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救亡团体

17489 发表于2020-02-13 09:29:18

    38年春节前后,鲁北的无政府状态己达极点,大小匪团各据一方,要款、纳粮,临时给养。农民负担苦不堪言。土匪之间的相互火拼,谋财害命、情杀、仇杀,每日皆闻。救死扶伤之需迫在眉睫。在济商边有一寄庄户村人李秀全,是抗战前临邑县政府的书记,偕同其同学司秀峰又约同学孙奉文医生、联合医生何玉振、中医生张廷森等人,组织红十字会临时医院。找到商河城西姜庄的曾干过红十字会的姜×,按红十字会的组织法,选出理事会。李秀全任会长,司秀冯峰文牍,发公函给当时济商边最大的孙五团。此事正逢德平县的大土匪张绍道与曹振东争夺地盘而开战。由孙五团介绍红十字会临时医院,前往救护,到德平县庞家庄,后由张绍道取胜进驻临城会合王勇全。红十字会进城住南街福华医院地址。这时正是王勇全整编各路土匪自称总司令时。红十字会编为军医处,李秀全上校处长,司秀峰中校,何玉振、孙奉文少校军医,郭本玉、张廷森上尉军医。我由张廷森引进,于38年二月参加了红十字会临时医院,职称司药,实职伙食管理、打杂。

    临时医院的医生没有科班出身的,两名少校西医只受过几个月的针炙训练和医疗常识教育,只能对一般的外科救护起些作用。两位中医则自学医书在农村行医,在实践中有些一般农村常见病的治疗经验。还有一个刘子华,是当兵回家卖仁丹的小贩,积累了点医疗常识。最有趣的是一个名叫徐狗的江湖骗子,与孙奉文医生是同乡好友,被介绍称他徐奎明医生,中西医都不懂,只会看“疯、邪”(即神经病)。自我介绍说:  “我正在练功,每天练丁甲。”有人请教丁甲的含义,其称:  “丁甲像奇门遁甲一样,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当时很多人在疑其葫芦卖的什么药。但有些知其底细的则说:  “徐狗子只念过两年私塾,没学过医,他捉什么鬼呀!”我当时也搞不清是什么鬼把戏。正如有些在旁说:“他能扒几碗干饭?”(意指多大本领)。有一次,一个匪团的小头目来临时医院看头受伤的朋友,到医生住室,正是徐奎明接待。彼此寒喧过后,问及徐医生以前在哪行医?徐说:“我在来鬼子前住济南老朋友家……我的老朋友懂八国的英文,还会六国的通商。”这一套才正式泄底了。

    我参观徐狗子看病是一个16岁的姑娘在夜里逃荒受惊吓,先是惊叫哭,后沉闷不语,又转而自言自语。请中医未能治好,来求徐奎明医治,徐只一看姑娘面色便说:  “野鬼附体己成妖,立即捉妖。”按徐的指示:姑娘躺在炕边,由姑娘的父母按住头和脚,徐在炕前横放一张矮桌,用黄表纸折一长方型的称之谓符,平放在桌上,旁边放一杯白酒,徐奎明站起念道:“眼为东方木锁住东门,耳为南方火锁住南门,口为北方水锁住北门……,锁住四门,一齐捉妖。山有山中妖,海有海中妖,湖北道草地仙、双头仙。”说了声:  “捉!”徐把杯中酒泼在姑娘脸上,再用右食指点在黄表纸符上面,抬起手指,纸上显示出血色的红手印。然后用针插在墙上,并指给病家说:“你们看这血要通叉,就是要打人了。”病家深信,我却疑问,这病请过数次用此样捉法而未好转。徐说:  “妖很多捉不完。”此事真相,很久才从孙医生处得知:此术是孙医生传授,利用碱、酒在黄表纸上化学反应出似血的点。

    当时匪团割据,红十字旗表示中立救护。因此,骑自行车前插十字旗很方便。我曾跟他们出去过。一次跟张廷森、孙奉文到济阳去,是孙五团介绍参加南洋(白玉亭)打赵芙亭。到了徒河边罗码头,在刘家营住两夜,认识了金洪玉。第二次跟司秀峰,到商河城西徐兆贤匪团住地,是司秀峰调解徐兆贤与孟宪茂的军事冲突。徐绰号“嘟噜子”,孟宪茂绰号“帽头子”。在小张家村住一夜,听匪徒们谈话中的一些黑话。例如:吃饭叫“上啃”,是忌讳“犯”字,……等。其中还参杂一些江湖话,这在当时已很时髦。第三次跟孙奉文,到平原县的水务街,因为当时匪团火拼,经常开战,农村中的一些孩子学样建团开战,自封团长、师长、科长,双方矛盾就开仗。用砖头、木棒、弓箭对打。有一次用弓箭射时,箭上装钉子射瞎眼,引起两村大人的混战,继而各求保护,求救匪团,演成枪战。其中一方有孙奉文医生的同学,因此孙去出面斡旋。

    王勇全在临邑城以冀鲁边游击总司令的名义,统率济、商、临三县边数十伙匪团达三月之久。于38年5月从高唐、平原两县过来数伙大的匪团,一个叫张栋道的司令绰号活扒皮,另一个叫李俊兰绰号叫胖娃娃。还有一个叫任司令,联合攻城。城内主力张绍道守数日不支,夜拟逃。福华医院门前仍挂起红十字旗,以前军医处的标识丢掉掩埋,黎明一些匪徒进入福华医院,抢走我的自行车。

    红十字会人员生活以前靠领给养,现依靠募捐。看病对像从救护转入为农民看病。会长李秀全又去临邑城新建立的县政府当书记,司秀峰己离城回家与当地匪团首们联络。此时国民党山东省主席沈鸿烈到鲁北,带吴化文部暂编第四师,司参加了,临时医院只有两三个医生支持。

    38年6月初,我正在感到红十字会这个救亡团体前途暗淡时,在南门里偶遇张海兰(抗战前小教师,常去商河师范)。谈起参加抗战的向往。于是,介绍我参加了抗日民族先锋队,隶属八路军永兴支队政治部。临邑联络点设在福华医院。我的职务是民先联络员。之后,张海兰、张树铭、张继孟等人时常来福华医院。是年仲秋,李会长回来与张海兰等共娱,达高潮。

    不几天,永兴支队政治部民运干事梁国栋,偕永兴支队的一个连进驻临邑城东门大街,全城喧嚷八路军到来的新鲜事,大都不是当地人,一身灰军装,脚穿草鞋式的用花布条打成的鞋子,称农民叫大爷、大娘,与匪团的蛮横打骂,形成鲜明对比。次日,在旧县府门前广场开军民联欢会。梁国栋宣传抗日,张海兰与刘太农(抗战前视学员)致欢迎词。八路军唱大刀进行曲和调兵小调,空气新鲜活跃。却引起匪团的妒忌,闹磨擦。我顾全大局挪出城。几天后,日寇飞机轰炸临邑城,匪团挪出,吴化文部进入。红十字会群散,民先队联络点由福华医院,迁至对面的裕华商行,我就专职搞民先队工作。

    这次日寇轰炸临邑城未造成伤亡,是日寇回师进驻临邑城的准备号角。由于37年冬第一次八架飞机轰炸临邑城的惨状记忆犹新,所以这次虽两架飞机盘旋、俯冲丢炸弹,前后不到半小时,城内混乱己达极点。驻城内的匪团无组织的乱穿,居民牲畜号叫哭号淘天。有两个团兵在东城楼站岗远望,眼看飞机直冲城楼而来,两人丢掉枪枝从城上跳下来都摔断腿。还有一人跑到东门外旁边的红薯地时,轰地一声一枚炸弹落在身后,随声倒下。另外很多人照常前跑。这个被“炸倒”的人,抬起头疑惑的望着周围,稍许便向旁边还在跑的人说:“我还活着吗?”那人未理他照常前奔。原来炸弹落在红薯地,把将要成熟的地瓜炸的乱飞,正巧一个地瓜蛋砸在他后背上,他疑是炸弹,便“唉呀!”一声倒下了。

    吴化文率暂编第四师保护沈鸿,驻进临邑城内不几天,日本鬼子进城,吴部退出,沈北去。未还一枪又拱手让给鬼子。日寇回师,为巩固后方,组织维持会、县政权,国民党临邑县政府名义解散,少数逃离,大部参加伪政权。日本依靠维持会推行绥靖,会长是张立智,城东坡张村人,家系地主,在临邑城开“宝泉公”酒店,与上层人物交往,印发钞票,因此抗战前在临邑城有实力地位。但他家住村却是属商河县管。因此,与商河地方绅士们却有为撑场面发生矛盾。所以,与商河城西南老聂村的聂国君在商河讼事失力,相互仇视,因两县未再较量。聂国君是开明的知识分子士绅,日寇侵华后便奔走地方小学教师中间,组织60多人成立抗日武装驻在枣园村。38年秋冬之际,张立智以维持会长对鬼子忠诚的态度,向驻临邑城日本军报告,聂部在枣园村情况。鬼子数十入夜奔临邑城东30多里的枣园。聂国君因事回家,其部毫无警惕,突被包围束手就擒。60多人押回临邑城几日后,在北门外全部刺死。其中,我的同学孙辅业、友人胡传强、聂法文牺牲了。聂国君知系张立智所为。于是,继续组织联络带多人受编于我临邑县大队,番号三中队,聂为中队长。40年春,贾寨战斗,我县大队受创,聂妥协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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