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随刘少奇主席出访(上)

澄海de 发表于2019-12-13 18:44:21

    印度尼西亚、缅甸、柬埔寨

    20世纪60年代初,国际形势正如毛主席1962年12月26日(即他的生日)所写的诗词:  “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当时,美英冷战战尤酣,加勒比海发生了危机。1962年10月22日,美国下令武装封锁古巴,出动183艘军舰。苏联于10月28日下令撤出在古巴的核武器。

    1962年10月,印度军队向我国边防军发起大规模武装进攻,中国被迫还击,击退了印度军队的入侵。这就是中印边界武装冲突。当时,中苏两党论战已经公开,两国关系破裂,赫鲁晓夫下令撤走了全部在华苏联专家。

    1963年3月印尼井里汶市等地又爆发了排华、反华暴乱,这次排华规模比上一次还大,国际反动势力联合搞反华大合唱,孤立中国。中国国内发生了三年经济困难,蒋介石反动集团趁机叫嚷“反攻大陆”。 

    刘少奇主席出访前,台湾特务机关下令对刘少奇一行实施暗杀计划,指使他们的“南粤第三工作站”和其下属的“金边组”组织策划了代号为“香江案”的阴谋计划,后又改名为“秋风谋杀计划”。针对上述情况,3月份中央就成立了安全领导小组。中央安全领导小组由杨尚昆牵头,外交部和国家安全部门参加,重要决策由周总理直接抓。周总理派罗青长等同志随刘少奇同志出国访问,负责安全保卫工作。报上公布的刘少奇主席访问陪同人员名单有:副总理兼外交部长陈毅、刘少奇夫人王光美、陈毅夫人张茜、外交部副部长黄镇、部长助理乔冠华、总理办公室副主任罗青长、外交部第一亚洲司司长章文晋、新闻司司长龚澎、礼宾司司长俞沛文、保卫局长岳欣、副局长李树槐、中侨委副司长朱毅、保健局副局长黄树则。领导派我参加先遣组,3月29日上午9时,在钓鱼台先遣组听陈毅同志做了关于刘少奇主席出访的报告,陈毅同志讲了当时的形势和出访的任务和意义。

    出访印度尼西亚

    先遣组于4月初抵印尼。一下飞机,参赞李菊生等同志来迎接,寒暄后低声对我们说:  “情况不好,蒋帮派特务搞暗杀,比1955年亚非会议搞得面还大,除了印尼,在柬埔寨也做了长时间部署。另外,印尼井里汶等地又开始了排华暴乱,这一次华侨人财受害 相当严重。”我们到达后,兵分两路。一路由岳欣以中南海保卫人员的名义同印尼官方联系,互通敌情,研究对策。因为1955年亚非会议时期合作过,有了一定经验。印尼官方决定对蒋帮特务头子发出警告:  “限制活动范围”,  “停止活动”;有的被集中在一个地点,不许搞破坏活动,如果发现有违令者,要严加惩处。另一方面,我们同爱国华侨共同商量组织欢迎活动。同时,也研究防止发生进一步的排华暴乱,避免华侨受到更大的损失。

    刘少奇主席提前一周到达了昆明,在昆明做出访四国的准备工作。4月12日印尼首都雅加达国际机场上,人潮涌动,鲜花锦簇。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刘少奇和夫人王光美在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陈毅和夫人张茜、外交部副部长黄镇等人的陪同下从昆明起飞,在缅甸首都仰光做短暂停留后抵达雅加达。在机场,刘少奇等受到苏加诺总统、印尼高级官员和身着鲜艳民族服装的一万多名印尼青年男女的热烈欢迎,场面非常感人。张茜同志写下《满江红访问印度尼西亚》,为这次访问留下了珍贵的历史性写照。

    印度尼西亚位于亚洲最南端,是一个美丽富饶的岛国,素有“千岛之国”之称。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同中国有了经济文化交往。1950年,中国和印尼建立了正式外交关系,印尼是最早同我国建立外交关系的国家之一。

    1955年4月,在印尼万隆市召开的亚非会议(又  .称万隆会议)形成著名的万隆精神,对亚洲和非洲人

民争取和维护民族独立和解放起了重要作用。在万隆会议召开八年之际,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元首首次访问印尼,在两国关系史上写下了新的一页。

    刘少奇在机场欢迎仪式的答词中对印尼在国际事务中所起的作用给予高度评价。他说:  “印尼是万隆精神的诞生地,万隆精神是反对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精神,万隆精神是争取和保卫民族独立,加强亚非团结和保卫世界和平的精神。万隆精神反映了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各国人民的共同愿望。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各国人民和全世界所有爱好和平的国家和人民都应当加强友好合作,加强相互支持,中国人民将同印尼人民一起为保卫世界和平和促进人类进步的崇高事业共同奋斗。’’

    刘少奇一行在印尼进行了八天的访问。在这八天中深切感受到印尼人民对中国人民的热情和友好。到达雅加达的第二天,刘少奇在苏加诺陪同下,参加了印尼的第十七届国家航空节庆祝活动。按照传统习惯,印尼航空节庆祝活动应该在4月9日举行,为了欢迎刘少奇的来访,特意改到了13日。印尼空军的表演和航空展览给中国客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在表演最高潮的时候,一架进行特技表演的米格19飞机俯冲得太低,没能拉上去,在现场失事爆炸,驾驶员当场牺牲了,使到会者十分痛心。航空节庆祝活动之后,当天下午,刘少奇主席向印尼烈士墓敬献了花圈。

    14日,刘少奇一行在苏加诺陪同下,离开雅加达,到外地参观访问。在距离雅加达60公里的著名避暑胜地茂物市,参观了世界著名的热带植物园。十五日抵达万隆,万隆市民以极高的热情和独特的方式欢迎来自中国的贵宾。街道两旁和下榻的宾馆周围挤满了手持标语和鲜花的欢迎人群。次日刘少奇一行来到位于万隆以北二十公里的复舟山(活火山)观看正在喷发的火山喷火口。海拔一千多米的复舟山火山是印尼著名的活火山之一,喷火口冒着蒸腾的热气,空气中充满硫磺味儿,景色十分壮观。人们惊奇地发现,在喷火口凝固的熔岩上竟用岩石砌着“欢迎贵宾们”的标语。陪同的主人介绍,万隆会议结束后为了纪念这次会议的成功,一些当地的勇士冒着高温来到喷火口用岩石砌下“亚非会议一印度尼西亚——九五五年四月”的字样。这次是为了欢迎中国刘少奇主席等贵宾又砌了这条标语。我和记者乘飞机围着火山口观看了奇景,当时觉得喷火口冒出的蒸腾热气灼人,记者很勇敢,不怕危险,细细地拍,慢慢地看,拍下了珍贵的照片。

    之后,刘少奇一行抵达日惹。日惹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一千二百多年前修建的婆罗浮屠佛塔耸立在日惹西北角,是世界著名的佛教建筑。日惹又是一座英雄的城市,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作为战时首都,成为印尼全国抗日的中心。为了迎接中国贵宾的到来,日惹人民在机场到市中心的道路两旁,用椰子树叶搭成许多拱门、牌坊,代表当地最高规格的礼仪。在日惹,刘少奇饶有兴趣地登上31米高的婆罗浮屠佛塔,观赏了这座代表了印尼古代传统艺术的精美建筑。后来,这里一位叫黄永辉的爱国华侨说:他们当时配合印尼政府,将日惹的国民党特务及其追随者都圈到一个山头上,不准他们回家,自己冒着危险保卫刘少奇主席的安全。

    刘少奇一行参观访问的最后一站是印尼中南部的巴厘岛。18日巴厘人民举行了盛大的群众集会,欢迎中国贵宾。在群众欢迎大会上,刘少奇对几天来受到的热情款待,表示了衷心的感谢,对印度尼西亚和世界范围内的民族独立运动表示坚定不移的支持。他说: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各国人民反对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是世界和平运动极重要的组成部分。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同维护世界和平的斗争决不是对立的。事实上越是加强反对帝国主义和新老殖民主义的斗争就越能有效地捍卫世界和平。争取和维护民族独立的道路就是捍卫世界和平的道路。同时他也指出,政治上的独立还不是完全的独立,只有从各方面彻底进行对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斗争并且依靠人民建立起独立的民族经济才能实现一个国家的完全独立。

    20日,在下榻的山上坦帕西林总统行宫,刘少奇主席同苏加诺总统举行了会谈。当时在行宫东边三十多公里处一座一千多米高的火山正在猛烈喷发,火焰冲天,高达200米,黑烟滚滚,火红的泥石岩浆四处流淌,响声隆隆。正是在这极其罕见的奇特情景中,两国元首却安然举行融洽友好的会谈。刘少奇同苏加诺共同签署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印度尼西亚共和国联合声明。当天,刘少奇一行满载着印度尼西亚人民的友好情谊离开了雅加达,乘专机前往缅甸,进行友好访问。

    出访缅甸

    在仰光敏加拉洞国际机场,刘少奇和王光美、陈毅和张茜、黄镇以及其他陪同人员受到缅甸联邦革命委员会主席、革命政府部长会议主席奈温将军和夫人以及缅甸政府主要官员的欢迎。

    缅甸是中国的邻邦,是当时除社会主义阵营国家以外第一个承认我国的国家。1950年6月,缅甸正式同中国建立外交关系,两国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1954年6月,周恩来总理率中国政府代表团首次访问缅甸,两国领导人从此开始了频繁往来。1960年初,中缅两国签订边界协定,圆满解决了历史遗留的边界问题,同时签订了中缅友好和互不侵犯条约,两国关系得到顺利发展。刘少奇在这次访问中多次说,中缅两国友好关系的发展是亚非国家和睦相处、友好合作的一个光辉范例。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元首的来访,缅甸给予了最高规格的礼遇。

    21日晚,在国宾馆悬满彩灯的美丽花园里,奈温举行盛大国宴,奈温及缅甸军政高级官员和社会知名人士几乎全都到场。在宴会上,奈温回顾了缅中两国友好关系的发展历程,热烈欢迎刘少奇主席一行的到来。刘少奇也发表了讲话,他说,中缅两国是山水相连的邻邦,我们两国人民是亲如手足的胞波,在我们两国独立以后,我们的传统友谊又在新的基础上获得了巨大的发展,我们的友好合作不仅符合我们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也有利于亚非团结和世界和平。我高兴地听到,奈温主席表示将为不断巩固两国友谊而努力。我们深信,在我们双方的共同努力下,我们两国的友谊也一定能够不断得到巩固和发展。当天下午,刘少奇一行在奈温陪同下,观赏了有两千五百年历史的缅甸佛教名胜瑞光大金塔。这天正好是星期天,阳光明媚,一百余米高的大金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数千仰光市民及香客挤在佛塔周围拜佛,刘少奇等遵照当地习俗赤脚参观了金塔,并捐款六千缅元供修缮宝塔之用。接着,刘少奇又向在争取民族独立斗争中被帝国主义势力杀害的缅甸民族英雄昂山陵墓敬献了花圈。 

    22日,刘少奇一行由奈温陪同到达掸邦首府东枝访问,游览了风景名胜茵莱湖。第二天抵西南海岸的海滨修养地额布里,额布里海滩海沙细腻,椰树成林,形成天然的避暑胜地。在茂盛的椰树阴下,宾主品尝着新鲜的椰汁,时而下海畅游,时而愉快交谈。在奈温的倡议下,宾主组成了两支特殊的混合足球队,在海滩上展开角逐,奈温将军和陈毅元帅也兴致勃勃地上场竞技。他们的表演引起在旁观战的刘少奇主席和其他来宾的阵阵掌声和笑声。晚上在几千盏美丽的彩灯下,宾主共同品尝了鲜美的烤鹿肉和海鲜。共同在额布里海滩度过了轻松愉快的一天。

    24日,刘少奇和奈温举行会谈,谈到中国的发展道路和外交政策时,刘少奇说:  “在我们这些新独立国家面前,有三条道路可以选择:一条是资本主义道路,但是现有的资本主义国家不会让后期的国家——特别是小国变成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因此这条道路是走不通的;另一条是殖民地附属国的道路,我们也不愿意采取,因此,只能走社会主义道路。中国就是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我们要实现经济上的独立需要几十年的工作。在国内必须依靠最大多数人民,即工人、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和其他愿意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人;在国外,我们必须联合一切尊重我们独立、平等待我的民族,反对帝国主义,这样,我们就能站得稳。”谈到中缅两国关系时,他说:  “中国是真正尊重缅甸独立的,平等对待缅甸的,缅甸可以依靠中国,中国不会做损害缅甸的事。”

    据随访翻译陈瑞生回忆:刘少奇和奈温曾在一棵大树下,单独进行会谈。在当时的东南亚,奈温是一位很独特的领导人,他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处事果断。1962年3月,奈温作为缅军的总参谋长发动政变,逮捕了吴努总理等人,废除了议会民主,组成了革命委员会,自任主席。不久,他宣布缅甸将走缅甸的社会主义道路,即既不偏左也不偏右的中间道路,成立了缅甸的社会主义纲领党,实行一党专政,在经济上主张建设社会主义经济,大力推行国有化,强行取消私人资本,缅甸经济出现了滑坡和混乱。这一切使奈温同缅甸资产阶级右派的矛盾十分尖锐。他同缅甸共产党的内战也在继续。缅甸政局中的不稳定因素有所增加。在国际上,以美国为首的一些西方国家对奈温的政策流露了强烈的不满,苏联公开表示支持。至于中国,我们这些从事对缅工作的同志,从当时所谓的反修斗争“左”的指导思想出发,对缅甸的社会主义道路当然也不能赞同。但毕竟是缅甸的内政,奈温又是中国的老朋友。因此我们在一段时间内对这个问题没有公开表态,在同缅甸接触中尽量回避。中国越沉默,奈温就越想了解中国的态度。现在中国的主席刘少奇到缅甸访问,对奈温来说,确实是了解中国态度的大好机会。经过几天的接触,刘少奇和奈温之间已经建立了亲密的友谊,双方都能坦诚相见,谈话友好融洽。这次单独会谈,双方主要就社会主义问题交换了意见,在听取奈温介绍了缅甸国内形势及缅甸将逐步实行社会主义之后,刘少奇说:  “马克思以前有各种社会主义,马克思以后也有各种社会主义,各国实行的社会主义可以不一样,可以试验,彼此相互学习。我们实行的是苏联那样的社会主义,过去试验的多种社会主义都失败了,现在苏联这种社会主义是比较成功的,但这种试验还没有完结。苏联在试验,我们中国也在试验,缅甸选择社会主义道路也可以进行试验,如果你们试验成功了,我们也可以向你们学习。”刘少奇还介绍了中国解放后先进行民主改革,第二步才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第三步进行大规模的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建议缅甸是否可以先取消封建势力和外国帝国主义势力,把消灭私人资本主义和私人所有制作为第二步。刘少奇表示要逐步进行,不能急躁,急了不行。同时强调,在国内必须依靠最大多数人民即工人、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及其他愿意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人;在国外必须联合一切尊重本国独立、平等待我之民族,反对帝国主义,这样才能站得稳。少奇同志表示,中国是真正尊重缅甸独立、平等对待缅甸的,缅甸可以依赖中国,中国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做损害缅甸的事。奈温听了,很高兴,也很感谢。在这次谈话后,奈温情绪一直很高,表示中国的态度是最好的。 

    25日,回到仰光后,刘少奇和奈温继续进行会谈。会谈后,刘少奇和奈温共同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缅甸联邦联合公报。

    结束对缅甸的访问后,刘少奇一行在26日乘专机回到昆明。准备在昆明稍作休整后前往柬埔寨访问。在前往机场途中,刘少奇又同前来送别的奈温进行了重要的谈话。刘少奇说,要搞社会主义首先要有个党,必须取得多数人即90%以上的人的支持和拥护,必须同要真搞社会主义的力量合作。在机场握别时,刘少奇语重心长地对奈温说,希望他注意安全,奈温十分激动,祝刘少奇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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