、感情驯育、完成逐行战斗任务的一系列训练。

    他认为喂马就应当对其有感情,如果进行粗暴的管理、训练和惩戒,就不能收到应有的效果,且会养成马的恶癖。他从第一次接近大红马到平时的饲养和不同内容的训练,他都是首先发出温和的声音,再从马的左前方慢慢靠近,同时喊“吁!”“吁!”,以示安慰。靠近后或添加饲料,或解缰下槽饮水,或开始训练和骑乘,总以左手持缰,右手轻拍马前额,摸摸颈、背腰、后驱,甚至四肢,以示亲热。他还常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几粒豆子,放在手掌上给大红马吃,以逐渐消除它对人的恐惧和戒心,使其领会人意,与人建立感情。徐继平通过这些具体工作,再把大红马的感情转到孙伯龙身上,使大红马听从孙伯龙的骑乘,领会孙伯龙的意图,成为他行军、作战的好帮手……

    徐继平根据孙伯龙的指示,在上述训练的基础上,利用战斗、行军的间隙,对大红马进行了灵活、胆量、记忆、判断、奔驰速度和一些特殊的动作、作业能力的训练,如卧倒、救援、举肢、超越障碍、夜间行军等逐行战斗所必须的本领。

    他对大红马开始进行队列训练时,因马没学会卧倒,他总是挑选松软或沙滩地进行。他左手持缰(即水勒缰),将缰向外拉紧,使马头向右方回转,同时用右手提举马前肢,左手从髯甲部向左方压迫马的颈部,使其缓缓地横卧,叫马头也平贴地面,以符合实战要求。起初,他也同时卧于马的左侧,并给大红马几粒豆子吃,以示安慰后,再翻身上马,让它站起,按指定方向前进。

    大红马比较聪明,很快与老徐建立了感情,它每次看到老徐都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它对单身卧倒和骑乘卧倒很快就学会了。以后仅用控制水勒缰示意和人用脚轻轻一点,它就会意的卧倒。

    对大红马进行识别记忆、判断训练时,主要先熟悉孙伯龙的形象、声音、衣着等。他常把孙伯龙的衣服藏到一个地方,然后带着大红马一块去寻找,找到后观察马的表情,进行诱性处理。如让它卧倒,用嘴去拽一拽孙伯龙的“披风”后,徐继平再把“披风”拉到大红马鞍上,叫马起来,表示上马了,再示意向何方向走或跑。

    由于记忆训练搞得好,所以它只让孙伯龙、梁巾侠骑乘,通信员薛永才要骑它,只有让徐继平拍拍大红马的脑门作“介绍”后方让骑乘。

    认清敌我友,是对大红马记忆、判断训练的重点。如训练大红马的记忆、判断,徐继平常在驻地让警卫队的战士扮成日、伪军官兵躲藏在巷道或野外,或作逃跑状,或作抵抗状,老徐骑马追扑;或作转圈状,让大红马围着敌人打踅,进行盘旋追扑。这些战术动作,孙伯龙虽然没有实战用过,也无须他在实战中这样做。但作为对大红马的锻炼,在战争年代是有必要的。

    1939年夏,曹家埠白日伏击战中,枣红马表现得很好。徐继平根据孙伯龙的指示,他和大红马隐蔽在一处残墙断壁后面,大红马卧倒头紧贴地面,除了两只大眼睛机警地闪闪发光外,全身一动不动,很是听话。这时,徐继平心想,赤手空拳在这里趴着,假若敌人冲过来怎么办?他灵机一动,按了按大红马的头后,便到一老乡家摸出一杆红缨枪。回来一看大红马仍很安静地躺在那里,不怕蚊咬蝇子叮。

    战斗打响了,枪声十分激烈,拚杀声越来越近,就在村子东门外百余米处。大红马就象个严守军纪的战士,按照徐继平的命令紧紧地扑在地上,除了看到两眼不停地闪动和听到它粗犷的鼻息声之外,它一丝也不动。

    后来徐继平一听枪声稀了,鬼子在村外被打得四处逃跑。他把大红马安排好,手持红樱枪配合肖振海在谷子地里干掉了一个负隅顽抗的鬼子,缴获三八式大盖枪一支。

    这次战斗结束后,徐继平根据孙伯龙的指示,为进一步检验大红马的记忆、判断能力,故意把大红马拴在一个石槽上,叫两个战士各扮装成鬼子和伪军,一个端着一筛子草料,一个提了一桶清洁的井水去喂大红马,徐继平化装成日军军官,用毛巾将口罩住只露两只眼睛不说话,站在距大红马数十米远的地方,指挥两个“战士”的动作。

    大红马一看三个“敌人”突然出现,它两耳向前直立着,仰着头,两眼注视着、判断着“敌人”的行动。

    两个“敌军士兵”刚把筛子和水桶放到大红马跟前,就被它拱翻了。二“敌兵”惊奇地打了寒战后,接着又去试着作扶鞍、任镫、上马的动作。大红马把后躯一转,呼气带声地“嘣”、“嘣”尥起了蹶子。两个化装成敌军的战士吓得“哇”一声,边跑边说:“徐大叔,徐大叔,这个家伙---真厉害。”

    徐继平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对两个青年战士说:“别跑,不要害怕,我拴得很结实,它挣不开,不会来撵你们,你们装得挺象,挺成功。”徐继平让他们两个别走,继续站在那里让大红马进一步认清他们的形象和特征。他自己到大红马看不到的避静处脱下鬼子军装,步态自然地朝大红马走来,边走边对大红马安慰说:“大红马,你别怕,我来了。”大红马一看徐继平来了,它把嘴唇向上一卷缩,把头高高举起朝老徐摇着,尾巴慢慢地悠荡着,作出极为兴奋(俗称笑天)的表情。

     徐继平先到大红马跟前温和地抚摸着大红马的头,拍拍他的前额说:“好,好,好乖乖,你真听话。”然后,掏出衣兜里的豆粒,喂大红马,以示鼓励。

接着,徐继平把刚脱掉的旧军装又拿来,朝大红马蹄前一扔,又提提缰绳,用右脚点了点大红马的前蹄,示意让它去踏踏鬼子服装,并把两个化装的战士叫来再站在大红马跟前稍停,然后再作出狼狈走开的样子。徐继平解缰牵马随后说:“咱胜利了,赶快追赶。”他象对战士说话一样。

    这样的模拟训练,后来他曾结合行军、驻防进行过数次。

    据梁巾侠回忆,有一件事很有意义。

    那是1940年夏季,有一天上午,支队长指示薛永才去牛山后方向侦察敌情,薛提出要骑大红马去,因为它跑得快。后经老徐“出面介绍”说:“老实点听话,跟他去完成任务。”薛永才顺利地从老徐手里接过缰绳,上马走了。到达距牛山四、五里路的地方,大红马突然放慢了奔跑速度,两耳不停地交互向前转动,接着调转回头,顺原路往回飞跑。

    薛永才不解大红马的意思,狠劲地猛勒水勒缰绳,它一尥蹶子,往回奔腾得更快。气得薛永才认为大红马是出尔反尔犯了欺生毛病,于是朝大红马的后腚抽了两鞭子。心里说着:“叫你往回跑,真他妈的欺负人。”大红马挨了鞭子,还是不“理解”薛永才的意思,往回跑得更快了……

    回到部队,徐继平一看大红马跑得大汗淋漓,赶快迎上去问道:“怎么样……?”薛永才气哼哼的把马缰绳往徐继平手上一杵,把马鞭子一扔说:“别提啦,还没看到牛山后村的影,它就不前进了,怎么弄也不行,再叫它朝前走,就尥蹶子!可倒好,往回跑得比他妈的什么都快!啥情况也没侦察到。训练这个熊马,光听你们三个人(孙伯龙、徐继平、梁巾侠)的使唤,旁人就别想摸摸它!”徐继平说:“刚才走时我看它不会出什么问题,这怎么可能呢……”

    薛永才仍然没有消气地说:“是呀!我也这么想:可是到了半路上,它就变卦了!”

    “你抽它啦?”徐继平问薛永才。

    “它不往前去,光死挣着往回跑……还不能招一下?”薛永才为自己辩理。

大红马这个无言的战友,它望望徐继平,又瞅瞅薛永才,愣愣地站在那里,朝薛永才打了个响鼻,把头仰的高高的,看都不看薛永才。它是气愤、恼怒、委屈?还是恨薛大个子粗暴不讲道理?或兼而有之……

    谁能为无言的战友评评理?

    大红马再次地望望老徐,并急躁不安地用两前蹄刨了刨地。但是轻轻地……

    梁巾侠一听薛永才侦察回来了,她和孙伯龙从办公室走来。大红马用欢喜的目光望着主人孙伯龙、梁巾侠,它慢慢地摆动了几下秀丽的尾巴。

    薛永才抢先把刚才在路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向他俩汇报了一遍。

    梁巾侠和孙伯龙边听汇报,边紧锁眉头思考着。听完,梁巾侠措词严谨地对薛永才说:“大薛,这事可能是你错了——”

    大红马高兴地仰颈嘶鸣了一声。

    “我错了?”

    “是的,大红马可能用它学到的本领和它灵敏的视觉、听觉,察知你们前进的方向不远处有敌人行动,或者正和你们相对而行呢,所以才猛往回跑!如果它呆头呆脑地光往前跑,恐怕事情就不可想象了!”

    梁巾侠一听孙伯龙把问题说得如此肯定,如此严重,忙对徐继平温和而礼貌地说:“徐大哥,请赶忙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一下,做好迎战和转移的一切准备!”

孙伯龙一面命令薛永才迅速通知部队集合作好战斗和转移准备,一面派人迅速将此情况通报给副支队长邵剑秋和兄弟部队,同时又派出步兵侦察员沿大红马往回跑的原路和各有关方向迅速地继续侦察。

    不到半小时,各路侦察员均返回,报告说:“没有发现敌人”。唯有沿大红马侦察的方向派出的侦察员飞似地气喘嘘嘘地回来说:“鬼子和伪军数百人,正在青纱帐中沿着大红马往回跑的那条道向我军扑来!”

    我军各中队和兄弟部队,根据这一情况提前进行了战略转移,一切安然无恙……。

大红马的“五条腿”怎样造成的?

    一九四Ο年,七、八月间。

    徐继平正在训练大红马的步态。他对大红马是严而得当,爱而不溺,凡是要它做的都必须做好。

    这天刚吃完早饭,徐继平正教着大红马一步一步练习轻快的步法,孙伯龙走到徐继平跟前,一拍他的肩头,亲切地说:“徐大哥,我有一事问你,现在有不少人正议论咱的大红马,说它行走爱低头,这样的叫做‘五条腿’,而‘五条腿’对人不吉利---妨主!你看这说法对不对?”

    徐继平停止了对大红马的训练,并且很随便地反问道:“你听谁说大红马妨主?!”

    孙伯龙说:“勤务班、警卫队一帮子小青年议论好几天了,他们还叽咕着要把大红马卖掉呢!”

    徐继平知道孙伯龙非常喜欢他的大红马,也知道孙伯龙最不信迷信。但是他也最不喜欢在背后叽咕这叽咕那的。

    徐继平认为不但要让孙伯龙爱大红马,还要让他多了解大红马,只有深知,才能深爱和善于骑乘,大胆使役。于是,徐继平推心置腹地向孙伯龙谈了大红马的年龄、体力、负荷经历、现状等方面的情况:大红马,从它的牙口上看,才刚刚6岁,它走路爱低头,不能怪它,不是生来就这样,是它原来的主人对它使役不当,爱护不好造成的。一般马匹的幼驹一、两岁时,象小孩学步、学话一样,开始进行调教(不是使役调教)。4岁后,马的骨骼发育健全,肌肉丰满,强壮了,有了较好的负荷力后,才开始使役,同时在役使中耐心地进行针对性调教---区分出骑乘体型和挽马体型、驮马体型,按其体型进行调教和合理使役。

    而大红马的原来主人,很可能在它2岁时不到使役的年龄便开始使役了,而且把这个骑乘体型的马作为挽马来役使,又把它同成年马搭配在一起拉前套,挽拽量超过了它自身的负荷量,加之马套的枷板下松外移,挽拽更加费力,致使它不得不用更大的劲来低下头去拉套,以保持与同伴(成年马)的套绳的平衡,时间一长,就养成了低头行走的习惯。现在它被量才使用,成了骑乘马,时间不长,行动起来还未改变原来的习惯。我现在正对它作全面调教,改正并不很难。

    徐继平对大红马“五条腿”的原因进行精辟的分析之后,把话锋一转说:“尽管这是大红马的不足之处,它仍不愧是一匹优良的骑乘军马。咱们家乡还有这样一句俗语说:‘一马三分龙,马马通人情’。你是百(伯)龙,它才是三分龙,当然要俯首听从你使唤,任你随时骑乘,你不让它抬头,它从来不敢抬头。当你任镫上马,提缰磕镫,示意叫它抬头时,它就仰首飞奔,勇往直前,忠心耿耿为主人效劳,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奔跑。尽管时常大汗淋漓,或者不吃不喝挨鞭笞受委屈,死而无怨!从未对你尥蹶子,为你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是一匹难得的忠节烈马啊!怎么还说大红马妨主呢?”徐继平这番先是诙谐而后认真、严肃的语言,是在为大红马辩护、鸣不平。

    孙伯龙听后十分高兴地说:“徐大哥,你讲得好啊!大红马确为抗战立了功劳,请你给勤务班的小青年们讲讲,让他们清洗清洗迷信的头脑,免得他们在背地里嘀嘀咕咕,今天说大红马妨这个,明天说大红马妨那个……”

    徐继平来到勤务班问:“是谁说大红马妨主?”小青年们说:“是从驻地老百姓中听来的。”“老百姓又是从哪里听到的?为什么说‘五条腿妨主’?”勤务班的小青年被问得张口结舌,谁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

    徐继平一听关于大红马‘五条腿妨主’应卖掉的说法是从群众中传到部队的,他觉得里面可能有谣言,不光是一般迷信思想。于是就从大红马的生理、体力、役使管理等方面说明大红马暂时走路低头的原因和纠正的办法,又讲到现在敌人最恨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恨八路军运河支队,恨运支的领导人,恨运支有一匹能征善战、会人意,通人情的忠节烈马。所以,日伪军千方百计来对付我们,他们借群众的迷信思想,来对大红马造谣诬蔑……

    小青年们听到这里都惊讶地嘘了口气。

    老战士任广田也来了,他说:“不要轻信这些谣言。前天,巾侠同志上课时也向大家讲了,现在鬼子汉奸到处造我们的谣言,可得注意!”

    徐继平一看警卫队的战士也来了不少听他的“演讲”,便接着又说:“中国的封建迷信太多了,马是听人使唤的,怎么能妨主、决定人的命运呢?蒙古、新疆牧民的马如果妨主,谁还敢    以养马为业?日本帝国主义动用几个骑兵师侵略中国,难道他们马不妨主?唯独咱的大红马妨主?真它妈的奇怪。”徐继平讲得很严肃。

    勤务班的同志个个都感到徐老头讲得有道理,使自己大开了眼界,头脑清醒得多了,警惕性也提高了。

    自此之后,孙伯龙对他的大红马更加喜爱更加放心的骑乘,对徐继平也更为信任尊重。每当行军或驻防,上马或下马,从徐继平手里接过马缰绳时,孙伯龙总是说:“让你辛苦了。”

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虽然有不少人还记得大红马“妨主”的说法,但谁也不相信大红马会妨主。

    而大红马效忠于它的主人孙伯龙,效忠于中国人民的抗战事业的坚贞悲壮的事迹,倒让人坚信不疑、远远流传。

谁在收藏
浏览:1164次

评论回复
最新来访
  • 人海飘过
    人海飘过
同乡纪念文章
同城纪念文章
人物名单
首页
检索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