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书记,我多想再为您开一回车(文/王延修)

地瓜 发表于2018-08-27 19:03:37

我在临沂地委小车班工作多年,曾跟很多领导服务,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地委书记薛亭同志,至今我还深深地怀念他。

60年代,组织上安排我给薛书记开车。头一次到薛书记家,我想,一个地委书记的家里,一定很阔气。谁知进门一看,竟是十分寒伧,三间筒子房里,安了几张床,孩子们和保姆挤住在一起,另两间房是 薛书记的卧室兼会客室,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摆设。他搬来一张藤椅让我坐,一不小心竟把椅子坐塌了。我很不过意,薛书记连忙说,没关系,原来就不结实, 我正想绑一绑哩。他的一言一行渗出一种平易近人的风度,使人敬重,使人感到亲切!

虽然我经常去接他,但除了工作,他不坐车,也决不让家人借用或者搭车。这一点,他的爱人和孩子是非常自觉的,我们司机也最清楚。他对亲属要求非常严格。他的孩子在学校里和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都很俭朴,穿着带补丁的衣服,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父亲是地委书记。因为家里房子挤,他唯一的男孩子海江一直和地委传达室的老刘住在一起,直到16 岁那年当兵。他的两个女儿伟平、春珂都先后上山下乡。老家十几个侄子、外甥,他一个也没有开口让出来参加工作。

薛书记工作很深入,一年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下面搞调査,走到哪里,就住在哪里,从来不兴师动众。有时为了多走一点路,赶到县城或乡镇就过了饭时。为了抓好毛主席批示的厉家寨、高家柳沟、王家坊前三个典型的工作,莒南尤其去得勤。有一次,赶到厉家寨,已经是黑灯瞎火了,他不让我叫炊事员做饭,我们就在街上买了一块大饼,一个咸菜疙瘩,连口热水也没有。薛书记胃疼,捂着肚子,吃不进去。只看着我咽大饼,还很不过意地说,“老王啊,真难为你了。”他吃不好,晚上还要看文件,准备有关材料,我说,先歇着吧,明天现写也不晚。他说,我们每下来一次,每开一次会,都要达到预期的目标,不能打无准备的仗。他的话使我很受教育。

因为薛书记长年在基层跑,对下面的情况很了解,对百姓疾苦也很摸底。记得有一次,我们走到平邑县,一路上,看到公路两边树上的皮不少都被扒去了,他立刻下了车查看。本来我们路过平邑是要回临沂的,这时他又让我驱车到莒县,莒县路两边的树皮扒得更凶。接着我们就向老百姓作调査,结果是因为没炭烧。薛书记在莒县招待所连夜和工作人员一起起 草文件,帮助老百姓解决烧炭问题。后来,终于制止了扒树皮的行为,保护了路两旁的树木。

他患有严重的失眠症,晚上很少能睡个囫囵觉。每当我看到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脚步十分沉重的时候,就知道他又是个通宵失眠,我们都替他着急。所以开车时,我就尽量稳稳地、慢慢地开,每当看他合上眼睛能打个盹,我心里就特别欣慰。只要他能在车里睡上大半个小时,就来了精神。等他醒了我再加快速度。有时他很感激我,发自内心的说,睡了一小会,让你想得周到。有时他又责怪我,开得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到!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彼此都能理解。

由于长期劳累,薛书记的肝病、胃病都很严重, 发生过好几次休克现象,但他一直没有好好地休息治疗。有时休克后给他打吊针,可一拔下针头,他接着又去工作,从不把自己的病放在心上。记得当时的水电部钱正英部长曾多次来临沂视察,薛书记他们也都很亲热地称她为“钱大姐”。有一次,薛书记带病陪着钱部长査看水库,在水库边上,迎着凉风,他胃疼得厉害,钱部长很关心地劝他注意休息,保重身体。薛书记感动地说,请老姐姐放心,没有问题。一直坚持陪同检查到底。摊上这么一个只知道拼命工作的好书记,这是临沂老百姓的福气,我打心眼里佩服他。

薛书记为建设沂蒙山区呕心沥血,却拒不接受一星一点的回报。有一次,他到临沭县的韩村检查种麦,甩开膀子和大家一起劳动。结束的时候,管理区的同志给了一小布兜板栗,放在车上被他看见了,硬是让我退了回去。又一次到莒县爱国公社,全国劳模吕鸿宾给了一小袋芋头,并告诉我是他自家种的,放在车上带回以后,被他发现了,又让我找便车给吕鸿 宾捎了回去。现在说起来有人会认为是不近人情,可是那时临沂地委的风气很好,没听说哪位领导干部有收礼受贿的,干群关系也很密切,这与薛书记以身作则的垂范作用是分不开的。

他一心扑在工作上,总是说,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1973年他在江苏连云港市工作的弟弟得了胃癌,他忙得一直没能去探望。当病危的消息传来,他白天忙完工作,让我晚上送他去连云港,与弟弟诀别,往返五百多里,天不亮又赶了回来。其实我看得出他心里很沉重。他和弟弟从小没了母亲,兄弟相依为命,感情很深,后来先后参加革命,工作忙顾不得联系,弟弟去世时才48岁,对他这个当哥哥的打击是很大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他一天工作也没耽误。他把党的事业和人民的事业当成了最大的事,我们都很受感动。

提起薛书记,我就想起他的许多往事,他是人民的好公仆。他走的这样早,没有看到沂蒙山的今天。薛书记啊薛书记,我们的好书记,我多么想再为您开一次车,让您在曾经为之奋斗为之付出心血、汗水和辛劳的沂蒙大地上,再走一回看一回吧!

敞开的大门

在童年的记忆里,60年代,我家就住在地委宿舍大院。一排排平房,一个个小院,几乎没有我玩不 到的角落。整天见许多伯伯、叔叔、阿姨匆匆忙忙,上班下班,却从不知道哪个官大,哪个官小。尽管爸爸妈妈一再嘱咐我不要到处乱去,可调皮的我哪里管得了自己,整个大院就是我们小孩子的天地。

我的胆子大,爬墙、上屋我都不怕,印象最深的是闯薛伯伯的家。

从我们南院翻过一座厕所旁的矮墙就是薛伯伯家,久而久之,墙上蹬出两个脚窝,露出沙灰,磨出了深深的痕迹,这儿成了我们走南串北的必由之路。 薛伯伯家的院子是我们“藏猫猫”的好地方。第一次闯进去,是和小伙伴们玩打游击的游戏,我慌慌张张地一头拱进屋,见一位伯伯正在写字台前聚精会神地看材料,我东张西望,空荡荡的大屋子一边,摆着两个厚厚的、又矮又笨的大椅子,我好奇地打量着,后来才知道那就是沙发。外面,“敌人”的喊声阵阵,使我着急,忘记了害怕,只想赶快找个地方躲藏,伯伯看见我,和蔼地笑了。现在我还能想象出自己那时的模样,小脸通红,满头大汗,歪戴着帽子,身上沾满了爬墙抹上的白灰,一定十分可笑。伯伯用手指着鼻子,轻轻的“嘘——”了一声,那是告诉我不要吱 声,伯伯身材高大,弯着腰拉着我的手,把我领到沙发后面,让我蹲下,这可是个安全的地方。等外面小伙伴们的声音远去了,我才长出了一口气,钻了出来。我仔细看了看那个少见的沙发,大模大样地坐上去,“颠”了又“颠”,好玩极了。伯伯问我叫什么名字,家住那儿,爸爸是谁,几岁了,叫人觉得那么善良和气,一点儿也不拘束。我和薛伯伯的“友谊”就是这样结下的。

薛伯伯家的大门始终敞开着,上他家的有工人、农民、干部,来往不断。我和小伙伴们也是进出自如,畅行无阻,对我们有吸引力的还是那带弹簧的沙发,钻进屋里,就要坐上“颠一颠”。即使他们家里有客人,薛伯伯和萧阿姨也不厌烦。我看到薛伯伯很忙,不是看文件,就是和人谈工作,接待来访的群众。可每次看到我,都亲切的叫着我的名字“小兵”。 在我心目中,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可亲可敬的长辈。

后来我慢慢长大,才知道薛伯伯是一个管着近千万人口的地委书记,他和临沂百姓的鱼水之情已成为佳话。

至今我还记得薛伯伯家那敞开着的大门。

(本文作者任中共临沂市委接待处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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