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的岁月

17489 发表于2020-02-13 09:41:29

    在兴隆站不几天,由地委组织部长叫李萍的来谈话。别人告知,他番号702(后改称520)。几句谈话,使我感到无比的威严。立即带我到专署行政科工作,开始了新的一页。也是生平第一次感到:党的领导人冷酷,内心受到委屈。这时专署转移到临邑二区,住徐店子村,突遭孙家庵鬼子袭击,警备大队未来得及组织抵抗就撤退了,与临邑县政府会合时遇到刘刚平,告知我:“你离开垛石桥后,济阳的鬼子和伪军到你家搜查,父母亲被吊打,你父亲为此气结胸、死去,今天出丧……。”我思想毫无准备,立即想到,我出垛石桥到临邑的第二天,我父亲来找我,临走时说:  “你去吧!在外面干吧!回家不行了……很可能和你最后一次见面了……。”想到这里我哭了。晚上行军,思绪很乱,多时流泪。此事李萍知道后,问我:  “为什么哭?”我告知我父亲去世。因此,一段对话:

    组织部长:  “你父已死还哭什么?这是人一生下带来的规律,总归要死的。”

    我回答:  “我们的革命同志去世,大家都哭的。”组织部长:“这怎么能和革命同志比呢?”

    我激动了:  “哪个革命同志不是父母生养的啊!”组织部长:  “你怎么这样讲?王明、博古同志……”他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懂,听不进,不要听。一句话也不说了。而且,从此见面也不讲什么。等不几天,专署住德平县的高家庄,组织部长叫到我村东头的一个大庙上和我谈话,他说:  “你在垛石桥表现个人利益不能服从革命的利益,执行决议不坚决,决定给你留党察看半年。”我听后未讲一句话,不作任何回答。只在心中默想着与事实不符,不和你讲,讲也没用。不久调到临邑县政府工作,环境越恶化,斗争更艰苦。1.统战工作曰益艰难。

    当时在鲁北国民党的势力很强,德县有张国基的二路,德平有曹振东的保安五旅,齐河、济阳的赵七旅,商河李光明的八旅。临邑县政府经常碰到的和有来往的国民党商河县长张毓贤和曹五旅。由于41年冬,鬼子扫荡频繁,折断沟不断增加,实现“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据点为锁”的三角聚歼的毒计。

    差不多每天都听到国民党高级将领投降,国民党军队改编为伪军,有的则部分安据点。另一部打着抗日旗号,也有两面旗的。扫荡时是伪军与鬼子协同打八路军,扫荡过去又打出抗日的旗子。各地国民党部队与我八路磨擦,偷活埋抗日战士,不准到其防区……等。

    皖南惨案发生了,在茂林围歼我新四军部。当时有两只歌子:

    皖南惨案歌词:“战云弥漫中,充满杀敌声,你们是为了祖国,你们是为了人民……。亲日派何应钦,狼心狗肺顾祝同……。”

    皖南泪歌词:  “亲日派阴谋害忠良,皖南新四军惨遭殃,苦战八昼夜,弹尽又绝粮,死骨堆积成山,鲜血染红长江。从此江南河山如失屏障,江南人民如失爹娘。同志们!江南也是我们的家乡,那里有我们亲爱的同胞,我们不能看着他们受敌人摧残,我们要举起枪、上战场,驱逐日寇回东洋。”

    为了争取国民党抗战,开大会宣传,口号拥护、欢迎他们抗战。在临邑召开农民大会宣传时,大会开到一半,讲话的正讲到:“欢迎五旅抗战……”突接上级通知:曹振东己公开投降了。不但在临邑与德平接壤处活动困难,而且他们准备捕杀抗日人员。有一天李恒昌(当时侦察班长)在临北活动时出去了解五旅和日本人的联合行动时,晚间阴有小雨迷失路,以往看星星、月亮可辩认方向,阴雨无月亮,用摸树,摸大土块时,由于阴雨,树的阴背与面阳温度没两样,土块更难辨。只得用通常的办法,各村的庙门大都向南,依此辨认东西与南北。这次却出乎意料的碰到倒坐观音庙,门向北。正待接近一个大村时,突然听到口令声。随之而来的一支带刺刀的长枪伸到面前,李恒昌一看不对,左手向侧面一推其枪,右手伸出驳壳枪,并扣动板机。岂料,遇到臭火,而未响,李恒昌急忙转身就跑。后面连两枪,因黑夜未中。随之数人尾追,跑不远,面前一大松柏林,很快双手抱一棵柏树。敌人只看树间空明,而未发现,待其过去,才脱险转回来。

    临邑县政府与张毓贤还有来往。专署秘书主任王亦山,因徐县长重伤代理县长时,与张部住邻村,他请客叫王亦山领县政府科长以上参加。到时,看到他们衣、食、住都和临邑的艰苦环境不符。王主任被请到张的客位,突觉颈内搔痒,很自然的顺手一摸,捉到一个大虱子,这在抗战阵营很不稀奇。由于长期不脱衣、不换衣、不洗澡,每个人都有。因此,称革命虫。每逢行军到住地,都要在灯下捉虱子。尤以在油灯下开会,捉住虱子放在油里用火烧,噼啪作响。有人虱子很多,行军走路也能捉住用嘴咬破。在国民党县长处捉虱子就不礼貌了,王主任意识到时很快又放回原处。但在吃饭间总觉不舒服,回住处再找。当然那一个已放回,其它还不少,总归捉一些。

    皖南惨案、胡宗南围攻陕甘宁边区,这样制造一个接一个的反共高潮。大量的国民党军队投降受编成伪军,日本增加了后方力量,增设据点、岗楼。我根据地被分割缩小,活动更加困难。我党中央根据当时形势,提出口号:  “坚持抗战,反对妥协;坚持团结,反对分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犯人。”的方针,打击顽固派,争取中间力量的策略。在鲁北首先打击了张国基的二路,集中兵力东进,打击刘景良的保安师。利用过春节,在齐河县大代庄,第一次打击赵七旅,第二次又在济阳三区前后张,消灭赵七旅,击毙旅长赵芙亭和赵的弟弟主力团长。在鲁北曾一度嚣张的国民党地方势力也收敛些了。我们借此南进开辟齐、济,逼近济南。

    国民党的地方势力系抗战前各县的地主绅士、地方小官僚,如:县长、科长、区长等,还有些反动的知识分子。以济阳县来说:孙耿的赵家(老赵家七旅长兄弟们),回河的何家(何道全的家族),垛石桥区的高惠卿,四区皂李庄的张家、崔家等。抗战开始,有的投降日本(皂李庄的崔长西任济阳大队长)、  (路家桥的路北岩任自卫团长、路序秋任伪区长)。皂李庄张晋之仇恨共产党,给伪团长张启道当副手,借此杀共产党。我临邑县委的李善斋,就是被张晋之捕后送给日本人杀害的,上述这些人与拉枪杆子的勾结一起。还有些蹲在家里,借用日伪、国民党各种势力操纵地方,相互配合,用造谣办法来瓦解、诬蔑我军政人员。

    当时我游击队主力部队,由于环境恶化,有些人思想动摇,家庭观念滋长。当时曾提一口号:“为了抗战打倒家庭观念。”国特们就散布谣言:北方有的地方原来的村子住人都变了,有一个当八路的,三个月没回家了。回到家一看全村的人都不认识,自己的房住的人也不认识。问他们才说是从别地方迁来的,这村的迁到别处去了。这个战士找了很久,才在一个村头上看到自己的妻子站岗,问妻子为什么到这来?妻子说:  “为了打倒家庭观念。”

    有的人更加露骨的仇恨,皂李庄的后街地主五大院,又是知识分子,祖上有功名。而皂李庄前街穷户多,因此邻村说:  “前街出了一帮轧草的(短工),后街出了帮玩鸟的。”41年底,我主力在皂李庄住一夜,拂晓转移。五大院的张家哲清晨出门碰到其族弟老五,便问:“你家住八路来吗?”老五答:“住了一班。”张又问:“他们怎么样?”老五答:  “满好……。”张家哲把三角眼一斜,说:  “哼……好?好什么?刚进门就他妈的要针,还有线。他妈的什么筷子、杓子、碗,真他妈的麻烦啊!还他妈的半夜里起来,一拐弯就挟起来,就尿啊!”老五听后不敢再辩,回头就跑了。那么,广大群众又是怎样呢?广大群众从自己的亲身经历中得出一个结论:  “宁叫八路上了炕,也不叫中央走一趟”。凡是住过八路军的地方,临走前把院子打扫干净,把水缸担满水。队伍集合好,一人留在住的院子,找到房东检查一下有没有借物未送还的,有无损坏未赔偿的。还要和房东打招呼,有态度不好、说话不周的请提批评意见。确实做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而群众却说:  “中央军三不拿,就是不值钱的不拿,搬不动的不拿,看不见的不拿。”41年冬七专署通讯员小张,在德平、陵县交界处,刚到宿营地要被头,别的通讯员都要到,他要不到当然同科长一起挨冻。后来他记起老百姓讲过的:“冬天很冷常住队伍,起来开门和送被子有些困难,就专门搞一床被子放在客堂,还有的放在磨屋,来了自己去拿。”如再来第二个就说:“拿走了……。”群众也说过:这办法应付八路行,对五旅就不行。五旅专门要新的,态度很坏,不用敲门敲墙办法,是用脚猛踢门。里面问谁?就高声喊:  “五旅。”就急忙送出新被。不然五旅的兵会闯到新媳妇房内就很不方便,有时会发坏。小张有一次又住到德、陵边的村里。到一户去学着的腔调踢一下门,里面问谁,他也说:  “五旅。”第二天,因群众怀疑而反映出来,别的通讯员讲出了,机关的指导员一听违犯群众纪律,中午在广场开大会,对村民宣布了小张为了要被子用五旅吓唬群众,应给以公开批评,向群众公开道歉,并坐禁闭一天。话刚落,旁有一位老大爷说:  “八路军动不动就犯纪律,人家五旅从来也不犯纪律。”很多人一听都愣了,指导员和气的问那位老大爷:  “你说五旅为什么不犯纪律?”老大爷对着很多村民说:  “不是吗,人家五旅没有纪律,犯啥纪律。”一句话惹的大家都笑了。

    2.扫荡频繁,根据地变动。

    国民党大批军队投降,日伪扩大力量,扫荡次数增多。范围扩大致使我根据有了变动。41年春,我临邑县以临邑三区为根据地,郭家庵子号称小延安,有时住几天才转移。在三月里,日伪集中数百人进攻,在台子刘村激战。我伤亡甚众,县长徐尚武重伤,县委书记刘江明牺牲,黄、马两科长牺牲。不几天,县政府秘书赵荫雨被杀,二、五两区的区长潘、宋两人被杀。三区的活动受限,在二区活动增多。一、五两区,活动还很小,县大队、区中队减员,而且出现妥协、叛变。三区队副刘长江带区队投敌,随即下乡摧粮,因其对抗日村熟悉,危害很大。我抗日群众编歌谣:  “骑着马挎着枪,一心要下赵田乡,吓的群众四下跑,回头一看是刘长江,昨天带人来挖道,今天穿上黄军装……。”

    41年冬,我县大队住二区胡家庙。我因是县文教科长,到村小学和教师胡传纲谈话,突然发现敌情,县长王其元带一班,跑向村南围墙上,阻击孙庵来的鬼子,以便县府转移。我出校时己转移了,未能跟上。随向北方随群众跑,到孟家寺,商河县城的鬼子汽车正迎上。随折向东,随五区队跑,到李官庄己被包围。我同行政科通讯员温朝正,向户家隐避。因该村离官口市据点近,未住过八路,被户主孙德孔拒出。随进入私塾,其村干叫孙德禄,提我无户口不能在此;塾师孙德配,亦拒留。此时外面敌人已到,我不能出。我称:我是走亲的,外面打仗……。随有鬼子进来,拉我到一鬼子官面前,鬼子官用望远镜,远处稀疏的枪声。问我时,我称是羊栏村的小教师,到西北杨走亲时,碰上打仗跑到此地。再问时他未发现疑点,我便离开鬼子回到私学。晚在坡张家找到县政府。此扫荡中,五区长王治业因被迫,先称病,后带区队投敌,当了商河城鬼子的侦察队长(鬼子投降,被我政府捉枪毙)。随之又听说:冀鲁边行署主任邢仁甫叛变了。

    鬼子每次扫荡根据地都强迫村民填抗日道沟,敌人撤回去我再动员群众再挖开。有的村子,白天填,夜里挖。一个地方翻覆多次,道沟的土像面粉一样的细。就这样始终保持村与村之间、东西南北,深宽各1.5公尺的道沟,数十丈挖一掩体,以备打仗。每十字路口挖一圆盘,通行绕过,防止在沟内被敌截击。因此,虽扫荡频繁,我们还能安全转移。也有时在道沟遭遇。有一次我部队探知发现敌情,在道沟转移时碰到鬼子,此时躲避己来不及了,尖兵立即甩出一枚手榴弹,未立即爆炸,只在后尾冒火星,并在地上打转,鬼子全部卧倒,认为是什么新武器,待过后看准没什么动静时,再攻击,我们己走开了。这段时期多是避开锋芒,在夜间截断电线,破坏其彼此联络。我们拆下的电线,做成牛笼嘴、铁笊篱等日用品。这种办法,敌人很快修好。后又改法,不拆电线,而是把线截断再钉到同一根竿上。从外面看不出线断,电话却不通。迫使日伪出来逐段检测。这样利用有利地形,打游击,集小胜为大胜。

    从42年春,敌人采用大规模的铁壁合围,和大范围的填道沟,挖折断沟。一次在陵县三个区接壤处,从外区来数千人在一天内填平周围数十里的道沟。搜寻我小股武装和地方工作人员。后来三个区小队各种原因都光了,三个区长联合在一起,到一个过去基础比较好的村内。一个区长无精打采的唱了一句:“困难日日多……。”另一个区长说:“坐着飞机吃烧鸡。”(意思这把骨头不知丢在哪)。第三个说:“哪里地黄土不埋人”。然后商议选择联络、收拢走散人员进行战斗。临邑二区南北30里挖了六道折断沟。从临邑到商河的公路两边各一条,孙家据点南两条、北两条,都是一丈二尺深,一丈二尺宽。临邑共辖六个区,公路南一、二、五区,公路北三、四、六区,临邑县政府南北通行受阻。41年冬临邑县政府,南北活动各一半。每逢越过公路,先住扎临近公路的村子,夜过公路时,东西两边各放一、二个班监视。从临邑城和商河城来的鬼子,中间用跑步迅速穿过,继续急行军,离开公路10里以外驻扎。这样每逢过路,总是速行军30里以上。有的就称病要牲口。有一次正在矛家寺东面通过时,与鬼子遭遇,边打边撤,骑驴的也丢开驴子参加打仗。这时的高烧发病什么也顾不上。因此有人说笑话:“八宝鬼子丹”,百病皆治。

    42年春,临邑县南北分开,公路北建临北办事处,临邑县政府活动公路以南。因原一、二、五区活动范围日益缩小,就向南开辟,建立济阳四区。临邑城南的四区,由于折断沟的封锁,通行很困难,每个道口安设岗楼,盘查行人借以勒索,并经常到岗楼邻村骚扰。因此,我零星人员只能在夜间,扛梯子放下再爬上过沟。部队过沟边打边过,有时敌人闻枪声来援,故战斗经常发生。之后采取两种办法,一种是利用当地的伪军家属做伪军工作,凡我通过时,对天放两枪,以应付鬼子。零星人员通过,则有意放行。我实行黑红薄,每个伪军均立名册,凡办件好事的点红点,凡办坏事的点黑点。红点的多了,被我捉住释放回去。凡黑点多了,捉住枪毙。每逢过农历春节,在办坏事的伪军家属门上钉上一个用木板做成棺材式样,家属害怕儿子被八路打死,劝说儿子办好事。因此,有的送信,有的打仗时丢下子弹等。

    路有水的八大队,有长枪排、短枪排。平时围临邑城转,专门对付叛变投敌的何风岐(何狗子)、张立绪(张五星子),岗楼出来要给养经常被伏击。有一次八大队送我去齐河,夜经大王庄的岗楼,刚要穿过时,上面发现高喊是谁?尖兵高声:“你爹。”又听到里边说:“啊!路队长……”下面又一人说:“伏着吧!”

    原来的根据地分割难活动,我主力从禹城县向南,齐河、临邑边境过徒河向南,再沿齐河、济阳边境向东开辟新的抗日地区。

    3.  “三光政策”的军民生活。

    日寇为了以战养战而掠夺,又为割断我军民的鱼水关系而实行“三光政策”,所到之处实行抢光、烧光、杀光。国民党的军队在鲁南帮助鬼子制造无人区,强追并村,大量农民逃到山里,很多村子空无一人。有的农民回到家中,看见自己以前睡的炕,大狼在生小狼。阳信县里铁家营全村500多人,鬼子进村,用刺刀把全村人逼赶到一处大房子里挤在一起,待塞满无法动时,把门堵死,在人的头上浇上煤油,点着火全部烧死。其它地方类似情况时有所闻。根据地接敌区,群众生活困苦己达极点,我抗日战士也随之异常困难。

    41年冬以前,冀鲁边区的军民还能吃饱饭,八路军到村,由村长收敛干粮,在送来的饼子、窝头中有玉米的、高粮的、糠菜的。开饭时从大箩里拿,有的人挑好点的;后来放在大口袋里,伸进去拿出来,无法挑拣。挑摸到好点的高声大叫,摸着糠的就蹲在旁边低头啃。由于鬼子扫荡,频繁抢粮,又影响种田,收成越来越差。农民已大都糠菜、树皮、树叶子充饥。我八路军生活更难,已经把树叶子掺粮当成好饭。大都是吃糠、秕子(未成粮的谷子)和高梁壳子、玉米骨头。最难吃的是棉子饼,就是棉种子轧出油后的皮,冷吃啃不动、热吃就有一股冲鼻的臭气,叫人恶心欲呕吐。而且在嘴里嚼,光在两边跑,咽不下去。又没菜下饭,如有点咸萝卜已是好的,很多时冲点盐水送。由于长时不吃油,因而大便秘结,大便很困难。从肛门出不来,就用手挖。大便在地上,不久就会被风刮走。在发现敌情,主动出击或撤离集合时,为了不在战时大小便,因此每逢集合行军前,先大小便。时间长了形成条件反射,都去大小便。出现大便秘结,茅坑空不出,又等着集合出发,矛盾突出,洋相百出。

    吃饭难,穿衣亦难。从41年冬,从地方中队到主力,逐步换掉军装,穿便衣。热天一身单衣,冬季一身棉花。出汗无条件洗澡换衣,每人都生虱子。行军走路就会从颈子、腰部捉到。热天难熬,冬季更难熬。北方的寒冬,气温降到零下15到18摄氏度。在夜间行军,时有北风夹冰粒,顶风走,冰粒打在脸上犹如针刺穿骨。拂晓到达住村,群众还在睡,不好惊动,就集合在避风处等明天。两脚冻僵,全身发抖。有时指导员问:  “同志们冷不冷?”众答:  “不冷。”指导员:  “不冷为什么发抖?”众答:  “冻的。”一阵低声哄笑。借此兴奋、鼓励坚持,进行政治教育。后来我曾想一办法,像个小发明,农村每到冬季,农民大都积些柴草,如豆叶、老草、树叶等堆在柴棚。我把柴草推向两边分开,躺进去,再把柴草盖到身上,头枕背包,可睡暖和觉。但这办法只能在根据地,在新开辟地区大都是接敌区,离踞点很近,住要集中又要保密,夜里不能惊动村民。42年冬,我们在从齐河向东开辟济阳时,我部住进离据点很近的洋洛口村。通信员范广居找到一家地主的空院子一座大南屋,除炕铺一芦席外,上面什么也没有。时值严冬,考虑怎样挨到天明。我在屋内转了转,看到墙上挂件蓑衣(高粱叶编织防雨),又看到窗台上一捆莛子(高粱杆最上面一节长的,用来钉锅盖)。我就头枕莛子,盖上蓑衣,头下很凉,身上很轻难入睡,我想把板凳压在上面会好些。谁知不多时,稍迷糊还未睡着。外面一声枪响,我俩忽的爬起,但出事了,只能坐起,不能站,两腿由于重压,血不周而麻木。只得狠捶敲。等会才站起,幸好是岗哨走火,如真发生敌情可糟了。

    由于冬天难挨,人们都盼望夏季到来。确实,打游击夏季比冬季好,有青纱帐便于隐蔽转移,缺衣时容易渡过。但也有另外的困难,鬼子集中扫荡,无法在村中住,特别是我小部队和工作人员,因此只能睡在野地。平时还好,如遇下雨,又在扫荡,只能雨天躺在地里,雨水冲眼睛和耳朵灌水,就用毛巾蒙上脸,毛巾湿了贴在鼻孔和嘴上难喘气,就用短棒头把毛巾撑起,雨水两边流,又能喘气。

    吃难、穿难、行军更难。41年冬以前,县机关、县大队、军分区主力大都每晚行军,更换住地。一方面躲避敌人合围袭击,另方面扩大宣传影响。有时在一个地方能两天。41年冬以后,随着根据地的分割,扫荡频繁,妥协叛变人员的出现,每晚都要行军。有时晚上行军,拂晓再行军,而且路程比以前远了。常是从这块根据地,越过敌占区、接敌区到另一块根据地,中间距离少则80里,多则100余。例如:临邑县政府从临邑二区到六区中间80里,二专署从平原越过陵县到德平县或德县均是100里左右。而且中间经过国民党五旅管辖区。在这地带如进行战斗,无群众支援,困难更多。特别在春、秋雨季,严冬风雪,长达10小时左右行军是十分困乏的。经常是边行军边做梦、打瞌睡,糊里糊涂的、惯性的前进。有时前面因故停步,后面人撞上前面人。因此,每逢叉路、拐弯,就有人站在那里,以免在此掉队。每逢行军中间休息一次,大都选择离村较远的大涯里就地坐下;很快就有人打鼾。那就是已经躺在大土块上睡着了。后来,每逢大休息,留一人站着,其余人都可躺下,第一人头枕背包,第二人枕第一人的腿,这样挨次下去一大串。待前进时,第一人起身,腿勾起第二人的头,这样挨次一个勾起一个都起来前进。

    行军路上,随着所在地区,同志们的心情在变化。凡在有群众基础的根据地村庄,村内没狗叫声(群众自动打死狗,勿使住军暴露目标),村与村之间有道沟,就是敌人填死,也有填的痕迹,而且村中民兵、儿童团有唱歌声。但接敌区到敌占区都没上述情况,同志们心情紧张没半点声音。如从接敌区,或敌占区过去将到达根据地,远处隐约的歌声:“斩断手上的锁链,获得整个的世界,马克思给我们创造了共产主义的武器……。”特别听到抗日小调,由远到近,心胸立即开阔轻松,队伍中低声说话,笑语也有了。这时会有人为了驱逐疲劳、瞌睡,提议做诗。我们这些人哪有会做诗的啊?只不过把己背过的唐诗加以改编,借以取笑而已。现记住的有以下几首。

    1、春眠不觉晓,处处虱子咬。夜来枪炮声,伤亡知多少。2、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军困死人。

    借问何处宿营地,过了一村又一村。

    注:当晚行军目的地,不对全体公布,只传达给部门领导和连长级。

    3、缺腿诗:

    行行复行行,每日七十程。偶而一百里,腿疼。

    国民党顽固派配合伪军编谣:  “八路军瞎胡闹,先打狗,后扒道,一身虱子两脚泡。”后来农民又加一句“卅夜里摸老赵。”(指春节两次打赵七旅,来讽刺他们)。的确连着三四个古老而隆重的节日都是在战斗中度过的。就以41年中秋节到42年春节来说,中秋节住在商河城西北王苏环家村,和津浦支队配合,原打算过节休息,群众送些肉,买点粉和小白菜,搞点馒头。谁知还未到中午侦察员称:  “李合坞的伪军出动,就派一中队迎击。还想在此过节,顷刻据探:郑店鬼子出动,随又知商河鬼子出动。始知三面受围,随挪出转移,待敌人扑空回去。我们又回到原驻地,见到原快要做好的一锅有猪肉的杂烩汤,被鬼子拉到锅里大便和热气一接触,掀锅时臭气满屋。尽管这样,还是把猪肉捞出洗净做菜吃掉了。

    元旦在新开辟的齐河县八区,设法包顿水饺吃。但刚包好未下水,发现敌情。迎击一路转移,到晚才吃饭。水饺已被鬼子用脚踩烂了。人们讲笑话说:  “饺子不叫饺子,叫扁食(北方一种称道饺子)。

    春节住在临邑坡张村,利用敌人过节不出动,和我们主动出击的机会,在根据地过节。我和行政科牟康民等同志在一起共五人,按人数领面粉和菜肉。和面时软了,加点面;又硬了,再加点水,又软了,包饺子不行就烙菜饼。在大铁锅烙,火大,菜饼表皮焦了而菜肉不熟。无奈再把菜饼切成条,加水煮,待熟时已成菜肉粥了。每人喝两碗,春节的气氛却很浓,大家很高兴。就在这个春节,临邑却出现今古奇观式的两件事:

    孙庵街的王天升参军在临邑县大队。春季大扫荡,台子刘战斗中,临邑县政府受重挫。传出了王天升牺牲,王的妻子去认尸时,发现死者穿上衣紫花色,是自己手工,尸体高身材,面庞有血极似。于是,认领运回家,村中买棺入殓,埋到祖坟。按照北方农村习俗:除夕夜把死者供奉牌位。两个孩子穿戴寿衣帽,在灵牌前焚香烧纸后大哭。王天升的母亲和妻子哭很长时间,已到深夜,四周一片寂静。忽听到墙头上有声音,还未辨清,随有轻叩门声,并说:“我回来了。”此时全家吃惊,活见鬼,活不了。还是王母想念儿子心切,开门一见是王天升,还是疑问:“你死了不要回来吓孩子……。”王天升照实说:春天扫荡被鬼子俘去,在据点中服劳役,过节看管不严,逃出。到此时全家高兴了,那么坟中的“王天升”棺,只能扒出再埋到庙后空地等待认领。

    另一件,是王梁庄的一人在主力部队,春节住在孟寺村,离家十五华里。因是独子已婚,两老都在,允其夜里回家探视。第二天夜到指定的联络点找部队。战士快步如飞,在村北坡离家两里路时,碰到一辆牛车拉着一车嫁妆(箱橱之类)全未在意。到家熟门熟路越墙到院中,看到原自己的住房无灯光,而父母在灯光下哭泣。在叫门时,竟是父母大惊失色。但想儿心切全然不顾,开门会儿谈话中始知,妻子改嫁,晚上拉走嫁妆。于是,战士立即跑到岳父家,岳父见婿知未死,顺手抓起掏灰扒(灶前扒用),狠打老婆,边打边骂说:  “我说女婿牺牲是传说,政府未通知家庭,应等后看……。”打一顿后,随对女婿说:“我和你一起到新嫁的主去。如未拜堂上炕,我领回送你回家。如己上炕(成婚),就听你的。”我们的战士和其岳父跑到新主家,己很晚,己拜堂上炕。无奈两各回村。战士回到家,父母见儿高兴不恋媳妇。岳父回家,又是对妻子痛打一顿。后由政府民政科找两村长说明,保障军婚。商议给战士再找一媳妇,花费由其岳家担付。最后共花600多元(当时的法币),转嫁在战士原来妻子新嫁的丈夫身上。

    4.黎明前的黑暗。

    42年冬到43年春,新开辟的齐河、济阳两县边境,敌人在北边的洪官屯,中间的辛集,南边的表白寺修三个据点,并企图用折断沟加以联接。我两县武装进行破袭,分区部队拔除洪官屯据点。但扫荡越来越频繁,规模越来越大。开始对大规模扫荡避让,对小规模的,找寻薄弱点进行打击。但敌人也针对我们的方针进行,改变扫荡方式。每年冬春,进行连续大规模的铁壁合围。纠集几个城市的数倍于我军的敌伪力量,直径近100里的包围圈。如:42年的农历十二月二十号前几天,在禹城县南部进行铁壁合围,我三地区队遭重大损失。地区队长李明生(红军干部)牺牲。接着又在19日夜,北从临商公路南到济阳三区中部,西从禹城县属,东至临济四区东部,对济阳、齐河、临邑三县边合围。当时,二分区司令部住皂李庄,二专署住济阳三区药王庄、艾家栏,临邑县府、齐河县府、济阳视察团、黄河支队,加上几个区队共十余部分,从拂晓发现敌情开始转移,走到哪打到哪。当时,正是满天大雪,在白茫茫的雪野,周转到下午三四点光景,敌人的包围圈已缩小到以夏口镇西北王家楼村为中心,直径不到十华里的狭小地段。司令部的独立营一连在村北为保卫机关,除八人重伤外全部壮烈牺牲。二连向东突围未成,重大伤亡。三连守刘家大屯,被日鬼子攻占。刘连长到王楼,又受命带剩余的30多人重新攻迸刘大屯来保护机关转移,而全部牺牲。最后,由龙书金司令员带几十人偕群众向南突围,借雪天能见度低未被全歼。副司令徐尚武负伤被俘,杀害于临邑城北门外。

    当时我在济阳县视察团(县政府改名)工作。随专署住药王庄。拂晓发现敌情,即跟专署向北转移过徒孩河,我县大队只有26条枪,保卫机关。过河刚上岸,就被朱家圈村的鬼子发现,专署警卫连随向北转移。我部被冲成两段,大队付带后一半折回向西,我带前一段占领有几株小松树的坟茔。由于雪天看不到敌人,迅速沿专署北向的路前进,想与司令部靠拢,但未能跟上,而从夏口镇东头的小程家村北去。敌据点已出动,守卫人员未向我们射击,转移到夏口北数里地又会合上专署。突然受到不明方向的射击,我随左转前进到夏口镇西首黄瓜刘村稍停。突然鬼子从东南方向过来,我们向西南前进。这时,和我在一起的文教干事孙连仲(现名孙超,离休住沪)被鬼子打倒,其余都冲出来,和我一起的范光居、赵西山、李兆田。我们到李家集,左转到大于家村。此时,东、南都发现敌人,已无法冲出。随决定分散隐蔽,我到村东头的于佃斌老伯家,住在他牲口栏。当夜于老伯、我、一年青人和一负伤的战士,从村最东头的一个空院子东小门爬出,越过水冻的水塘,穿过雪地、梨树行,从四下火光的空隙中,不走路而在野地向东南方向前进。经过四个多小时,快到黎明时刻,到大艾家栏,总算越出合围圈。

    第二天,以逯家庄为基地,重新集结。第三天,在三教堂找到孙连仲,送到大太平医院。随之陆续除范光居未归队外,全部到齐。已经知道大于家村分散后,赵西山(47年武工队长牺牲)到一家,老大娘掩护他,把火炕的芦席掀开,撬开一个坯,赵西山藏在炕洞内盖上席,老大娘坐在上面,一队伪军进院,未搜到什么!就叫老大娘给他们烧水,万一点火,烟从炕洞进入烟筒向上,赵西山必死无疑。老大娘急中生智,在刷锅时用铲子猛捅,锅底出洞无法烧水,挨伪军一顿骂,但保住赵西山一条命。另一位李昭田(现名李子玉,离休住泗阳),据已称,到一家,只有一个青年妇女和一个孩子,伪装成少妇的丈夫,孩子生病,为孩子发汗,而瞒过伪军的。这是军民鱼水情。

    为对付合围,把主力部队精干、机关人员组织民运工作队,组织武工队,精干区小队。但碰到新的矛盾,就是频繁的小规模扫荡。原来每当一地区扫荡过后,我们进去活动,并打击其小股抢粮、摧款、特工人员。而且每逢扫荡,我们就住在据点附近的村庄内。狡猾的敌人吃亏多了,他就用大部队扫过去,再扫回来,并在据点附近村庄搜查。当时一段歌谣:  “扫荡如灯光,搜洼又搜乡,肃清灯下黑,来一个回马枪。”开头我们吃过亏。43年春,己知敌据点增兵,有扫荡的征兆,我和县文教科长张小乙住到周姑寺据点邻近的刘家桥。忽然,敌出动,沿村后大道由东向西,鬼子伪军共100余人,我俩立即由胡同北头向南出村。刚到小马家村边的菜田,鬼子骑马穿村南来。我两人蹲在园屋前,张小乙想跳到井内,我站着不动。鬼子100米外稍一回看,没异样而西去。张提议迅速转移,我说:“无目的地走不行。”张说:“无目的地等更不行。”两人矛盾,后向西南快走……。地处临北、陵县的小部队和工作人员活动更难。叛变、妥协、被俘相继出现。于是采取“撩帘战术”、“狗皮宿营”。就是每人一张狗皮,在最紧张时不住村,铺一张狗皮隔潮,睡在野地里。进村后白天不出门,敌人进村不动,进院不动,进屋还不动。待敌人撩帘进内室时,向敌开枪,打死他几个,冲出去。

    上述情况,持续到44年秋后,开始逐步好转。但在43年冬,为了拂晓光明即将来临,号召咬紧牙关,度过黎明前的黑暗。提出口号:“今年打希特拉,明年打败日本鬼。”为鼓励前进,经常唱新编歌曲,词是:

    “鸡在啼叫,天快明了;蛙在喧闹,雨快停了;前面隐约的人在吵、狗在咬,灯光在闪耀,目的地快到达了。但是风更急,雨更大,路更滑,人更困泛……走啊,走啊!”日本鬼子对国民党诱降,大批国民党充实伪军。治安军的武器装备优于地方伪军,全部是“辛巳式”步枪和机枪,扫荡不仅频繁而花样多,鬼子时常化装对我军进行突袭。如:44年春我县大队住坡杨家,鬼子从济阳出来驱使群众在前走。曰伪穿便衣并部分穿红挂绿,当迎亲队。我岗哨待辨清时已到跟前。敌人机枪已响了,我被迫仓促撤退,损失很大。我小部队和工作人员就更活动困难,这时期我遇到数次:

    43年冬到回河区(刚开始开辟)联络农村小学,接受抗日政府领导,给以生活补贴。当时很少敢于接近,’多数还以伪区管理。东进时,新接近的杓子李村教师唐振盛(即现在的唐国新,离休住广州)和霍家村教师王嗣贵(即47年任五区书记时牺牲的杨兴)。我每进这两村以小学为基地,孩子们都公开叫我李老师。他们能替我到据点去侦察敌情,能送信。有一天,我刚进霍家村不多时,鬼子进村,很快就到学堂来了。立即决定,叫教师脱掉长衫,坐在最后排,当学生。我拿书本粉笔上课,躲过了鬼子搜查。在三区的盐场,也碰到类似情况,老教师叫我批改作文以躲避。44年春的一个晚上,约定在艾家老庄开会,晚上睡在房上以便离村。第二天早上突然日伪进村,立即从房顶上下到一个刚能站开人的一堵单墙上,大约20米长,就像踩钢丝的,两边摇着跑到墙的北头。墙很高,难以跳到地面,在情况紧急下,一下扑向离墙一米远的一棵大榆树,抱着树滑到地面,向北跑数里,郝家宅村又发现敌情,己无法出村,随闪进一胡同(弄堂)内向东的小角门,院内只一座北屋,炕上用被头围坐着一个孩子,一位中年妇女惊慌的见我进门,立即出屋从鸡窝里掏出一只鸡,走向角门口,迎向鬼子未进北屋,这位就是后来在二区曾任组织干事的郝金良同志的婶母。类似上述突然被围、被堵,路上遭遇达数次。被迫设想夜间进村安全场所,就选择霍家庄给我当通信员的孟庆震的父亲孟宪君大爷,在村西种菜园子用的水井,家人每夜施工,在水面上边把砖挖开一个能容纳数人的洞,带进灯、铺上草。我的基点户唐长岭(唐国新的父亲),夜里把我们凡人用水斗送下,第二天如无敌情再拉上来。我们认为万无一失,认为就是鬼子发现也无问题,用枪打不着;手榴弹掉在水里,炸不着,道也心安。44年秋上,听到风声紧,我们三人进去了,睡了一夜。第二天,从井下看到上面亮光,知己天明,无人来接,无人送饭,知道鬼子己进村,我们照常开会讲故事。时间长了,每人大小便,只能把大便挖坑埋了,小便流到井里。不免又议论鬼子不走怎么办?认为饿三天没事,有井水喝没关系。突然,在拉砖时,一块砖掉在井里,噗通一声响,给我们几人一个启发。想到,如敌人发现用砖和土填井,就能很快井水到洞内,无法逃出,感到这种井下办法不行。这样挨到下午,唐来送饭时,很快把几人拉上去,知鬼子已离村到李梁三庄。由唐送到回河据点附近大钊村他的岳母家。之后,商议从院内挖洞到墙外的坟堆,就是能出、能进、能逃。

    连续紧张恶化的环境活动,广大军民确有疲惫之感。44年青纱帐起来逐渐缓和些。一天在三区碰到张小乙、张学朋,还有一人记不起名字,共同住下闲聊,谈到当时日本太平洋战争的扩大,进军东南亚兵力不足,以战养战财力不足,共同感到“今_年打败希特拉,明年打败日本鬼。”实现的信心。随之谈到,抗战胜利后第一个要求和希望。张学朋第一个发言:“抗战胜利,我炒一碗鸡蛋,一顿吃完。”第二个发言的是忘名字的那个同志说:  “烧饼、果子(油条)放在枕头旁,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第三个张小乙说:“到那时,我吃地瓜专门吃靠锅帮的”(黄焦色又香又甜)。我还未来得及想,他们摧道:“你呢?”我说:  “我先睡三天三夜,谁也不要叫我……。”上面是说笑话,但反映当时的艰苦生活。87年春节,在宁波碰到张小乙,谈起上述这段对话时,知道张学朋早已妥协,另一个还未到建国,已在解放战争中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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