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水忆宁津:五、王表寰庄的革命活动

Admin 发表于2016-05-24 19:15:37
  我在县立完小上学,功课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产生了高傲自满情绪。自己热爱祖国,同情穷人,痴恨富豪,也看不起地主的子弟,特别对学生中的纨裤子弟的丑恶行为非常厌恶。有一次,一个绅士家中的孩子,在上习字课时,故意晃动我的桌子,我和他发生了口角,告到老师面前,老师有意对他进行左袒,我在气愤之下,对老师进行了反抗。因而被学校开除了校籍。
  回家以后,失学一年,于一九三三年暑期考入王表寰庄高小。这个学校规模较小,只有两个班,校舍全是祠堂,设施很简陋。但是,学校的风气却很好。教师、学生的生活都很简朴,师生的关系非常融洽。全校共有十来间房子,围成一个小院,上课、吃饭、睡觉,老师和学生都在这里。教师、学生一天多次见面,互相之间毫无隔阂。学校生活活泼、愉快。董事王剑心,常到学校来,他虽然不教课,但学生都尊敬他,称他为老师。他除和老师们经常接触外,也不断和学生们在一起聊天,很受大家欢迎。
  我上学开始的这一学期,来了一位新教师,名字叫刘汉臣,外号人称“刘轴子”,担任了我们班的班主任。这个人的思想顽固,和学生关系处得不好,他教书时还打学生的戒尺,经常对学生进行讽刺、挖苦,甚而漫骂。一次在与前村的女校联欢的讲演会上,刘汉臣大发谬论,赞扬日本军阀荒木征夫,引起大家的反对。有一位毕业,听完他的讲话后,写了一封匿名信,对他进行指责和辱骂。他以为是在校学生写的,因而极其野蛮地对学生进行漫骂。从宿舍骂到院子,又从院子骂到教室,态度蛮横无理,气焰非常常嚣张。这时,我班的同学气愤到了极点,与高年级的同学联合起来对他展开斗争。在教室中,大家都站起来和他讲理,在群情激愤下,把他的气焰压了下去。随后,学生宣布罢课,群起走出教室,去找校长申诉。我们得到高年级同学的配合和支持,共同找董事长和教育局长告状。开始,董事长和教育局长都想说服学生,平息学潮,迅速复课。由于同学们的态度强硬,意志坚块,未能如愿。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斗争,在教室中与董事长和教育局长的反复辩论,迫使他们宣布刘汉臣离职,并由刘汉臣向学生道歉。这次学潮,学生获得了胜利。
  这时,这个学校有了中国共产觉的秘密组织,这次学潮是在党的领导下进行的。这次学潮的胜利,启发了同学们的革命精神,锻炼了大家敢于斗争的意志。
  学潮结束以后,换来了一位盖津源老师。盖老师很爱文学,在他的影响下,学生中掀起了一股爱文学、爱看新小说的热潮。如《蒋光慈全集》、小林多喜二《蟹工船》,鲁迅的《坟》等这些革命气息很浓的进步书籍,在广泛地传阅起来。因此,学生们的觉悟迅速提高,进一步关心国家大事。大家谈论范围很广,从鸦片战争、太平天国、辛亥革命、军阀混战到“九一八”事变,无所不谈。
  可是,由于王明路线和蒋光慈小说的影响,在大家要求进行革命当中,也夹杂着一些极左思潮和无政府主义成份。有人提出要革命就得闹学潮。于是就把抽大烟的雒兰斋校长当做了攻击的目标。其实雒校长这个人在整治上并不反动,他对学生的进步活动也不干涉,但有抽大烟的毛病,对日本的侵略主张逃跑主义。当时抓着他这些毛病,就掀起第二次学潮。这次学潮在进行中,被两个纨裤之弟所利用,在群众中造成不良影响。后来在王剑心老师大力争取下,结局还算不错。雒校长离职,两个乘机捣乱的学生令其自动退学,可是盖津源老师亦同时被调走了。
  第二次学潮以后,一九三四年春季开学,学校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校长换成了王兴唐,盖津源老师换成了荣镜照老师。
  荣老师好说好笑,经常和学生说古道今。他出外的活动亦比较多,常和王兴唐校长去县城。同时,他也和别校的老师或朋友到我们学校来。常来的有南北庄的张策平,栾庄的苏其庆,南李家镇的李丰瑞。来的人中还有两个同名同姓的人,都叫王兴周。一个是王表寰庄人,因面色较自,人呼之曰“白兴周”;另一位是王家纸坊人,面色较黑,人呼之曰“黑兴周”。
  他们这些人联系都很密切,经常在一起讨论问题,研究事情。他们一来到学校,学校院中顿然就热闹起来,自行车放得满满的。学生一下课,院子中就挤满了人。日子常了,学生和他们也熟悉起来,他们也和同学们攀谈,回答学生们提出的问题。李丰瑞还和同学们在一起打球。张策平擅长书法,同学为他拉开桌子,他就挥亳为同学们写字。
  学校里的人事又有变动,原来的张琴堂老师,由于重病离职,换来一位苏耕田老师,担任了我们的班主任。苏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搞的非常密切。他担任国语、社会两门课程。他讲国语课主要是选印讲义,很少用课本。他讲社会课时,联系面很广。讲阶级,也讲阶级斗争,讲上海的工人罢工。他还讲当时庆云县河工罢工的壮烈事迹。他很重视指导学生的课外阅读。给学生讲鲁迅《二心集》中的一些文章。在他发动下,同学们差不多都订了一些书刊杂志。我当时订了《文学》月刊和《文学》季刊,购买了茅盾的《子夜》,丁玲的《夜会》,巴金的《萌芽》。我们在苏、荣两位老师的指导下,办起了不定期的壁报,还组织朗诵会等文艺活动。
  这时,李广文同志在泊头九师(即河北省省立泊头第九师范学校)从事革命活,因暴露了身份而呆不下去,便通过关系来到我们学佼居住。为了隐蔽,有时也和我们一起听课,实际上他成了我们的辅导员。他给我们讲社会发展史和许多的革命道理。
  我的思想觉悟是提高了,但是怎样进行革命?认识还是笼统的。还错误地认为革命是很容易的事,一天早晨起来,宣嚷一通,革命就可以成功。在一篇作文的结尾上,我写道:“时代变了,喊声起来,我们静听着一切富人的哀号。”苏老师发现我这种思想,就对我进行教育:“不是劳动大众的喊声在一起,剥削阶级就轻易倒下去,革命需经过残酷复杂的斗争。”“还必须有一个坚强的革命党来领导,才有可能达到剥削阶级。”“其实中国早已经有了中国共产党来领导人们进行革命,在南方蒋介石的“剿共”,就是和共产党打仗。北方也有党的秘密组织。你已经懂得革命的道理,就应当参加党的组织,为革命献身。”接着他又说:“我是要参加共产党的,正在寻找关系,如果你也要参加,我们一块吧!”我当即表示非常同意。
  以后,我曾向王剑心同志提出过许多革命问题,他都给我明确回答,使我进一步提高革命思想和认识水平。
  事过不久,约是一九三四年七月的一天,苏老师和我谈话,他告诉我从那时起我就是一个中国共产党了。并向我宣布了一个党员必须遵守的几条规定:一是保守党的组织秘密,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党的机密;二是共产党员从事革命,要准备随时献出自己的生命,要有不怕死的精神;三是参加党的支部生活,百折不挠地为党工作。
  和我入党的时间前后相差不多的同学,有我同班的马云生和李福顺。我们三人成立了一个学生支部,我担任支部书记。支部的任务是努力学习,团结群众,教育群众及发展组织。
  苏老师常把党的秘密刊物《天津文化》给我们看,还给我们传看的书有《列宁主义初步》及出有一期就停刊的《北方文学》季刊。
  这时学校的革命形势很好,荣、苏两位老师都是党员,董事王剑心和新来的李广文二人也是党员。校长王兴唐不是党员,但是他参加了我们“告发教育局长”的合法斗争;他对学生的革命活动也不阻挡。但他对国民党县党部的人却奴颜婢膝,阿谀奉承,所以叫人看不起。总起来王兴唐比雒兰斋是好一些,应该大力争取他、团结他,帮助他进步。但我们错误地对他进行了打击和斗争。以他为对象酝酿起第三次学潮。
  这次学潮发生在一九三四年的冬季,没有采取什么罢课形式,也没有进行大嚷大闹。只是在一夜之间贴了一院子墙报,指出王兴唐的一些错误,请他自动离校。第二天,他看完了墙报,就悄悄地离开了学校。董事们开了几次会,并和荣老师一同研究办法,还没有结果,国民党在宁津就制造了“白色恐怖”。
  共产党员苏其庆、李印章、盖津源被捕了。学校得到通知以后,即作了充分的准备,将我们出刊的墙报及底稿全部销毁,将一些学生的作文簿和听苏老师讲课的笔记全烧了。王剑心同志得到要逮捕的消息后,即潜身外地。苏耕田老师因肺病严重,大口吐血,回家治疗。学潮没有结束,学校就仓促地放了寒假。
  宁津县的党组织遭到严重的破坏,春节以后,经病中的苏老师同意,我和马云生、李福顺同学离开了宁津到济南考上了正谊中学。
  苏老师病故以后,我与党的关系失去了联系。我们三人在济南正谊中学黄台分校上学时,仍然保持了党的组织生活,以积极找到党为重要任务。并在同学中进行抗日宣传工作,参加了学生中的抗日救亡运动。
  一九八三年五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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