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臣《风雨人生》五

西横沟崖 发表于2018-09-15 14:31:09

我当上了团长

我们三人一块干,打什么旗号呢?我提出庄坞、涌泉一带有薛浩、唐涛、丁梦孙等人组织的八路军临郯大队,找他们联系一下,和他们一起干。潘西池说,他们只是个大队的名义,能给咱什么名义呢?不如到马头北刘家港口找我的亲戚刘寿亭,他是国民党六十军暂编四师委任的九旅旅长。咱找他联系一下,看看他给咱什么名义,合适跟他干,不合适再另找门路。魏藩三同意潘西池的意见,我不好硬坚持自己的意见,只好答应试试看。

于是潘西池写了信,派他侄子潘志达去联系,几天后带来了委任状,给了三个团的番号。魏潘三为四团团长,我为五团团长,潘西池为六团团长。接着,魏藩三派侯子林去兰陵西甘露乡组织武装。潘西池派潘义昌去鲁坊附近组织武装。我派刘永启去找冯茂功、陈荣昌去忻兴组织武装。我的团部设在老观巷桥南的陆家庄沈鹤年家。不长时间,冯茂功带来三十多人枪,陈荣昌带来了四十多人枪。在兰陵当汉奸的张汝德率部起义了,逮捕了3个日本鬼子,又拉拢了峄县的部分汉奸武装总计一百多人,来投奔我。途中遇到了张里元的保安五旅旅长王学礼的部队,被王学礼收编了,把逮来的三个日本鬼子给放了。张汝德非常气愤,趁机会把队伍偷拉出来,才找到了我。我委任他为第一营营长,冯茂功为第二营营长,陈昌荣为军需官,我爱人杜沁如为秘书。这时四县边联的教导大队改编为边联支队,队长宋鲁泉,政委李乐平。于是我派人给他俩送信,把我原中队的军事教官王萃和要来当我的团副。王萃和来了以后,他问我,队伍拉起来了,为什么不带回四边联去?我说暂时不行,机会不到。魏藩三、潘西池也组织一百多人的武装,没有我的人多,三胶合起来总计五百多人。于是他俩把武装都交给我统一率领,分驻在陆家庄小寺、鲁坊、孙家村、余家村一带。这时已经到了1938年年底。

吃饭成了大问题了,刘寿亭旅长只是下了委任,粮饷和武器装备一点也不给解决。五百多人的吃饭怎么办?向附近各村摊派,大多是穷苦百姓,能供给一顿,不能供给长期。没办法只有向郭庄、横lJJ、坊前一带的大地主们求援。春节临近了,刘寿亭来信要我率部队到荚蓉去点验。我通知了魏藩三、潘西池,他俩不去,推让我去。我率部到芙蓉去,旅长指定让我驻在小苑屯、俄旦一带四五个村庄。我率团部驻俄旦,潘西池的那支武装由潘义昌率领驻南芙蓉,魏蕃三的那支武装由侯子林率领驻张家村。我的一营长张汝德率部驻小苑屯河东。

小苑屯河西村有一部分自卫武装,他们不让我部进驻。我即亲自去河西找村里的人联系。正巧,原在向城小学当教员的赵佑成逃难住在小苑屯河西亲戚家,正在给村里的人写春联。我俩以前很熟,经他介绍引见,村里的负责人对我很客气。我说明了来意,他们仍坚持不让我的队伍驻村,只答应每天给我河东村的队伍送二百斤面食。即使这样我也很高兴,再三表示感谢。我们以河为界,张汝德在河东设岗,河西村的自卫武装在河西设岗。张汝德的哨兵见河西村的人天天送来白馍馍,就对河西的岗哨说风凉话,说我们去你们村住,你们不让住,还不得不给我们送馍馍,太辛苦了吧?河西的岗n肖说,我们为了你们是抗战的才送过去,如果你们是汉奸队,别想!结果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就相互骂起来了,接着开枪打起来了。河西村的自卫武装知道河东人多,怕打不过,去卞庄调鬼子去了。赵佑成老师派人来河东找我送信,叫我赶快做好准备。我一听,火了,把张汝德叫来训了一顿。我本来就很恼火,率部来两三天了,刘寿亭连来看我们都不看。现在鬼子又来了,我下令全部撤退,回原来的驻地。我们刚离开村,卞庄的鬼子就来了,枪炮一齐向我们射来。我命潘义昌、侯子林率部先行,不能让他们吃了亏,否则不好向潘西池、魏藩三交待。命我的团副王萃和率我的主力断后,边打边撤。敌人见我向南撤退,未敢继续追击。下午两点多钟回到原驻地陆家庄小寺、鲁坊一带。

再过两天就到春节了,我一边打发人送信给刘寿亭旅长,向他说明撤回的原因,一边派人筹备过年的东西。新庄孙家是大地主,又是我本家,我亲自去求援,很慷慨,答应送给我白面、猪肉、羊肉。横山有几家酒店,因为我在横山当过小学校长,我去要酒,满口答应了。我又派人去找潘西池、魏藩三,他们责无旁贷,解决了一部分。

就这样,我这支五百多人的队伍勉强过了春节。饥饿中迎来了1939年,过了大年初一,部队就没有吃的了。军需官陈昌荣找我,说弟兄们有的只能炒点盐粒吃,我一听心里很难过。把营连干部都叫来,开了个会,让他们都利用自己的关系找地主,找村长,请他们帮一把,给钱给粮给菜什么都行。鲁坊的大地主潘月乔听说我的队伍生活很困难,主动找我说可以给我解决几天的吃食,我感激得二话没说,趴在地上给他磕了一个响头。

正月初四,我带着卫兵刘永启骑车回家筹集粮款。路过陆家庄大桥,向庙里的尼姑借了几块钱,买了二斤白糖,二斤点心。路过赵家坊前村,拜访了大地主赵敏斋,请他在坊前找找备家地主给我解决点生活困难,随后回家。进家门遇着二哥,他吓了一跳说:“你怎么家来了!兰陵的鬼子估计你会回家过年,年前年后来村里堵你好几次了。刚才又来了一次,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回家后给父母磕了头,拜了年,把情况给二老回报了一番。父母又害怕又着急,赶快安排去做饭,让我吃了饭赶快走,并让全家都凑点钱,共凑了100元。听父亲说我伯父花钱赎出来了,因此家里的钱也不多了,不然会多给我一些。伯父气性很大,回家就病了。我说去看看,被父亲劝阻了,催我赶快走,免得一家人提心吊胆。我便立即返回驻地。我留下10元钱,剩下的90元交给军需官陈昌荣。又过了三四天,坊前的赵敏斋派人送来了200元钱,这样我们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了。

正月初十前的一天,六十军暂编四师九旅参谋长吴绍然陪同师参谋长刘梦湖来了。说来也巧,吴绍然竟是我的同学,我太高兴了。他们说是接到我从小苑屯一带被鬼子赶回来的报告,来我驻地检阅我的部队的。他们在我眼里都是大官,又是顶头上司,我先让团副王萃和、一营长张汝德、二营长冯茂功应酬着。把军需官陈昌荣叫到门外,嘱咐他一是安排酒菜,要好。二是派人叫魏藩三、潘西池来,要快!陈昌荣走后,吴绍然走出门来和我嘀咕了几句,说师参谋长刘梦湖是黄埔四期的学生,很傲慢,动不动就发脾气。在师部里指手划脚,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不好侍候,叫我心里有个数。进屋后我如实向参谋长回报,我说:“我们的这支队伍是才组织起来的,没有经过训练,武器多是从家里带出来的,三个团五百多人,只有两挺机枪。二位参谋长来检阅,我们非常欢迎。我已派人去通知潘团长和魏团长了,估计他俩明天能来到。”他们听完没有发表意见,这时酒菜已备好,我提议边喝边谈,随入席就座。刘梦湖真能喝酒,给这个碰一杯,给那个碰一杯,一顿饭吃了两个多钟头。饭后他见我身上佩戴的手枪很漂亮,是单筒美国造,说要看看,我递给他,他翻来复去地看着爱不释手。问我这手枪是从那里弄来的,我说:“原六十六旅参谋长郭鸿儒也叫郭郁林驻临沂时,他太太是我的同学,我们相处很好,是他送给我的。抗战后他被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委任为第八纵队司令。去年他曾派人去我家找我,要我拉点武装找他去,委任我为第二支队长。当时我已拉武装进山了,所以没联系上。”刘梦湖参谋长听完后,说要给我换手枪。我说:“既然参谋长相中了,我送给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个请求,我的部队生活很困难,没吃的,这个我不求你了,再困难我想法解决。只求你给我补充些枪枝弹药,再每人发一套军装。”他一听火了,说:“你口气还真不小,给我交换条件了!你知道你这个团长的身份比我大还是比我小?”我说:“当然比你小,不然还向你请求,既然不答复我,这手枪就不能和你换,更不能送给你。”说完把手枪从他手里拽过来。刘梦湖忽地站起来说:“我现在就撤你的职!”我也火了,站起来说:“不是你委任的,你没这个权力!”他伸手要打我,被身旁的张汝德营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脖子,喝道:“你想干什么!”刘梦湖更急了,大声呼喊着说:“你们这伙人是部队吗!简直是土匪!”我向张汝德一递眼色说:“给我轰出去!”张汝德喝道:“滚!”一掌把刘梦湖推出门外。刘梦湖气得东倒西歪,爬上马,走了。吴绍然毫无办法,也尾随而去。第二天一早,潘西池、魏藩三来了,我把轰走刘梦湖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魏藩三听了哈哈大笑,说:“轰得好!什么问题都不给解决,还耍威风,不行就和他们裂伙!不跟他们干!”潘西池一句话也没说。

接受蔡少衡的收编

1939年的春天真难熬。我的队伍吃了上顿没下顿,眼看就要垮了,实在没有办法了。想把队伍拉出来,带回四边联,条件不成熟,因为我目前还控制不了,队伍成员太复杂了,怕出事。苦思中我想起了一个法,陆家庄后的老观巷大桥是东西过往的总路口,于是我领了几个人藏在尼姑庙里,门外放上卫兵,注意过往的行人,凡吃的东西和钱财就扣下,我在庙里和尼姑假装闲聊。几天过去了,收获都不大。一天,卫兵跑进庙里,说有个骑马的过来了,快要过桥了。我下令:“连人加马一块带进来!”。人马进庙来了,一看原来是孙业洪的参谋白钦文,我开辟峄南办事处时任命的教育科长兼办事处秘书,老伙计了。白钦文一见是我,由惊变喜,不热不凉地说:“哎哟!孙主任,落魄啦还是落草啦,怎么干起劫路的营生来啦!”我说:“别给我穷甩文了。”于是我把我的困境简单地给他说了一遍。我又问他从哪里来,干什么去。他说自从峄南办事处分手后,他就跟着张里元专员的第三行署主任蔡少衡干了,蔡委任他为参谋。孙业洪也被委任为第一行署一大队大队长,但仍驻北洛一带。他这是从蔡少衡的驻地层山去北洛给孙业洪发饷的。我一听太高兴了,说:“我几天来没碰见你这样的财神爷,把钱留给我吧。”卫兵说马上还驮着一马绺布鞋哩!我说:“那更好,都留下!”白钦文一本正经地说:“别开玩笑了,这事我可作不了主。”我说:“我明人不作暗事,你回去给蔡少衡说,东西在横山以东被我孙立臣劫了,都是抗战的,给谁不一样!”因为我知道我八路军与蔡少衡有统战联系。他见我坚决要扣留说:“这样吧,给你留一点,我再给孙业洪送去。你要是都留下,我回去咋向蔡主任交待,体谅体谅我吧我的孙主任。”他这一说我的心也软了,说:“这样吧,见见面分一半,二一添作五吧!”结果一千五百块钱我扣下了七百五十元,一百五十双鞋我扣下七十五双。我的困境一下子缓解了。

白钦文从孙业洪处返回层山以后,把我的困境报告了蔡少衡,蔡一听高兴极了,要收编我的队伍,负责吃喝还发饷。他立即派白钦文来横山东找我。这天是39年农历2月29日。我把魏藩三、潘西池叫来一商量,他俩都同意。于是第二天我们三个人率队伍跟白钦文去了层山。蔡少衡非常欢迎,当晚开会,决定把我们的部队编为第二大队。魏藩三为大队长,潘西池为参谋长,我为副官长。因张汝德的人是汉奸反正部队,另委任他为第八大队长。我一听火了,这不是把我的兵权削了吗?没兵权了,不当家了,队伍拉不走,今后怎么向李乐平政委交待呢?回到住处,我和副团长王萃和一说,他也很生气。他分析说,这个问题很明显,你侄子干了共产党,他们怕的就是共产党那边拉你,所以不让你任大队长。我一听他分析的有道理,我没办法了。于3月3日那天,我带了30多名亲信不辞而别,准备到吕家塘重新拉队伍。到吕家塘,刚安排好住处,潘西池派人送信。拆开一看,是蔡少衡、魏藩三他们三个人联名写给我的。他们猜透了我的心思,承认对我安排不妥,要我马上回去重新安排。我回信哄骗他们说,你们误解了,我还有一支100多人的武装,由王家庄的王进和率领着,约好在吕家塘汇合,我离开层山是来接我这支队伍的。

事有凑巧,李乐平政委听说我在山外拉起了一支五六百人的武装,打发政治部主任梁度世来找我。我说:“你迟了一步,我的队伍没吃没喝,没办法,暂时我把队伍送给蔡少衡了,等机会再拉出来。”并把详细情况向梁度世主任回报了一番。因为梁度世和我是初交,彼此说话很客气。梁度世说:“立臣同志,你是受李乐平政委的派遣出山拉队伍的,他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他。你费了千辛万苦把队伍拉起来了,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队伍送给蔡少衡。队伍拉起来了,生活遇到了困难,这是必然的,我完全理解你的处境。可为什么不带进山里去找李乐平政委呢?如果你的队伍进山有困难,为什么不派人进山去联系呢?立臣同志,我听说你很讲义气,把队伍白白地送给蔡少衡,对李乐平政委怎么交待?事实又怎么样呢?你把队伍送给蔡少衡,蔡少衡并不相信你,能相信你嘛,因为你亲侄子孙哲南是共产党。千万别再上他们的当了,就是把你再请回去当大队长,也没有好结果,希望你慎重考虑考虑。现在我们计划在庄坞成立临沂县抗日民主政府、动委会。我已通知了丁梦孙同志,你把剩下的队伍拉到他那里去。哲南同志已经去涌泉担任了临郯青年救国团的书记,他们是会热烈欢迎你的。我现在去找杨景田同志,要他随时和你联系。”

梁度世走后的第三天,青年救国团兰陵分团的杨景田同志(后任兰陵区委书记)即派王子玉来找我联系。王子玉是我上小学时的校长,我和他又是表兄弟,叫他二哥,我们见了面无话不谈。他说:“李乐平同志派你到山外拉武装,我们一直不知道。如果知道早就来找你联系了。早在哲南还没有上县团部时,我和景田、哲南就经常谈到你,你的同班同学都跟着共产党干,哲南先是区团部负责人,现在又是县团部负责人。你却跟着潘西池、魏藩三,站在国民党一边,太不象话了。我们正为你发愁,梁度世找我们介绍了你的情况,我们才明白了。知道你的队伍生活很困难,暂时找个安身的办法。现在景田同志很忙,抽不出身来,专门让我来给你谈谈。他要我嘱咐你,根据我们的分析,蔡、潘、魏这些人不会就此轻易放过你,一定再来拉你,你要作好准备,不能上他们的当。”我说:“二哥你放心吧!我相信李乐平,相信共产党,坚决不回层山了。跟着共产党干,我的态度一直没改变,咱们可别弄误会了。”王子玉很满意,说:“这就对了,你等着听我们的招呼吧。”

王子玉走后的第二天,蔡少衡、潘西池、魏藩三、孙业洪、白钦文等人带着大队人马住在黄路,以蔡少衡为首的这几个人率领卫兵十余人来吕家塘找我。我热烈欢迎,烟茶招待。孙业洪说:“蔡主任带领我们来,是专门请你回去的。你到层山时,未仔细研究就仓促公布了支队的编制。老弟你不辞而别,我们都难过。经过重新研究,决定让藩三担任行署视导室主任,西池任行署参谋长,你辛辛苦苦地把武装拉起来,决定让你担任支队长,我任支队参谋长,咱弟兄俩负责支队的事。”我说:“我完全同意这个决定,既然出来抗战,我很愿意带兵打仗。说实在话,让我当个副官长我很不满意。今天承蒙蔡主任和各位老兄都来请我,实在过意不去,我非常感谢。我离开层山时没有给各位老兄说一声是我的不对。现在话都说开了,我也没什么意见了,还是跟着几位老兄一块干。不过我这次来吕家塘确实有事,兰陵北王家庄的王进和、孟昭庆在我们没有去层山之前就和我联系好了。他俩在王家庄组织了一百多人的武装,愿意跟我干。我这次来就是带这支队伍的。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们去了,要王进和、孟昭庆赶快把队伍带来,估计时间不会太长。这样吧,你们先回层山,等他们来了,我带他们一块去,你们回去做好接应的准备吧。”蔡少衡他们一听别提多高兴了。这时我安排的酒饭都准备好了,他们也毫不客气,入席就座。在另一房间设一席,招待了他们的卫兵。饭后他们高高兴兴地回黄路去了。

他们来的消息杨景田同志听说了,+打发王子玉同志来探听情况。我把经过详细汇报给他,他听了很高兴,说:“把他们打发走了,你也不能在这里久留,王家庄的队伍来了以后,马上把他们带到庄坞去。这事景田同志已亲自到庄坞告诉了丁梦孙和孙哲南,他们都准备好欢迎你。你何时动身给我说一声,我亲自送你去。”我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照办。”

把队伍带到根据地

1939年3月25日,王进和把队伍带来了,共七八十人,都有枪。王家庄的地主多,王进和对他们说拉队伍跟我干,因此向各家地主要枪没有不给的。孟昭庆在孟家庄联络人,孟家和我有亲戚关系,一听是跟我于,也容易动员。我委任王进和为营长,孟昭庆为副营长。并打发人到南桥买了一头猪、一挑子馍馍招待了他们。同时通知了杨景田、王子玉同志,他俩也带慰问品来慰问。发给部队每人一条毛巾,并向战士们讲了话,欢迎他们参加抗战,我也代表战士们向青年救国团致谢,并向战士们言明了纪律。正准备率部队去庄坞,家里来人送信,我二嫂逃难在团圆店病死了。我侄子哲南不能回去,有危险。我只好暂时离开部队,带了两名卫兵去了团圆店,把二嫂暂埋葬在那里。

返回吕家塘后,3月29日率队去庄坞。本来应该走层山这条路,为了避开蔡少衡的驻地,即转走沙埠这条路。到了庄坞,丁梦孙同志派人安排了住处,送来了给养。并派临沂县武装部长王献廷同志向战士们讲了话,后又设酒饭招待了我和爱人杜沁如及王子玉、王进和、孟昭庆等。到了晚上,丁梦孙同志把我和王子玉邀到他的住处谈话,首先向我们说明因为筹备临沂县民主政府和动委会非常忙,未能亲自出来欢迎,表示歉意。接着对我奉命扩军,完成了任务赞赏了一番。最后提出对我的安排问题。他说经过研究,决定把我安排到动委会(民众抗日总动员委员会的简称)任常委兼武装部长,同时还准备让我兼任临沂县政府下设的总队部副官长。我昕带的武装作为县政府的警卫队,王进和任队长,孟昭庆任副队长,贯茂凡为副官,杜沁如为秘书,但她可以随时同我在一起活动。丁梦孙同时对我讲,对我的安排也争取了我侄子孙哲南的意见,他表示同意,我当然也没有意见。丁梦孙又对王子玉作了安排,让他在县政府成立以后担任财政科长,王子玉也愉快地接受了安排。谈完话以后,我又做了王进和、盂昭庆等人的工作,他们也都满意。不几天,动委会成立,选高树平、陈灼为主任,我和付普仁、杨香斋为常委,我兼武装部长。同时县政府也成立了,丁梦孙任县长。这是1939年4月份的事。

1939年5月中旬,日本鬼子集合大部敌伪兵力向我县机关所在地庄坞扫荡,县长丁梦孙要我率县警卫队保护县直机关转移,并命令我看押着三十多名犯人一同行动。丁县长给我一张重要犯人名单,交待我必要时可枪决几个,情况紧急时一个也不留。当敌人离我们不远的时候,丁县长问我枪决几个了,我说还没有动手。他当即点出13名犯人的名字,要我马上就地执行,我便让孟昭庆处决了。其实,我总认为这些人都是一个个的大活人,至于什么罪行我并不详细知道,不忍心下手,所以一直拖着没有杀,看管好不让他们跑掉就是了。既然命令叫杀,我只有执行命令。前方和敌人交上火了,情况十分紧急,丁县长命令我把剩下的犯人全部杀掉,我便让盂昭庆把犯人都处决了。这次战斗结束以后,县里决定要我回南桥一带继续执行扩军的任务,因为我在地方上较有名望。于是我带着老伴杜沁如,还有贯茂凡、孙顺景、刘永启、魏玉等人,先到吕家塘、芦汪子等村活动。这消息被张里元的支队长、土匪头子王学礼知道了。他率部驻界坊、大道口一带,一心想拉我入伙,许愿让我当他的参谋长,被我婉言拒绝了。但他仍然纠缠不放,又去做我老伴杜沁如的工作,许愿让她当卫队营营长,并派他的仁侄女侯培英送来委任状。沁如把情况告诉了我。我觉得此时此地再不能久留了,急忙带随从人员返回庄坞。回到庄坞以后,因距离层山不远,蔡少衡便让潘西池、魏藩三以及地方上的上层人物周俭斋等经常约我去他们那里玩。我为人一向心怀坦荡,所以他们有约我就必到。喝酒打牌。他们便一再动员我回来,和他们一块干。我感到这样长此接触下去影响不好,于是向丁梦孙县长作了汇报,丁县长从我的安全考虑,决定不让我同他们来往。仍让我去南桥一带活动,任务仍然是扩军,还负责募捐。

这时兰陵区政府也已经成立了,杨景田同志为区长,李寿堂为财政助理员,刘文治为区中队长,任广秀为青年救国团17分团团长,任翼成为助理员。区动委会车志远任主任,孙锡九任副主任,王一鳌任武装部长,陈德吾任组织部长,靳耀南、魏玉华任委员,交通员是孙仲典。这时,苏鲁豫支队准备南下充实新四军的力量,区中队升级编入苏鲁豫支队,以魏玉华为连长率部随军南下,这样兰陵区我们的抗日武装力量就很薄弱了,扩军任务很紧迫。我是以县动委会武装部长的名义来兰陵区南桥一带募捐并发展武装的,还有县财政局派来的蒋作甫,杨鸣山来兰陵区征收田赋。

我们的工作任务都很重,但同兰陵区的同志积极配合,共同努力,工作进展顺利。特别是我,在自己家门上开展活动,只要是需要,大家伙捆在一起干就是了,因此抗日武装又逐步发展壮大起来。   

横山惨案我幸免一死

团圆店的大地主李子瀛是个很有实力的人。他曾经当过临沂八区联庄会会长,手下也有百多人枪。他和四县边联联庄会万春圃会长是仁兄弟,和我也有多年的交往。但他这个人人品不行,鬼子一来他吓得龟孙似的,想投敌还怕落个坏名声,想参加抗战还不敢。在我没有来兰陵区扩军、募捐之前,兰陵区青年救国团多次做工作,动员李子瀛参加抗战,功夫总算没白费,他同意参加抗战了。青救团协助他整训他的武装,扩充队伍。李子瀛委任李友德为第一大队长,委任他大儿子李汝舟为第二大队长,二儿子李巨川为第三大队长,委任兴明村的王恩庆为第四大队长,土匪头子陈张真为独立营营长。这时的李子瀛对我们是言听计从。杨景田同志即派秦泽甫、靳耀南、魏玉华等人到他各大队上政治课。并动员他的大儿子李汝舟到岸堤山东抗日军政干校去学习。这期间,李子瀛为了表示自已抗战,和兰陵的鬼子打了几仗,还缴获了一门钢炮。不过他对青教团仍不相信,存有戒心。打了几次胜仗以后骄傲蛮横起来,认为自己实力强大,渐渐地不把青救团放在眼里。青救团这伙青年看出了李子瀛的动摇,为了防备万一,即离开了横山,转移到洳河东杨庄去了。但并没有和李子瀛公开分裂,为尽量争取他抗战,有事情还找他商量。李汝舟从岸堤干校跑回来了,起了很大的破坏作用.向他父亲李子瀛讲了好多诬蔑共产党的坏话,说咱不能听共产党的那一套,共产党闹革命是草地主的命,打完了鬼子,就轮到咱头上了,现在是看着咱有武装,利用咱的力量打鬼子,最后没咱的好果子吃。

李子瀛决定彻底和我们分裂了。他从顾家庄把李康侯请来,任他的参谋长。李康侯在事变前是国民党临沂县政府第一区区长,临沂沦陷后,他逃回他家南桥村。日军侵占兰陵后,他又逃到郯城县顾家庄蜇居起来。他被李子瀛请来后,出了不少坏点子。

1940年5月下旬的一天,李子瀛写了一张宴请贴,派人送到兰陵区政府。红贴上第一名是杨景田,第二名就是我,依次是车志远、孙饧九、王一鳌、陈德吾、任广秀、蒋作甫、杨明山、王子明(李子瀛安插在区政府任秘书的特务)、刘文治,共11名。这时我住在贯家村,李子瀛下请贴的第二天早晨,区长杨景田来贯家村找我,说他不去李子瀛那里赴宴了,因为任广秀在南桥村召集了一个会议,他必须参加,要我带队去赴宴。正巧,我也有急事,因为动委会募捐的钱和蒋作甫、杨明山征收的田赋好几万元由我保存着,我不放心。前天县里来信说急需用钱,要别人送去我也不放心,想亲自送去,我把理由向杨景田区长说明后,他说你的事情也很重要,这样吧,你写封信给车志远,要他带领去吧。于是我立即写了信,杨景田也在上面签了字,便打发他的通信员梁子成找车志远去了.我也予当天带领两名通信员把钱送到了县里。丁梦孙县长很高兴,安排我与财政科长王子玉办理了交接手续,动委会陈灼主任还专门招待了我。

夜间刚入睡,区里来人了,说车志远他们被李子瀛请去以后全部杀害了。我大吃一惊,一下子懵呆了。待清醒过来以后,还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我立即去找丁县长,见他一副既愤怒又悲痛的样子,他也知道了这件事。我焦急地问他怎么办,丁县长说:“你不要着急,这仇咱一定要报,只是早晚的问题!明天你一早回去找到杨景田同志一块把情况搞清楚,并告诉景田同志要提高警惕,注意敌人的新动向。同时,你没被杀掉,处境更危险,也不能在那里久留,摸清情况立即回来。”

第二天一早吃罢饭,我先到贯家村,又到了南桥村,才找到杨景田、任广秀他们。杨景田非常悲愤地向我介绍说:“李子瀛请客,如果我们不去,他就会抓我们的把柄。如果我们去,安全问题我不是没有考虑,我问过来送请贴的,说陪客有周俭斋,他是社会名流。

所以我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结果……。好在不幸中万幸,我们的人按请贴名单上没全部去,有你,我,广秀,杨明山也没去,他下去催收田赋去了,刘文治也因公没去。事件发生后,我派人去找周俭斋,他吓坏了,说陪客的还有李子瀛的参谋长李康侯,营长李友德。李子瀛本人却没有参加。酒席间上了一道菜是莲子汤,在品尝这道菜的时候,车志远说这莲子做的不错。李友德说可惜外甜内苦。随即李友德手下的人突然拥进门来,把车志远、孙铴九、王一鳌、陈德吾、蒋作甫捆起来,押出村外下了毒手。周俭斋是被李子瀛派人送回家去的。王子明的身份也露馅了,李子瀛把他留在身边了。”事件发生后,杨景田命刘文治带领区里的干部撤到乱庄去了。了解完情况以后,我便回到县里向丁县长汇报,我终生不忘这个不幸的日子:1940年5月26日。但因李子瀛的实力很硬,我们一时还无力还击,只有把仇恨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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