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华回忆东江纵队在山东:(二) 在华东军政大学的日子里

东岳军苑 发表于2016-07-16 21:36:31
东纵北撤队伍执行华东局和军区指示,1946年9月13日从烟台出发,途经莱阳、高密、诸城、莒县,10月1日进到临沂地区。11日全体同志整队开入临沂城,参加华东局和军区举行的欢迎大会。随后,华东局宣传部长彭康专程前来作形势报告。10月下旬,队伍开向华东军政大学所在地的莒南县大店地区,着手进行入学整编。林锵云、罗范群、刘田夫率领地方党的干部。173人前往华东党校,各种专业技术干部,分别组织到各类专业学校或训练班培训,还有一些干部调到山东大学工作和学习。部队绝大部分军政干部、妇女干部和勤务人员,以及班长以下战士共2000多人,都进入华东军大学习和训练。
为了便于领导,华东局任命曾生为华东军大副校长,仍保留东江纵队司令员职务。
我们进入华东军大学习的同志共 1100多人,编为第四、第五两个大队。营团以上干部编入第四大队(亦称上干 队), 王作尧任大队长,谢立全任政治委员,下辖四个中队,第一、二中队为新四军干部,第三、四中队为广东北撤干部,共200 余人。第五大队主要是连排干部,部分营以上干部,谢斌为大队长,杨康华为政治委员,李东明为政治处主任,饶璜湘为副主任,下辖七个中队,共800余人。其中第五中队有两个区队是女干部,第七中队大部分是女运输员、炊事员、勤务员等人员,以学文化为主。
班长以下战士800余人和干部近百人,编成东江纵队教导团。曾生兼任团长和政治委员,邹强为副团长,陈达明为副政治委员,由华东军大统一指挥和教育训练。
11月3日,余立金副校长专门向我们介绍了学校情况和学习计划要点。针对我们存在着的政治思想问题和军事斗争经历,教育训练方案分为三个阶段,就是时事政策学习、整风学习和业务学习,前两段七分政治、三分军事,后段则三 分政治、七分军事。
时事政策学习,为期近四周。要求达到认清形势,明确任务,丢掉和平幻想,树立人民革命战争观念和我军必胜信心。学习内容主要是《七七宣言》、《蒋军必败》、《论战局》等文章以及军区首长的报告。学习方法,认真阅读文件,提出问题,交谈讨论,然后由领导同志解答问题,达到弄清思想提高觉悟。其间,11月25日,我们全体参加了华东军大成立典礼大会,在凛冽寒风中接受张云逸副军长、袁仲贤副参谋长的检阅,聆听首长们鼓舞人心的讲话。尤其是张副军长在结束讲话时扬臂高呼:“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大家精神极为振奋,感受极其深刻。11月26日,张副军长还专门向我们作长达几小时的报告,要大家(一)认识不良思想倾向的来源及其克服之必要,(二)领会毛泽东军事战略战术思想,(三)放下包袱(包括思想政治和组织纪律上的),轻装前进。随后几天,军大政治部主任欧阳平亲自授课,肯定了时事学习的收获,针对还有理解不足和偏颇论点的间题,作了详尽解答和具体分析。同志们联系思想实际,清理了北撤以来对和平与战争的模糊观点,肃清了和平幻想,明确认识到当前的斗争是我国空前规模的国内革命战争,只有打倒蒋介石,才能解放全中国,必须认真学习毛泽东军事思想,学习战略战术和军事技术,提高军事、政治素质 。
时事学习总结之后,就转入为期约三个月的整风。开始,教育长张崇文及郑宇洪副部长作整风报告,系统说明整风意义。目的与方法等问题。学习内容主要是延安整风的重要文件。目的是按延安整风精神,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宗旨,启发自觉理论联系实际,端正思想路线,认识主观主义和自由主义等等对党和对革命事业的危害,增强党性。学习方法是实行几个结合:一是自我教育和组织帮助相结合,在个人学习基础上,彼此交心,座谈讨论,然后作出个人思想总结,同志间按“团结——批评——团结”的公式,一分为 二具体分析,以达到互相帮助共同提高的目的。再由小组和支部作出实事求是的全面鉴定,明确以后努力方向。二是学习同做群众工作相结合。队伍所到之处都做群众工作,加强学员的群众观点。三是思想教育同形势教育相结合。这不仅在整风学习时如此,从进入军大后各个阶段都是一贯的。空 前大规模的人民解放战争,尤其在内线作战阶段野战部队大踏步地后退与前进,让出某些城镇以捕捉战机歼灭敌人有生 力量,并非一开始就为干部所理解的。全国和局部地区的战况变化多端,有重大的胜利、也有局部暂时的挫折,常会影响思想情绪。这两方面教育的结合,对纠正形而上学的思想方法,牢固树立必胜信念,为上前线杀敌作了思想准备。华东局军区和学校领导,对时事形势教育抓得很紧。在敌人开始向山东实行“重点进攻”时,原华中军区首长张鼎丞、钟期光等都到校作报告,阐明争取胜利,加强团结,坚持华东,保卫山东的任务和战略。在渤海地区又多次听华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舒同及当地军区首长的报告。四是整风学习同加强纪 律性和解决组织问题相结合。整风后期,学习了组织纪律修养、民主集中制和干部政策,非党学员都纷纷要求入党,凡符合条件的都按党章规定吸收为党员。一些干部在此以前由于各种原因而失去党的关系或受过某种处分,要求组织上解决问题。华东军区政治部组织部长谢有法,前来作了专题报告,我们按中央和华东局有关规定,分别认真地给以解决。总起来说,以上两个阶段学习取得了显著的效果,首先是在政治思想上有明显提高,同志们深刻认识到当前进行的是空前规模的国内革命战争,我们要彻底打败拥有美式装备的几 百万国民党军队,就必须经过长期的残酷的斗争,就必须实行人民革命战争的正确战略战术。我们过去所熟识的那一套游击战术和指挥方法,已经不能适应新形势下进行正规作战和正规部队建设的要求。北撤以后,由于主客观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我们正面临着几个重大的转变,如从南方到北方,从山地到平原,从游击队到正规野战军,从小规模的游击战到参加大兵团的运动战阵地战攻坚战,从部队分散独 立活动到集中统一行动,等等。要能够适应这些转变,经受得住大规模战争的考验,就必须抓紧时间认真学习,提高思想觉悟,提高人民战争的战略战术水平和军事技术。在思想作风上通过整风学习,深刻认识了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尤其是盲目山头主义)、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等等,对革命事 业和党的团结统一的危害性。在提高思想觉悟和组织纪律观念的基础上,开展了批评和自我批评,一些同志自觉地检查了过去阶级立场不稳和革命斗志不强,作战中盲目指挥,以及游击习气,自由散漫,组织观念差、纪律松懈等不良倾向。经过检查,同志们放下了思想包袱,振奋了精神,集中精力投身到学习军事,苦练杀敌本领中去,这是北撤后在政治思想上的一个大飞跃。
学习期间,各队开展了立功创模运动。五大队二队四班学习组长兼党小组长李宇光,由于同学员亲密无间地打成一片,思想工作做得细微深入,使几个思想作风问题较大的学员转变过来,全班学员进步很快,被评为模范组长,受到华东军大校部表扬。文工团专门编了小歌剧,宣传他的模范事迹,对推动同志们努力学习起了很大作用。
在军事学习方面,收获更为突出。学习分成两段,前段由3月2日至3月30日约10天,除了军事理论外,主要学了爆破、攻坚各种火器的使用和巷战。由于战局发展,校本部带各大队到胶东,我们第四大队的三、四两个中队和第五大队,则转移至黄河以北的渤海地区。其时,曾生兼任渤海区党委副书记和军区副司令员,将上干队三、四队合编,第五大队编为军事队和政治队,六、七两队保留原状。5月初开始继续学习军事和政治工作,华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舒同,渤海军区司令员袁也烈,政治部主任周贯五等亲自讲课。理论联系实际,讲运动战、歼灭战、战役组织,并以德州战役为例,用图上作业让大家研究讨论兵力布置和使用以及战斗动作等等,然后由袁司令作总结,学得很活。政治工作方面讲了连队支部工作问题,立功运动,巩固新兵,诉苦运动,领导方法等等。这些都是在军大业务学习的继续。第四大队的团营干部,通过学习明确了今后作战主要是“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而要达成歼灭战,就必须实施“力求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有生力量”,“速战速决”,“包围迁回”,“穿插分割”和“围城打援”等作战指导原则。这对于从游击战争中出身的干部来说,在军事思想和军事理论水平上又是一个飞 跃的提高,为以后参加大规模的运动战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第五大队的营、连、排干部,除学习一般军事理论外,着重 进行连战术教练和五大军事技术(射击、投弹、刺杀、爆破和土工作业)训练。同志们掀起了学习五大军事技术的练兵热潮,他们学习特别刻苦,许多同志冒着北方严寒的天气练投弹、练刺杀,常常是汗水湿透了衣服。有的同志练习投弹从二三十公尺到五六十公尺,个别的达到80多公尺。有的同志练拼刺动作,从一百余次到连续二三千次,出现了许多动人事迹。学员中的女同志也不让须眉,一块儿摸爬滚打苦练杀敌本领。在教导团,班以下战士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而且多数具有初小或高小文化水平,理解能力较好,经过勤学苦练,五大军事技术有了全面提高,组织纪律观念和正规作风也有了很大加强。
在华东军大学习期间,教导团还参加了一些作战行动。1947年1月上中旬,华东我军发动鲁南战役,教导团奉命开赴华东局和华东我军总部所在地的临沂,担任城防警卫任务。2月中下旬,华东野战军为了击破蒋介石在临沂地区与我决战的企图,发动莱芜战役。野战军主力从鲁南地区秘密北上,求歼进犯莱芜地区的敌人。同时部署了部分部队在临沂以南地区实行宽大正面防御,佯作全军在此准备决战的 模样,以迷惑敌人。教导团也奉命参加了这一战略佯动,开赴临沂以南五六公里的地区构筑野战阵地防御工事。莱芜战役打响后,教导团向北移驻沂水地区,继续担负华东局和华东军区司令部的警卫任务。
华东军大有红军的光荣传统,又汇集了八路军、新四军创造发展的新经验。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会使人潜移默化。我们在日常学习、工作和生活中,随时随地都可亲身体验到三八作风的威力,自然而然地学着去干。我们经过军大半年学习训练,在政治觉悟、阶级立场、群众观点、思想作风、政策水平、战争观念、军事理论、作战指挥、军事技术等方面,都有显著的提高,组织纪律性大为加强,部队的正规管 理教育已基本建立起来,是从游击队提高为正规军的转折点,为后来组建正规野战部队奠定了坚实基础。
在军大学习期间,华东野战军发动鲁南战役,攻克枣庄,全歼蒋军以“快速纵队”命名的机械化部队,缴获了大批火炮、坦克和汽车等装备。华野决定成立特种兵学校,为准备建立特种兵纵队培养干部,我们奉命调派上干队三队党支部副书记曾源(原任东纵第三支队政委,大学生出身)到特种兵学校当政治处主任,并从第五大队精选了68名符各条件的干部学员,入该校学习,成为后来华野组建特纵的骨干。几个月来山东战场,我军收容了不少两广籍俘虏,我们奉命先后派出500多名干部学员到前方去,担任接俘和管教工 作。他们在上级领导下,学会在战俘中发动诉苦运动,进行系统的阶级教育和政治工作,使大批战俘觉悟过来,补充到野战部队中。有些要求回蒋管区的,后来也在瓦解敌军中起 了作用。
华东军大学习结束后,北撤干部除173人继续在华东党校学习,625人准备调去参加组建战斗部队外,根据华东局的指示,为使干部得到全面锻炼提高,先后派出了590名干部到华东军区、华东军大、各野战纵队和山东省党政机关工 作。其中:华东军区各直属单位311人,渤海军区75人,华东军大45人,山东省政府17人,山东大学32人,各野战纵队110人。同志们都没有辜负母校的培育,在各自岗位上积极工作,有些在后来的战斗中光荣牺牲了。
在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后,广东各地很快又恢复了武装斗争。1947年3月,中共中央香港分局方方、林平发出电报,要求从北撤干部中抽调一批人先期返回广东,以加强武装斗争的骨干力量。根据华东局指示,东江纵队(后来是两广纵队)从1947年5月至1948年4月,先后分三批共抽调营团 以上干部51人,秘密返回广东。后来,因情况变化和交通阻隔等原因,实际回到广东工作的约30人。这些干部有在渤海地区出发的,有相当一部分是先到华北军政大学的华南队学习一段,再到党中央城工部听朱德总司令等作专题报告,然后分别南返的。他们都把北撤后耳闻目睹和在实践中学到的东西,尤其是经军政大学培育所得到的军政知识,工 作经验,革命传统和优良作风,带回到华南地区去,对加强 和发展当地人民革命战争和建设根据地,起了积极作用。
(原题目《华东军政大学培育我们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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