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世香地下工作回忆(七 )驱逐兖州帮

16317 发表于2019-09-08 13:23:09

1942年秋天,巨野县日伪合作社全部由日本顾问敕使瓦毅夫从兖州领来的一帮人控制着。他们都是来巨野县发财的.秋后,日伪县政府下令一区各乡按每亩地10斤黄豆交售给合作社,并规定交售价格比一般市场价格每斤低六分钱。差价部分由返回的日用工业品:如火柴、肥皂、布匹之类补偿。合作社的收购和运输被“兖州帮”控制着。我组织建社的作用已经过去了,加上对后来的业务不熟,事事插不上手,想控制合作社实在困难。县委对我在城中的工作情况十分关心,壬绍一同志及时指示我:要斗争,就不能坐守困境,要改变被动局面,就得赶走“兖州帮”,逐步组织起自己的人事班子。于是我着手作“文章”。一方面,我继续保持和日本顾问敕使瓦毅夫的“良好”关系;另一方面,我随时注意“兖州帮”在工作上的漏洞。

    往济宁运送豆子的马车班头是姚良振和苑成起。通过他们了解到:合作社规定每送一袋粮食支付十一元五的运费,被“兖州帮”私扣了一元五角.以此推算,他们每车每趟送20袋子就被克扣30元钱,十几辆大车送一趟就得被扣掉三、四百元钱。为填补被克扣的运费,他们就用铁钎子在粮袋上穿眼偷粮食。加上济宁火车站收粮食的司磅员等人的各种刁难和压秤除毛,每次送去的粮食都折秤。送去两万斤,一折就成了一万八千斤。敕使瓦毅夫不知道原因,也没有办法。

    我对两个马车班头说:  “你们被扣了运费,怎么不去找日本顾问告状?”

    姚良振说:  “他们是日本顾问带来的人,谁敢告?咱认吃这个亏吧。”

    我说;  “咱不能白吃这个亏,得告他们。”苑成起问:  “怎么个告法?”

    “到晚上,我去找敕使瓦毅夫闲玩,你们当着我的面告

他们,我给你们撑腰。”

    “行!”

    晚上,我正和救使瓦毅夫聊天,姚良振、苑成起找来了。敕使瓦毅夫见是他们二位问:  “你们有什么事?快快地坐下谈。”

    姚良振说:  “往济宁送粮食,每麻袋只发给我们十元钱,不够本,不能干了。顾问是好人,我们苦力的不干了,特意来跟你说一声。”

    敕使瓦毅夫问:  “怎么?每麻袋只发十元钱?”

    苑成起说:  “从兖州来的李先生只发给十元钱,说顾问不准多发。”敕使瓦毅夫默默地点头,他知道是“兖州帮”克扣了运费。

    “兖州帮”的人得知两个马车班头找日本顾问告状,感到事情不妙,一个个躲在门外偷听。敕使瓦毅夫思考了一阵子,大声说:他们扣了你们的运费,良心的坏了,我一定处理。今后每袋发运费十一元五角,明天继续运粮好吗?”我向苑成起点头示意。苑成起马上说:  “顾问是大大地好心,赶车的弟兄们谢谢了。”我转向救使瓦毅夫:  “他们这一班子苦力,挣点钱也实在不容易,买车,买牲口,都是欠了账的,家里有老有少,要吃要喝。”牧使瓦毅夫本来就有了气,再听我一说,脸都变了色。嘴里咕噜着;  “八格牙鲁”。我对两个班头说:  “好了,你们回去吧。顾问是好心人,明天就解决运费问题”。

    敕使瓦毅夫很注意人情面子,见两个班头要走,起身送到大门口去。我只送了几步就回来了。我进屋刚刚坐下,“兖州帮”那个姓李的家伙就堵着门口骂上了。我不便争执,一声不吭。敕使瓦毅夫送人回来,站在姓李的背后一声不响,想听他骂些什么。姓李的见我不回话,更大了胆,越骂越凶:  “你真不够朋友,这不是诚心拆俺的台吗?”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站起来大声说:  “说到哪里去了。你扣人家的运费,人家都不愿意千了,你还到这里来骂人。要是都象你这么历害,咱的合作社还能办下去吗?”

    敕使瓦毅夫的火气再也忍不下去了,对姓李的喝道:“你的良心坏了,快快地开路!”

    姓李的吓了一跳,一声也不敢吭,急忙走了.敕使瓦毅夫对着他的后背一顿臭骂。

    敕使瓦毅夫进了屋,我问:  “他们每次送粮都赔两千斤,你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

    “你相信我吗?”

    “怎么不相信,你是我的朋友。”

    “那好,你多给我十袋子粮食做折秤的基数,我去给你送一趟。查出来问题,马上汇报”。

    “顶好。”敕使瓦毅夫高兴地答应由我给他送粮。

    当时我已陆续安排文继山、杨恩同、李念圣、陈继儒等几个人进了合作社。他们虽不是我们的革命同志,但都是我安插进去的穷苦人。为了送粮,我把他们组织起来。送粮的路上,我对马车班头苑成起说:  “这回是我押车送粮,运费一分不扣,全部发给你们,为下步棋好走,你们可别再偷了。”苑成起说:  “这一回你放心吧,少一粒你找我。”接着是一阵哄笑。 

    粮车到了济宁,我叫他们先卸下十袋子机动粮卖掉。然后我进火车站把有关人员:翻译、司磅员,仓库保管、装卸工头等人都请来,安排他们在一个饭店里吃喝一顿,又领他们去澡塘洗澡、理发,还给他们每人买了双新皮鞋。那年月,场面上的人都明白,他们问我:  “你有啥事就,说吧。”

    我说:  “我们巨野来送粮食,折耗数目太大,劳烦各位兄弟多方面关照。”

    “好吧,这个事咱包了。”他们一伙人快言快语,齐声答应。

    过磅的时候,我坐在一边看着,卸下车的粮食往磅上一放,司磅员把手一摆:  “好了。”遇有烂袋子,搬运工们找针、找线、抢缝、抢装,连石头子儿、碎砖头块儿都填进去了。本来是贰百斤的麻袋,这一烂一装,成贰百贰拾斤了有个别袋子不够数,司磅员一扬手:  “正好。”不够也够了。全部粮食过磅后,总数涨了两千斤。

回到巨野,我把送粮收据往敕使瓦毅夫面前一放,什么也没说,静候他的审查。敕使瓦毅夫略看了一遍,脸都气变了色。他沉默了好大一阵子对我说:  “他们的良心,统统地坏了。”接着用手一挥:  “统统地滚蛋。”

    我马上追问一句:  “顾问决定了?”

    敕使瓦毅夫犹豫了。他考虑到用人的难处。

    我说:  “顾问赶走一个,我保证给你补上一个。”“顶好,他们的开路。”敕使瓦毅夫终于下了决心。“兖州帮”七个人,被敕使瓦毅夫第一次赶走了四个。第二次赶走了三个。我抓紧时间安插吕化远、杨中峨等人进合作社。这些由我安插的人员,都听我指挥。他们分散在合作社的各个岗位上,为我安上了一双双眼睛。

  逐赶“兖州帮”的初步胜利,得到上级的充分肯定。王继升同志在转达县委对我的表扬后鼓励说:  “就这个样,继续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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