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影秋回忆录》在无锡国专和江苏教育学院(四)教育学院的同学

Admin 发表于2016-05-23 13:07:19
就在我晚间住在庙宇,白天跑到图书馆看书的那个暑假,凌静也向我提供了不少的读物。她借给我的书,虽然不是共产主义的,但都是有进步倾向的作品。当时,我们碰在一起,也相互交流各自的读书心得,思想也较为接近。
我和凌静同志是江苏教育学院的同学,她是上海市宝山人,家中也很苦,为了养家, 她入学前,已经当了几年工人。我们同时考入教育学院后,不仅同班,又是一个实习小组。实习小组,就是一起进行教育实习,学院里设有实习长,类似于今天的教务长,还设有教育馆、读书夜校等,都是教育学院的附属单位。教育学院的学生,在实习长的统安排下,分成若干实习小组,到教育馆或读书夜校进行教育实习。我们因在一个实习小组,常常起出去实习,接触交谈较多,相互间逐渐产生了好感。她当时的思想比我进步开朗,常对我有些启发和帮助。记得有一次,我向她谈到对无锡和内地的些事情很看不惯,想到大西北去,因为当时正在开发大西北,很多内地青年纷纷到西北去到新疆去,那时新疆处于盛世才统治的前期,还比较开明。她却反问我:“你到西北干什么?” 我说:“我觉得那里比较自由,不像这里的法律那样不民主” 她则说:“法律不是人定的吗?这个地方过去不是也没有现在这些不民主的法律吗?人定了什么法律就有什么法律,你跑到那里去以后,那个地方照样也会定出约束人的法律,你又到哪里去呢?问题是我们有没有力量改变现有的法律!” 经她这么讲, 我豁然开朗,感到她的思想要比我进步,考虑问题也比我开阔所以,有什么想法,愿意和她交谈,当她知道我是暑假无力回家时,就借了许多书让我读。
教育学院另个同我要好的同学是苗敬,尽管这个人后来叛变革命,但当时的思想却比较激进,他读了不少进步理论书籍,说起话来,常常是有理有据,振振有词。当时, 他还借给我两本书:一本是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本是列宁的《国家与革命》读了这两本书后,我的思想进入了个新的境界,对无产阶级革命有了更多的了解,对共产主义开始有了憧憬和追求。
在周围同学的影响下,加之连年来辗转流浪的过程,使我认识到当时社会的黑暗与腐败,当时教育学院的正规课程,我几乎有些读不下去了。读的书都是具有新思想新内容的书籍,如普罗文艺新兴社会科学,以及那时有名的社会科学十大本,诸如新兴文学新兴哲学新兴经济学等,我都本本地找来,贪婪地读着。但是,读的多了,也就感到这些书多是仓促编成,比较粗糙,不甚科学,而且是这本书里有,那本书里也有, 大都是译来译去,编来编去,看多了,也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也有些书,如卢那察尔斯基的《论文艺》等,我还不大看得懂,但也硬着头皮,囫囵吞枣地读下去。我还到处借阅鲁迅、瞿秋白、邹韬奋的著作,以及鲁迅编的各种期刊。那一段可以说是我的思想发生大变化的阶段,逐渐地从循规蹈矩,只知埋头读书,转向思考各种社会现实,探索人生道路等问题了。那段时间,我第一学期、第二学期的假期,都没有回家, 一方面是经济问题,另一方面也是想多读点书。第三学期的假期,我回过一次家,还到铜山师范去过,看到铜师同学的思想面目也有较大变化,两派不同政治势力,不同思想倾向的同学之间,已开始进行公开争论,甚至互相指责。那时国民党有首党歌, 歌词中有“三民主义,我党所宗”,激进的同学就唱“杀民主义,我党所宗”,还把国民党喊成“刮民党”;另一方面思想倾向的学生,则公开斥责那些激进的同学是“无产者” “CY' , 等。当时,已是1931年,学校里已不像过去那样平静。
随着这些客观形势的变化,我的政治思想倾向也渐渐形成 逐步卷人进步思潮,与江苏教育学院的法西斯统治开始发生了冲突。
当时,江苏教育学院的院长叫高阳,此人是国民党党棍,又是CC 派头目,他在学校压制进步思想,打击进步力量。我入学的第一学期,就看到学校张贴广告,以“思想过激”“言行不轨”的罪名,开除了四十几名进步同学。而高阳的许多反动措施,特别是对学生的监督和惩处,多数是通过学校的另一个党棍训导主任执行的。因而,多数同学对这个训导主任都很厌恶,常抱以蔑视和对立。
有一次,这个训导主任来我们班上政训课,在课堂上板起正人君子的伪善面孔,大放厥词,且语无伦次,引起同学的强烈不满。大家乘他背转身写板书时,竟不约而同地敲桌子搓地板。他面对这种情况,恼羞成怒,大发雷霆,突然向我发作起来,大声斥责说:“郭萃章站起来,你!你为什么搓地板敲桌子?!” 我站起来镇定地说:“我没有这样做?"
他狡黯地说:“我看见就是你, 还不承认!”我坚决反驳说:“你看错了,我没有做!”他又改变腔调说:“那你指出来, 谁这样做了?"
我说:“我一心在做功课,没看见!"
他说:“你指出任何个人, 就没你的事”
我说:“我没看见, 我不能随便诬告”
他歇斯底里地吼起来:“郭萃章你很不老实,你桌前桌后那么多人敲桌子搓地板,我都看见了,就不信你一个也没看见”
我也不客气地说:“我没有看见就是没看见,既然你都看见了,还要让我说什么!"
他理屈词穷地吼叫着:“就是你!就是你!"
我不紧不慢地说:“你看错了,我恰恰没有这么做!"
这场针锋相对的辩驳,弄得这个训导主任张口结舌,教室里一片对他的嘻笑声。
他本来想通过对我的威吓,让我揭发自己的同学,掀起同学间的矛盾,而后加以制服。没想到诡计未逞,又抹了鼻子灰最后拍着桌子说:“这个课我不上了,我要辞职, 我要求院长对你们严加惩处!”说着夹起皮包,离开教室。
不一会,高阳把我叫到院长办公室。
开始,高阳也声色俱厉地质问我:“为什么在课堂上胡闹? 敲桌子搓地板,成何体统?”而我仍坚决否认在僵持中,高阳变了花招说:“假若你真的没有这样做,那你就面对总理遗像三鞠躬”。我说:“我既然没有那样做,也就没有必要对总理遗像三鞠躬” 。正当我与高阳争执不下时,已经下课了,各班去食堂吃饭的同学,看到我班的同学都围在院长办公室门前,也都站在那里围观。一时间,院长办公室门前,围有一二百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指责训导主任平素的劣迹。因为高阳也弄不清楚我在课堂上的表现,又怕草率处理,引起更多同学的不满把事态扩大。只好冷冷地对我说:“你先回去,听候处理”。但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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