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父亲韩曙(86)

leo韩 发表于2016-02-23 16:40:32
1951年3月16日,美军二十四师十九团、二十一团,分东西两路,前锋直指清平川和加平,与三四九团一营交火,做试探性进攻。从此至 4月3日,美二十四师、英二十七旅在炮兵、坦克、飞机火力掩护下,向一一七师防御阵地发起猛烈进攻。此时敌人一改一、二次战役那种重点进攻,长驱直入的进攻方式,采取逐山逐水与我军争夺的作战方式,缓慢地向前推进。这种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战法,早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的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作战中,为国民党军队所采用,使红军遭受重大损失。今天不同了,不仅我军总兵力强大,而且装备也有所改善,又是有后方作战的一面作战。所以采取运动防御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不失为有效战法之一。
3月16日0时许,美二十四师十九团,沿加平至华川公路两侧高地实施进攻,遭到三四九团一连顽强抗击。一连一班连续打退敌人4次进攻,战士唐明光拉响身上最后一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战至天黑,毙敌百余名,守住了阵地。
16日下午1时许,美十九团一个营,在飞机、坦克掩护下,向三营九连阵地猛攻,并以二十一团一个连的兵力,向我三营阵地侧后迂回,被八连击退,歼敌数十人。三营营长艾守平指挥八、九连战斗,不幸光荣牺牲。七连随之加入战斗,与九连并肩作战,击退敌人5次进攻,杀敌百余。
与此同时,敌人一个营的兵力,再次向一连阵地发起进攻,在二、三连的协助下,将敌击退,杀伤敌人百余人。紧急时刻,战士携带的手榴弹不够用了,迫击炮排的战士急中生智,将炮弹保险拔掉,投向敌群。
当晚一、三营转至第二阵地继续防御。
17日上午敌人才占领一、三营放弃的阵地,下午即以一个连至一个营的兵力进行连续进攻,经过激烈战斗,三四九团主力遵照师长命令后撤至剑峰里、菊垂堂岘、1055.8高地一线,继续阻击敌人进攻。
三五0团正面之敌美二十四师二十一团和韩军第六师一部,也于3月16日向我军阵地发起进攻。均遭到我军顽强抗击,并给敌以很大杀伤。为和三四九团协调一致,三五0团也于16日晚放弃第一阵地,转至纵深防御。
18、19两日敌人以小股兵力,向我方阵地进行试探性进攻,均被击退。20日、21日敌人进行新的进攻准备,22日敌人全线进攻,均被击退。23日,美二十四师十九团和英二十七旅,以营以上兵力,先后向三四九团一、三营防守的307高地,332.0高地、503高地、463高地,实施多次进攻,激战终日。局部阵地曾失而复得,仅三营八连就击退敌人3次进攻,歼敌百余。
25日,敌展开5个营兵力,向三四九团阵地大举进攻,防御部队依托有利地形,英勇抗击,给敌重大杀伤。午后各营连奉命交替掩护,节节抗击,逐次转移,使敌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很大代价。黄昏后全团按计划有秩序地转移到位于844.6、1055.8高地、井水洞东西两侧高地的第三道防御阵地,继续防御。
3月27日至4月2日,三四九团连续击退敌人一至两个营兵力的多次进攻,在1055.8高地、贵木洞东北高地、明智山等高地打退敌人多次进攻,给敌人以重大杀伤,迟滞了敌人前进速度。
三四九团连续作战19天,自己伤亡218名,歼敌1204名,出色地完成了师赋予的任务,于4月3日将防御任务移交给三五一团。
3月23日,三五0团一、二营在玉女峰、333高地、425等高地击退敌一个连至一个营兵力的多次进攻,于23日夜转移至马坪里、547高地、902.4高地、修德山二线阵地防御。30日敌人以一个连到一个营的兵力对该团阵地进行连续进攻,均被击退。在战斗中,四连七班长任福荣拉响爆破筒与冲入阵地的敌人同归于尽。战士赵希洪在战斗中积极抢救伤员,喊口号鼓励战士,光荣牺牲。任福荣、赵希洪战后被追记一等功。战士游帮顺在全班伤亡,阵地上只有他一人的情况下,坚守阵地一天,打退敌人多次进攻,毙敌30余名,战后荣立一等功。战士周正子弹打光了,用仅有的几颗手榴弹,将冲上阵地的敌人击退,战后荣立一等功。战士顾永生三处负伤不下火线,鼓励战友坚守阵地不失,战后也荣立一等功。
三连在修德山守备战中共歼敌200余人,机枪手姚德玉、石传贵,战士王春发荣立一等功。
三五0团经过20天的顽强作战,完成了师下达的作战任务,全团毙伤敌970余名,击毁坦克2辆。
4月3日,三五一团和三五0团一个营,继续在鸡冠山、大沭洞、月巨里第四防御地带接替三四九团和三五0团,投入防御作战。在鸡冠山、北碚山等地击退敌人多次进攻,战至4月10日,顽强地守住了阵地,毙伤敌千余人。三五一团五连在北培山防御时连续四天击垮敌人数十次攻击,毙敌300余。战后该连一排被师命名为“北碚山完备英雄排”。在敌人炮火占优的情况下,师组织一个山炮营对准备进攻三五一团的一个营的敌军进行炮火急袭,毙伤敌170余人,使敌人当天未能组织起进攻。
一一七师2月12日取得横城反击战胜利之后,在兵员严重缺少的情况下,投入了华川地区的防御作战。全师六千多指战员冒风雪,战严寒,克服疾病,穿着破烂不勘难以御寒的衣服,吃的是冰雪炒面。在寒冷、冰雪、泥泞的阵地上爬冰卧雪,依托临时挖掘的野战工事,凭借手中的步枪、机枪、冲锋枪、手榴弹、爆破筒,在十几门山炮和数十门迫击炮的支援下连续作战,抗击了具有现代装备,在大量炮兵、坦克、空军支援下的敌人的轮番进攻,逐山逐岭与敌人争夺,连续作战25天,毙伤美二十四师、骑兵第一师、英二十七旅和韩六师付出了三千余人。敌人以平均每天死伤150余人的代价,向前推进了约25公里。一一七师胜利完成了上级赋予的作战任务。为我军发动第五次战役创造了有利条件。
近一个月的艰苦防御,挡住了敌人猛烈进攻,使敌人只能面对一座座高山,始终不能突破我军防线长驱直入而兴叹。美国人承认:共军利用层层山峦,组成坚固防御,用轻武器、自动武器和迫击炮的猛烈火力,进行持久而凶猛的防守作战。迫使美军只有经过肉搏浴血战斗,才能使共军撤退到下一个险要地形。敌人又继续进行顽强的抵抗。
在防御作战中,父亲跑遍了防区内各道防御阵地上的主要高地,勘察了公路沿线地形,指导部队构筑主要阵地上的防御工事。尤其在17日和23日敌人进攻高潮时期,父亲曾到第一线阵地察看作战情况,了解第一线部队战斗士气,以及作战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困难,督促师、团后勤动员师、团机关人员,及时把弹药、给养送上第一线,明确规定一定要保证第一线部队至少每天要吃上一顿热饭,喝上一壶开水,睡上几个小时的觉。保证把当天的伤员当夜转送到师、团急救所,让伤员得到及时救治,及时转送到后方。把牺牲的同志送到后方妥善安葬。对生病的同志要及时治疗,尽量减少非战斗减员。由于没有办法洗澡,全师干部战士每个人的身上都生了虱子,父亲和张师长的身上也长了虱子。他们穿的朝鲜人民军的军裤屁股上和膝盖上也磨出大洞。好在他们都没有生病。
在视察部队时,父亲看见战士们仍穿着单薄褴褛的冬衣和露着脚趾的胶鞋,在寒冷的春天以高昂的士气,坚守着每一个山头,每一个阵地,顽强地同敌人拼杀。父亲为能有这样可爱的干部战士感到骄傲,但也为我军供应条件差,不能为他们及时提供新的服装,感到难过。父亲只能对他们说:“同志们忍着吧,等打完这一仗,换服装吧“。战士们笑着对父亲说:“请首长放心,就是露着屁股,我们也能完成任务!何况阵地上没有女的,不怕”。
正当一一七师进入华川地区作战时,倍受全师指战员欢迎的师宣传队,经过近两个月的艰苦行军,从国内奔赴抗美援朝前线,在汉江边归队了。三次战役后部队在议政府西北地区休整,师归队团和宣传队原定到议政府归建。四次战役师奉命参加横城反击战,他们又改向洪川方向寻找部队,在春川以北与师会合,全是一个巧合。
宣传队一归建就碰上防御作战。宣传队男女同志立即分成小分队走上阵地,深入到班排,为战士们进行小型演出,还抽出时间帮助卫生部门救治伤员。队员们身上也长了一身虱子,有的人被感染了回归热,但仍坚持工作。
4月12日,一个春天的夜晚,一弯明月高挂天空。地处华川西南三八线上的上下万山洞,十几户民房,稀稀拉拉散落在一条山脉的半山腰上。小山村的周围,密布着大大小小的猫耳洞和掩蔽部,一一七师指挥所于10日晚转移到这里继续指挥战斗。
在这个美丽的夜晚,师宣传队在王力叶队长带领下,特地来师指挥所进行慰问演出。演出场地就选择在师首长住地附近的一个林间小山坡上。演出是在月光下进行,没有幕布,没有化装,没有灯光。演出的节目有独唱、小合唱、相声、大鼓和小乐器合奏。歌声、乐器声、掌声、笑声随着微风飞向远方,飞向三八线的南北。
张师长、薛参谋长和父亲以及司令部的同志们,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参加晚会。节目中引人注目的是女队员龙慧的独唱。她唱的是《歌唱志愿军》,其中一段歌词是:“紧敲那个板来,慢拉琴,我来唱唱光荣的志愿军。中国出了个志愿军,一棒打坏杜鲁门。中国出了个志愿军,和平幸福有保证,和平幸福有保证,有了保证”。此时坐在父亲身边的张师长,轻轻地推了父亲一下,低声对父亲说:“这是宣传队小明星,年轻漂亮,大家都喊她小湖南”。师长是开玩笑还是向父亲传递信息,父亲没搞明白。“小湖南”叫什么名字,长相如何,为人怎样,父亲全不知道。只是她那甜美的歌声、在月光下隐约可见的窈窕身材和张师长的话,给父亲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也许是这个月下晚会的缘故,两年以后,父亲和这位年轻漂亮的“小湖南”——我的母亲结为夫妻。
4月17日,一一七师完成“三个40”的运动防御任务,转移到山阳里地区待命。4月22日中朝联军发起五次战役。21日夜一一七师前伸至华川西南的上、下芦谷、巴浦里一线。22日一一七师奉命参加第五次战役,三五一团向九云里、露集峰出击,歼美陆一师一部,攻占两个高地,继向论味里、镇南里、锄吾芝里一线,切断春川至华川公路,将美陆一师阻隔于北汉江以东地区,完成战役保障任务。
5月7日,一一七师奉命北返,转移至成川地区休整。在华川附近,父亲见到美国人用飞机撒下大量传单,其中的一张传单,印着一个美国大兵,以跪射姿势,举枪描向前方,旁边印着:“欢迎三十九军”六个醒目大字。由此可见中国人民志愿军主力之一的三十九军,多么引起美国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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