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父亲韩曙(23)

leo韩 发表于2016-02-23 17:57:57
经过紧张的工作,在短短的几天里,七十三师全体指战员深入学习了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路线和政策,师召开了党代表大会,号召全师共产党员和革命战士为实现党的政治路线,壮大人民力量,夺取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而努力奋斗。
全师上下,穿上了国民党军装,脱下了八角帽,取下了红五星,戴上了国民党的帽子,换上了青天白日帽徽,从外表上看,成了和国民党军队一样的军队,只是没有佩带军衔,当官的没有挎武装带。
一天早上,父亲从供给处领来了新发的国民党军队式样的军装,因为他个子小,没有更小号的军装,给他发的衣服显得大了些,穿在身上很不合体,有些咣当,觉得很别扭。父亲脱下八角帽,取下红五星,戴上国民党军帽,换上青天白日帽徽,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为了留个纪念,他把八角帽和红五星悄悄地藏在背包里。
8月22日,天空稍有浮云,气候已不那么热了。这天下午,三四四旅在三原桥底镇隆重举行誓师大会。旅长徐海东讲了话。他号召全旅指战员,保持发扬红军的光荣传统,保持红军的优良本色,永远听从党的指挥,红军战士要红在心里,红在骨头里。永远和人民群众站在一起,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一声令下,立刻开赴抗日的最前线,打击日本侵略者。
全旅指战员在旅首长的带领下,庄严宣誓:“日本帝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的死敌,它要亡我国家,灭我种族,杀害我父母兄弟,奸淫我母妻姐妹,烧我庄稼房屋,毁我耕具牲口。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为了同胞,为了子孙,我们只有抗战到底。
为了抗日救国,我们已经奋斗了六年。现在发展民族统一战线已经成功,我们改为国民革命军,上前线去杀敌人。
我们拥护国民政府及蒋委员长领导全国抗日,服从军事委员会统一指挥,严守纪律,勇敢作战,不把日本队强盗赶出中国,不把汉奸完全肃清,誓不回家!
我们是工农出身,不侵犯群众一针一线,替民众谋利益,对友军要亲爱,对革命要忠诚。如违犯民族利益,愿受革命纪律的制裁和同志的指责。谨此宣誓。
誓师大会是在天黑后进行的,主席台上悬挂着大幅标语和口号,装点着彩色灯光,布置的庄严而隆重。全旅宣誓之后,主席台上突然灯光熄灭。这时原红十五军团政治部王首道主任一手拿着一把大电筒,照着另一手中的红五星帽徽,闪闪发光。王首道主任高声问:“同志们,这是什么”?“是红五星”。“对,是红五星。我们现在把这颗红五星从帽子上取下来,换上了青天白日,但我们的心永远是红的”。
全旅同志齐声高喊;“对,我们的心永远是红的”。有不少人在这个难忘的时刻哭了。流下了告别红五星、告别红军的眼泪。
当晚给全旅同志放了电影,是什么影片记不住了。但影片是无声的老式影片,只见影片上的人影在机械地动作,没有声言。这是父亲第一次看电影,第二次看电影是十年以后的1947年冬天在哈尔滨,放映的是苏联影片《三头凶龙》。
誓师大会快要结束时,突然来了一阵雷雨,部队冒雨返回驻地。暴风雨太大了,把父亲刚戴上大一圈的国民党军帽吹走了。回到驻地第二天父亲又把红军五星八角帽戴上。屈振东队长笑着对父亲说:“这不行,不能再戴红军军帽了,我到供给处再给你领一顶白军帽子好了”。
8月22日三四四旅全旅举行誓师大会之前,部队组织建制已调整结束,服装也更换完毕,并且发了冬装,已是整装待发。团宣传队因为只剩下五个人,已不可能组织演出。但是为了向群众宣传我党和八路军的抗日主张,唤起群众的抗战热忱,团政治处组织本处干部和宣传队合作,赶排了宣传队的两个剧目《亡国恨》和《亡国奴的味道》,以便在部队开赴抗日前线的途中,向群众演出。在《亡国恨》剧中,崔日发(崔建功)扮演农妇,父亲扮演农妇之子,焦敬延扮演农夫,关圣志依旧扮演日本兵。在《奴隶的味道》中,“卖牛肉的”依然是焦敬延,“卖面条的”依然是屈振东,父亲仍旧扮演“卖面条的老婆子”,关圣志还是“专职”日本鬼子。“游击队员”是由程世清扮演。参加两剧演出的群众角色有谢福林、张佩璜、焦占保、岳文玉等人。
1938年,崔建功调任六八八团组织股股长,1939年初父亲调任六八七团青年干事,到六八八团开会时见过崔建功。1952年在朝鲜战场,父亲得知崔建功任志愿军十五军四十五师师长,还给他写去一封信,他也很快给父亲回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1952年6月,父亲任一一七师代师长,指挥部队在朝鲜“铁三角”(铁原、金化、平康三角地带)西端的“丁字山”190.8高地进行坚守防御战,取得了志愿军首次坚持坑道作战五昼夜的胜利,涌现出“二级英雄班”——三五0团一连六班和志愿军二级战斗英雄高云和。之后不久,崔建功在“铁三角”北端的上甘岭地区,指挥四十五师参加了举世闻名的“上甘岭”战役。他成为了志愿军的英雄。正是这个原因,加上他是刘邓大军十大主力旅旅长之一,在第一次授衔时,他成为解放军军官中唯一被授予少将军衔的师长。虽然“丁字山”、“上甘岭”相距并不太远,而且可以互闻炮声,但父亲和崔建功却没有机会相见。
1955年父亲到南京军事学院高级系学习,这时崔建功也到高级系学习。崔建功在一班,父亲在二班,他们俩分别十六年后,能在当时的解放军最高学府同期学习,实在难得。他们都感到十分高兴。回忆起抗战初期,东渡黄河前后,他们俩同台演出《亡国恨》时的情景,父亲说:“你还是我的妈妈呢”。崔建功乐了。他们俩还合唱了当时用《渔光曲》填词的一段歌词。
妈妈:“哎哟,不好了,你的爸爸不见了。树上挂的衣服,地上放的锄头,东西在,人不在,恐怕受了伤害”。
儿子:“咱们等一等,恐怕就回来”。
这一段对唱,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文化大革命”时,崔建功同志任昆明军区参谋长,参加云南,在北京红山口高等军事学院学习,解决云南“文革”中的两派问题。当时有一派反对崔建功,攻击他是“崔老保”。父亲当时是高等军事学院的一名教员,因为不是当权派没有受到冲击。他们俩对在大动乱的年代在北京相见都很高兴。虽然我父亲和我们全家并不了解云南情况,但我们相信崔建功同志是拥护毛主席、执行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是好人,不是“保守派”,更不是“走资派”。父母亲常常请他到我们家来做客,他也常主动来我家聊天。有时他还请上昆明军区后勤部的何部长一起来家里吃饭,喝上几杯酒。因为崔建功的夫人苏献同志被打成“走资派”,昆明那边有武斗,他只好暂时把孩子们接到北京,住在我们家。我们家几个孩子很高兴有大姐姐大哥哥来家里住。那时我们不懂为什么有人要炮轰崔建功。我们天真地说:“崔伯伯是好人,不是大老保,坚决保卫崔伯伯”。崔建功家的三个孩子在我们家住了好几个月。在这大动乱、大劫难的时刻,我们两家相互信任,相互往来,革命友谊更加深刻而牢固。1996年元旦父亲前接到了崔建功、苏献老俩口寄来的贺年卡。他们在贺卡中写到:“六十年友谊血筑就,跨世纪两家共迎春”。是啊,六十年过去了,多么长的时光,它给人们留下了多少难以忘怀的回想和留恋。
8月24日,六八七团在三四四旅编成内,沿着渭北高原的古驿道,经富平、蒲城、澄城、合阳,向黄河岸边的芝川镇开进。开进的第二天,宿营蒲城县,六八七团宣传队驻在蒲城大塔旁边的一个小院内,要仰着脖子才能看见塔的顶端。在蒲城,团宣传队和政治处的干部同台合作,在一座大庙的院内,演出了红军改名后的第一台戏。这里的老百姓是第一次看见演现代戏,又是宣传抗日的戏,看戏的人把大院里挤得人山人海。1970年5月,父亲重返这座古城,专门到蒲城大塔下重睹古塔风光,只见塔顶缺了半截。这里的群众对父亲说:“塔的顶端缺了半截,是当年日本飞机轰炸蒲城时炸掉的”。虽然日本军队没有打到这里,但日本侵略者的飞机轰炸了这座小小的古老县城,留下了永久的侵略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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