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顺同志回忆录29:难忘的一九五八年

烟雨蒙蒙 发表于2016-05-07 20:03:56
 反右斗争之后的一九五八年,北京城升起了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号召全国人民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与此同时,不少省份先后提出了在多少年内进入共产主义的奋斗目标,山东省提的是三年时间。做为一名共产党员,最高理想就是为了实现共产主义,所以人人欢欣鼓舞,实现我们的最高理想,已不是我们以前设想的那样遥遥无期了,那时心里是何等的高兴是可想而知的。
毛主席说:“还是人民公社好!”它的优越性是“一大二公”,要和苏联的集体农庄比,它能解除旧的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的束缚,使它即能迅速发展,又最适宜于实现农业的高度机械化。从初级社、高级社到人民公社。消灭土地私有制是社会发展的自然规律,这就是当时一切报章杂志用一种口径广为宣传的理由,因此人民公社被看作是通向共产主义的金桥。有了整风反右的经验,反对派看不到了,于是乎一哄而起,瞬息之间全国范围全部公社化了,个体户彻底被消灭,没有一家农户置身于公社之外。剃头的、修脚的、磨剪子镪菜刀的;卖针卖线卖鞭梢的;掌鞋的、修表的、修理车子换辐条的;说书的、唱戏的、牵着猴子卖艺的,都得组织起来集体干。据说公社化生产大发展,粮食产量成十倍的增长,河北省徐水县的水稻亩产近万斤,你相信吗?报纸上还登了照片呢!毛主席在一次谈话中说:“粮食多了吃不了,烂在地里可以做肥料”!说得庄户人眉开眼笑。《人民日报》用大字标题提出:“放开肚皮吃饭,鼓足干劲干活”,不知是哪家哪户人员还提出“吃饭不要钱”,在全国喊得很响亮。大跃进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制定跃进指标,上台打擂一个比一个口气大,浮夸吹牛之风倾刻间席卷全国,轰轰烈烈,煞是热闹,不知是搞建设,还是开玩笑!
还有一件我体会很深的事,那就是违背科学的种田方法。据农业专家们说:小麦植株的根系可以延伸到地表以下一公尺多深,因此它可以充分吸收地下的水份和肥力,为了满足小麦生长的这种需要,种植小麦应当采取深翻土地的方法。从相对的意义上说,在一定的限度内,实施深翻并不是错误,而且在一定的年限内,实行“免耕法”也有道理,但是它又不能无限度的深下去,也不能永远不翻地,因为事物的发展超过了它的极限,就要走向它的反面,这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违背了事物的自然规律就要“适得其反”。
重庆市沙坪坝区红旗公社,冬季播种小麦,他们从各生产队调集了大批劳动力,组织上千人在一个地号里进行“大兵团作战”,是时,红旗招展空翻影,锣鼓喧天震天地,好一派战天斗地的豪迈气概。他们按照“深翻一公尺”的要求翻地,从北向南依次挖掘,结果把多年形成的适宜种植的地熟土全部翻到了底层,而被翻上来的是胶质粘土和细沙土质,破坏了土壤的结构,种上了小麦并没有丰收,相反却减了产,与投入的人工、肥料和种子的价值相比,得不偿失,而这种火热的场面却登了报纸,上了广播进行宣传。
中国的“苦干实干加巧干”的大跃进形势在国际影响甚广,好心的朋友都热烈地期待着中国的成功。一部分科学家被这种局面惊得目瞪口呆,纷纷伸出舌头,半天也收不拢去。国际反动派冒劲的喧闹,鼓噪、攻击嘲笑,把宋庆龄在后院炼钢的事当作笑料到处传播。国际友人的称赞在我们的报纸上连篇累牍地刊载,对内行人的批评则只字不提。事实上一九五八年的大跃进适得其反,尽管你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东洋捉鳖,月也没有揽到,鳖也没有捉来,其后果影响甚远。到了一九六一年,全国大闹饥荒,老百姓填不饱肚子,更谈不上“放开肚皮吃饭”了,有的地方还饿死了人,营养不良性肝炎大流行,物价上涨货币贬值,日用品质次价高,国营商店大卖高级糖高级酒,高级点心,一斤水果糖售价五元,卢州大曲酒十元一瓶,买一斤白糖不仅要医生证明他是肝炎病人,而且要搭售一桶桔子汁,到饭馆吃一盘鸡头鸡爪杂碎收款三元五。内部文件上说这叫“货币回笼”,“高级”也好,提高物价也罢,其实是搜刮民财。针对当时的形势,又提出了“低标准、瓜菜代”的口号,各地大搞代食品,用所谓的“人造肉精”和“小球藻”来补充营养,以渡过灾年。重庆地区的居民,主食多是红苕,也有的去挖芭蕉根来充饥。
一直到了一九六三年以后,情况才有了好转。上级解释这种局面的原因是:“七分天灾,三分人祸”,天灾指的是三年的自然灾害,把人祸全推之于从前的“老大哥”撕毁合同,撤走专家,而上级领导是一贯正确的,信不信由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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