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老师张耀南(文/朱 慧)

长清纸房 发表于2019-11-17 17:17:13

张耀南同志是我的恩师,我在长清县县立第一小学求学期间受到他的直接教诲,他也是我的启蒙老师。他的思想品德、民主作风,对事业孜孜不倦的追求、对工作一丝不苟的精神,都给了我一生深刻的影响。他让我最钦佩的:

    一是严谨的治学态度。他不仅自己授课,他对教师的教学质量要求也是严格的,他聘请教员很注意知识水平和教学经验。新来的教师上课,他时常坐在教室后边听课,发现什么问题能同教师共同研究探讨,以改进教学。他很注意启发学生自学的积极性,对课外学生自习课的管理很严格,除了他亲自深入教室、宿舍检查指导学生的晚自习外,还建立教员分工负责指导学生自习的制度,级任教师更是责无旁贷。因此长清县第一小学教学质量高是全县群众公认的,以致于家长宁愿长途跋涉带上口粮把自己的子弟送到一小读书,也不愿让孩子就近入学。

    二是他的教育思想是进步的,从不墨守陈规。他在教育与生产劳动、社会实践的结合上进行了若干探索。他强调教育学生不仅要有文化知识,还要有生产劳动和参加社会活动的本领。他组织学生自治会,让学生参与学校的有关管理工作,如:伙食、图书馆、消费合作社、壁报、校园的劳动基地等等,根据学生的年龄、爱好、特长,分工组织起来参加管理。我在五六年级时,就是校消费合作社的管理员。合作社设在教室三楼顶上的一个房间,是临时用木板隔起来的。主要经营学生学习用品,课外活动时间开门营业。学校还开辟了生产劳动实验园地,让学生直接参与种植果树、蔬菜、喂养鸡、鸭、蜂等,耀南老师亲自带领学生干。通过这些有组织的课外活动,增强了学生的劳动观念及参与社会实践的才能,同时也获得了丰硕的经济成果,如成群的鸡、鸭及鸭梨,柿子等水果蔬菜,既改善了生活,又增加了收入。

    三是很注意对学生的思想教育。他在纪念周会议上经常向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他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一个好的学生、公民,应为国家的振兴贡献自己的一切。他沉痛地讲述我国历史上与帝国主义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他教育学生当国家需要的时候你们要站出来。他尖锐地抨击社会上人压迫人、人剥削人的不平等现象,提倡民主、平等、自由。“九一八”事变以后他更加公开的发表讲演,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罪行,号召抵制日货。我后来毅然参加了抗日工作,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与耀南老师的启蒙教育是分不开的。

    1937年2月,我在师范毕业后,耀南老师聘我回母校任教,担任三、四年级级任兼全校音乐课。当时是西安事变后,国民党煽动的反对“西安事变”的空气一度上升,长清县抗日力量与拥蒋力量斗争很激烈,耀南老师没有被拥蒋派的嚣张气焰所压倒,坚定的站在抗日力量一边,他反对蒋介石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行径,他组织学生宣传队到街头宣传抗日,宣传亡国奴的惨痛状况,张贴抗战标语,批判不抵抗主义。支持我与青年教师董荣轩在学生中教唱《大刀进行曲》、《流亡三部曲》、《慰劳伤兵》、《救亡进行曲》等抗日歌曲‘。全校师生员工被抗日的空气振奋了。第一小学的这些做法,在全县所有中小学中是最突出的,因此引起了反动势力的密切注视和当局的不满,他们支持拥蒋派压制学校的抗日空气。县教育局决定撤销张耀南老师的校长职务,后因日军占领山东德州向济南进犯,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及10万大军不战而逃,长清县危在旦夕,敌机天天轰炸,国民党当局忙于逃跑,撤销耀南老师校长职务的决定没来得及发出。这时已是1937年底,学校已不能继续上课,耀南老师召集部分高年级的学生、进步教师开会。他说长清即将失守,学校是办不下去了,我们绝不能当亡国奴,但也不到大后方去,要脱下长衫到农村去,等待时机,敌人来了跟敌人干。

    1938年2月(农历正月初),我在长清城北农村小芦庄接到靖茂泉同志送来的魏金三等同学的信(后来知道是党组织决定发的).要我到长清城南坛山村参加抗日工作。接到信后我苦闷的心情豁然开朗,我看到了希望,决心马上离开家去参加抗日工作,但我的家庭有阻力,多年相依为命的老母亲认为在那种混乱的局势下,一个女孩子独自出去不放心,我向他说明了我不能在家当亡国奴,何况年青的姑娘在日军统治下不会有好结果,我在家你更担心。但她仍然顾虑很大。后来靖茂泉同志去给她讲了,参加工作的这个地方很多都是同学,耀南老师也在,是在他的领导下工作,是他让我来的。我母亲听说是耀南老师让我去的,欣然同意了。她说:“孩子交给耀南老师放心,他不会往坏路上领她。”这样我作了简单的安排后,便正式脱产参加了抗日工作。没有耀南老师的威望,我是很难说服我母亲的。耀南老师为什么得到我母亲的如此信任呢?大约是1933年左右,耀南老师为了解决子女、侄子、外甥们的学习,在学校附近安了个临时的家,由师母王芳同志负责照顾孩子们的生活,这样可以节省些学费。他这个临时的家,就住在我家北院,由于较长时间住在一块,耀南老师的为人正派,待人诚恳和蔼,对子女的严格教育,家庭的简朴,都给我母亲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后耀南老师不在我家,我母亲提起来总是说:“你老师可是个好人啊!”

    我参加工作后没有同耀南老师在一个单位,只是1939年他任长清县抗日政府县长时,我任长清县妇救会长。1940年他任泰西专区专员时,我任泰西专区妇救会长。他对我的工作给予很大支持,以后多年来我调离泰西地区,耀南老师的工作也几经调动,但师生之情是永存的。

    文化大革命后我一直打听耀南老师的下落,后来知道在山东,但哪个单位不清楚。1972年,山东一位老同志去世,我同老伴去济南参加追悼会,从山东省委组织部打听到耀南老师的工作地址在泰安。我同老伴专程去泰安看望了我的恩师耀南老师,他见到’我们非常高兴,兴奋地连声说:“没有想到你们来,太感谢啦!”老师母也很高兴,忙着招待我们,并告诉我文化大革命你老师被打成“三反分子”、“走资派”,以及耀南老师带病被批斗的情况。但耀南老师对此一字不提,总是滔滔不绝地谈他最感兴趣的话题——建设泰山的经过和今后的建设设想。这时他身体的情况已经很差,却兴致勃勃地拄着拐杖领着我们走了很多山路,观看他多年苦心经营的成就,看了他亲自领导兴建并亲自拟名的“建岱桥”及修建的简易盘山公路。听了他今后如何继续修建山路、充分利用水源发展林果业、畜牧业的宏伟规划。我们说:“建设泰山的规划很好,但你还要注意身体,目前还应以治病为主。”他说:“我准备在有生之年为改变泰山的面貌多做些工作,我要为泰山建设服好务。”听了他的一番话,我很受感动,他虽然经过文化大革命,虽然身患重病,都没有挫败他坚韧不拔的意志,没有改变他对事业高度负责的精神。从他身上我真正看到了一个老共产党员的高尚品德。

    1974年春我在天津,听到王法运同志(耀南老师的表侄,他在部队工作,住天津)说耀南老师病重,我很担心。我有意接耀南老师来天津,请专家金显宅教授诊断一下。我同王法运同志商量,他非常同意,并积极与耀南老师联系,征求他的意见。几天后王法运同志告诉我老师同意来,我们都很高兴,法运同志在他家为耀南老师安排了往处。不久法运同志把老师接来天津。他见到我们很高兴,说:“我愿意来天津,来看看你们。”但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是在勉强支撑着。我同我老伴问了他的病情,他让我们看了他脖子上的疙瘩。我安慰他说:“金显宅教授算是全国最有名的专家,他可能有办法。”老师摇了摇头,没说话。看样他很清楚他的病情严重,但他处之泰然。他愿意来天津很大的因素是想同老同志们见见面。到天津的几天,他一直很高兴,跟他来的同志说;“他来到天津话也多了,吃得也多了。”我老伴同耀南老师商量,是否可以去起士林吃西餐,他也同意了,而且那一次吃得还不少。他在吃饭时同我们谈的仍是过去的工作,山东的一些老同志的情况,泰山林场的情况,对他自己的病仍然不谈。请大夫看后,给开了点药,表示没有更有效的办法。耀南老师在天津住了几天后就回泰安了。走时我说:“老师你身体好一些时,可同师母一块再来。”他说:“尽量争取吧:”没有想到他回泰安没多久就与世长辞了。天津这次与老师的见面竟成了最后的一面。

    1974年10月10日,中共泰安地委为耀南老师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去了很多耀南老师的学生,我也去参加了,我见到了年迈的老师母,看到他们仍然很简朴的家,思绪万千。几天来我与老师的其他学生一样,悲痛的眼泪一直不断。耀南老师永垂不朽,将永远活在学生们的心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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