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剑秋革命生涯漫忆之十五:军大学习与起义军官教育

☆泰泗宁 发表于2015-08-27 12:58:42
前方需要干部,教导大队回鲁南,我因伤未愈,不能去前线。l948年初,我要求到了军政大学高研班学习,任党支部副书记、兼临时党委委员。这一期学习内容,因战争形势的需要,把总结战时政治工作经验,改为“三查三整”。我在这一期学习和工作中最大的收获是认识到了学习政治理论的重要性,使我在理论上得到了提高。
当我完成了学习任务,准备轻装回前线时,突然向我传达了校党委任命我为校政治部组织科副科长的决定。我不同意,但也改变不了组织决定,只好留下,谁想到这一留竟是十年。
刚留校不久,校党委决定让我接收吴化文部起义人员中的政工、电台、机要人员,并任命带队的少将政工处长方啰啰为队长,我为政治教导员。吴化文的起义军官队,有两大特点,一是思想反动,二是军统、中统特务俱全,由少将政工处长方啰啰直接控制,谁也不敢接近我们。这些给教育工作带来极大困难。方啰啰不仅实行着特务控制,还大胆地以酒肉手段向我们进攻。他同副队长王国友同志喝酒时说:“有话咱兄弟们说,别给教导员说。”我对王国友同志说:“只要别忘了‘咱兄弟们’都姓共就是了!”
方啰啰铁桶般的统治终于出了漏洞。一天,学员马家驹同张鸿善打架,张鸿善被马家驹照后脑一棒子打昏了,马被方啰啰关押起来。五大队政委高明雨电话中对我说,方队长的报告已退回,并对他说没有教导员的签字不收。方啰啰无奈才对我说出了打人事件,提出对马家驹要按军法严办。我对他说,还要看打架的起因和承认错误的态度而决定如何处理。我带着三名通讯员找到了关押马家驹的黑暗牢房,把方啰啰派的看守撤掉。我同马家驹谈话,从中了解到马是西北军不得志的老兵,干了几十年,才混了个少校军衔。打架的原因是不愿再受方啰啰的统治。张鸿善是方啰啰的亲信,好打小报告而又盛气凌人。马还揭露了方啰啰如何私自训话和不许接近我们的规定。我对马说,打架是违犯军纪,打伤人更是错上加错,若能在军人大会上检讨得好,可免予处分。最后我问马:“你敢不敢把你刚才讲的都在军人大会上讲呢?”马斩钉截铁地说:“敢!”
当马家驹检讨错误时,口号声不断,要求严办声不断,制止马家驹述说打架的原因和经过。这一切都是方啰啰的预谋,他坐在那里得意洋洋。军人大会的主持人王国友宣布:允许讲不同意见,不许起哄。当马家驹揭发到方啰啰的非法活动时,会场上炸了锅,方啰啰也坐不住了,急得团团转。这时他不得不求助于我,我对他说:“沉着气,让人家把话讲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坐下来听嘛!”最后宣布:马家驹对所犯打人的错误检讨很好,解除禁闭后免予纪律处分。
方啰啰有两个卫兵(都是中学生),一个勤务兵(我解放区儿童团长被俘的),还有一个挑夫。我对文书赵墨卿同志说:“别让他再误人子弟,你挖他的墙角。”那四个人经过赵墨卿同志的教育,都要求调离。方啰啰众叛亲离,被迫第二次找我,只要求留个挑夫。校部根据以上情况,认为时机已到,决定调出方啰啰,免去他的队长职务。从此,这个队揭掉了盖子,粉碎了方啰啰铁桶般的统治。
原电训班主任赵麟带领电训班五十余人,为米饭夹生而示威请愿。我听了他们的意见后说:“炊事员做米饭没有经验,饭夹生重做,一定让大家吃饱。回去等第二次开饭。”我又把赵麟留下,对他说:“有意见可以提,但用示威请愿的方式是违犯军纪的。因为你不懂而且是初犯,故不以军纪论处。”争取了赵麟,影响了原电训班的学兵。
原某团政训处主任杜森,当选为学习组长,主持学习讨论军大校风时,骂大街,胡扯,最后却在记录本上写上学习如何认真,发言如何热烈等假话。杜森向我汇报完学习情况后,双手平举记录本请我过目。我既不接记录本,也不让他稍息,问他:“你报告的情况是真的吗?”他说:“句句是实情。”我说:“假若是假的呢?你敢负责吗?!”他的脸红了。我严肃地说:“收起你那一套国民党作风,老老实实做个人吧!”
淮海战役中何、张(何基沣、张克侠)部起义的机要、电台等校、尉级军官编为一个队,再加新招收的青年学生两个队编为第四团第三大队。时事教育时还分不出来,但进入诉苦教育阶段后,良莠逐渐分明。第十队有个号称老八路作风的李剑秋沉闷了,也不主动打扫卫生了。根据他的这一异常表观,决定由我亲自谈话突破。我向他宣传了我党的政策,他交待了自己是王耀武特训班派往吴化文部监视徐旅长的特工人员,并供出特训班一批特务名单。从他的坦白交待大会开始,运动转入坦白阶段。第十一队(何、张起义队)和第八队(青年学生队)比较干净,没有“活特务”,十一队的情况与何基沣,张克侠同志是我地下党员有关。第九队(青年学生队)只利用我招生混入了一个军统特务卢继华。最复杂的是第十队,军统、中统、三青团等五毒俱全。有的表示改恶从善,并交出“珍藏”的反动证件,唯独余禾生(中统济南组组长)自学习以来,以广东话别人听不懂为由,一言不发。济南市公安局掌握了他的材料,以公开调出,秘密逮捕的方式,把他弄到市公安局。七天后,他回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流利的普通话。他说:“要我参观了两间房的证据后我明白了,写完交待材料就叫我回来啦。”随即又问:“杜森、孟松岩(副团长)交待了吗?他若不交待,我在大会上检举他俩,他们是我发展的。”我对余禾生说:“只讲你自己,给他俩留点余地。”余禾生坦白大会后,我问杜、孟二人考虑的怎么样了?杜、孟回答:明白了。
这一期的教育工作结束了,渡江战役也胜利了。我是军政大学第一批渡江南下干部大队的政治教导员,任务是接管上海。到了常州,请示前委书记粟裕同志时,他指示:上海战役正在进行,但接管工作的组织已基本就绪。七兵团已进杭州,随国民党逃亡的学生无家可归,为了今后我军现代化建设的需要,军政大学立即去杭州招生。
在杭州百日招生工作中,时间不长,但见闻不少。杭州是个文化比较发达的城市,但由于长时间战乱,人们的思维已变了形,电影院屏幕后都供着神,西装革履的男女烧香、磕头,拜菩萨,成群的老太太念经队,香烛纸码店随处可见。国民党的飞机几乎天天轰炸扫射撒传单,每夜都有袭击我驻军的枪炮声。我招生办事处录取了千多名学生,临行前来报到的只有一半。
华东军政大学正式成立,陈毅同志兼任校长、政委,下属七个纵队。我任第二纵队第九团政治处副主任。这个团的干部配备有点怪,加上副团长,副政委,三副就撑起来了。
后来,华东军大几经变化:第二纵队改建为第三高级步兵学校,一部分组建到军事学院,之后,在“三高”的基础上又扩建为总高级步兵学校。我算是个“四朝元老”之一。在此,我经历过三反、镇反、肃反、审干等政治运动,直到1959年7月转业到中国科学院,才离开了军队,结束了我的军旅生活。回顾前半生,虽没有突出的成绩,更无惊人的事迹,但“听党的话、跟党走”的信念从未动摇过,可用孟子的话概括我的一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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