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父亲韩曙(27)

leo韩 发表于2016-02-23 17:53:25
10月底,六八七团奉命从浑源、广灵、灵丘收拢部队,沿着平型关古道,返回平型关内,准备从侧翼策应国民党军队忻口地区防御作战。11月1日日军已突破国民党忻口阵地,直逼太原城下。沿正太路西进的日军攻占娘子关,直驱太原。11月8日太原守军弃城突围,太原沦陷。三四四旅保卫太原的任务也告结束。六八七团在繁峙、峨口地区稍事停留后,转移至五台休整。
六八七团在阎锡山的老家河边、东冶展开扩兵,一批爱国的知识分子参加八路军,他们大都是初高中学生。为加强团宣传队,从中挑选了杨俊贤、杨俊峰、王建斌、赵富海等人到宣传队工作。1939年初杨俊贤(已任宣传队长)拐骗杨俊峰逃跑。解放太原战役中,被俘的国民党高级军官中,有一位名叫杨俊贤的师长,是否是此人不得而知。1940年南下增援华中后赵富海任六八八团宣传队长,后调新四军四师学习。
10月中旬,根据总部指示,恢复了三原改编时取消了的政治委员制度,崔田民首任六八七团政委。团政训处恢复为政治处,谭甫仁任政治处主任。
12月中旬,三四四旅奉命东进冀西平山地区,配合兄弟部队,相机打击平汉、正太铁路之敌,牵制敌人南进。六八七团沿着美丽的滹沱河峡谷,穿太行山,进至平山以西的洪子店、郭苏、南甸地区,废除苛捐杂税,没收汉奸财产,实行减租减息,号召青年参军,收拢国民党军溃散的士兵和武器。部队扩大了,兵员增加了。根据中央“保存和扩大红军”部队的新任务,三四四旅决定增编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四旅六八九团。这个团由原红军七十八师的人员组建。六八七团二营系原红军七十八师二三二团,调归六八九团。六八七团二营由原旅警卫营(原抗日第一军)重建,营长何振亚,教导员李雪三。团政委崔田民调任六八九团政委。崔田民是陕北红军,曾任红军七十八师政委。六八七团宣传队长屈振东调任六八九团宣传队长。
1938年元旦,是在河北平山县的南甸镇过的。这是六八七团抗战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在敌人后方过的第一个新年。因为此时,日本侵略军已占领平绥、北同浦、石家庄以北的平汉和正太铁路。三四四旅正好在这个大方块里,四面受敌,成了敌人后方最大的根据地。此时日军占领上述地方,还没有站稳脚跟,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有一支八路军劲旅留在他的后方。也没有想出什么扫荡、围攻的鬼把戏。六八七团在南甸过了一个平静欢乐的元旦。
以前中国民间,尤其是农村老百姓,对元旦是无所谓的,因此小街上看不到老百姓和平常日子有什么不同。倒是部队热热闹闹,有的连队搞了高跷表演。老百姓也都走上街头看热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军队住在这里,更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军队,不打人,不骂人,不抓丁,不拿东西。此前溃散的国民党军队的散兵游勇来到此地,专门祸害老百姓,老百姓对他们又恨又怕。八路军的爱民行动,深深地感动了老百姓。宣传队在这里进行小规模的文艺演出,进行宣传工作,绝大多数老百姓知道日本鬼子打来了,八路军是抗日的队伍,是老百姓的队伍,许多青年人参加了八路军。
元旦早晨,吃过饺子,父亲上南甸街上看热闹。在团首长住的一个大院门口,碰上了谢长林。他是红军改编前父亲宣传队的小战友。他说:“韩如生你年过的好。来,进来到我住的地方玩玩”。父亲和谢长林一起走进大院,迎面碰上团长张绍东牵着一条日本军犬往外走。这条狼狗高大雄壮,见到父亲就扑到父亲身上乱闻一气,吓得父亲直往一边躲。张绍东笑了笑说:“你不要怕,它不会咬你的”。接着团长问父亲:“你们宣传队年过得好吗?队里现在有多少人,在忙什么”?父亲说:“年过得好,今天早上我们吃的饺子。宣传队现有十余人,正在排节目准备演出,还学了新歌,准备给连队战士唱”。然后张绍东牵着狼狗出去了。
这只狼狗是平型关战斗中的战利品。平型关战斗中,当时的日军士兵受日本军国主义和武士道精神的毒害太深,十分顽强又极顽固,宁愿战死,就是不当俘虏,抓住了活的日本兵,全挣扎着拼死,非死不可。因此一个活的日本兵也没捉住。倒是这条恶狠狠的大狼狗,尽管它过去在它的主子指挥下,撕咬中国人,但它似乎比日本兵还开明一点,它并没有跟着它的主人一道为天皇去殉难,而是老老实实当了俘虏,听从新主人的使唤。
六八七团于1938年初,从南甸出发,向西进至平山以西盂县以东的牛村,准备对娘子关附近的正太铁路进行破袭战,牵制日军继续南进,策应正面战场我军作战。
部队在牛村住了没多久,迎来了中国老百姓的传统节日——春节。日本军队已经占领盂县县城,以保障正太铁路的安全。尽管老百姓已感受到日本侵略者的威胁,但日军和汉奸还没有控制广大乡村,这里的乡亲们和往年一样,贴对联,放鞭炮,迎新年,瞎胡对付着过年。
大年初一,宣传队吃过昨天晚上包的饺子,就分头到连队去教唱歌了。父亲被分到一营三连去教歌。三连住在牛村西头的一个土围子里,父亲到三连时,连队已经吃过早饭,指导员见父亲来教新歌,把全连集合起来,跟父亲学新歌。父亲教的歌是《大刀进行曲》,正当战士们跟着父亲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时,突然远方响起激烈的枪声。“有情况,各班回去准备战斗”。连长发出紧急命令,各班排立刻回去准备战斗。
枪声越响越激烈,父亲对指导员说了一声“我回去了”。父亲回到牛村街上时,只见从团首长到直属机关和部队一片忙乱,大部分人已离开街上,向牛村以北转移。这时激烈的枪声从小镇的东南方向响个不停。父亲只意识到敌人来了,在什么地方,打的怎么样,全不知道。后来父亲才知道是二营的哨兵首先发现突袭的敌人,开枪报警,部队才得以仓促投入战斗,得以掩护全团撤出战斗,避免一场大损失。父亲不顾一切,一路猛跑,回到住的房子时,宣传队的人都走了,父亲的背包还在炕上。父亲背起背包,提上标语桶子,走出房门,穿过街道,向北猛跑。这时团的主力已向北撤退,机枪步枪声在头顶嗖嗖着响。父亲跑到一条大沟崖畔时,只听后边的日本鬼子在乱喊乱叫,枪声也更近了。“不好,鬼子追来了”。父亲顾不得沟有多深,顺着崖哧溜滚下去,没有摔着。看见远处有自己人,父亲沿着沟岔向自己人追去。父亲回头向崖上一望,这时日本鬼子已经站在崖畔上,端枪向沟里乱放枪,没有敢跳下沟追击。
这次战斗是六八七团抗战以来的第一次失利战斗。这次战斗的直接原因是团侦察排失职。团里派他们进至盂县附近担任侦察警戒,防止敌人突袭,但他们却大吃了一通,躲进老百姓家睡大觉了。盂县的敌人经过他们的警戒线时,他们全然没有发现,才使敌人一下子进到牛村,使全团遭敌突然袭击,处于被动的境地。
这次战斗失利的根本原因是团长张绍东和参谋长兰国清在抗战以后,对抗战悲观失望,对革命失去信心,贪图享乐,右倾厌战思想恶性发展的结果。平型关一场恶战,虽然打胜了,但他们二人都产生了恐慌和厌战情绪,加上红军改名,取消政治委员制度,部队政治思想工作放松,他们又受到国民党军队坏作风的影响,在带着三营收复浑源县城以后,带头搞女人,大吃大喝,腐化堕落,没收地主和商人财产,中饱私囊,部队中军阀主义上升,管理松懈,纪律涣散,战斗力大为下降。侦察排的失职,就是这种思想的大暴露,也是张绍东兰国清思想上厌战,不思战斗,管理上麻痹松懈的大暴露,一直发展到两个月以后,张绍东兰国清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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